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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都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纸皮青蛙

    “彬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宋丽坐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哀声叹气地说道,“你这一睡不醒,让妈妈都不知该为什么目标而活了。”

    祁书彬当然不会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面色在昨日的作法之后恢复了不少,几乎让人有种随时都会打个哈欠醒来的错觉。

    “你是妈妈最爱的孩子而且你也不错,从小就比较乖,一点也不像你那个祸害妹妹。不知从哪里捡了个垃圾一样的破娃娃,还藏着,死活不肯拿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像那个姓裴的怀疑的那样,就是这娃娃将脏东西带进了我们家,把你害成了这样。”

    “我就不该让她重回这个家的!”宋丽独自碎碎念着,口里喷出重重的酒气,言语开始有些混乱,“她不在两年,家里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多好啊。彬儿,你也这么觉得吧当然,我要是能少喝点酒就更好了,我应该少喝一点的可是生活苦啊,彬儿,你还小,没经历过生活的苦难你以后懂得了,就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喝酒了。”

    “我知道你从小和妹妹关系好,可你不明白,那孩子就是个祸害!你看吧,她两年不在家中一切都是好好的,结果她还要回来这里,我一时心软让她进了门,于是她就害你成了这样就是她害的,我心里清楚,我也是被她害成这样的!她从小就不听话,你看我生她养她这么多年,刚才只是向她要那个娃娃,失手打了她一耳光而已,她竟然就敢摔门跑掉。”

    宋丽气得发抖,探身伸手,轻轻抚着儿子的面颊。

    “还是你乖,还是你乖一些妈妈很多时候管你管得严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妈妈。”宋丽红着眼圈,喃喃道,“外头的社会有很多坏人的,他们装成对你很好的样子,却会在你也将真心拿来付出的时候,将你抢得一干二净,然后消失掉你只能坐在地上哭,可无论怎么哭都不会再有人搭理你了。这时候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骗都不值得骗了。”

    “你要相信妈妈,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分辨,那妈妈就将那些坏人全部拦在外面,不让他们接近你。就像你那个小学同学,那个姓白的小蹄子,装作一副好心帮忙的样子,可看她长得那狐媚的模样就知道一定不是个好东西。你如果以后醒过来了,千万不要再跟她来往了这种女人,就是专门勾魂的,你若信了就是进了她的圈套。”

    眼泪将浓妆冲花了。

    宋丽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形似恶鬼。

    “彬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不会不管你的。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妈妈都会把你救醒来的。”

    “昨天来的那个小道士和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不要钱不要钱,其实不还是拿话暗示了好几回么。我就知道,那个姓白的女人找来的人一定没那么简单,说什么真心帮忙,我呸!”

    “不过不要紧,只要他们有真本事,真能够把你救醒,花多少钱都行。等下次他们再来时我就直接跟他们谈钱嘛,让你妹妹去挣,她回家了总不能白吃饭,我当年挣钱养她时有多辛苦,她都要还回来!”

    “你不用担心,你比那个祸害乖多了,妈妈养你”宋丽的声音越来越小,慈爱温柔,像是在哄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只要在家里乖乖的就好,乖乖的”

    “你快些醒来吧,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以前都是妈妈的错,以后妈妈改。”

    “不打你了”

    “不打了”

    宋丽将头埋在儿子瘦弱的臂弯里,肩膀抽搐。

    这么哭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

    起身,有些踉跄,等走到客厅时,已是一脸的冷漠。

    没有理会地上摔碎的瓷碗,径直走到沙发前,将祁书宜带回来的小包打开,倒置,任凭里头的东西洒落四处。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钱。

    先将一叠红钞细细数了一遍,装入口袋,然后开始逐一捡起散落的零钱。

    有钞票,有硬币。

    一共七块钱。




第四十九章 给残酷换一个词
    七块钱是什么

    有人说能买包零食、坐段专车、买两把小菜。

    可在虽然酒醉无状,但仍然细细将七块钱抹平收好的宋丽看来,他们不懂。

    甚至在知乎上还有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存在一些那么在乎几块钱的人”

    不怪谁。

    这个问题,不懂的,就是不懂。

    在宋丽还是十多岁的时候,她不愿在那个穷得鸡都没有几只的老家度过一生,独自跑来在她眼里已是顶大的城市——山城。

    山城的路是变态的,车马不畅。在以前很长的时间里,货物都只能靠人力来拉运,也就是俗称的棒棒。

    没有文化没有手艺的宋丽当时年轻、能吃苦,便在老乡的介绍下当起了一个女棒棒。

    力气毕竟不如男人,大米只能扛四十斤,饮料一次两大件,更多的时候是守在小五金市场给人家扛新买的杂物。

    很多时候路并不远,但也许要上六楼,一趟只有几毛钱。

    她住在市场边一栋拆规划拆迁了许多年,却始终没有被拆掉的危房里。

    一楼是些做苦力的汉子,二楼零散住了七八个女人。有拾荒的老婆婆,也有在黑作坊做假猪耳的中年妇女。

    有简易的电灯,两个共用的插座,没有热水、没有天然气。有些窗户连玻璃都没有,用泛黄的报纸糊住,一旦天冷下来,那阴湿的寒气就会钻入进来。

    厕所是混用的,脏兮兮的厕所还兼着男人们的冲凉房。

    女人洗澡则是去楼上露台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必须自己提着热水上去。

    水要很烫,否则很快便会变凉。

    宋丽就这样和一群不起眼的人住在这画满了“拆”字的危楼里。

    因为便宜。

    对于他们来说,几块钱意味着几百斤的大米,意味着捡拾了一天的塑料瓶,意味着犹豫了很久还是宁愿走上十几里而舍不得的公交钱。

    甚至意味着梦里的未来又多了一分浅浅的希望。

    残酷吗

    也许可以换一个词语。

    叫生活。

    那时的宋丽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很年轻,只比她大上两、三岁,也许是这样,毕竟她从没看过他的身份证。

    相识是在危楼里,男人也是来做棒棒的。

    可他脑筋活,与之对应的就是人懒了些,只做了两个月,在给宋丽说了许多新鲜故事之后,便消失在这个行当。

    半年后,当他再出现在宋丽面前时,已是一身崭新的衣裳,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

    他说自己在一家饭店打工,已经做到了领班。

    他说,要带她走。

    那年宋丽十八岁,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这段生活很甜。

    男人宠着她,不让她出去做事,经常从饭店带回些味道很好的吃食。

    他们还有了个宝宝,男孩,长得有些瘦弱,但是笑起来很可爱。

    男人说瘦些不怕的,这孩子将来一定是要读很多书,做大事的人。

    所以名字里要有个书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宋丽不懂,时间久了,生活就会变淡。

    她只是觉得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男人带回来的剩菜。

    男人好像越来越忙,而她肚里的第二个孩子也越来越大。

    最后她是在出租屋的厕所里产下的这个女婴,如果不是住在隔壁的姐姐提早下班,差点就会死掉。

    宋丽抱着一个,牵着一个,满城找男人。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在一间亮着粉红色灯光的按摩店找到了男人。

    男人指了指身边化着浓妆的女人,说这才是他的真爱。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子的。

    总是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在你身后推上一把。

    有的人爬起来,瘸着腿走下去。

    有的人就摔死了。

    宋丽就是摔死的那个。

    她再也扛不动大米,只能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开始化浓妆,有钱时也像以前男人那样喝酒,叼着烟在牌桌上熬夜。没钱时,通常就是连夜带着两个孩子收拾零碎行李搬家,躲避天天上门的债主。

    她在歌厅陪过酒,在火车站卖过手机,向在路边槐树下乘凉的老人们宣传过一款保健品的神奇。

    最后她也去了一个有着粉红色灯光的小店,坐在门口招呼着路过的人。

    之后也有过几个男人,有的没事就会打她,有的为了吸毒而卖血,还有一个与人打架时被人捅断了肠子。

    换过几个城市,最后定居在这里。

    两个孩子就在这有一顿没一顿中慢慢长大。

    宋丽是爱着儿子的,她哪怕在牌桌上奋战时,仍然会偶尔想起从包里摸出一个糖果递给坐在一旁地上玩蚂蚁的儿子。

    同样在趴在地上流着鼻涕的女儿自然什么也得不到。

    她恨这个小女孩。

    就是这个祸害的到来才让当初的男人跑去路边小店寻找真爱。

    更何况,女儿长相随父亲,每次看到女儿的模样,她都如心如针扎。

    两个孩子上了几年学,可陆续又办理了退学的手续。

    对于儿子是因为心疼。

    儿子瘦弱、胆小,在学校总是受着欺负,她一怒之下便将儿子领回了家中。

    虽然这份瘦弱与胆小,正是因为从小就经常被酒后失控的母亲暴打而造成的。

    哪怕这个母亲每次打完了就会抱着儿子伤心欲绝地哭泣。

    而对于女儿则是憎恨。

    凭什么养到了这么大,还要每年供养着她的吃喝学费

    十多岁了,当年的自己这年纪已经开始挑着满箱的汽水挪动在狭窄的楼梯上,就为了那挣几块钱。

    可是年代不同了,这么丁点大的小女孩出去找事做,根本没人敢用。

    宋丽越发气急,在女儿十五岁那年,将她卖给了周边山里的一个神经兮兮的鳏夫。

    她亲手将女儿绑了手,堵上嘴,用从牌友那借来的破旧面包车送到了山里。

    甚至还在村外的山道上等了一个下午,直到那鳏夫过来表示女孩再也逃不掉了,才带着两万块钱回来。

    两年后,女儿突然回到家中。

    没有什么情绪激动的质问,只是轻声告诉她,鳏夫死了。

    宋丽重新接纳了女儿。

    因为她老了,越来越挣不到钱了。

    可女儿年轻。

    ……

    虎毒不食子么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



第五十章 面具
    祁书宜叫的是一辆滴滴顺风车。

    她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机聊着天。

    司机话并不多,开车很平稳,据他自己说也是兼职,偶尔没事的时候出来跑跑,给刚出生的女儿挣些奶粉钱。

    虽然顺风车近几个月因为一起恶性刑事案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让许多人感到犹豫和害怕,可祁书宜坐在车上却觉得很平静。

    比在那个家里要平静得许多。

    并不是说她天真得以为世间全是新闻联播中的美好,恰恰相反,她相信人性是恶的。

    因为她见识过一个人可以恶到什么地步。

    在她小时候,她也是一个希望得到母亲疼爱的小女孩。

    很多时候,她只需要一句关心的话就好。

    可是并没有。

    母亲所有的宠爱都集中在哥哥一人的身上,她永远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那时她以为是她不够乖,做得不够好,于是很努力地帮忙家务,想用一个小孩子的努力来讨好自己的母亲。

    可是她最后还是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不爱就是不爱。

    或许只有在母亲喝醉发疯的时候,对两个孩子才能够一视同仁。

    将他们打得一样惨。

    哥哥性子弱,面对疯狂的母亲,他连一声不字都不敢说。

    祁书宜不会,虽然从小就滋生出的巨大恐惧让她也不敢反抗,但她至少学会了在挨打中一声不吭,连哭泣和求饶都生生憋住。

    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显得强大一般。

    于是,她便被卖掉了,在15岁生日刚过的时候。

    车到了县城,又往一个方向再开了十多公里,停在了一座山下。

    祁书宜用手机付钱,下车,独自一人沿着山道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身后挺远的地方,有一只白色的小小的狐狸,正在草丛中不停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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