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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妖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山老鬼
这个人,三个月前就该杀掉了……
林机宜迎着方寸的眼神,心间一凛,双手捧出了一叠账簿,道:“此乃三个月里,属下整理出来的一应账簿,连同柳湖城大小三十七位头目献上来的供奉,以及原属吞海帮,如今又被属下夺了回来的十七间铺子,所有收益,共二十五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两三钱,皆在此处!”
方寸不接账簿,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机宜,道:“我只让你管生意么,其他事……”
林机宜面sè不动,放下了账簿,又拿出了另外一个黑sè的账簿,道:“此乃柳湖城内于此三个月内,违反了公子规矩被杀的二十三位帮众名单,以及他们每个人违反规矩之事的详细记录与前后实证,观者证言,还有三位被我柳湖城看到,犯了公子忌讳,经过查证之后,被我们追杀而死的江湖邪修,同样也有一应实证,连他们的身份与来厉,也查得清楚了!”
“……”
方寸想了想,道:“既是让你统领这柳湖城的事情,那此间江湖纷争处理得如何?”
林机宜放下了黑sè账簿,又拿出了一道白sè卷轴,道:“三个月内,大小纷争十九起,第一个月十三起,第二个月六起,第三个月没有,所有涉及纷争的帮会名字与人员,以及他们的罚处皆记录在此,公子觉得罚得轻了的,可以加重,罚得重了的,可以补偿……”
方寸心里想拍桌子,但还是只好表现得淡定,忽将目光看向了角落里的红桃娘子。
红桃娘子穿了一件大红sè的袄,涂了红chún,脸上似乎也抹了红胭脂,见到了方寸目光向自己看来,表情顿时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才忽然道:“他……他别的没有,但是……对了,但是他打老婆了,前天时他这里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他老婆的哭闹声……”
“嗯?”
方寸目光不善,向林机宜看了过去。
“属下没有打老婆!”
林机宜淡定的取出了一方手帕,擦起了脸上的脂粉,露出了一块乌青来,道:“属下是被老婆打了,那婆娘见我手上过了这么多的银子,要属下像以前一样做做假账,抽一份子出来,属下不肯,于是她便动了手,属下没有还手,也没有躲,由着她往我脸上捣了几拳!”
方寸:“……”
众江湖老怪:“……”
小青柳都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
方寸认真地看了林机宜很久,林机宜则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忐忑,脸sè平静。
那块乌青在他本来颇为俊俏的脸上,如此明显。
“算了,赐丹吧……”
方寸最终还是无奈的摆了摆手,向林机宜看了过去,道:“下次老婆打你时,可以跑……”
林机宜恭敬接丹:“是!”
……
……
“走吧,既然都来了,那便跟我走一趟!”
在这小楼里左看看,右看看,方寸终究还只能失意的一叹,站起了身来。
众老怪皆慌忙地起身,不知他要去哪里。
而方寸则是径直坐上了马车,向着小青柳道:“去城守府!”
然后微一沉吟,又向林机宜道:“去请书院院主也往城守府里来一趟!”
林机宜立时答应:“明白!”
方寸看了他一眼,才笑着道:“放心,不是为难你,直接以我的名义请他,他不敢不来!”
林机宜不动声sè的松了口气,道:“是!”
马车缓缓入城,径直沿着大道走向了城守府,周围众老魔一个影子也不见。但方寸知道,他们其实一直在暗中跟着,这是他们的职业病,做什么事情,总是喜欢隐藏在暗中,鬼鬼祟祟地瞧着。不过方寸却是没有打算改掉他们这些习惯,让他们暗中跟着,其实挺好的……
马车驾驾,车lún清脆,离着城守府越来越近。
还不等马车靠近城守府三里之地,城守白化鲤便已神sè凝重,来到了正厅之中。
徐文书有些紧张,急忙过来询问:“城守大人……”
城守白化鲤轻轻摆了摆手,低声道:“他终于还是来了!”
徐文书想问一句“该怎么办”,但看着城守有些紧张的脸sè,却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平时问出这四个字时,心里往往已经有了答案与建议,可是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出门去迎!”
城守白化鲤也是眉眼微凝,很快便有了决定,径直来到了府外。
当他到了府外时,正赶上东方有金光微浮,白厢书院院主公羊偃青也来了,没带他的羊。
两人便并肩立在了城守府前,望着那辆马车缓缓驶近。
周围暗处,有人影晃动,有魔气交织。
时值黄昏,夜sè正随着那辆马车的驶近,不经意间降临,仿佛是那马车带来了这夜sè。
终于,马车来到了他们面前,车帘子却没有掀开。
惟有方寸冷淡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两位前辈,有礼了!”
城守与院主心间皆是微微一松,忙笑了笑,同时想要揖手,向着马车行礼。
然后便听见马车里的方寸道:“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白首妖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凰城神王(二更)
“这……”
院主与城守两个听了方寸这句话,皆是脸sè大变,无法形容的诡异。
对于方寸,对于如今的柳湖方家,他们实在是已经没有半分的轻觑与小看。此前方寸在柳湖城内放手大杀的事情,已经骇破了他们的胆,但他们还是下意识觉得,或许方二公子会给自己留几分面子,说话不会太难听。哪里想到,如今一见面,竟是问了自己这么个问题?
依着他们的身份,他们实在不愿回答这样的问题,这样的侮辱。
但心里有某种yīn冷气息交织,却还是使得他们两人将那一礼施了出来,彼此偷偷对视了一眼,城守白化鲤清了清嗓子,道:“咳,方二公子,此前或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
“我此来不是与你们算旧账的!”
方寸静静地回答。
城守与院主,刚刚才稍松了口气,就听着马车里声音继续传了出来:“虽然,在我兄长殒落的消息传来之后,城守手底下的吞海帮,就打起了十二连环坞的主意。虽然,我入书院时,分明有人招来云气害我,院主却视而不见,虽然,在有人暗施主意,着人行刺我的时候,你们两个都躲了起来,虽然我这个人很小心眼,连个对我不善的眼神都会记好几年……”
院主与城守,一下子便满腹苦水。
他们很想解释几句,但谁又能够说得口呢……
有些原因,是越解释,便越显得苍白,另有一些,则是不敢解释。
便如,那位在方尺仙师殒落的消息传来之后,还没下葬,便已来到了柳湖城,但终究却是没有在方家人面前露面,就已经转身回了清江郡的老先生,他们又哪里敢提出来?
方寸接着说了下去:“我此来,是请你们照顾方家的……”
“这个……分内之事,自然……”
院主与城守闻言,心间皆是微微一动,连忙点头。
只是,方寸还是没有听他们怎么回答,而是接着说了下去:“白城守,柳湖白氏一脉族长,其族源自清江,但已纠葛不深,今于柳湖,有族人一百四十七,白城守乃嫡脉长子,有一妻四妾,育有三子六女,此外还有养在外面的妾室两人,一人居于清水巷,无子,只得两个丫鬟服侍,一者而今居于古井街,生得一子,年方三岁,已经开始读《书经》了吧……”
“你……”
白城守忽听得此言,神sè顿时大惊,死死看向了马车。
而马车之中,方寸已再次开口:“院主公羊偃青,族人三十六,安于清贫,一生未娶,专心修行,但早年曾有一道侣,而今在云欢宗修行,且此道侣并不知晓,公羊先生一生未娶,却有过一位情人,如今居于古阳镇镇首,房上铺白苇,育有一子,化名卓寒,今……”
院主公羊偃青脸sè也已大变,忽然重重向着马车一击,神sè惊疑。
方寸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稍一沉默,淡然道:“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并不见得是自己想管,只是不敢chā手而已,但你们既然在柳湖,便该将自己担的责任担起来,从今天开始,柳湖方家,便要多劳烦你们照顾了,若不出事,大家都好,若是出了事……”
院主忽然开口,低声道:“若是小事,我们自当尽力,可若是……”
“你们最好盼着方家不要出事!”
方寸轻轻笑了一声,慢慢回答:“我此来也不是找你们商量的,只是过来告诉你们一件事,自我离城之后,方家无论出了什么事,无论是因谁而起,这账,都算在你们头上……”
“方家伤一人,无论丫鬟还是奴仆,你们两族,便会各死一人!”
“方家两位老人出了事,你们两族,便会一个不剩……”
“如此,说得还明白么?”
“……”
“……”
城守与院主,两个人都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怎会有这等霸道的说辞,怎会有这等霸道的人?
他们心间,也涌动着狂躁不安的情绪,但在这时候,看着那辆马车,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发怒,应该驳斥,甚至应该让马车里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但终究,他们却只感觉冰冷的绝望从头顶浇了下来,头脑清醒了许多。
最终说出来的,只有一句:“公子放心!”
“谢谢!”
马车里最后传出了一句彬彬有礼的笑声,然后慢慢驶去。
城守与院主,就这么在孤清的广场之上,站了很久,任由夜sè彻底将他们笼罩。
“明明已是大厦将倾,他又怎敢如此张狂?”
城守白化鲤忽然低声开口,声音里似乎夹杂着恼怒却又无力的感觉。
“自然是因为他能做得到!”
院主公羊偃青低声开口:“再没落的方家,也不是我们招惹得起的。就算方家真要没落,就算已经有人将剑架在了方老二的脖子上,倘若方老二临死前提出来的请求,只是要拉着我们两族陪葬的话,也说不定会有许多方家的仇敌会答应,毕竟我们……实在不算什么!”
“我们确实不算什么,谁都得罪不起……”
城守忽然有些恼恨地看着他,道:“可是我们夹在中间,该怎么做?”
“自然是做该做的!”
院主沉默了一会,忽然道:“除了秉公办事,护好柳湖城的百姓,我们还能怎么做?”
城守一下子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
秉公办事么?
听起来当真是一个可笑而又荒唐的字眼,但如今细想了去,竟是发现在这种两头皆得罪不起,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的情况下,除了秉公办事,还能让自己多些底气,多一点儿面临抉择时用来作出判断的凭依之外,竟是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倚仗的了……
是啊,真遇着了这等难题,也只能说一句“我是在秉公办事”了!
“真没想过,我居然也要拼命保护方家人了,就连方家老大活着时也没这么用心过……”
过了很久,面sè发苦的城守,才轻声一叹,向院主道:“这何时是个头呢?”
“以前我会说很快,但现在……”
院主说了半句,却没有说下去,像是想不明白。
“现在……”
倒是城守白化鲤,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向院主看了过来,低声道:“别的且不说,他此前在众人面前,斩了凰城的神将,那位传说之中最恨仙师方尺的神王,真能饶过他么?”
院主道:“这谁知道?”
……
……
大夏东南,面守无边愁海的一方神城之中,凰殿。
在那神光缠绕,jīng致华美的高大座椅之上,此时也正斜斜的躺着一位身材修长,身披凰纹的女子,她头上没有戴着神冠,玉足之上也没有穿着鞋子,甚至一双修长到让人惊叹不合理的腿,都只是光溜溜的,懒懒搭在了王座的扶手之上,怀里抱着酒坛子,已空了大半。
她坐在了大夏最神圣的几个位子上,但模样却一点也不神圣。
而在神座之下,大殿之中,已经有一整排的人,足足跪了半个时辰,也低头了半个时辰。
不敢看,会被挖眼的。
“是谁干的,你们想到了没有?”
这位大夏最具权势的女子之一,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问了一声。
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脑袋都垂得更低了一些。
“太欺负人了!”
这女子忽然坐了起来,轻纱垂落,无尽妩媚,但她却红着眼眶,像是快要被气哭了,指着那中跪得满殿之人骂道:“你们太欺负人了,我堂堂一位神王,手底下的将主却莫名其妙跑到了柳湖去,还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那里,我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居然不告诉我?”
“就算是编,你们也要编一个理由给我听呀……”
“就算是替罪羊,你们也要推一个出来让我杀了消消气啊……”
“……”
“……”
下面满殿的人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硬是不吭声。
倒是一边女官,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悄悄上前了几步,扶住女子的胳膊,小声道:“神王殿下,您喝醉了,伯玉将主往柳湖城去的事情,本来就是自作主张,他死在了那里,也是因为他小瞧了方家,如今,柳湖城内外的密探,都已经被杀干净了,倒是不好去查……”
“哼!”
这位神王一把推开了她的手,道:“我没喝多,我还要喝!”
女官:“……”
女神王转头看向了她,道:“密使都杀干净了,那方家老二这么狂呢?”
女官点头,道:“奴婢怀疑,那些密使里面,甚至有朝歌派去的,方家二公子惹了大祸……”
“你们都知道方家是为了杀我的将主,顺手把密使都杀了,还杀了仙帝的密使,但又怎么能确定,那方家的老二,不是为了杀仙帝的密使,才会借着我的将主来大作文章呢?”
“这……”女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女神王道:“哼,方家人都yīn险狡诈,该死!”
女官只好点头:“对!”
女神王道:“方家人这么狂,活该大祸临头!”
女官道:“对!”
女神王道:“方家人眼都瞎了!”
女官道:“是!”
女神王越说越气,道:“我去弄死他!”
女官大吃了一惊,慌忙道:“殿下息怒,万不可如此……”
女神王道:“为什么?”
女官急忙道:“您是一方神王,私自闯进其他神王领地,不合规矩……”
女神王道:“那只乌龟敢不敢对我动手?”
女官微怔,道:“自是不敢……”
女神王道:“那我还跟他讲什么规矩?”
女官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而女神王忽然之间,将酒坛子扔到了一边,满面醉意,在这时候似乎顷刻消失,她径直走下了神座,自满殿的臣将之间走过,声音变得异常清冷:“百里将军,你统领我凰城一百零八位神将,结果却忽然有一位跑去了柳湖,我不知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的在闭关,但这事你本来也逃脱不了罪责,所以,自己去天雷台上领罚吧,能够挨得几道雷鞭,就看你了!”
“鹿先生,你忝为凰城总御,监察众神将,有失察之责,位子让出来吧!”
“……”
“……”
见得她身形走过,漠然扔下的几句话,满殿臣将尽皆大惊,却无人敢反驳。
只能尽皆叩首,道:“属下领罪!”
“对了……”
而在此时,那位女神王如今已走到了殿前,忽然回过了身来,一双清醒至极的眸子,看在了紧随身后的女官身上,道:“朝歌的老七,如今是不是在鼋城养了一条狗?”
女官微怔,忙道:“是!”
女神王道:“我挺想看看,那是条什么狗!”




白首妖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如此简单(今天一万两千字求票!)
回到了方府之时,天sè已深了,方寸本打算早些休息,却见曲家小妹子轻轻叩开了自己的门。正当方寸狐疑的想着,这位小妹妹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时,却见这小妹妹红着脸递给了自己一道请贴,转身跑了。方寸无奈地看着她那柔弱的背影,心想也不多坐一会……
请贴是曲老先生给自己的,竟是要请自己饮酒。
都在一个院里,饮什么酒呢?
方寸心间狐疑着,但还是换了衣袍,领了小狐狸来到了曲老先生的小院赴会。
曲老先生已经在凉亭之中,治下了一桌宴席。看起来,居然是从外面的飘香楼里直接叫来的,这倒是真是下了本钱,只可惜,一看那菜sè,便知道与方家厨娘相比还差点。
“方二公子,请!”
曲老先生笑呵呵地请着方寸坐下,斜坐了伺候局的曲家小妹子,便给他满上了酒。
方寸笑道:“老先生这是吃腻了我方家厨娘的手艺,专叫桌席面来开开荦么?”
“方二公子取笑了!”
曲老先生看起来也特意打扮过,换上了一身新袍,洗去了平日里一身的丹火气,笑着执杯,敬了方寸,道:“此前方二公子请我过来,不过是为令尊令堂炼一炉宝丹将养身子……”
“没想到老夫临了,却也厚了脸皮,在方家一住便是小半年,这段时间,老夫炼的宝丹,前后不过三炉。其他时间,倒是都在参研自己的那点小玩意儿,而方二公子不仅没有怨言,反而依旧好吃好喝管着,甚至连工钱都未短过半分。这份厚意,值得老夫向你好生道谢!”
方寸忙举杯回敬,笑道:“老先生说话太过了,能得老先生留下,是方家之福!”
此前炼宝丹,其实最多不过一个月,便也够了,但曲老先生炼完了丹没急着走,他自然也乐得留下。不说别的,若没有曲家小妹相助,他那一炉生死符,便没有这么容易炼出来。
“老先生的参研,已经成了?”
放下杯盏,方寸笑着向曲老先生问道。
曲老先生面sè微窘,摆了摆手,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成的?不过实不相瞒,老夫此前也没想到,我参研此丹,早已十几年毫无进展。但来到了方家炼丹之时,竟是意外的又有了些收获,老夫也是痴了心思,这才一直赖在方家不走。但如今,听闻二公子书院学业已结,该往郡宗去了,老夫自也不好留下,今日这一顿酒,却是专谢方二公子,并来辞行的!”
说着话时,向曲家小妹点了点头,后者便取出了一个古旧的匣子。
曲老先生将匣子接过,放在了方寸面前,笑道:“方家给我开的工钱,我早就花出去了,想还也还不了,但这一枚丹药,乃是老夫藏了些年岁的底子,便用来报答公子厚义吧!”
方寸目光扫过,便见那匣子十分jīng致,但岁月打磨,却也一看就有了年头,里面的丹药不知是什么,但曲老先生能特地拿出来,便一定是价值不菲的丹药。毕竟,能值得这等造诣的大丹师,珍藏数十年的玩意儿,又怎么可能会是简简单单,平时随处可见之物?
惟一的问题是,藏了这么久,也不知过期没有……
“既然参研有了进展,老先生又何必要走?”
方寸没有去看那颗丹药,倒是看着曲老先生,笑着说了一句。
曲老先生闻言,神sè倒有些犹豫,但还是轻轻一叹,笑道:“老夫留在方家,白吃白喝还拿工钱,这张老脸委实已经丢得尽了,趁着此番方二公子也要外出求学,那我……”
“实不相瞒,老先生若离开了方家,未必便有在方家参研丹道的进境!”
方寸直接笑着打断了他,轻轻开口。
曲老先生闻言,也是稍稍认真了些,道:“老夫在方家炼丹,确实感觉如有神助!”
方寸微一沉吟,道:“老先生炼的是什么丹?”
曲老先生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开口回答。
方寸微怔,便立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丹师的忌讳,忙举杯道:“是晚辈唐突了!”
曲老先生忙摆了摆手,道:“公子多虑,老夫此时不说,并非是有意隐瞒,而是因为……”
“前辈不必回答!”
方寸笑道:“晚辈相信,前辈炼的,定是救人之丹!”
曲老先生微怔,微露傲然:“这是自然!”
方寸便笑着向曲老先生看了过去,道:“那先生更应该留下了!”
曲老先生闻言,脸sè已是十分为难。
他自己知道,为了炼这颗丹,自己已经耗费了多少的心血,更是知道,炼制此丹的艰难。自己已有近十年,毫无寸进,潦倒至此,倒是没想到,来到了方家,偶尔起意,稍作尝试,竟是一下子灵起神动,屡作突破。也正是这种惊人的进境,突破桎梏的欣喜,才使得他在方家一住便是小半年,直愿将这丹药一口气炼出来,若是换个地方,生怕没了这等状态……
只是,自己已经住了这么久,且方二公子马上便要往郡宗求学……
“先生有大才,更有大雄心,大魄力,能够帮到先生,便是方家之幸!”
方寸看出了老先生的犹疑,便笑着道:“不过,我方二是个小心眼的,当然不能看着先生在我方家白吃白住白拿工钱,心疼。所以,我们还是合作些生意好了,反正老先生出去了也是炼些丹来卖,不如这样,以后曲老先生炼的丹药,便皆由我方家的铺子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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