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佛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凤凰山下汉丰湖
但是,这妖族大比,还有一个规定。各妖族参加的弟子,必须在没有真灵修士陪同的情况下,自行到达妖族大比之地,天妖峰。这便等于,提前便有了比试,便有了争斗,便有了血雨腥风!
按照胡屠和周炎,忽忽悠悠的说法,此去天妖峰,万里之遥,途中艰难险阻,怕是有九九八十一难在等着。要知道,妖族之中,百兽皆有。那苍茫莽山之中栖息着各族妖修,互有恩怨,加上临时起意的纵横捭阖,刀光剑影随时便会浮现,落在众人的项上人头之上。
悟虚不由有了几分郁闷,这不是坑自己么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反正也要出去,还不如多几个伴儿,何况自己先前已经应承了下来,于是便也没有多说。
只是临行之时,那胡屠又领着一个英俊少年前来,说也是虎族刚刚化形的弟子,名字叫做英,也要随着悟虚,还有贲、锐、翼、仲等,一同随行,前往天妖峰。
这一出一出的,悟虚几乎忍无可忍,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
那周炎,在一旁,无比市侩地呵呵笑着,取出六颗联络珠,分递给悟虚等人,最后又取出一片玉简,郑重其事地递给悟虚,“此乃莽山地形之图,天妖峰的方位已经标好。”
悟虚袖着手,叹了口气,“贫僧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地图啊。”
周炎,讪笑着,却不言语。这时候,那个依旧站在胡屠身边的叫做英的少年,忽然皱眉,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对着悟虚道,“你是想要点什么东西吧这个给你!”一挥手,一个黑糊糊的令牌,飞至悟虚面前。
悟虚接在手中,略一摩挲感应,心中不由大感失望,非金非木的一个圆牌,正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罗汉像,背面似乎有字迹,不过已是不可考,试着输入佛门灵气,一丝反应也没有。
那周炎,却趁机,将地图玉简,塞在悟虚手中。
悟虚,抬起头来,哭笑不得,怎么着,都有一种被算计,被占便宜的感觉。心中当下便有了计较,这途中,若是遇到险情,老子才不会真管你们这些徒子徒孙!
出了虎谷,悟虚拿着玉简用神识看了看,略一沉吟,对着贲等说道,“天妖峰,在西北方向极远处,我们又不能太过招摇,一路飞去。我看这莽山,群山连绵。所谓望山跑死马,莫若先沿江而行,反倒快些,还可以顺便一边欣赏两岸山景。”
话音刚落,那周炎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连声道着“不可不可”,称这江上比山中还险,除非悟虚施展曼陀罗法界,将众虎妖遮掩起来。
悟虚气得没话说,直接祭出曼陀罗法界,将贲等人摄入进去,然后对着周炎说道,“如前辈所愿,贫僧拼着灵气损耗,也要遮掩着他们,来个瞒天过海!”
周炎,老脸一红,随即哈哈大笑,最后,凑到悟虚近前,低声数道,“出了莽山,切记改换容貌和气息。两年之前,外面有你的通缉令。”
悟虚心中一惊,正待问个清楚。周炎,却又消失不见。
真的是怀璧其罪,看来很多人还惦记着自己,确切地说,惦记着那九叶青莲灯。悟虚暗暗想着,忽又猛然一惊,这胡屠和周炎,却是没有对自己起歹心,反倒暗中维护了自己。如此一想,心里不由又有了几分感激。
既然如此,悟虚左思右想,当即便要改换自己的容貌。孰料,低头一看脚下,水面清澈如镜,不禁又哑然失笑。自己这三年来,不知怎么的,已然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再加上,日日与虎为伍,不但脸上有横肉,更是隐隐沾染上一丝戾气。哪里还是先前的模样和气质!
悟虚看着水面中自己这番印象,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沿岸折了些树木,做成木筏。然后,坐在木筏之上,沿着江水,随意漂行。
不一会儿,贲等,便在法界中,闹着要出来。悟虚,遂收起法界,将他们放了出来。
他们在虎谷中似乎憋得太久,此刻便如脱笼之鸟,一个个混世魔王起来,在木筏上,对着两岸,啸叫不已。随后,那个叫英的少年,似乎是个修二代,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法宝,朝着江上一扔,便变作了一艘美轮美奂、珠光宝气的游船来。贲、锐、翼、仲等,纷纷跳上船去,又从各自的储物戒中取出若干物件,做的,睡的,吃的,喝的。。。。。。可谓居家旅行,一应具备。
悟虚坐在木筏上,对着众人笑道,“离开木筏,概莫能助。到时候船上有事,贫僧却是难以顾及。”
贲、锐等,却在高大华丽的船上,一边取出美酒佳肴,一边齐齐笑道,“大师可不像是苦行僧哦。”
悟虚叹了口气,“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贫僧倒好,却是与尔等这般浪荡公子浪荡行。”拍了拍肚皮,飘然上来船,却又对着众虎妖说道,“此乃贼船。”
众虎妖,哈哈大笑。
便有贲,在悟虚施施然落座之后,对着悟虚微微一抱拳,“既然是贼船,大师为何还要上来莫非真的是来点化我等”
“,空即是色。大师,不是常常说,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么”仲,亦在一旁笑道。
悟虚,端起案几上的酒杯,饮了一口,抬手轻轻拂了拂,算是以僧袍擦了下嘴巴,悠悠说道,“早就知道,尔等化形之后,便得意忘形,不将贫僧放在眼里了,没了大小尊卑。”
贲、锐、翼、仲,都又笑了起来;便是连那个一脸冷漠的英俊少年妖,英,唇角微微一瞥,似乎含笑,又似乎有些不屑。
悟虚,又举起杯,与众虎妖,饮了一口酒,“所谓酒,终究不是荤物。佛门之所以有此一戒,乃是其能醉人,令神志不清。神志不清,便不能定,更谈不上后面的慧。”
“佛门的戒定慧。”那一直沉默的英,忽然开口,“既然如此,大师身为佛门中人,为何屡屡犯戒”声音不轻不重,很是沉稳,却显出一丝考究和责难。
悟虚举着酒杯,斜睨了英一眼,然后环顾四周,对着贲、锐、翼、仲四妖说道,“我若饮酒,却不醉,能入定,为何不能饮酒所谓万法皆空,即是此理。”
“可英听说,大师在虎园之中,三天两头都是酩酊大醉,污言秽语,裸奔啸叫!”英,似乎对悟虚在虎园的情况了若指掌,当即冷笑着,字字句句如投枪匕首,要毫不客气地揭穿悟虚的虚伪狡辩。
悟虚,哈哈大笑,复又对着贲、锐、翼、仲四妖说道,扬眉漫声,“人须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是不饮酒能定,饮酒亦能定,乃至醉亦能定。所谓出世修行,便是如此。”
“一派胡言!”那英,似乎对悟虚颇有成见和敌意,听罢悟虚如此言说,当即冷声清喝,“早闻佛门与儒门中人,最是善于高谈阔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这叫做英的少年虎妖,似乎身份尊贵。旁边的贲、锐、翼、仲,都有点无措地看着悟虚,神情之间,似乎希望悟虚不要与之翻脸。因为,之前在虎园之中,悟虚有时候是说翻脸就翻脸,饮酒之后尤甚。
悟虚微微一笑,对着贲、锐、翼、仲,说道,“吾饮尔等美酒,即与尔等说甚深微妙法,实不足为外人道也。”说罢,便要起身离席。
那个英,见悟虚如此对自己视而不见,白皙的脸庞泛起一丝血色,更加恼怒起来,“且慢,吾有百花虎骨酒一坛。大师若能再回答吾一个问题,这坛酒,便请大师享用!”
悟虚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复又坐下,“这百花虎骨酒,贫僧在虎谷三年,却是未曾听闻。英老弟,可否介绍一二”
“这百虎虎骨酒,贲倒是知晓一二。”贲坐在旁边,徐徐说道,“吾等虎妖,也多有喜花者。山中呼啸,但有遇见,无不驻足,赏玩嗅闻,曾有传说,吾族前辈一口吸走一谷花香。是以,凡虎嗅者,骨中藏香,若以之泡酒,即是百花虎骨酒。百花对猛虎,去了腥味躁性,中正无比,若常饮之,强健筋骨不说,身体也会散发出百花之香。许多女修士,若是修习比较刚猛的法门,最是喜欢此酒。只不过,酿此酒者,多是外族之人,却不知道英公子又从何得来”
贲这样一说,气氛又尴尬了起来。虎族之人,有虎骨酒,还取出来打赌,这真的是,嗯,说起来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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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事上磨
木筏浮在江水上,悟虚坐在木筏上。清冷的江水,随着浪头,不时从木筏下面,钻了出来,浸泡着悟虚的双腿。悟虚微微摇晃着上身,喷着一口口酒气。那百花虎骨酒,果然效用非凡,此刻已在悟虚的体内化作千万缕,如细蛇逡巡,如猛虎下山。还有那股酒劲,亦是直冲脑门,令悟虚颇有醉意。
真可谓,身内身外,一片动荡;六感恍惚,肉身飘飘然。
但,悟虚神识在识海,却是紧守清明。所谓,身醉,意醉,神不醉,是也。
普通之人,亦有类似的饮酒之法。所谓,花要半开,酒要半醉。说的便是,既要身体醉,但意识却不能醉,至多半醉。于是便在这样的半醉之间,摆脱平素的惯性反应和思维。粗浅一点的,得片刻不同寻常的体验;深层次一点的,以紧守而未醉之清明性灵,观除此一切之外物。此外,又别有一种,便是那遇人接物须得饮酒之人,他饮酒便是历练,若能半醉,便是兼顾,方能众人皆醉我独半醉,方能做人做事。
悟虚,此刻,也算是半醉着。这胡英几年未见,依旧是那么的令悟虚感到莫名的厌恶。自己这三年,在虎园之中,尽心尽力,却还是逃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尽管悟虚也不稀罕也不打算和虎族同心同德。但胡英这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争夺主导权,要离间悟虚和贲、锐、翼、仲等人,要把悟虚说得一文不值。。。。。。悟虚自然有些情绪,所以悟虚夺酒而醉。
但,另一方面,胡英质问得也不无道理你悟虚天天喝酒作乐,表面上不食荤,暗中却饮食虎族血肉,又算哪门子和尚所以,悟虚半醉,需要暂时摆脱这现实中尖锐的矛盾和尴尬,静静思索,静静自观。
胡英,贲等人,早已回到高船之上。
悟虚一个人,跌坐在木筏之上,任凭体内酒劲肆虐,如滔滔江水起伏,如迢迢大山连绵。
自己确实算是破戒了!但自己却是为了活命啊!悟虚来自后世,思维不是那般保守,“与时俱进”,“理论要联系实际”。。。。。他还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也做不到守戒而死。
何况,经历过莲花生大士七十二藏之戒藏,悟虚也常在思索自己在这修行世界,该如此变通,如何修行来到了这天外天,六大宗门,各自争锋,难说佛门最厉害,而极光宗这样的佛门势力又进不得,悟虚早已有“求同存异、兼容并包”之心。
说到这个戒律,悟虚内心其实是把这个看得很重的。没有规矩无成方圆,从某种角度来说,佛门的戒律,不能单单理解为类似“纪律”这样的东西,它其实是可以延伸的一套隐含的规章制度。
但悟虚,却于自己现实际遇,无法全盘做到。他在苦苦思索中,想到了后世历史中记载的明朝大家,王阳明,心学创始人。此心学,有不少佛家的思想,但落脚点却在当下,却在现实。
譬如守静(戒定),王阳明便有说道,“人须在事上磨,方能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佛门,也有言,烦恼即菩提。
打个简单的比方,你守着戒,躲着酒肉,其实遇到错综复杂的情况,你不一定守得住,躲得了,只有经历过了,磨砺过了,方能真的定得住。
再譬如,你不喝酒,你躲着它,但若是谋个事,你偏偏要饮酒,怎么办一杯就醉,再也干不成事!又或者你坚持不喝酒,但别人往里杯中偷偷倒了酒,你一口饮下,又怎么办!
佛家讲戒贪,儒家讲安贫乐道。但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做到倒是你腰缠万贯之后,拿钱修桥铺路,周济乡里,造福社会,也许那个时候,你拥有过后,再舍了出去,方能真的看淡,看穿,看空,不戒而戒。
悟虚心里面想着这些,心情终于渐渐趋于平淡,理得而心安。
当然,这并不能说佛门戒律有错。此是后话,暂且不提。此处,只专讲悟虚于尘世于现实中,如何彷徨而艰难的思索。
那百花虎骨酒,早已经被悟虚炼化吸收。他把那股子酒劲,全都引导加诸于左胸那头虎灵之上,而把那股子花香,却散诸己身。自己如今容颜已改,若是身有花香,则气息也多少有些遮掩,如此便甚好。更何况,古代名士,多身配香花香草,自比高洁;悟虚一人于这天外天,深觉险恶孤寂,自然也要憋屈愤慨之余风骚几分。
那胡英,站在高船之上,嗅着那自悟虚身体散发出来的花香,不禁面色煞白,又急又恼地对着悟虚大喊道,“你就是个野和尚,花和尚!”
悟虚扭头,斜斜地看了胡英一眼,笑道,“花和尚英公子,莫非想要贫僧做那鲁智深!”
“你!你若敢做鲁智深,我便将你拨皮抽筋,生啖汝肉!”胡英被悟虚这么一激,浑身不由颤抖起来,双眼圆睁,似有血红,似有泪花。
贲、锐、翼、仲等人,神情各异,欲言又止。
悟虚,转回头,背对着胡英,冷冷说道,“闲话少说,贫僧既然应承了下来,便自然会出力相助汝等至天妖峰。除此之外,平时一应事宜,英公子自可随意决断。”
你这小孩子,得了长辈的暗示,在这里和我耍心机,贫僧却是没有兴趣!到了时候,贫僧自然去也。悟虚如是想着,却又莫名惆怅起来,难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这三年与贲等人的朝夕相处,也抵不过这一句古训
悟虚乃是后来人,知道这人啊,也是从兽类中脱颖而出的,其实也是动物,佛门也讲究一个众生平等,在悟虚的心中,自己其实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区别。不然也不会,这三年,和他们嬉戏在一起了。
只是,这些都无从说起,只看滔滔江水,青山两岸,唯继续前行罢了。
那胡英,自知打不过悟虚,又被气得靠着栏杆宛如花枝乱抖,只得在贲等人的劝说下,回到船上阁楼之中,落得个两不相见。
悟虚也不再理会他,半醉之间,暗中祭出曼陀罗法界,悄然入内。
张翠露、何其峰等人,静立在法界中。悟虚一一走过,他们神情鲜明,玲珑活现,却无声无息。悟虚用力的喷了口酒气,对着他们说道,“罢了罢了,还是不能令尔等醒来!吾下次真的是要拿美酒,于这曼陀罗法法界,祭奠尔等一番了!”
一声轻笑响起,紧接着,一阵大笑响起。张翠露等人,纷纷笑了起来。
悟虚一愣,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却看到,张翠露他们,在法界之中,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这不是做梦吧悟虚环顾四周,看见张翠露、何其峰、毕澜澜等,都在周围,而于此刻忍不住大笑起来。
悟虚遂笑着疾问道,“那虎族子弟,化形之际,生命转换之气息,果真有用”
张翠露、何其峰,看着悟虚一眼,连连点头,却又扬手一指,对着悟虚说道,“水下有妖物靠近,我等即刻将其驱逐!”
水下妖物悟虚哈哈大笑,正待开口说话,却又愣住了!张翠露、何其峰等人还在原地,神情姿态还是那般,哪里醒转了过来!
“大师,江中有蛇妖作祟!”贲的神识,传音而来。
悟虚沉默地看着那依旧如泥塑一般的张翠露、何其峰等人。
因为悟虚进入了曼陀罗法界,不在木筏之上,贲的神识传音,接连而至,既有通禀关切之意,也隐隐有催促之意。
悟虚,站在法界,阴沉着脸,神识外放。
此时,已是夜晚。高船的灯光照耀下,无数的蛇,吐着舌,从江中钻了出来。撺飞之际,蛇涎飞射,强烈的腐蚀性,竟然转眼之间,不但令木筏销毁,沉入江水中,更是疯狂地朝着高船涌去。
只听胡英一声尖叫,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些毒蛇的进攻。高船法宝,光华大甚,那些原本攀爬上船壁的毒蛇,纷纷被弹开,然后莫名燃烧,腥臭无比地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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