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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沉筱之
于桓之估摸着于惊远正大光明地将这套功夫传给了南水桃花,可自他第一次在万鸿阁将南霜打晕,小桃花傻乎乎的模样,令他着实不相信她有武艺在身。
偏巧后来,两人又在醉凤楼的房梁上相遇。南霜上梁的动作轻巧灵活,脚伤分明已好。
一夜梁缘令于小魔头对南霜的武艺有了几分猜度。眼下,江湖表面安好,事实上却是暗涌四起,他送她望雪环,只因用风鸣石打造的兵器,能令暮雪七式产生最强大的杀伤力。
事实上,南霜的暮雪七式,练得委实惆怅。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她练了两重,只练成个江湖一等高手水平,实属悲剧一桩。
要知道五年一次的武林英雄会,排名第三十一到五十名,被归为一等高手。
第十一到三十名,是绝世高手。
而前十名,则不分类。江湖大众提起这十人,如同烟花女子提起李师师,文人骚客提起苏轼,都是传奇。
来年春末便是武林英雄会。
围观传奇的日子不远矣,是以江湖人都有些躁动。于小魔头如是想。
南霜做了个和美的梦。梦里,南九阳牵着她的手,又一次来到舞天下。
父女二人一同蹲在天井的廊檐下。日光停在面前一寸,骄阳似火烧灼大地。南九阳开含糊不清哼着小曲:犹记当时,你我年少。盖头一掀,吹吹烛火。拉了帘子,扯了衣裳。**翻覆,翻覆翻覆,翻翻覆覆,再翻再覆……
唱着唱着,日影西斜。南九阳转头问南霜:“桃花儿,今儿你娘亲还回来么?我等了好些日子了。”
小桃花说:“来的吧。”
语音刚落,西角的小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帘一掀,探出个脑袋。花月东张西望,瞧见南九阳与小桃花,嘿嘿一笑,一溜烟便跑到二人跟前,说:“霜霜,九阳,我好想你们啊。”
梦中场景一换,一家三人到河边散步。暮春时节,芳草未歇,柳条柔软,桃花灿漫。花月牵着南霜的手,又絮絮叨叨开始说话,说着的,全是她临终前的遗言,嘱咐了一次又一次。
她说她这些年收了个徒弟,天资极好,人傻得跟霜霜似的,又不如霜霜心思机敏。
花月有些为她担忧,道:“霜霜,日后你若见了那姑娘,定要对她好些。她虽比你大一月,你也应将她当作亲妹妹照顾。我瞅着这孩子命苦,脾气又倔,凡事执着,脑袋就长了一根筋似的,心里装不住一点事。”
南霜点点头,花月蓦地又长叹一句:“其实也是你欠了她……”
话到此处,忽又被南九阳打断,说:“咱闺女日后嫁个好夫婿,一辈子和和美美,圆圆满满。”
这话一下子提点了南小桃花,她连忙兴高采烈地对花月与南九阳说:“爹爹娘亲,我在苏州遇到了于桓之。他很喜欢我,我也很中意他。我瞅着他的腰板又直又好看,日后领回来给爹爹娘亲瞧瞧。”
花月与南九阳望着小桃花,只微笑着点头。
方才的话语似落入虚无,有些飘渺,南霜忽觉时间所剩无几,忙又喊道:“娘亲,我还见到了萧满伊,她长得果真如烟花般好看,我一瞧便喜欢她。我对她跟妹妹似的,我一辈子都要对她好。”顿了顿,她慌忙又道:“不过烟花仿佛喜欢穆大哥。穆大哥原来就是东街老先生的常常提起的喜鹊儿子,我认了他作大哥。他人可真好呀,心底单纯善良,又十分照顾我,就是有时脾气暴躁了些。”
花月笑的时候,也有两颗小虎牙,嘴角边旋起梨涡。她的身形渐渐消散,南九阳侧过身子,对花月淡淡笑了,双眼里是三月暖风,九月白云:“女儿一生,得知己,有爱人,甚为圆满。”
花月道:“真好真好啊。”说着,她足尖离地,缓缓朝后退去,越退越缥缈。
南霜急得直追,一边叫道:“娘亲,当年是女儿不对,你在我脖间刺了个桃花印记,女儿不该记恨你。我一直以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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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记又丑又不好看。后来你去世了,我又懊恼那桃花印惹祸,毕竟横亘在逝者生者间的遗憾,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苦恼。直到,直到将才,有人告诉我,那桃花印跟我人一般,喜庆又热闹。娘亲,那个人是于桓之,他说这桃花印,是大俗大雅的一色春。”
南霜沿着河岸朝花月追去。分明是春日暖阳的天气,却不知何故落了雪。细碎的雪粒子缀在枝头,坠入河水。
天光渐暗,日影瑰丽。花月的身影,消失在灿漫的黄昏晚霞中。
南小桃花至梦中惊醒时,仍旧心有余悸。一只手温温凉凉地抚上她的额头,南霜睁眼便对上于桓之清亮的眸子。
“做梦了?”
小桃花“嗯”了一声,想到在梦里,自己对花月和南九阳提及于桓之,便偏着头不由问道:“你几时跟我回家见爹爹?”
于桓之的手还搁在南霜的额头上。听了此言不禁愣了一愣,抬手轻轻在她额头怕了下,笑道:“怎如此心急?”
南霜以为于桓之此言甚为实在,毕竟天下人都知晓她与穆衍风有婚约。如今她要改嫁于小魔头,即便不用封住悠悠之口,也应过了穆香香宋薛这一关。
思至此,她又颇为理解地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委实急不得。”
于桓之很是语塞地望着她,半晌又捏了捏额角。
萧满伊自醒来便不见南霜。她本以为小桃花是早起后,自个儿在苑内各角落转悠,瞅瞅东西顺一顺。岂料她满园子找了半晌,连人影都没瞧见。
萧伊人有些惆怅,正打算去苑外寻一寻,远远地却望见穆衍风身着劲衣,手提着长剑,神清气爽地朝沁窨苑走来。
见着萧满伊,穆小少主在原地愣了一愣,复又前行,走至她面前还未开口,就听萧伊人喜道:“衍风,大清早的你我就遇上,缘分呐这真是!”
穆少主有早起练剑的习惯。冬日晨,他出了一身汗,额发凝着露水,双眸益发清澈,风姿飒然,瞧得萧伊人真是心神荡漾。
出乎意料地,穆衍风听了此言,并未如常地唤“苍天”,而是蹙眉看着她,用手提了剑往肩上一扛,问:“昨夜你跑哪儿去了?”
第41章
昨晚跑哪儿去了?
——这是个颇为暧昧的问题。萧伊人如是想。
一个男人,关心一个女人夜里的去处说明了什么?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在一定程度上,萧伊人蠢是蠢了些,但就自欺欺人这一点,她委实是个人才。
她此刻认定穆衍风的心底对她燃起丁点火星子,斟酌了良久,颇为谨慎地答道:“衍风,近来江湖风平浪静,着实古怪。我昨夜易装下山,护着小桃花去云上镇为你打探风声去了。”
萧伊人自是不着痕迹地省略了途中遭险,他乡遇故知等等桥段,满心以为穆衍风会因着她的所作所为而感动。
其实于桓之从山下拎回了烟花桃花后,便顺便跟穆少主说了两人的去处。穆衍风心里早有数,此刻不过瞧见她随便问问。
听了萧满伊冠冕堂皇一席话,穆少主笑了一下,道:“去青青楼打探风声?”
萧伊人见状,又讪讪地说:“青青楼龙蛇混杂,是滋养小道消息的好地方。”
穆衍风愣了愣,又笑起来。
若说于桓之的笑,是浸在泉水里的清玉,那么穆衍风的笑,便是沐在春晖中的明镜。
萧满伊瞧过穆衍风许多神情,欢喜的严肃的,惆怅的暴怒的,却极少见他这般笑。扛在他肩上的剑,锋芒微冷,几片柔软的白梅花瓣飘飘然落在剑尖。
穆衍风此时的表情也如这般,英俊洒脱中,又隐约有几许温柔。
萧满伊瞧傻了眼,好半天才喜滋滋傻愣愣道:“衍风,你开心些了?”
穆衍风又是一愣,伸手挽了个回旋将剑收入剑鞘,不解问她:“我为何要开心些?”
穆少主的原意是:我何时不开心了?
然而这话入了萧伊人耳朵,便变了味道。萧满伊瞧着穆衍风一会儿笑,一会儿收剑,心中啧啧直叹,少主真不愧为少主,一举一动间都潇洒倜傥。想到此她不免又有些难过,沮丧道:“原来你还在担心杜姑娘的伤势。”她叹了一声,复又劝道:“你也莫太焦急,相信杜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穆衍风忽觉心里有些闷,仿佛哪里的气门被堵上。
他默了好半晌,皱眉撂下一句:“你胡说什么呢?”转身便朝沁窨苑内走去。
萧满伊见了穆衍风,便能忘我忘愁,如入无人之境。她早已不记得自己出苑是为寻南小桃花,见穆衍风往苑内走,也颠颠地跟了上去。
穆衍风听萧伊人在身后哼着小调,调子凄婉,是昨夜那出阳关折柳——盟山誓海爱尽枯。千言万语难尽诉,我怕忘断那阳关路……
萧满伊唱曲,偶尔喜欢将一句两句翻来覆去地哼个几十次。
穆衍风走在前,听她讲凄凉小调哼得无比喜庆,不知不觉间嘴角又浮起一笑。他抬脚勾起个小石子,用手接了,又抛了两抛,回头对萧满伊道:“你受了伤,要将养将养,无事别下山了。”
萧满伊闻言一喜,小曲调打住,换成阳关三叠的语气:“衍风……你这是,在关心我?”
穆衍风愣怔,心里却不经有些百味陈杂,方要回答,只听萧满伊又道:“甚好甚好,你以前没喜欢的姑娘,忒不会关心人了。现下遇了杜年年,让你开了窍,你对我也好了许多。我真该感谢杜姑娘。”
穆衍风听了此言,忽而就烦闷起来,皱眉怒道:“少说胡话!”
萧满伊犹自喜其洋洋地“哦”了一声。
穆少主忽觉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奈,细细思来,又不知在无奈什么。
他继而烦躁道:“我去正屋里瞧杜姑娘了。”转身便走,方走了几步,只觉身后有些安静。
从前遇到这种状况,萧伊人必定会嚷嚷不停,说他始乱终弃,说他对不起自己。
穆衍风觉着蹊跷,回过头却呆住了。
萧满伊仍立在原地,挽起左手袖口,正埋头摸着手腕上那朵并蒂杏花。她头埋得很低,只能瞧见嘴角噙着的笑意。
穆衍风呼吸一窒,又想到那日杜年年走火入魔,萧满伊手掌上深深的印痕。
人在害怕时,难过时,都会觉着无所依傍,因此才会拼命去抓着一些实物。
面前阴影一暗,萧满伊愣了须臾才抬起头,指尖还停在花蕊上。
她嘴角有笑意,眼里却水光盈盈,双目瞪得大大的,瞧着走近几步的穆衍风。
萧满伊忽而又似想到什么,连忙拢起袖子后退两步,对穆小少主道:“这手链是你说了要送我,不能要回去。”
穆衍风怔了怔,刚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冰冷的空气萦绕在指间。
萧满伊见他愣在原地,又连忙道:“你若要送杜姑娘手链,我可以给你银子,或者我帮你去寻一条更漂亮的也行。这条链子是我的是我的……”
很多事情,要在许久以后回味,才能苦意尽显。一如多年后的穆盟主回忆起这一刻,才恍然意识到那年的自己后知后觉,以至于萧满伊早就对他失望,以至于她所想的,所做的,只是守护空荡荡手腕上的一条并蒂花链。
而许多时候,人就是这般自以为是。
穆衍风自以为萧满伊会一直追随自己,生死不离。
萧满伊以为自己会一直守着穆衍风,执着不弃。
风吹过,整个院子的光影都晃了一下。
穆衍风颓然垂下手,“你……”了一声像是叹息。转身步入正房之中。
萧满伊讷讷地望着他的背影,收手探进左边袖口,链子冰凉,被牢握在手心。
正愣神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呀,烟花!”不用回头,萧满伊也知道是南霜。
南小桃花这日精神焕发,负着手悠哉乐哉地来到萧满伊面前,左瞅瞅右瞧瞧,才慢条斯理道:“烟花,你今日精神不济。是丢了银子,还是丢了魂?”
萧满伊闻言,发自肺腑叹了一声,说:“桃花,你不知道,我今日觉着要长年喜欢个人,可真是个敬业活计,保不准哪日一时不查就变了心。”
南霜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颇为警惕地瞧着萧满伊,问:“变给谁了?”
萧满伊满眼惆怅地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不言语。
南小桃花打出生以来,头一遭全身汗毛立起,她默了一默,复又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烟花啊烟花,桓公子的皮相,自是好的。可是我昨日查得,他与我实乃同道中人,好皮相下,皆有一颗污秽不堪的心灵。我瞅着你是良善之人,切莫被表象糊弄了去。我思忖了整夜,痛定思痛才决定牺牲自己,为民除害。”瞧见萧满伊颇为纳闷地看着自己,南霜复又义正词严地补充道:“即牺牲自己,收复了桓公子这祸害。”
在南小桃花颇为跳脱的逻辑中,还没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概念。
是以她认为,对穆衍风情根深种的萧满伊若要变心,定然是变给了温润英邪的桓公子。
当然,南霜更不明白此刻心中惶恐,源自于危机感。她苦口婆心地劝了萧满伊一番后,又拿出了些许风度,说:“我瞅着你是着了他的道,等哪日你瞧见他采阴补阳的污秽嘴脸,你便也悟了。”
萧伊人被南霜绕得是晕头转向,愣怔了好半晌,才将她最后一句话琢磨清楚,接了下去:“也谈不上什么污秽,衍风与杜年年是两情相悦。他如今不喜欢我喜欢上别人,也不能怪他不敬业。着了道便招了道吧,跟于桓之又有何干?反正都是我心甘情愿喜欢衍风的。”
这回,又轮到南霜愣在原地。
好半晌,她忽又拍了把脑门,喜道:“误会,全是误会呀!”
萧满伊恻恻瞧她一眼,说:“哪来这多误会。你甭安慰我,我看得出衍风心里将杜姑娘牵挂得紧。”
话到此处,南小桃花也意识到方才是自己敏感了些,复而她又有些歉意,安慰说:“穆大哥牵挂杜姑娘,不过是因为杜姑娘晓得江湖上,是谁人在光复暮雪宫,因此才拼命将她救活。毕竟来年武林英雄会,各门派都有自己的算计,流云庄若坐不定盟主的位置,江湖必定有动乱。”
萧满伊听了她的分析,也觉很在理,但想到穆衍风,又不免气馁,说:“若哪日,我也能替衍风求得一点半点线索,能得他如此挂牵,即便命悬一线,也是值得的。”
这话,萧满伊不过随意念叨念叨。岂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南小桃花闻言敛眉沉吟一阵,忽道:“烟花,你可知道青青楼的楼主是谁?”
萧满伊听了一愣,却说:“你不提我倒也忘了。青青楼现在的楼主倒是位厉害人物,这戏楼本名不见经传。几年前,换了个楼主接管,招了昔日舞天下的舞姬舞生,请专人为戏曲添加新意,又大肆宣扬,倒真变成了闻名江湖的戏园子了。”想了想,她忽而又道:“对了,最咋舌的是这楼主,实际上是位年轻姑娘。”
南小桃花一惊,垂目喃喃道:“我听说花魔教的教主,也是位姑娘……”
萧满伊道:“什么?”
南霜扬头冲她一笑,却说:“没事儿,你不是说要帮穆大哥求一点半点线索么?我们隔日便再去青青楼瞧瞧。”
第42章 …
江蓝生作风一贯轻佻,为人又有些高傲。皇亲贵胄的身份,令不食人间疾苦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这样一句话挂在嘴边——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是以对于钱财,对于权势,他总能端的镇定从容。
而事实上,人对于仁义与富贵间的取舍,远没有江公子哥这般泾渭分明。很多时候,唾弃钱财与权威,不过是上位者的消遣。
江蓝生在亲眼目睹的暮雪宫的覆灭时,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段民生疾苦,无奈何的经历,使江公子哥略有些收敛。他随父亲一路驰驱回了京城时,江父仍旧安慰他说:“灭了暮雪宫,实乃圣上的意思,却不想灭得这般惨烈。可若不这样做,也别无他法。上位者行事,切不可因小失大。孩儿你要谨记。”
小江公子默默咬着唇点头。
江父瞧见江蓝生的模样,哀叹了很久,回京后,




一色春 一色春_分节阅读_34
还专门寻了南九阳一同借酒消愁。
他以为灭暮雪宫一事,自己不应当带着江蓝生一起。刚则易折,说的就是高傲轻佻的江蓝生。此类人个性太实在,极容易遭受心灵的创伤。
岂料几个月后,江公子哥又恢复了昔日轻佻,摇着白绒扇,将以前那句口头禅改成了“不用当风立,有麝自然香”。
他的精神境界,从“无我”放低成“自我”,从“大我”缩小为“小我”,却依旧自恋,依旧孤傲。
江父叹:“甚好甚好。”
其实江公子哥的性情是极倔强的,他若认定了某事,便会执着不懈地去做。
是以那年的江蓝生,闭关思索良久后,得出这么个结论:要挽回暮雪宫覆灭后所酿成的过错,此时还不是最佳良机。一来他尚还年少,无权无势,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二来江湖百年,历来消停一阵,混乱一阵,要插手江湖事,混水摸鱼来得最容易,就为这个,他也应当等等。
江蓝生一等便等了八年余。
是时晚夏,新封的九王爷喜闻万鸿阁与天水派结盟,南水桃花身携水镜之谜远嫁凤阳城,忽觉最佳时机已到。
江蓝生立马进宫向皇上请命,搪塞了南九阳与乃父,立马策马南下,赶往凤阳。
凤阳抢亲,暮雪宫光复,花魔教入土中原。
这些看似细细碎碎的小事,皆被江公子哥细细记录在小册子上。并每隔十日,便誊抄一份飞鸽传信给南九阳。
由于天水派的府内,养了几个颇为不淡定的人,江蓝生每每收到的回信,也千奇百怪。
如信笺一:霜姑娘出嫁万鸿阁被劫抢,桓公子出面,令其改嫁于穆少主。万鸿阁内,欧阳一家甚有古怪。
回信是几个龙飞凤舞的草书:苍天啊!桓儿出息了啊!风儿得此知己三生有幸啊!——于不举。
又如信笺二:玉山遇虎头山山贼,化名王七王九,实为花魔教人,疑似花魔教入土中原,不知何故。
回信是几个清秀潇洒的柳体:我家那小子又惹桃花了吧?——陶浅。
再如信笺三:江湖上疑似有人冒着桓公子的名目光复暮雪宫,苏州遇杜年年,为第三式修炼者。此女倾心于少主,少主心意不明。霜姑娘对少主与桓公子皆有好意,对我亦是。因而我以为,仍能努力将她娶进门。
回信是几个板正有力的颜体:呜呼哀哉。——南九阳。
这厢江蓝生将一叠回信收好,捋了捋衣衫出了门。他住在二楼,居高临下望见穆衍风的身影匆匆入了正房,想是去照顾杜年年了。
苑中风轻花静。池水畔有两人,是桃花和烟花。南霜一袭粉色衣衫,白色短袄,正绕着萧伊人打转。她边打转边说话,神色忽而喜悦忽而惆怅,跟台上的戏子似。
萧满伊满目沮丧,微微撅嘴,手里好拨弄着她的杏花链子,双眼恻恻地瞅着南小桃花。
后来两人又似说了什么,小桃花也不打转了,萧伊人也瞪大眼睛了。
两人似有所悟地说了一阵子。江蓝生忽闻南霜欢呼一声,拉着烟花便朝里屋跑去。
南小桃花与萧伊人摸下山听戏的事,江公子哥自然是知道的。那夜沁窨苑的丫头离萍,找遍了上下各屋。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江蓝生万万没想到,此刻南霜与萧满伊计划着的,又是溜下山,去青青楼打探风声。
因而他不过是摇头笑了笑,转着白绒扇,下了往正屋而去。
江蓝生敲了门却没人应,推门而入时,却见穆衍风双目失神地坐在桌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笑了笑,自桌前边倒茶边唤道:“穆公子?”
穆衍风一愣,这才回了神,瞧见江蓝生穿戴得很齐整,又不由纳闷问:“你这是?”
江蓝生持扇往桌上敲了敲,笑道:“苏悦镖局失镖,是因为水龙飞天玉失窃一事。我打算去苏州官府走一趟,也好打探些消息。”他顿了顿,又添了句,“毕竟水龙飞天玉,是宫中之物。”
上次于穆二人,南霜,还有江蓝生一起讨论过苏悦镖局一事。因为水龙飞天玉与五行秘宝中的化火符放在宫中一处,因而此玉的失窃,也意味着化火符不在宫中。
彼时几人的结论是,化火符到底在何处不可探究,但前有苏悦镖局护送水龙飞天玉失镖,后有苏悦镖局的小姐杜年年想方设法嫁入流云庄,这几件事之间一定有关联。
这几日,于桓之与穆衍风拼命将杜年年救活,便因为她是此时唯一的线索。而江蓝生此刻的法子,却是另辟蹊径。
失了宫中之物水龙飞天玉的苏悦镖局,不仅要跟托镖人做交代,更要向地方官府做交代。地方官府绝不会将苏悦镖局的说辞随随便便透露给平民百姓。然而,若是位高权重的九王爷去问,又另当别论。
穆衍风派人寻访水龙飞天玉的托镖人,是暗访;江蓝生亲自去苏州官府盘问托镖一事,是明察。
明察暗访双管齐下,加之杜年年可能的线索,才能得知化火符的下落,以及光复暮雪宫的阴谋所在。
穆衍风思索了一阵,敛眉拱拳道:“有劳了。”
江蓝生将扇子扬开扇了扇,笑道:“本来应当破晓前下山,方不易被人察觉,但想着我应来打声招呼。我向来瞧于桓之不顺眼。他亦一直与我有些芥蒂,便只好待你换了他,再过来与你说一声。”
穆衍风听了此言,愣了一愣,叹气道: “暮雪宫的事,也并非错在你,而朝廷亦未想到事情会突变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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