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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5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线阅读全文V江南
这条海德拉用装死的方法赢得了在海面上漂浮的时间,这让它暗中吸入了大量的空气,从接近窒息的状态中喘息过来。除了毒yè,它自己难以对利维坦造成致命的伤害,但yòu蛇细小的身躯却能钻进利维坦的伤口之中,一口口地咬穿这条巨鲸。利维坦原本悲壮的歌声立刻变得愤怒,它带着海德拉和yòu蛇群奋力地撞向附近的冰架,撞出大片的冰尘,冰架上生出巨大的裂缝。
但如此猛烈的撞击并不足以帮它摆脱yòu蛇群的围攻,它们已经成了利维坦身上的蛆虫,在寄主和寄生虫的战斗中,胜出的往往都是寄生虫。
海德拉仿佛巨大的章鱼那样包裹着利维坦,它这一次选择攻击利维坦的头部而不是颈部,为的是堵住利维坦唯一的鼻孔。
抹香鲸只有一侧鼻孔是通畅的,另一侧鼻孔天然封闭,用来储存更多的空气,传说大王乌贼想要战胜抹香鲸的唯一办法就是堵塞抹香鲸的鼻孔,但人类从未目睹过抹香鲸和大王乌贼的搏斗。海德拉居然真的这么做了,利维坦再也无法使用潜入深海高速上浮的战术,因为它自己都要
窒息而死了。这场战斗居然是以海德拉的胜出为结束的,利维坦还在疯狂地撞击着冰架,但除此之外它已经没有任何反击的办法了。所有人都只能静静地围观着那庞然大物的死亡,就像看着神从自己高高的御座上摔下来,被蛆虫们活活地咬死。
“1号、3号、5号鱼雷管!发射!”恺撒忽然下令。
大副愣了两秒钟之后转发了这道命令,这是一举毁灭利维坦和海德拉的最后机会。利维坦如果死了,海德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亡,它能够神出鬼没地缠上鹦鹉螺号,也能有别的办法避开鹦鹉螺号的声呐探测。
鹦鹉螺号微微震动,舰首左侧的三枚发射管同时开启,三枚重型鱼雷依次在海水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探测到了目标之后,弹道立刻绷得笔直,从不同的方向接近利维坦和海德拉。
它们在海水中滑行的时候安静而飘逸,身后带着密集的气泡,仿佛蓝天之上白鸟飞翔,身后带着风的轨迹。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那美好的轨迹,等待着灿烂的礼花。
三枚鱼雷前后命中的时间差不过一秒钟,旗鱼鱼雷是世界上航速最高的量产化鱼雷,仅次于“实验室产品”风bào鱼雷,无论海德拉还是利维坦都没有足够的高速闪避它,可以说一旦旗鱼鱼雷锁定了它们,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连续的三次爆炸,就像太阳在海面上连着升起了三次,狂bào的气流吹散了浮冰,冲击波令远在一海里之外的鹦鹉螺号巨震,海水化作漫天的bào雨,在爆炸结束后还足足下了一分钟之久。
指挥舱中的水兵们都大力地鼓起掌来,完美的战机,完美的发射,即使舰长还在指挥鹦鹉螺号也不过如此。
大副威严地环顾,代替恺撒接受了水兵们的赞美,然而真正的指挥官恺撒却依然通过潜望镜,凝视着爆炸的中心。
“有人跟我说,恺撒&iddot;加图索生来就是那只长着黄金鬃毛的狮子,他在草原上走过,就像太阳起落。他可以倒下,但他的正义不能倒下。”酒德麻衣拍了拍恺撒的肩膀,“这样很容易害死自己的,鬣狗围攻你的时候,可不管正义不正义。”
恺撒沉默不语。
单数号的鱼雷管里,旗鱼鱼雷装的是普通弹头,249公斤的超大装药量,曾经一发击沉阿根廷海军的“贝尔拉诺将军”号巡洋舰。
而双数号的鱼雷管里,都是经过改造的弹头,装药量进一步提升之余,还封入了对龙类有着剧烈毒性的jīng炼硫磺。
恺撒下令发射的是普通弹头的旗鱼鱼雷,它的威力对相对“脆弱”的海德拉更为致命,爆炸时的高温也足够把yòu蛇群烤成一团团焦黑的蛋白质,但利维坦却有机会幸存,只要它强壮的身躯还能扛下这三lún爆炸。恺撒没有使用改造弹头就是想要给利维坦留下一条生路,当然恺撒可以解释为自己想捕获活的利维坦,但这种谎言对酒德麻衣应该无效,所以恺撒也懒得跟她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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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5 第143章但为君故(47)
他下令在鱼雷管中填充鱼雷的时候,目标确实是利维坦。但当利维坦陷入危险的时候,他那该死的认同感还是发作了,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利维坦就像他自己。
他能接受神和魔鬼死战,最后胜者举起败者的头颅高呼,却不想看到卑鄙和恶心的胜利。
但恰如酒德麻衣提醒的那样,冰海和荒原都不是要贯彻正义的地方,这是你死我活的黑暗森林,卑鄙也是活下去的技能之一。
不过这次任性也没关系,就算利维坦从爆炸中幸存下来,舰上还存着30件以上的武器,包括战斧巡航导弹,他们无所畏惧。
如此想来仅凭一艘yaa号就想来北极圈里屠龙还是钱没花够,早把鹦鹉螺号tiáo出来,根本不会有之前的艰难险阻。元老中的不少人都鄙夷加图索家只会花钱办事,但这个世界上钱花到位了还办不成的事委实还不多,而庞贝的逻辑是我花双倍。
“声呐探测已经恢复,没有探查到大型活动目标。”负责声呐的军官说。
恺撒从潜望镜里看出去,只有漆黑的大海起伏。
旗鱼鱼雷爆炸的时候,声呐系统曾暂时中断工作,但那不过是十几秒钟的时间,以利维坦的速度还不足以游出声呐系统的监视范围。
恺撒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头鲸王可能直接被炸成了碎片,也可能是沉到深海中去了,死活未知。但鲸鱼总要浮到海面上来换气,抹香鲸虽然拥有惊人的肺活量,但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它不可能深潜太久。几分钟内如果还是没有探查到利维坦,那它应该就是死了。
半小时后鹦鹉螺号在爆炸点附近破水而出,探照灯在海面上照出雪亮的光斑,恺撒、酒德麻衣和芬格尔在大副的陪同下爬出舰桥,站在了平坦宽阔的前甲板上。
声呐屏幕上一直是空荡荡的,利维坦的信号再也没出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如果不是温度低的缘故,血腥味大概会浓得呛人,到处都漂浮着动物肌体的碎片,倒像是屠宰场中清洗内脏的水池。
倒也未必是利维坦或者海德拉的残骸,蛇群和鲸群都为这场伏击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舰桥上带自动索敌功能的大口径机枪缓缓地扫过海面,以免还有没死绝的鲸类或者巨蛇。
“天呐!”大副忽然指向前方。
整条海德拉的颈部漂浮在那里,它的肌肉骨骼再怎么坚硬,但体型太过修长,果然被旗鱼鱼雷炸碎了。高温火焰和冲击波剥离了部分血肉,裸露出暗金sè的骨骼,仿佛用什么金属铸造的巨大荆棘。缠在利维坦身上的时候,看不出海德拉的巨大,这时凑近了看去,单那颗被炸碎了半边的头就有一间小屋大小,跟寻常生物的头骨不同,密布着绚烂的花纹。
单海德拉就是基因学和生物学上的奇迹,这颗头骨要是拖回伦敦去,不知有多少古生物学家会跪着膜拜它,更别说利维坦的尸骨。
但他们只是并肩而立,默默地看着那颗巨大的脑袋随水远去。就让怪物们沉入海底吧
,永眠于人类的世界之外。事后再抹除水兵们的记忆,他们可能会在自己的余生中反复梦见神秘的巨型海洋生物,却不知道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们也许会把这些编成故事讲给孙子孙女听,神秘而荒诞,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恺撒转身走向舰桥,就在此刻,他背后的冰山坍塌了,战舰般巨大的白sè身影bào露出来,凝视着鹦鹉螺号。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僵住了,除了海浪拍打着鹦鹉螺号的侧舷和那个巨大的身影,一时间天海俱寂。
恺撒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冰山倒塌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了战鼓般的心跳声,不是一只鼓,而是一群战鼓轰然作响。为了给巨大的身体供血,利维坦像腕龙一样有多颗心脏。
它扛过了爆炸,也并未立刻逃遁,也许它根本就没有力气这么做了,它藏身在冰山之下,等着鹦鹉螺号撤走。它把自己的心跳频率压得极低,躲开了声呐系统和镰鼬的追踪。对抹香鲸来说这并非什么难事,它们是节约氧气的大师,在深海中猎杀的时候,甚至能把心跳频率缩减到每分钟一下。但被它自己撞过的冰山已经遍布裂痕,冰山一坍塌,它也就不隐藏自己的心跳了。
那真的是一只巨大的白sè抹香鲸,但也就是大鲸的尺寸,不像猜测中的那样有着近百米的伟岸身躯,可能是它游速很高,所以才会带起那么强劲的海水激波。
它也不像其他古龙那样古奥狰狞,除了体表覆盖着珍珠般反光的白sè鳞片,其他就跟寻常的抹香鲸没两样,巨大的脑袋,高高隆起的额头,却长了一对不成比例的小眼睛,缓缓地眨巴着,居然是只有点呆萌的生物。它受了很重的伤,鳞片的缝隙里都是血红的,一侧的身躯被炸得焦黑,但缠绕在它身上的海德拉可能帮它扛下了爆炸的大部分威力。
“2号、4号、六号鱼雷管,准备发射。”大副用极低的声音跟指挥舱中的武器官通话。
他不敢高声,利维坦的方向传来巨大的威压,连呼吸都被压迫住了。
“现在发射鱼雷你们全都会死!”武器官回复。
“你要做的是服从命令和把鹦鹉螺号带回去!”大副说。
鹦鹉螺号和利维坦之间的距离不到200米,以这两个庞然大物的身长,这个距离基本等于人面对面地说话。
在这个距离上,旗鱼鱼雷造成的巨浪和冲击波会把甲板上的每个人卷走,鹦鹉螺号虽然也会受到巨大的震动,但应该能够存活。
转眼之间,利维坦和鹦鹉螺号之间的海面上起了薄冰,先是巨大的六角形冰花,瞬息间冰花就连成了片,冰晶仿佛倒着生长的植物那样,向着海平面之下蔓延。
利维坦释放了它的言灵,尽管威力大幅衰减,但片刻之间它就在鹦鹉螺号和自己之间构筑一道冰障。
恺撒制止了大副,缓步走到甲板的最前方,远远地跟利维坦对视。
“老大!老大!这不是中二的时候!我们应该先用机枪!”芬格尔在他背后说话,声音微微颤抖。
但酒德麻衣一把捂
住了这家伙的嘴。
看上去恺撒确实有“用王者之气跟值得尊敬的敌人对话”的意图,但这一路行来,她能够觉察到恺撒的变化,不再是当年那个要跟她比“牛仔拔枪”的男孩子了,也不再认为世间万物是为他而存在的,他变得审慎而沉默。
机枪无法压制利维坦,根据前一次的经验,那恐怖的极寒领域扩张速度极快,瞬间就能推到他们面前,他们根本不够时间爬回鹦鹉螺号。
恺撒什么都没做,他就是静静地站着,好像这是他的游艇,他开着游艇来到海上观鲸。但有他站在那里,利维坦那铺天盖地的威严似乎被挡住了部分,其他人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利维坦沉重地喘息着,发出有韵律的声音,尾巴搅动海水形成涡流。利维坦周围的海面已经封冻了,冰晶带着清脆的声音推向鹦鹉螺号。
大副微微地颤抖,如果冰晶堵住了鱼雷发射管,他们连跟利维坦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利维坦忽然喷出巨大的水柱,鹦鹉螺号的头部射灯照在那道水柱上,折射出灿烂的虹光。这头巨鲸转身甩尾,砸碎了自己冻的冰层,带着巨浪游向远去。
海面上回荡着浑厚的鲸歌,那是它和远去幸存的巨鲸们在呼应。
酒德麻衣和芬格尔冲到恺撒身边,防寒服下,他们也是浑身汗透。那是呆萌的生物还是白sè的死神,没人敢确定,恺撒似乎是在赌利维坦的“人性”,好在他赌赢了。
“它一直在唱歌,歌声中没有进攻的意愿。”恺撒遥望着利维坦远去的背影。
酒德麻衣恍然大悟。利维坦的歌声频率接近人类的听力极限,只有恺撒能够听清歌声中的每个细节,他和利维坦沟通并不是靠“男子汉的对视”,而是靠声音。
草原上的金鬃狮子在冰海上遭遇了巨大的歌者,双方警觉地对峙,却都没有进攻的意愿,最后歌者tiáo头远去。在漫长的极夜中,这场相遇有些童话般的气质。
酒德麻衣拍了拍恺撒的肩膀,“你那套倒还吃得开。”
恺撒无声地笑笑。
“探测到鱼雷发射!探测到鱼雷发射!”大副的耳机中忽然传出吼声,声音高到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所有人都傻了。舰长昏迷之后,有权下令发射鱼雷的人只有大副,而大副一直呆在甲板上,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关闭鱼雷引信!”恺撒大吼。
鱼雷一旦发射就无法终止,但命中之前仍然有机会关闭引信,这样鱼雷就不会爆炸。这是为了避免鱼雷错误锁定己方战舰而做的设计。
“关闭鱼雷引信!”大副立刻传达了这条命令。
“大副先生……不是我们的鱼雷!”
恺撒猛地扭头看向远处,几秒钟后,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爆炸的中心正是利维坦和它的鲸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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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5 第144章但为君故(48)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楚子航正贴着包厢的门倒立,任凭火车摇晃,这家伙挺立如松。
路明非竖个大拇指就懒得理他了,见惯不惊。他拉开老式的丝绒窗帘往外看去,已经不是离开莫斯科时那般白雪皑皑的景象了,他们正穿越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木在铁轨的两侧立起高墙,阳光的碎片星星点点落在窗上,莫名其妙地令人心安,仿佛疏离了世界,也疏离了各种各样的烦恼。
他们离开莫斯科,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路向东南方行进,越过号称“欧亚之门”的乌拉尔山,现在已经奔行在被称作”西伯利亚”的土地上了。
西伯利亚并不像路明非想的那样苍白荒芜,相反,透着巨大的生机和活力,经常能看到小鹿的影子在树间一闪而过,湖上白鸥追逐着鱼群飞翔,山形柔和如少女的脊背。
时值晚秋,根据山上的植被不同,山sè从墨绿到苍黄,斑驳而绚烂,仿佛巨匠的笔触。
咚咚咚,包厢的门被敲响了,楚子航无声无息地翻身而立,手藏在背后握住chā在那里的短弧刀。
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这家伙越来越像真正的自己了,始终绷紧如弓弦,像是从没有一刻松弛。
“先生们,早餐时间。”布宁在门外捏着腔tiáo说话,像是上了年纪的管家。
路明非一个眼神,楚子航已经把刀收好了。两人以大梦初醒的慵懒模样打开门,镀银的早餐小车停在门口,布宁靠在走道边抽着烟斗,嘴角带着江湖老混子的专属笑容。
经典的俄式早餐,薄煎饼、脆黄瓜、涂满蓝莓酱的切片面包,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煎红肠。要说有什么特别,就是be鲟鱼子酱。这价比黄金的食材,只产在年龄六0岁以上的白鲟的肚子里,每生产一箱鱼子酱,就要杀死一条白鲟,即使在顶级餐厅里,厨师也只是在菜上点缀上有限的几粒,整张餐桌因几粒鱼子酱而熠熠生辉。可在布宁的列车上,这东西不限量供应。路明非和楚子航把这东西当作酱豆腐,抹在面包上吃。
“还有三个小时路程到贝加尔湖港,结冰之前风景不错,可以下车看看。”布宁送完餐车之后,继续靠在门框上抽烟。
路明非微微一愣,居然快到贝加尔湖了。这个他自小就在地理课本中学过的地名,马上就要出现在他眼前了。
想来这些年他也闯荡过不少地方,经历过风风雨雨,见过这个世界的很多角落,很多人应该会羡慕他的人生,可他却算不清值不值得。当初诺诺为他打开了这条奇怪的路,让他自己选择走不走,如果回到那个时间点,他是会再度选择这条华丽、惊险但疲惫的路,还是甘愿退后一步,在那座小城市混吃等死,连去趟新马泰都是人生中难得的记忆。
他放下手中的面包,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大湖,一只黑鸢正如电光般掠过湖面,利爪划出一道涟漪,抓起了一条肥硕的大鱼。
“西伯利亚其实是蒙古语,意思是‘宁静之地’。”布宁的语气舒缓悠长。
“名字起得真好。”路明非由衷地说。
“早在公元前,你们中国人就探索过这里,最前端可能
一直到达北冰洋。《神异经》中说,‘北方有层冰万里,厚百丈;有溪鼠在冰下土中,其形如鼠,食冰草,肉重千斤,可以作脯。’”
路明非想了想,“海豹?”
布宁笑笑,“更可能是说海象,海豹的体重不够。那时候它真的是片宁静的土地。金帐汗国控制了西伯利亚之后,派人去四方考察,他们宣称找到了遍地白银的银谷,还有日不落之山。”
“北极圈的极昼?”
布宁点点头,“再后来它从金帐汗国里分裂出来,成了失必尔汗国。1六世纪末,库楚汗战败逃亡,失必尔汗国才被莫斯科公国吞并。”
路明非一时间神游万里,游荡在那片古老的“宁静之地”上。它由层冰万里构成,有永远不会落日的山,还有满地是白银的山谷,寒冷宁静,遗世独立。
“在前面的小站我们会停车更换牵引车头,先生们可以考虑下车透透气。”布宁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听说昨晚皇女殿下包下了整个餐车请路先生用餐?”
但那闪烁的眼神似乎说明他亲自来送早餐就是为了问这事的。
路明非愣了一下。倒不是有什么秘密不能说,而是委实说没啥可说的。
这一路上,三餐都是由服务生送到包厢里,可昨天傍晚,服务生只送了楚子航的晚餐来,并请路明非前往餐车跟皇女殿下共进晚餐。
走进餐厅的那一刻,路明非吃了一惊,诺大的餐车空荡荡的,就只有一张餐桌上铺着白sè的亚麻桌布,点着蜡烛。
零静静地坐在烛光里等他,穿着一件蕾丝花边的白sè丝绸衬衣,下面是一条驼sè的长裙和同sè的高跟鞋,白金sè的长发梳成辫子又在头顶盘起来。倒也不是说穿得多么隆重,但看得出是刻意地修饰了一下。路明非的第一感觉不是好美好仙,而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皇女殿下这是要图穷匕见。
自从入境俄罗斯以来,他们凡事都指着零,但零从未说明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帮路明非。给人的感觉好像她这么做就是理所当然……其实路明非心里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情感归情感,理智上路明非还是觉得零这么做不是单纯为了“义气”二字,背后有什么理由。
今晚零摆出了“严肃说话”的阵仗,没请布宁没请楚子航,单独把他拉出来吃饭,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他战战兢兢地落座,脑子里转过各种可能性,只等皇女殿下吩咐。
晚宴极其丰盛,而且居然不是俄餐而是中餐,有干烧明虾、花雕蒸珍宝蟹这样的名门大菜,也有路明非最喜欢的黄焖羊肉和麻婆豆腐,鬼知道零从哪里找来这么地道的中国厨师。
可路明非哪有心情吃?一顿饭的工夫pì股就没落实在椅子上,随时等着世仁·黄·罗曼诺娃冷冷地说,“欠我们罗曼诺夫家族的债也该还了吧?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那顿饭,路明非感觉自己都满到嗓子眼了,零却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准确地说她总共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开场的时候,她拎起筷子说“吃吧”,第二句
是两个人相对打嗝的时候,她问路明非“吃饱了没有”,路明非点点头,她说“那就这样吧”。
那顿莫名其妙的晚餐就这么结束了,就算布宁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路明非能做的也不过是给他报个菜名儿。
“我听餐车的人说,为了那顿晚宴,皇女殿下三天前就让准备食材,还让在沿途的车站找一名过硬的中国厨师。”布宁继续试探,“皇女殿下对跟路先生吃饭看得很重啊。”
“吃个饭而已!”路明非忽然硬气起来,“我俩经常一起吃饭的!”
他觉得布宁这是在猜测自己跟零有一腿,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势必要坚决否认。
这倒也是句实话,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除了芬格尔,就是零跟他吃饭吃得多。每次他靠着零的帮忙通过考试,作为回报就得请零吃宵夜。
回想那些年卡塞尔餐厅的烛光下,穿着t恤衫的皇女跟他一起啃着烤猪腿,窗外蝉懒洋洋地叫着,真是美好的时光。
“罗曼诺夫家族在莫斯科的生意场上从来都是横征bào敛的风格,否则也不会在短短的几年内扎下了根基。当bào君显得特别友善的时候,多想想为什么总不会错。”布宁说完,转身离去。
路明非愣住了。原来布宁关心的根本不是他跟零的关系,对亚历山大·布宁这种老江湖来说,女人从来不是个事儿。路明非跟零有一腿很正常,没一腿反而是他没有珍惜大好机会。
布宁关心的是罗曼诺夫家族在这场苏联遗产的争夺战中扮演的角sè,多一个分赃的人,布宁入手的遗产就会少一份。
隔壁的主人包厢中,身穿女佣裙的苏恩曦正靠在窗边磨指甲,穿着睡裙的皇女殿下亲自打扫卫生。
苏恩曦是以打扫卫生为名进来的,离去的时候卫生必须做好,可黑金天鹅从来是个邋遢的人,连自己的卧室都收拾不好。为了避免露馅,只能是零来打扫,借机说上几句话。
“晚餐怎么样?”苏恩曦吹了吹指甲,忽然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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