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凤凰山下汉丰湖
苏吉不由大为失望。此物确是佛门之物,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谈不上重宝。前些日子,苏吉也收了一些修士的谢礼,像眼前这般的物件,倒真的有些看不上。
。。。。。。。
谢凌云,满脸失望,走出了还珠楼,有些茫然地站在街道上。
自己千辛万苦,从慈恩寺偷来的宝贝,却是没能入了苏吉法眼第一关未过,更不要说送到悟虚城主那里。
大街上,站着许多修士。有的靠着墙,望着天有的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在修行。。。
无暇他顾,谢凌云,阴沉着脸,走进一处小巷。
巷子里,也有修士。有的低着头,一手却按在腰间,腰间不知道有什么法宝灵器。有的目光流转,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
还有几名女修,,各自站在一处,茕茕孑立,气息晦涩,暗香浮动。
他径直走到巷子最深处,轻轻推开一扇门,闪身进了去。这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是花了了些心思和价钱方才得来的。虽然不大,进门一个小院子,便是三间房子,寝室、厨房、茅房。原先的主人,显然是一个单身的凡俗之人。
谢凌云进了中间那寝室,坐在没有生火的炕上,沉默不语。他本是慈恩寺弟子,是剃度受戒的那种,而不是曾山认为的俗家弟子。只不过他资质有限,修为不高,最后外派出来,负责处理一些对外的俗务,比如采购俗世物资、安排进香什么的。
大周改制变法后,慈恩寺虽然直属佛门莲华宗一脉,又颇受皇室看重,只上缴了些宗门典籍抄本,但因为地处京都,须得做些表率,便驱逐了一些弟子,自谋生路。谢凌云便是其中之一。是以,他才弃了法号,蓄了发,改用之前俗名谢凌云,依着先前的一些人脉门道,继续留在京都。
谁曾想,京都的管控越来越严,没有归属的修士,等若凡俗盲流,遇着了便是一番仔细盘查,身份度牒有没有,灵资私藏了没有,出来做什么,为何不闭关修炼。。。。一股脑的。几次下来,便是好处都给了不少,等若上缴朝廷许多灵资。
见势不对,谢凌云只得随着一干低阶散修,惶惶出了京都。
却又不曾想,又颁布了。谢凌云这样的修士,算是看明白了,这等若是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一环连着一环,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法令颁布,要将自己的灵资压榨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他们这些修士,为何想要离境出大周的原因。魔域等处,虽然也极有可能后续也会如大周一般。但那也是后面的事,现在是现在。
谢凌云,取出那件宝贝,合掌托起,灌注灵力。
此物,依旧如方才在苏吉之处那般,只一点佛光闪动,别无其他。
谢凌云,一声长叹。自己犹记得,这些年来,慈恩寺每次大的典礼,此物都是被主持郑重其事地请出来的。便是上次,改制变法伊始,宗门三位太上长老,亲临慈恩寺,在大殿中举召集所有弟子,讲经说法,此物也是被摆放在佛龛前。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惊。若果真此物是个宝贝,为何会被自己轻易盗走莫非真的只是一件具有象征意义的老物件如果真是这样,那苏吉身为儒门修士,自然不感兴趣,须得直接呈给悟虚,说不定还有些妙用。。。。。。
谢凌云正如此盘算着,忽然外面咣当一声,院门被一脚踹开。凡俗居所,本是暂住,谢凌云只是布置了个简单的禁制。
“里面的人,滚出去!”一名浑身酒气的魔修,晃晃悠悠,低低地飞了进来,虚立在那里,指着谢凌云喝道。。
谢凌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名魔修,心中却是一沉。眼前这名魔修,修为境界不在自己之下,更重要的是,其腰间挂着一枚牌子。这牌子,来道雍州好些天的谢凌云自然认得,乃是天残宗的身份标识,也就是雍州城内离情阁的人。
那魔修瞪着谢凌云,看了一会儿,阴声说道,“怎么不愿走”
谢凌云心中暗叹了一声,一闪身,飞了出去。
“孤雁道友,这地方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清静,暂且委屈几日如何”
只听得那名魔修复又说道。
外面,还站着一名戴着黑色斗篷的女修。
谢凌云,匆匆一瞥,看其装扮和气息,似乎不是魔修,反倒有点像儒门或道门的修士。
谢凌云也没再多想,飞出院子,在一干同情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走出这条小巷。在巷口踌躇了一下,伸手抚头,然后朝着还城主府行去。
一路山,到处都是惶惶然又无所事事的修士。这些修士,多是没甚背景的低微凡尘修士,听着一些消息,顺着旁人,到了雍州,却是没有居住之所,正如同此刻的谢凌云一般。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此刻真的是没有什么灵资了,甚至连随身的法器,也没有了。
好在城内严禁打斗,护城阵法又聚拢了天地灵气,这些修士在露宿街头之际,还可以勉强修炼。所以,看上去,一个个倒还是有些精气神,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寒碜。
到了城主府,谢凌云对着门口的侍卫合掌说道,“慈恩寺弟子闲云,求见城主悟虚大师。”
那些侍卫,见谢凌云修为不低,虽然没穿僧袍,却是光着头,双手合掌为礼,报的还是京都慈恩寺之名,倒是不敢怠慢。要知道,悟虚便是好些时候不穿僧袍的。
“闲云大师稍候,容我等进去通禀。”一名侍卫,客客气气地说道。
。。。。。。
悟虚在密室中,依旧在参详那伏虎令。
这枚令牌,藏着一式伏虎神通。佛门修士只要持续灌注灵力,此令牌便会飞出一尊骑虎罗汉法相,震慑虎妖。而且对照自己曾经收集的那些虎族魂魄,悟虚感觉,此令牌至少可以震慑乃至驱使真人层级的虎妖。
只是可惜,此伏虎神通,乃是佛门修为绝高之人,封印在此令牌中。只能使用,却是学不了。悟虚试着模仿那罗汉法相的手印变换,没有效果,便知道这道佛门神通,须得手印配合真言,乃至心法,方可生起神通,发挥威力。
但还有一点,悟虚试了多次,参详了许久。那便是此神通,单单只对虎妖有效。不比中的降龙十八掌,不单单降龙,什么都可以一掌击之,是谓可以无差别而攻击。
所以,悟虚参详到后来,不由觉得此令牌此神通,有些鸡肋。但转念一想,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且若是依照自己前世的经验,分工却是越细越好。
如此,颇有些患得患失地思虑着,悟虚听见外面有侍卫禀报,说是有慈恩寺弟子闲云前来拜见。
慈恩寺悟虚不由想起了鲁智深,延品大师等。闲云这个名字,倒是不曾听闻,不曾有印象。
悟虚神识外探,见谢凌云外面,合掌而立,神情恭谨,想了想,出了密室,叫那侍卫唤其进来。
。。。。。。
谢凌云见过悟虚后,却是没有将那佛门宝物直接拿出来,只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为何如何来到雍州,详细述说了一番。
悟虚听罢,不胜感概,“小僧先前也有些疑惑,诸多修士到雍州来,怎么不见一名佛门修士,原来竟是如此,诸位师兄都已还俗了。”
谢凌云,光着头,倒是有些局促。
“闲云师兄,此番至雍州,莫非也是欲要出境去”悟虚问道。
谢凌云,沉默片刻,合掌答道,“城主大人,有礼了。晚辈已然还俗,此番求见,不过方便行事,当不得同门称谓。晚辈在慈恩寺修习多年,却奈何资质愚钝,难堪领悟佛法精妙。如今值此乱世,又已然被遣散出来,确是有出境之想。”
悟虚,沉吟片刻,亦合掌道,“外面的月亮不一定就比里面的圆,比里面的亮。莫若待在大周,于雍州,徐徐图之。”
谢凌云,遂躬身答道,“大师慈悲,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悟虚微微摆手,“言重了,出家也罢,还俗也罢,我等终归还是佛门弟子,一心向善,互相照应,本是应当。小僧在城外设有一修士院,闲云师兄可否遍寻城内佛门弟子,尽皆请入修士院,一同修行”
谢凌云一阵心喜,深深吸了口气,合掌领命,道谢不已。
悟虚遂又问到鲁智深、延品大师等人,谢凌云仔细回忆了一番,赫然答道,“智深长老,据说领了军命,老早便离开了京都。三位太上长老,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师若是有传讯玉简,倒是可以直接传讯。”
悟虚不由有些怅然。自己确实有与鲁智深的传讯玉简,却从来没有用过。至于延品大师,当时匆匆一会,自己身份又低了一辈,倒是未曾有传讯玉简。
说起传讯玉简,自己还有与多吉、朱元璋、文天祥的,也都是许久未曾以此互通消息了。
这其中,也自有缘由。修士之间,若是没有事关生死或者事涉双方之事,本就极少联系。联系做什么便是凡俗之人,上了年纪。更不要说修士了。他在天南,你在地北,各自修行。你此刻发个消息,他却在闭关,或者身处某禁制结界,根本接收不到,待到回你消息,说不定匆匆数年都已过去。
这也许就是修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吧。除了那些世家的,修到一把年纪,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悟虚,忽然摇头笑了笑,这大约便是修士版成长的烦恼。
那谢凌云,见状,却是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件佛门宝贝,呈在悟虚面前,“此物乃慈恩寺祭典所用之物,平时一直闲置在库房中,晚辈深感此物不凡,却不知其名,亦不知其用,此番献上,惟愿前辈,慧眼识珠,得有所用。”
悟虚正要开口拒绝,却忽然感应到法界中九叶青莲灵火,忽然动了一下,遂将谢凌云呈上的物件收了起来,置于自己法界道场之中,将两者放在了一起。便只见,九叶青莲灵火在此物上方,“欢快“地跳耀与此同时,此物颜色由黑转绿,渐渐融化,最后竟然化作一方碧玉,晶莹剔透,好似一湖碧波。
此乃原先莲灯灯座悟虚因着炼化了青莲灵火地缘故,有此模糊感应,正暗暗称奇,却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那方碧玉中飞了出来。
看面容,竟然是延品大师!他,凡俗装扮,气息也不显,对着悟虚含笑说道,“悟虚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悟虚急忙入法界,对着延品大师,恭敬合掌,“悟虚见过延品大师。“
延品大师,亦合掌,“不必多礼,你我平辈论交即可。“说着,举目四顾,啧啧称奇,”道友果然是域外之人,这法界也比寻常曼陀罗法界殊为不同。“
域外之人悟虚心中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来历竟然有些被看破。
延品大师,见悟虚面有惊疑之色,复又说道,“道友不必惊疑,贫僧当日见道友,因为担心本宗九叶青莲灯,施展秘法,无疑中发现道友并非此方世界之人,却并无恶意。“
原来如此,想不到莲华宗竟然有此秘法。悟虚沉吟着答道,“青莲灵火本是莲华宗之物,悟虚不敢据为己有。先前便应归还,却不想莫名其妙到了魔域,返回之时,又被天妖尊者使了手段,滞留在了这雍州,更是以那龙纹雪莲驱使小僧出魔域为其办事寻人。“
“此事,贫僧也有所耳闻。“延品大师,颔首道,”如今,贫僧,还有八思巴和元法大师,我等皆已离开慈恩寺,各自云游去了。这青莲灵火,道友倒不必急着回京归还。“
离开慈恩寺,各自云游
悟虚心中复又一惊。所谓云游,一般是佛门普通修士所行。像延品大师这样的通玄大修,一般都是在宗门坐镇,顶多闭关神游,怎么也云游了还有八思巴和元法大师,先前深受重伤,须得那龙纹雪莲疗伤,怎么也不静养而且,如延品大师所言,他们是各自云游
悟虚如此想着,却听得延品大师复又说道,“时间仓促,此中缘由,道友日后自然知晓。贫僧此番传讯,却是有事相托,还望道友看在种种因果缘分,相助一二。“
悟虚急忙答道,“大师但有所教,悟虚定然铭记于心。“
延品大师的身影,忽然明亮了几分,双手结莲印,肃然言道,“浊世青莲普渡众生法门,乃我莲华宗根本修行法门,还望道友发扬光大,传承下去。莲华宗能否再开山门,我等能否重回慈恩寺,或许便寄托于此。”随后,延品大师的身影,却瞬间黯淡,消散逝去。
悟虚心中心中惊疑惶恐。莲华宗,这是出了大事,遭了大难。延品大师如此大费周章,匆匆传讯,看来其处境颇为不妙。八思巴和元法大师,估计情况更糟。
但延品大师何以有如此奇怪的托付悟虚一时有点想不明白。那浊世青莲普渡众生的法门,于悟虚看来,也不过是凝聚众生信愿的法门,自己先前还嘱咐张翠露等人,于此等法门不可贪着,不可沉溺。
悟虚又暗自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浊世青莲普渡众生法门,确实也看不出端倪来。
谢凌云,依旧恭谨地站在那里。
悟虚遂问道,“你可曾修习贵宗的浊世青莲普渡众生法门”
谢凌云,颇为惭愧地摇摇头,“浊世青莲普渡众生法门,乃宗内绝学,非核心弟子,不能得授。晚辈修习的,乃是不动转轮法门。”
心不动而万法生,如转法轮。悟虚闻言即明白,遂对其说道,“佛法其实无高下之分。先前所言联络城内佛门弟子,还望闲云师兄多加费心。”说着,将一枚城主府令牌交予谢凌云,“若有人不信,或阻拦,可取出此令牌。”
。。。。。。
谢凌云,出了城主府,走在大街上,步伐轻快了不少。
来到雍州的佛门弟子,他其实这几日里,已经便知晓了几名。而且,但凡佛门弟子,纵是还俗,或者被遣散也好逐出也罢,只要主修的还是佛门功法,基本上还是有迹可寻的。独处,简约,随性,布施,有这几样的,多半便是了。若是,脖子上,手腕上,还戴着些珠子,那更是没得跑了。
这一日下来,谢凌云依着此法,走遍了整个雍州城,倒是联络了好几名佛门弟子。出示悟虚给的城主府令牌,一番言说,这些人都颇为意动,纷纷随着谢凌云,一起来到城主府。
悟虚亲自出迎,将众人请进城主府后面的静室。
这些人,包括谢凌云在内,修为最高也不过真人出头的境界层级,除了一两个散修,都是离开宗门了的,面对悟虚,都有些局促。一番叙谈之后,悟虚只得切入正题,请他们安心去修士院修行。
自然有人提及缴纳个税之事,悟虚笑着摆摆手,“诸位师兄,不必担心此事,只安心修行便是。”
众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与悟虚说了一些各处传闻与消息,又谈论了好一会儿佛法,方才散去。
第二日天明,也就是雍州城离境审核新规颁布的第十日,佛门弟子悉皆去了城外的修士院的消息,传遍雍州。
许多修士,似乎如梦初醒,再次聚集在城主府外。不是为了抽签领任务,而是申请加入修士院。有的甚至当众请愿,要拜在悟虚座下,改修佛法。
苏吉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修士院,乃是城主大人,悟虚大师,颇费心血,甚是看重之处。岂是阿猫阿狗能随便进去的还想着借此逃避个税征缴。
眼前这些修士,一个个修为资质平平。有的甚至一身煞气,不知道手下有多少冤魂有的昨夜还在还珠楼,凡俗的酒,酩酊大醉,胡言乱语,骂悟虚,骂曾山,骂离情阁的虞仙子还有的,根本就是魔修,鬼修,还能如何改修什么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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