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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池袋最强
抱完宴禹又抱闻延,闻延躬下身搂住娇小的老太太,极为亲昵地喊奶奶。小司绕着大家转圈,蹲在地上开心地叫了两声。闻延自从上次一别后,留了老太太的电话。闲来无事便打,交流的比宴禹还勤快。这些天宴禹情绪一直低潮,闻延拐着弯在电话里头和老太太讨妙招。比如怎么让宴禹多吃一点,多睡一些。又不敢让老太太知道真实情况,费尽心思。
宴禹提着行李走了进去,电视机放着节目,桌上瓜果拼盘塞的满满的,全是零嘴。宴禹顺手塞了一兜,拆了颗糖吃。从医院出来以后,他就迷恋上糖的味道,硬硬的糖球在嘴里溶掉,一点点挥发。他本身不是嗜甜的人,如今无糖不欢闻延可谓是功不可没。
放下行囊,老太太早已备好了菜。热一热就递到桌上来,连小司的碗里都撑着满满的肉骨头,无比丰盛。宴禹的食欲一点点恢复,桌上闻延的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往他碗里扫,眼神暗示让他少吃一些,生怕突然塞的太多搞坏肠胃。然而宴禹心情是真的松了不少,胃口也提了上来。加之老太太在旁边一边念叨一边看着他吃东西,笑得心满意足,怎么能停。
饭后老太太就撑不住了想睡,她让两个小年轻带着狗去门玩,她早已买好了烟花那些,自己放。虽然两人年岁都不算小,然而在老太太眼里,都是孩子。宴禹拿了个塑料袋把烟花都塞了进去,跨在手里,和闻延出门消食。乡村的小路没有灯,宴禹拿着手机打着光慢慢前走。
那年他因病不能上学,曾经跟着老太太回来住过一段时间。被村里的孩子带着下河摸虾,上山捉鸟。慢慢好起来以后,也就玩起来了,没多久就晒得更黑了。他抬手指了指一个地方,和闻延说那是他以前最爱去的山头,他的生日树也在上边。闻延去过,也知道。
一时兴起地,他想去看闻延落在生日树旁边的树苗,不知个头长得怎么样了。闻延赶紧把人一拦,大晚上的上山,摔到哪个坑里都没人来救,只能明日再去。宴禹叹了口气,只走了走,一路走一路拾起一些干枝枯木,在附近寻了块地,拿石头砌了个圆,生了火。
他笑咪咪地从兜里掏出刚才揣进去的零嘴,让闻延吃。拆了一颗白兔,他裹进嘴里。埋头将烟花取了出来,有大有小,几盒仙女棒。着了火的烟花吱啦啦地响,宴禹晃了晃那根烟火,摇下一堆火星。闻延拿手机拍他,他也配合地侧脸过来,故意作怪,孩子气地扮着鬼脸。
小烟花放了点大烟花,噗呲一下,带着烟升到高空炸开的烟花,把小司吓得一个踉跄,夹着尾巴怂到了闻延怀里嗷呜嗷呜的。随着烟花的大片大片绽放,宴禹先是畅快地笑,然后再大声的叫。声音传的远远的,在群山里甚至有些许回音。很快各家的鸡狗也跟着叫了起来,大晚上的到处都在闹,好不热闹。
喊完了宴禹坐回火堆旁,眼睛里的火种被重新点亮了,熄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东西,在烟火绽开的那一刻,重新落回了他的眸子里,心头上。热乎乎的,那是暖融融的火。白兔糖在嘴里化开了软绵绵的,他盯着火一段时间,就被闻延用掌心给捂住了眼睑。
摸着闻延手背,他笑问干什么。闻延让他别一直盯着看,一会眼睛难受。宴禹点点头,他和闻延说,他这两个月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因为看不见,周围都是黑的。他嗅到柴火燃烧的味道,烟花烧后的烟味,还有闻延手腕里,那像糖一样迷人的体香。
他说他在想,他是不是没有家了。没有家了怎么办,一身根骨,再也没有落地之处。他脐带就和那幅画一样,再也没有了联系的地方。没爸,也没妈。老太太年纪大了,等她走了,他就孤身一人,再也没了根。
说到最后,他声音微颤,忍了两个月的泪,一点点溢了出来,泅湿了闻延的掌心,顺着落在了手腕上,淌过跳动的脉搏。他只感受到闻延动了动,嘴巴被贴住了。沾了些泪,又咸又苦,但很快,他就感觉到闻延闯入的舌尖,有淡淡的甜味。闻延含着糖吻了他,冲散口腔的苦涩,软乎乎地勾着他的舌头。
含糊间,他听见闻延给了他一句话。
有家,有我。
第66章
第二日大早,不知道哪家的鞭炮响得铺天盖地。宴禹醒过来的时候眼皮还有点肿,闻延在旁边睡的很沉。比起他要更加疲惫的样子,像是许久都没有好觉了一般,舒展着眉心,连唇角都带着笑。宴禹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出来,小心地不让风走进被子里,冷到闻延。
他批披了个外套,走出房间,立在阳台上点烟,抽了半支,就看到老太太穿得厚实走出来,在楼下喂鸡。小司跟在旁边追着鸡跑,老太太小声喊着小司的名字,怕它把家里的鸡追丢几只。那通灵性的小东西,一听到老太太的呼喊,便乖顺地跑了回来,蹲在老太太旁边摇尾巴。
宴禹笑了笑,他下了楼,接过老太太手里端的盆,帮忙喂鸡。刚撒出一把就被老太太抽了一下,宴禹很无辜地看着老太太,不明白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被打了。老太太抬手拿下宴禹嘴里的烟,说宴禹还抽,人家小闻来都没抽过了,就宴禹像个二流子一样叼着烟。
二流子宴禹只眼巴巴地看着老太太把他的烟扔了,老老实实在喂鸡。喂完后跟着老太太出门溜达聊天,顺便遛遛小司。宴禹伸手拢着老太太,路上说些琐碎事情。后来宴禹终于说到了正题,这事是那么多年来,他和老太太从未直面面对的事。
他问奶奶,你讨厌我妈吗?这问题刚一抛出,久久无声。老太太也不知看向哪里,老半天,才重重的握了握宴禹的手。老太太说自己没有什么文化,不懂什么大道理。失去他爸那些年,一想到陈蓉心里就痛,就急,像根针一样扎在心里好多年。她最开始怎么不恨,骂呀咒啊,怨自己同意他爸娶了陈蓉。
可她又不敢咒,不敢急,也没法悔。因为她的乖孙孙,她的宴禹。如果诅咒了陈蓉,报应落在她孙孙身上怎么办,如果不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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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娶陈蓉,她的孙孙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她不能怎么办,只能日日的熬,熬到看开那天为止。
宴禹听的心里一阵急痛,他问:“熬开了吗。”老太太眼睛红了,她偷偷抹眼泪。怎么熬开,老大死的这么冤枉,怎么熬开。宴禹叹了口气,他再一次认真地问老太太:“奶奶,如果我可以将陈蓉……”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就红了一双眼看过来。她脸上的每一寸皱纹都在抽搐:“孙孙,她是你妈。你不能真对她做出什么,要遭天谴的。”
老人家深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觉得陈蓉做了亏心事,总有一天要还,但宴禹不能是那个报,那道业。这是造孽,会折寿的。宴禹只笑笑不说话,更会遭到报应的事情,陈蓉也做了,不也活得好好的。开了画展,得了名声,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恬不知耻。
宴禹陪老太太溜达了一圈,就见闻延已经起床了。头发乱乱的翘起一撮,莫名稚气。坐在楼下的木椅子上发呆,嘴里嚼着枣子。宴禹笑他那翘起来的头发,忍着冷用手沾了水给闻延弄平了。老太太在旁边乐呵呵地瞧着他们俩,进门给他们做早饭。
饭后宴禹备了纸钱香烛,他要去见见他爸,一个人去。让闻延陪着老太太出门,去邻居那里打麻将。闻延瞧他一眼,问真的不用他陪着?宴禹似笑非笑:“小心我爸来你梦里打你,怪你拐他儿子。”闻延理直气壮:“不但想拐,还想娶呢,老师打了也没用。”
他一个人上山走的很慢,提着东西体力有点不支。这两个月把他的底子都熬虚了许多,终于到墓前时,宴禹气喘吁吁地想回去一定要好好把体力练回来。才爬一趟山,他就累成这样,实在丢人。他就地而坐,拿出打火机烧了纸钱。风把纸灰吹了起来,打着圈圈转。
宴禹听说,这种风是代表有亡灵在用这些祭品,也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他爸。看着那些一个又一个的小风圈,宴禹闷声地说了许多话。有想他的,有怨自己,也有自己生活过的如何。他时而笑时而优,还与他爸讲了上次跟着来的男人,如今是他恋人,昨晚还说给他一个家。
他笑了笑,然后道:“我也能给他一个家,爸,你儿子长大了。”说着说着,风就慢慢停了下来,宴禹抬起微红的眼,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说:“我想给你报仇,你同意吗。奶奶说我不能报仇,会遭报应的,但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是有点疼……
在坟前足足抽了一包烟,他给陈蓉去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没多久,陈蓉便低声道:“你总不会是来拜年的,想问什么……就问吧。”宴禹好不容易开了口,第一个音节就破了音,他哽住了,好半天才把整句话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杀爸爸,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为何,陈蓉声音非常冷静地,从上一次她开口说出人是她杀的以后,她仿佛就无所畏惧了一般。不再像以前畏畏缩缩,惊慌失措。她声音没多少起伏,说因为宴旗打了她。像是挣开了枷锁,陈蓉在电话里头近乎冷漠道,宴旗毁了她。
她一直都恨这个男人,恨他整天不着家,恨那些宴旗和女学生的流言蜚语,恨再也画不出画的自己。她没有想要杀人,只当时被打以后,那股恨死灰复燃,等回过神,她就已经把事干了出来。陈世华和她说宴旗断气了以后,她就怕得晕了过去。
至于后面的,她也是后来知道的。陈世华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干了这事,在原本的伤口上二次伤害。后来宴旗果然是因为脑袋上的伤死的,因为先动手的是她,所以凶手也是她。
宴禹捏着手机,他吼道:“你知不知道他还没死!如果你和那个畜生把他及时送进医院,如果那畜生不再给他一下,他不会死!他还可以被救过来的!”宴旗是被送进医院以后才断的气,陈蓉打的那一下可能根本不足以致死。真正致他于死地的,是为了摧毁真相的二次伤害,是陈蓉和那畜生想要脱身的想出来的狠毒法子。
猛地把电话挂断,宴禹盯着手机很久,才拨通了高铭的电话。拿着手机,他看着火盆前忽然转起的小风圈,沉声道:“我拿到第二份录音了,她交代了究竟是怎么动的手。这些……够了吗?”
第67章
过完年宴禹和闻延回到了家,久没住人攒了些许灰。两人辛辛苦苦大扫除完,一个要回工作室,一个要准备开工作室。宴禹辞了工作,准备重新开始。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忙起来后,他也不似以前颓废的模样,振作起来。
与高铭咨询过后,他将两段录音都递交给警方,至于后面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断断续续地,还是有消息传来他这里。陈蓉认罪了,陈世华被逮捕了。陈蓉在现场指认了藏过凶器的盆栽。那是一盆君子兰。土壤经过检验分析,提取出了含有宴旗的dna的奖杯碎片。
宴禹作为证人出席了一次,这些事情如十多年前一样上了报,不同的是被闹得更大更凶,传播的更广,儿子告母,妻子杀夫。无一不是爆点。但他不怎么关心,在法庭上,他一眼都没瞧陈蓉,行同陌路。这事熙熙攘攘闹了许久,最后一锤定音。陈蓉以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陈世华虽为从犯,但考虑情节的恶劣性,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他没回原本的家,那里几乎被记者踏遍了。所幸他辞了职,记者找不到他工作的地点。又与闻延说了一声,让闻延把老太太接到城里的家中,以防有不长眼的去老太太面前说三道四。自己独身飞到国外玩一趟,躲开那些急于爆料的记者。
他这次飞了法国,听了不少的课,逛了不少画展。巴黎艺术气息浓厚,他经常背个板到广场上给人画像。学了不少东西,雕塑捏陶,甚至还学了纹身。晚上与那边还是白天的闻延视频时,宴禹还说等回去了就拿闻延练手。隔着视频,隔着东北半球,闻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问宴禹什么时候回来。
宴禹故左右言他,他说他还没玩够,法国是第一站,接下来他准备全世界都走走。人在旅途的时候,总能想通很多事情,阿甘不也是这样吗,跑烂了多少鞋才想通。闻延在镜头那边沉默久久,说阿甘最后还是要回家的,宴禹呢,还想回来吗。
眼瞧着闻延竟都有些动怒的征兆了,宴禹连忙安抚:“这代表我信你,你这颗大桃花树,搁在国内也不知道多招蜂引蝶。你看,我还不是信你守身如玉。”闻延皱眉,竟有些赌气道:“别信我,快和别人跑了。”宴禹故作恼怒道:“你敢。”而后他又没皮没脸笑嘻嘻道:“跑了我还能追回来,你跑不远。”
闻延在那头起了身,走出了镜头。宴禹急了,忙喊人的名字,说每天就这个时候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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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延不能和他闹脾气浪费时间。他也想闻延,但他不想回国面对那事。只有舆论彻底下去了,他才能回去好好生活,而不是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
等闻延重新回到镜头的时候,他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宴禹有些愣神,他问这是什么,闻延隔着屏幕,举起那信晃了晃:“半年前我给你寄的信,到了。只是到了我手里,不是你手里。”宴禹有些难受地盯着那个信封,勉强地笑笑:“你先在念给我听也是一样的。”闻延把信塞回抽屉里,好笑道:“自己回来拆,回来看。”
离开法国,他又去了很多地方。边走边旅行,把自己晒黑了许多。认识了许多人,见了不少事。遇到过小偷,也见过节日穿着服饰在街上跳舞的人们。吃过美食,也拉过肚子。走过一个地方,他就给闻延寄了张明信片,和自己的照片。
他还乘坐了氢气球,巨高临下地看了城市的风景。看着底下一个又一个房顶形成的小方块,非常突然地,他就开始思念起了闻延。想起了高空跳伞那次,闻延让他去飞,直到现在,也在放纵他飞。他想起了落地时,和闻延热乎乎的吻,彼此的鼻息,暧昧的厮磨,还有那盛着阳光的眉眼。
思念来的突然且凶猛,差点让他熬不住,想要立刻买机票回国。刚一落地,他就想给闻延打电话,没想过到他手机反而先响了起来。宴禹眉飞色舞,想说闻团团,我要回来了,我想你了。然而闻延声音严肃,在那边率先开了口。
也许哪位街上路过的人会瞧见,那黑发黑眼的亚裔,是怎么从笑的肆意,再一点点敛了下来。到最后,无尽的哀意袭上他的眉眼唇鼻。那控制不住抽动的嘴角,忍耐紧咬的下颔骨。很久很久,才叹息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国。”
飞了足足十八个小时,他才落地到熟悉的地方。宴禹在飞机上没曾睡着过,如今双眼通红。准备好来接机的闻延等在了机场,见到宴禹了,先是慢慢的走,进而近乎急切地跑了过来,一把拥住了宴禹。宴禹取下帽子,长了有些长的头发搔着闻延的脖颈。他反手搂住闻延,忍着鼻音道:“想死你了。”闻延合上眼,好办天才用力地在宴禹脖子上咬了一口,恶狠狠道:“以后再跟你算账。”
闻延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宴禹摇了摇头。他苦笑地说实在睡不着,他在飞机上试过了。直接去医院就好,他撑得住。然而没想到的是,刚上闻延的车,他就睡着了,直到车停了,医院到了也没醒过来。他睡得很沉,就像走了许久,不知道周身有多疲惫,直到回到家,亦或者是被称为家的那个人,便彻底放松了,在副驾座睡得人事不知。
他落地的时候是白天,醒过来时已经是黑夜。闻延不知道在旁边等了他多久,见他醒了才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宴禹接过瓶子灌了一口,然后才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下来。”他打开车门,往外走。闻延告诉过他地址,他知道陈蓉在几号房。
一边走,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些没能想通的事情,在飞机上都理通了。怪不得陈蓉会承认,怪不得她会把真相说出来。想着想着,宴禹就有些古怪地笑起来。走过安静的长廊,他停在了那病房门口。他想了很多,又像一刹那只有空白。
闻延致电国外的他,只为告诉他一件事。陈蓉保外就医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本来该在监狱里渡过的余生,如今只能转移阵地到医院。刚被抢救过来,转入了普通病房。门外有警官看守着,宴禹打过招呼以后,盯着那扇门,他扶在把手上,轻轻地推门而入。
病房里灯没关,陈蓉靠在病床上,在看书。她瘦脱了形,骨瘦如柴的手捧着书。头发稀得都能瞧见头皮,但依然打理得很妥帖,挽了起来。直到这时候,陈蓉才像是真正安详下来的模样,明明病入膏肓,却很平静。听到声音了,便抬起眼看了过来。
宴禹没有出声,只遥遥隔着好几步的距离,盯着陈蓉看。陈蓉静静地注视着他:“你好像瘦了。”宴禹握紧拳,忽地冷笑出来:“你果然遭报应了。”陈蓉放下书,朝宴禹招了招手:“你过来些,让我看看你。”宴禹没上前,反而后退了好几步,他背抵在门上,近乎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活该……我……”他还想说更多恶毒的话,却一点也吐不出来。光是忍住那点懦弱的泪,都用尽他所有力气。
第68章
陈蓉坐在床上,她把书搁在一旁桌上:“小羽毛,妈妈错了。”宴禹浑身僵硬,他急促地吸着空气,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他不敢靠近陈蓉,不敢看清楚陈蓉的样子,不然他怕自己接下来的话会说不出来。他说我不会原谅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说完他就反手拉开门出去了,紧接着,他便在门口缓缓蹲下,颤抖地拿出烟盒,却没拿稳。警官大概知道他的身份,体谅地拍拍他的肩,没有赶他离开。宴禹的烟盒掉落在地,烟一根根的全撒了出来,宴禹盯了那些烟,久久没反应。等起来时,腿全是麻的。刚走出一步,就将面前的烟盒给踩裂了,宴禹脚步一停。他想,陈蓉活不久了。原来真的有报应。陈蓉故意让他报警的吧,为什么,为了赎罪吗。
无论多想离开这里,他也迈不动脚。她要死了,随时都要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宴禹心空荡荡的,那是一种从头麻到脚的悲意。他捡起地上的东西,回了头,他与警官说了抱歉,他还想再进去说些事。重新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发现陈蓉吃力地扶着柜子,像是想要追出来,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佝偻着蹲在地上喘气。她没有穿鞋,脚背上的血管清晰交错。头发乱了,那秃掉的地方非常清晰地袒露着。
她垂着头,凸起的脊梁骨嶙峋地宛如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入宴禹的眼里,几乎让他不敢再看。宴禹没有表情地走了过去,他伸手把陈蓉抱了起来。怀里女人的身体很轻,一把骨头全是硬的。陈蓉一直看着他,视线错也不错。将人放在床上,宴禹出门打来热水。
全程无话,他将布洗净了,将陈蓉脚上的脏污一点点擦拭干净。他没有忘记那曾经抱过他的体温,生病时那焦灼落在额上的泪,背他去医院的背脊,临睡前的晚安曲。他恨她,也爱她。将女人的脚搁进被中,他开口问陈蓉:“你还有多久。”陈蓉缓缓地喘着气,她笑着说没多久了,发现的时候癌细胞早已扩散到全身。
陈蓉说宴禹以后都来也没关系,她就想看看他,她好久都没这样近的看过他了。宴禹一直安安静静地,偶尔点头。直到床上的人倦了,宴禹看着这个人,觉得恍然,他和她都变的面目全非,也许没多久,这人就成一把黄土。明明是他的噩梦,却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松开又




玩家(H) 分卷阅读66
消失,不再捆得他喘不过气却又难受。好半天他才起身出门,熄了灯。他回到闻延车边,闻延也没有多话,只等人坐好,启程回家。
路上宴禹说自己看到陈蓉这样,觉得难受又解脱。他不想见陈蓉,又怕真的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连提起这个名字,他心里都很难说出是个什么滋味。像是烂了很久的伤,碰了就疼,可也知道,只有完全掀开那层烂痂,才会真正好起来。
说着他便问起老太太如何。闻延说老太太住不惯城里,也没能瞒住她那件事。老太太知道事后,便没坐住,去了他们那边一个有名的寺庙,住了下来。
老太太说要吃斋茹素,用剩下的日子提宴禹祈福赎罪。老人家的信仰,宴禹能理解,也内疚总是让奶奶担心的自己。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要去庙里每日祈祷。他说等处理好当下的事,他就去庙里把老太太劝回来。虽然老人家清苦惯了,却未必能熬住山上湿寒。
闻延赞同点头,他说买了暖气装在了老太太那屋,营养品也送了不少。他经常去看,老人家有在吃,身体看起来不像有大碍的模样。宴禹心中愧疚更甚,他自责地看着闻延:“辛苦了,留你一个人来处理这一大摊子。”话音刚落,就见闻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事,正好你回来了,我也能走人了。”
宴禹心里咯噔一声,他说走哪?!闻延道自己工作室接了个大项目,一拍两个月,还要驻扎在当地,一个礼拜后就要动身。宴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急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能缓一缓?”他看闻延的脸,看那绷紧的唇角,慢慢就明白过来了。他这一走了之,久久不回。闻延不是不生气,这下他也得尝尝见不着的滋味。
他想了想,又问了句非走不可?好不容易见的面,又要见不着了。但怎么想闻延也不是会拿工作来开玩笑来斗气,应该是真的要走。只听到闻延闷闷答道:“半个月前定的,宴禹,你说你早点回来该多好。”宴禹心里一下就软了,闻延继续道,说如果不是这事,宴禹是不是现在都不会回来,他想与其傻等在这里,不如忙起来让自己没空想。
谁知决定好以后,人就回来了。宴禹忍不住说:“怎么叫傻等。”然而陷入情绪里的闻延并不搭理他,只哼了一声,没应他的话。宴禹说他想闻延,但更受不了要死要活的负面情绪满满的自己。他坦白:“我前段时间折磨的你不清,再待着这里折腾下去,我怕你不要我了。”闻延觉得他不可理喻:“满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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