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向长生

    胸怀苍生谁都会说，都要自己目光再远大一些，但真正做到这点的只有方正。因为哪怕眼界最宽的顾天仇，充其量也就考虑到全魔族的利益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现在比较现实的一点是不该谁都顾全着了，李沧海说腾蛇的尸体能吓唬住灵台界的众生，已经算是给最终留守灵台界的这些人有交代了。

    所有人其实都知道腾蛇的尸体未必能让所有人都没有异心，但他们宁可相信腾蛇尸体能做到这点。

    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追随他们，所以李沧海给留下的人找具腾蛇的尸体做依仗已经算是他们没忘这群人了。

    而这些话，是不能对悲天悯人的方正说的。

    方正生于一个众生都要平等，杀人要偿命的时代，而这帮人，心底接受的还是一将成名万骨枯，死个把人不算什么。

    升斗小民的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该计较，所以李沧海那个腾蛇计划才会让所有人都接受。

    说杜无名和沈千机目光短浅可以，说他俩处事不周，那是开玩笑了！

    这群敢拿天下做棋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李沧海留腾蛇尸体的漏洞，那和当年留下万妖城和化劫树后，以为万般周全上界的白天羽根本上没有区别。

    当纸老虎被戳破的时候，别人在意的都不是它原来是纸了，而是——我把老虎杀了！

    所以当有人敢试探出太一神教不会回来的时候，炼化腾蛇躯体才留世的这群当年太一神教门徒们，就变成了人们最好建功立业的对象。

    不用怀疑了，这事必然有人做，李沧海就是为此让正阳门成为界内第一大宗的。

    而当秦楚楚说出要立秦风月做门主，要建立傀儡在灵台的时候，大家明白这是秦楚楚内心有想法了，虽然这与大局无关。

    咱现在都是瓷器了，管瓦罐干嘛但是这事必须解决。

    这是方正的夫人，换句话说——秦楚楚说了，不能不管灵台界谁死谁活，其实是说不能不管秦风月。

    好啦！这根本不叫事，应该做的，这是教主娶妻的聘礼，哪怕方正说咱们这神界不建立在魔界了，在灵台界，哪都没关系！秦楚楚出身秦家，学艺太清宗，她想帮秦风月，这就够了！

    秦楚楚其实倒没想这么多，她就也是赌口气，因为她走后，商风雨都这样了，起码秦风月对她还不错，那既然这样，这弃之若敝履的灵台富贵，我给秦风月了。

    这事别人不知道内情，但是大家也明白秦楚楚话里的意思了，太清宗门主给秦风月是吧那不行！

    太少了！太清宗门主算什么东西，咱走的时候是灵台界的老大，所以秦风月以后就是灵台界老大了，这事……楚楚姑娘就不劳费心了，这点东西我们就办了。

    所以李沧海才说出了给的不够这话，就在他还想接着说的时候，方正开口了，说道“不错，老李说的不错，我们其实这么走了，隐患不小的，我们光留下一个腾蛇尸体，怕是不够。

    我们想想，这跟白天羽当年留下化劫树一样不靠谱，化劫树起码还能帮妖族渡劫那，我们这只是我们可能回来的一个希望罢了，指望这个希望护佑众多追随过我们的人，短时可能，长期那

    就像楚楚说的那样，大家都会发展的，等他们不怕我们了，我们就回不来了。”

    众人心说当然不够，但是怎么办，带着他们走吗那显然不现实的，就算现在建设的逍遥学宫能把这帮人装下，到灵通界那难不成建好的神界能装下所有跟随过太一神教，建设过神界的人吗

    大家心里都明白，但是看破不能说破的，说了也解决不了，所以就别说的好。

    但问题是现在方正提出来了，那没辙了，反正大家是没办法，只能跟着沉默不语了。

    众人的小心思方正没看透，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别人出主意，所以自顾自的就说下去了。

    “我始终认为——威逼不如利诱，我们走后，可以给灵台界再多留点东西的，我们给他们找条真正能延续万载的出路，就算没腾蛇的尸体，他们也不会再反对我们了，这样才能让帮过我们的人真正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刚才楚楚说要给秦风月做门主，我才想到了这个给他们留下的足够大的利益，那就是——当年秦山河在做太清门主的时候，想出来的办法，我们可以让他们在界中卖元婴！

    元婴之上修为不能增长，为什么，因为没有界门了。

    那我们教给他们打通灵境界通道的办法，你猜太清宗想不想要啊

    李门主说我们将来要从灵境回灵台，那只是一种可能，我们把这种可能变成现实不好吗而且这种情况下，哪里还需要我们动手啊教给太清宗，太清宗自然会倾力办好这件事的，那可是等于能过人的天河灵脉啊！

    不对，光太清宗还不够，我们再加上正阳门，这俩宗联手，让他们跟我们长生公司、妖兴公司的人合作经营这条通道，我们用他们的资源，办我们的大事，这主意妙吧”

    方正的话让众人目瞪口呆，过了一阵没人说话的沉默局面，杜无名冲方正施了一礼，说道“教主大人，此事我们想过，确实是符合我们一贯保持的共赢的原则，甚至细节处我都考虑的还多，还周全。

    但是有一点要方教主明鉴，这样大衍之阵可就泄露了啊！况且，这事不光是泄露大衍阵这么简单的事，我们这样人人都考虑到了，早晚有一天我们要有照顾不到的人群啊那时候我们怎么办毕竟消灭冥皇是大事，我们不能这般顾小而失大啊！”

    方正看向杜无名，微笑着说道“你还没闹明白，何为大，何为小！冥皇和仙帝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他们只考虑自己的强大，这样的做法让天尊不喜，他甚至都要找我来改变这个局面了。

    如果我这次的选择是带着一群人变成新的冥皇、仙帝，那和让冥皇或仙帝强大起来区别大吗

    所以，我们的大并不是消灭冥皇，而是给凡间万物苍生找到出路，我们必须照顾所有跟随我们的人，这才是我们真正胜利的目的所在！

    不抛弃、不放弃才是我们要做的原则，才是我们的大，懂吗”

    沈千机插嘴道“若我们为了这帮不能追随我们的，修为低下的人耽误了我等对抗冥皇的大计，不是因小失大吗”

    方正反问沈千机道“我们怎么才能变得比冥皇强，就是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才好，这怎么是因小失大那

    那你说说看，我们的大是什么去灵通界吗不要想着抛弃任何一个你的战友，每一个肯追随你的人都是你的武器，都是我们能最后对抗冥皇的根本。”

    这下众人再次沉默了，好久都再没人说话，方正看到大家都不言语，打破尴尬说道“来啊，接着商量下让太清宗秦风月上位后帮我们的事吧，这事怎么个章程你们觉得我说的打通灵镜界，让太清宗因为利益帮我们的路可行不”

    杜无名说道“可行，但是这事就不劳您跟着商量了，我去做就好了，太一神教这么大，事事都要您操心哪行啊！

    您跟楚楚姑娘的喜事在即，这事咱们该商量下怎么个章程了……”

    这下方正和秦楚楚都不好意思了，二人满脸通红，秦楚楚是不敢说话了，方正脸皮还厚些，也就说了句，“你们定，你们定……”再不敢开腔了。

    众人走出了方正的房间，雪云凑到杜无名跟前说道“你怎么把话岔开了那”

    杜无名说道“不抛弃，不放弃这事定下了，怎么走我们该谋划了，总要让我们的人最沾光才好，当着楚楚姑娘的面，怎么算计太清宗啊

    这事你放心吧，我有章程……”

    而这时候，沈千机走到杜无名跟前说道“你有章程可以，太清宗吃点亏我们的人拿大头也可以，但是秦风月你要照顾好！”

    杜无名笑道“我照顾不好你放心，大原则我们是不会变，但是我若还不知道要楚楚姑娘的娘家好过，那我就好过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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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三、破界舟
    方正那日牵着腾蛇的尸体在界中招摇过市，商风雨脸色就很不好看，秦楚楚拿走了五万灵玉，还给，商风雨开始震怒了，他当着全体太清银行人的面，挥舞着手里的借条骂道：“秦楚楚……数典忘祖，数典忘祖啊！”

    接下来，他沉着脸对手下说道：“你们看着这张借条了，这就是太一神教欺压我等的铁证！

    我们是开银行的，几时从我们这拿走灵玉不写上何时归还，利息几何了

    我们这不是银行，改成善堂了吗

    太一神教现在对我们都不再是盘剥了，是裸的明要了，等到明日里，就该明抢了！

    我跟你们说——方正越强大，他们就会越发无所顾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被太一神教吃干抹净的。

    说了半天的共赢，给我们找发财的路，带着我们一起发展，无非就是把我们喂得饱些，养的肥些再宰罢了！”

    商风雨这么一说，太清银行的众人觉着商风雨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次秦楚楚来太清银行，吃相有些难看了，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拿了五万灵玉走了。

    在银行留了张不写明还款日期，不写明利息的借条，那还叫借条吗

    这次是拿的不多，太清银行还算能接受，但就怕这只是个开端，后面开始再要那今天虽然没有理由，起码有个借条，看那方正的修为又精进了，下次连借条都不打了也未可知啊！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这时，商风雨属下最受器重的一位——太清银行的代理副行长李昂说道：“商行长，属下觉得，我们应该让太清门下都了解此事最好。

    此事看似不大，但是代表着太一神教对我太清宗的一个态度，若是姑息下去，只怕后面太一神教会更加嚣张了。

    这等风气不可长，这种事不可再有发生，时下已经关乎我太清宗的生死存亡了，秦长老和柳长老都该表表态了。

    我们太清宗值此关头，应该同仇敌忾，齐心协力才对！再这样令出多门，只怕将来前景都堪忧了啊！

    若是俩位长老还有顾虑，那我们太清银行先从我等自身做起，不要再跟太一神教走得那么近了，我们得让太一神教知道——我们能跟太一神教说不！”

    商风雨对李昂的表现很满意，显然这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了解自己要表达什么。

    其实商风雨明白，在现存的太清宗三方势力中，大概最弱小的就是自己了。修真门宗以道统为尊，拿实力说话，偏偏这俩样自己都没有。

    秦风月掌控着道统传承，而柳风骨则掌控着宗门五大宫，他的天马堂加上太清银行，掌管着钱财，若是门宗承平的时候，这里是位高权重，但若一旦争斗起来，这些外物是左右不了门宗更迭的。

    商风雨必须要做出服众的事来，才有可能争下门主之位，而对抗太一神教，显然是最能彰显自己的功绩，因为如今的形势下，不是所有人都敢跟太一神教说不的。或者说的极端点，敢于说不的反而凤毛麟角。

    但商风雨敢！他其实在秦楚楚的表现中有了一些猜测，现在太一神教搬向万里沙海，开始不问凡间的事了，这大概是要走的表现了。

    商风雨削了秦楚楚的面子，秦楚楚竟然还就这么接着这点残存的面子了，这事看似反常，若太一神教打算离开本界了，这事发生的就不反常，反而很正常了。

    太一神教离世在即，秦楚楚没时间跟商风雨计较了，既然商风雨没跟她撕破脸，那就这么接下来好了。

    至于拿走五万灵玉是为何更好解释了……都打算离开了，给多给少反正都是白捡的，秦楚楚已经没工夫搭理自己了，所以不打算跟自己翻脸了，那她舍脸求来的灵玉干吗不要

    这样才能说的通，要不方正都能杀死腾蛇了，秦楚楚又是对太清银行知根知底，那对太清银行这般的不识时务怎么会没反应那

    商风雨想的还多，要是按照这个猜测的话，那等太一神教离世之后，长生公司和妖兴公司就是能吃的肥肉了。

    别再考虑太一神教回来的事了，只要界中没了太一神教，商风雨手握太清银行，有一百种手段能让长生公司和妖兴公司心甘情愿的拜在他的门下。

    那时候太一神教回来又能怎样自己巧取而不是豪夺的，太一神教也说不了他什么，何况，只要拿到这俩个公司的收益，回头太一神教回来再把空壳还给神教也未尝不可啊！虽然估计那时候太一神教也懒得要了。

    商风雨看得很明白，这俩个地方其实跟自己和太一神教的关系差不多，都是合作的关系，虽然它们贴着神教的标签，其实赚得钱也都没给太一神教，所以太一神教只要离世，就不太会在意它们了。

    那时候，吞下这俩个地方就算商风雨的大功绩了，也是他能争下门主之位的资历了。所以，现在商风雨虽然没打算马上动手，但他要让别人知道，他已经开始对抗太一神教了，那样回头这份功绩才坐得实！

    这个李昂的主意不错，就是先逼着秦风月和柳风骨表态，他们跟自己不同，他们没有太清银行，所以将来也没机会吞下长生公司和妖兴公司，他俩不会同意现在跟太一神教翻脸的。

    其实商风雨也不会现在跟太一神教翻脸，但他要现在就在太清宗里落下要跟太一神教对着干的名声，这点等秦风月和柳风骨都表态不同意以后，就能坐实自己是唯一敢于对抗太一神教的人了。

    李昂就是看出了自己的用意，才顺着自己的意思说的，这个孩子，可堪造就啊！

    于是商风雨满意的点点头，对李昂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那你就跑一趟吧，去见见秦长老和柳长老，说下秦楚楚来我们这的表现。”

    李昂去了太清宗，然后商风雨竟然没等到李昂回来，就等到了李昂的一封辞呈，上面言辞很简单，说是秦长老时下用人之际，希望自己帮下他，没有多说什么，甚至都没问商风雨行不行，就起个告知的作用，然后他竟然就不回来了！

    商风雨拿到信的那一刻就觉得大事不好，他不再敢让人去打听了，他决定自己上太清宗坐地走一遭，当他刚要出门的时候，却迎面看到了秦枫走进了他的书房。

    商风雨对于这位一直跟太一神教来往最多的部下不敢怠慢了，他预感到有大事发生了，于是他客气的问道：“秦经理，此时你来我这有事吗”

    秦枫低头施了一礼，说道：“在下是来跟商行长辞职的，如今秦家本族内有大生意要做，在下于商长老麾下干事多年，于钱财来往方面学了不少，所以族主来邀我回本族，为本族的生意效力。”

    商风雨长吸了口气，问道：“却不知秦家一族要做什么大生意啊不但要把你召回，还把我的副手李昂也给留下了。”

    秦枫说道：“秦家要跟太一神教合作，帮神教打造破界舟，其实不光是我秦家一族，柳长老也已经率众来我秦族帮忙了。”

    商风雨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何为破界舟”

    秦枫答道：“商长老记得当年秦老门主开始为何要跟太一神教，当时还叫逍遥门合作吗他们答应送我宗内的元婴真人去别界修行。

    这个破界舟，就是能在本界去到外界的一宗异宝。”

    商风雨瞪大了眼睛，问道：“太一神教为何要把此物给我太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