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画师

    “贫嘴！头上的伤怎么回事”子玥抬手轻抚子昂伤处，脸上挂满了心疼。

    “没什么，打球不小心摔的。”

    子玥不相信他的话，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从小粘着自己长大的弟弟了，如果真是打球摔的他早就大肆渲染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不过她现在还不想戳穿他，因为子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这双灵动的双眸更吸引自己。于是她往门外推子昂，说有话要跟子佩单独聊。

    “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子昂嚷嚷着不肯离开。

    “出去出去，女人之间的话，你最好先回避一下。”子玥向门外推搡子昂，同时压低嗓门“今天凌晨的事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不想闹到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吧！”

    “怕了你了，小时候就斗不过你。”子昂不情愿的退到门口，关门之前还回头说“姐，我们子佩刚醒过来，你可别说话时间太长，我只给你五分钟哦！”

    臭小子果真是遇到了真爱，才认识多久就这般体恤，你老姐我可是整整爱护了你十八年也没看见你如此体贴呀！看着子昂可气又可笑的样子子佩心理泛起一些醋意，心想眼前这个女孩可不是等闲之辈。

    “姐姐，您坐。”子佩灵动的双眸注视着子玥。

    子玥提了提长风衣下摆坐在了床边。

    “非常冒昧，没打招呼就这样见面了。”

    “是我不好，惊动了您，害您那么远跑来。”声音也很悦耳，语气不卑不亢。

    “别您您的，我们同辈，不必客气。父母很忙子昂从小跟着我长大，小时候虽然有些顽劣，但是个善良的孩子。”近距离端详子佩的五官让子玥想起了子昂卧室里的那副还没有画完的只有一双眼睛的油画，应该就是这双眼睛吧！

    “姐姐是来劝我们分开的吧！”子佩闪动着一双大眼睛问。

    子玥没想到她会先发制人，而且还如此果敢。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如果赞成我们在一起姐姐就不会让他出去。”

    “你是个聪明人，不过这回你判断失误了。子昂都快大学毕业了，你以为我会左右他的选择吗况且子昂也是个执着的人。”子玥忽然停顿了一下，嘴角隐隐的显出浅笑，像是想起了什么。

    “姐姐好像有话没有说出呀”子佩察觉到子玥嘴角的变化。

    “哦，忽然想起了子昂小时候的事，你有兴趣吗”

    “嗯，想听！他的过去我都想知道。”忽然意思到了自己的失态，子佩红着脸快速低下头。

    这一切却被子玥尽收眼底。好可爱的小女生，难怪子昂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既然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子玥略微思索一下说“有一次我和子昂在奶奶家旁边废窑空地上放风筝，那年子昂好像只有七、八岁吧，放着放着不知怎的风筝落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我俩用沙包打，用长棍敲，摇晃树干都无济于事，后来我放弃了回到屋里，可子昂一直站在树下想办法。过了一会儿有人喊谁家的孩子爬到树上好危险，我和奶奶急忙跑出去一看，是子昂手里拿着风筝站在树杈上下不来了，结果是邻居救下子昂，我被奶奶痛斥一顿！你看，子昂从小就是个执着的孩子。”

    “姐姐你很爱他。”看到子玥幸福满满的回忆，子佩深有感触，想到独自长大的自己很是羡慕。

    “是呀，执着的人想必也是个长情的人，你很有眼光呀！不过——”子玥突然不语了。

    子佩的心旋即一揪，心想也许这个姐姐并未接纳自己，也许自己的身世并不符合她的预期，也许觉得清贫的自己只能拖累她的弟弟吧！

    是呀，除了爱子昂的心自己一无所有。

    看着怅然若失的叶子佩，子玥心头闪过周希瑞的影子，不由得心中一沉迟疑一下重新开口：“我的意思是从恋爱开始到最后修成正果也许会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呢！我不重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正说着子昂推门进来，“姐，五分钟已到，我可以进来了吧。”扭头又对子佩说“姐姐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吓到你了吧，你可不要什么都信，具体来说就是好的信，不好的不要信！”

    看到弟弟像儿时一样一本正经搞怪的样子子玥忍俊不住重重锤了子昂一拳，不想拳头还没收回就被子昂牢牢握住，嘴上说，好了，姐，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现在你可以打道回府了。

    子玥被弟弟拽到了走廊，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子玥甩开了子昂的手臂，脸上的微笑也不见了：“臭小子你准备先斩后奏吗你以为爸妈会吃你这套还有那个希瑞，你以为你能轻易跨过这些昨天爸爸还和周叔一起喝酒呢，还谈起你们的婚事。今天我就是搭周叔叔的私人飞机来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快见到你！”

    “我说呢凌晨给你打的电话现在就到了，还以为你御剑而来的呢！”

    “你认真一些好不好！”子昂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子玥很恼火。

    “哎呀，姐姐，我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个希瑞我不喜欢，爸妈难不成还要绑着我娶她”

    “可是爸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什么时候妥协过”子玥担心地望着弟弟。

    “好了，姐你放心吧，都什么年代了，信息都要爆炸了。我自有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了不是还有姐姐吗，你不会见死不救吧。”说着子昂把脸贴在了子玥的头上。可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子昂忍不住哼出声。子玥连忙查看他的伤口，再次追问到底怎么弄伤的。

    子昂坚持说是打球不小心摔的。

    子玥不相信地摇头，你在说谎，你一说谎眼睛就往右看，和小时候一样！你什么事能瞒过我，快说吧到底怎么弄的眼看无法瞒过姐姐，子昂只好说出了实情。结果子玥更生气了，听说过为女孩争风吃醋打架的，还没听说哪个男孩为女孩的画像打架的！子玥皱着眉头心理却着实心疼弟弟。

    子玥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子昂，“给你，密码你的生日。”

    “不用了，姐，你不是给过了吗，住院的钱我会赚钱还你的。”

    “还我呵呵。”子玥奇怪地看着子昂，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变化不小，以前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这个女孩果然是秀外慧中。可是转念一想希瑞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谁能撼动内心深处替子昂捏把汗，她不想日后看到弟弟痛苦挣扎，可隐约的担忧似乎就站在不远处，让子玥莫名地心悸。但愿一切如愿吧，子玥默默地祈祷。

    手术如期进行，也很顺利。因为是微创手术，所以子佩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子昂和柳思煦都来了，他们进门时子佩正看着医院长长的结算单。

    “这么多钱，以后可不敢生病呀。”子佩自言自语。

    “人吃五谷杂粮岂能无病！病了看医生就是喽。”子昂边收拾东西边安慰子佩。

    “可是花了很多银子呀。”子佩还是有些心疼，“我赚钱会还给你的。”子佩坚定地说。

    “好的，谁也不能阻挡你的倔强！”看着重又焕颜的子佩，子昂掩不住的高兴溢于言表。

    子昂从包里取出之前的那部手机递给子佩，想起几天前两人的争吵心理隐隐不是滋味。不过比起几天前的理屈词穷今天感觉可以理直气壮地嘚瑟一下了。

    “给你。”子昂故意稀疏平常的样子。

    “怎么又拿来了！我说过不会接受的！”子佩往外推。

    “这个跟之前那个可不一样，是我卖画和给小孩子们辛苦上素描辅导课赚的，这可是我赚钱买的第一个东西，所以一定要收下。况且你病刚好，如果再发生什么，没有思煦在身边可怎么办。”见子佩还是不肯接受，子昂急了“每次找你都要先打电话给思煦，她都成了传呼台了，想必早就不胜其扰了。是吧，思煦。”

    “对呀，”柳思煦看着子昂为了给自己递眼神而夸张移位的五官心领神会，“我都快成你们二十四小时客服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严重影响了本宫的学习和生活，对本宫的身心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今天本宫正式宣布从现在起不再传递二位任何信息，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钦此！”

    看到俩人一唱一和珠联璧合的默契，子佩又好气又好笑：“好吧，算卖给我，我分期付款给你！”子佩坚持自己的原则。

    “ok，成交！不过我觉得分期一辈子最适合我们！”子昂嘴上顽皮的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子佩，掩不住的笑意从嘴角荡漾开。

    深情款款的对视，两人越靠越近。

    “喂喂，你们这是**裸的炫耀，真当我是空气呀。”柳思煦大声嚷嚷起来，“好了，真受不了你们！我们兵分两路吧，子佩医院里躺了好几天，一定憋闷死了，不如我陪子佩同学出去散散心，宋子昂同志负责把子佩这些住院的东东送回寝室！”说着拉起子佩就要往外走。

    “等等”子昂挡住了思煦的去路，“为什么是我去送东西，你不觉得这项工作你更合适吗”

    “我没觉得呀，闺蜜一起逛街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思煦笑嘻嘻的反问。

    “可是情侣在一起更是天经地义呀！”子佩抢着说，没等子昂反应过来就挽起了子昂的胳膊！

    我是你们踩过去的桥吗联手拆桥的速度还真是快！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呀。柳思煦望着两人的背影一声叹息，默默提起了大袋子。




第二十五章 洪水
    “快起来，快起来。洪水涌进来了，快跑！”

    睡梦中的人们被这一声断喝惊醒，纷纷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下寻找自己的衣物，窸窸窣窣穿衣声音和惊恐喊叫混合在一起，体育馆内瞬间喧嚣混乱起来，头顶的大灯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这是位于赣北地区九江的一条支流旁的小县城。县城里最大的房子就是这所县中学的体育馆，此时作为洪灾的临时安置所之一睡着将近二百多旅客，他们都是昨天傍晚因洪水冲毁前方路基火车无法通行，等待抢修而滞留在此的旅客。

    子昂睁开眼睛顾不得穿上鞋子伸手向右侧摸索，空空的没有摸到子佩的身体，只抓到了一件衣服，混乱中食指不知被谁狠狠地踩了一脚，子昂顾不得疼痛一骨碌爬起来。

    “子佩，子佩，叶子佩——”他四处张望声嘶力竭地喊，可声音旋即被周围和他一样惊恐万分的人们的呐喊尖叫声淹没了。眼前人影晃动却不见子佩身影，惊慌失措的人们相互踩踏推搡着四散奔逃：

    “出不去呀，这个门出不去呀，外面全是水！”

    “这个门也不行！水太急了！”

    “完蛋了，到处都是水，要困死在这里了！”

    前方不断传来令人担忧的信息，惊慌绝望的哀嚎声更加剧了人们的惶恐。子昂焦急地拨开乱撞的人群寻找子佩的身影。这时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屋顶的照明灯煽动两下忽然全部熄灭，大厅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可怕的是此时人们听到了脚下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大家纷纷打开手机手电筒，惨白的光束纷乱地晃来晃去划过已经漫上脚面的洪水泛着可怕的银光。更强烈的惊骇与不安不断啃食着人们承受灾难的心理防线，站在后面的人拼命涌向出口，又不断地被洪水冲回，叠撞到更后面的人。一时间体育馆内到处晃动着四处狂奔仓惶逃命的身影。

    子昂赤足淌着水不停奔跑呼喊着子佩的名字，水已没到了踝骨，刚刚受伤的手指因每次拨开人群的触碰都会引起阵阵钻心的刺痛。他顾不得查看伤情，把受伤的手指握在手心继续搜索子佩的身影。可面对周围慌乱拥挤四处乱撞的人群和早已失控的场面，子昂的内心几近崩溃。

    你在哪里，快出现呀！被洪水冲走了还是被踩踏压倒在哪里子昂的心脏一点点地收紧近乎绝望地重复兜转寻找子佩的身影。

    突然透过嘈杂的声音，他隐约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是子佩！子昂浑身汗毛瞬间肃立迅速寻声奔去，果然在一堆踩踏跌倒的人们身下看到了子佩疲惫柔弱的身影。此时的子佩几次奋力爬起，却又被后面的人群重新压倒。看着子佩娇小的身体徒劳的扭曲挣扎，无以言表的心疼使子昂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快速冲过去，大吼一声分开众人用身体抵住后面不断涌来的人流拽起子佩紧紧拥入怀中。低头喜极而涕：“你去了哪里，吓死我了，差点又弄丢了你。

    害怕再次被人流冲散，子昂左手紧紧地抱住子佩的腰部，右手拖着子佩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

    子佩浑身颤抖，显然还笼罩在刚才的惊恐之中说不出话来，头发上湿漉漉的，泥水和脸颊的眼泪混合到了一起。望着子昂双眉拧成的疙瘩，还有额头两侧因焦急而暴露的靑筋，自责地告诉子昂在刚刚体育馆还没有混乱之前，她有听到轻微的流水声，女生的敏感与好奇使她不由自主地起身小心翼翼往大门处走，想一探究竟。结果刚走没几步，随着那一声咆哮，人们骚动起来，自己瞬间被人流拥开不知何处。她拼命的呼喊子昂的名字，惊恐地如同世界末日的感觉，直到自己不知被什么绊倒，人群像海潮一样压过来……

    “别怕，有我呢！”耳畔传来子昂浑厚有力的声音，感受到子昂温暖的胸膛，刚刚经历的惊恐让子佩心有余悸禁不住泪眼连连，失声痛哭起来。她紧紧的勾住子昂的脖颈，那是她全部的依靠全部的希望。

    体育馆的厚重大门俨然已成为人们求生的最后通道，尽管那里正不断地汩汩涌入洪水！

    子昂搀着子佩随着人流往大门的方向跑，可快到大门时发现跑在前面的人迎面往回返过来，有人狂喊，出不去了门外都是水。于是人们又涌向另一个出口，可是那里也漫进了洪水。当人们发现所有的出口都被洪水淹没，再也无法从大门冲出这个体育馆时，人群不约而同地开始向更高的看台移动。霎时，攀爬看椅的噼啪声，推搡倒地声掺杂着人们的绝望惊叫回荡在漆黑的体育馆内。

    此时洪水已经漫灌了整个体育馆，水位迅速上涨而且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一排排的看椅不断地被洪水淹没，每个人都真切地感到了死神的临近。爬在最上面的人们开始砸体育馆顶部的玻璃窗，随着一块块玻璃被敲碎落地，窗外的暴雨伴着闪电雷鸣倾泻进来。房顶成为了人们最后的避难地，大家相互扯拽着越过砸烂的窗户爬上房顶。

    “救命，救命。”人们站在房顶拼命的喊，可狂风暴雨淹没了呼救声，也无情地撕碎着人们的希望。

    子佩伏在子昂的肩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更危险的境遇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昨晚刚到学校时看到的轮廓已不复存在，周围汪洋一片，南侧教学楼的一二层已完全浸泡在水中，大水正在向三楼猛涨，操场上只剩下两棵大树的树冠突兀在水中。肆虐的洪流伴着雷声轰鸣不断汹涌而来，不远处高低错落的屋顶上荧光闪烁，站着同样等待救援的人们。

    冰冷的雨水瓢泼般倾泻到头上，耳边响着不堪重负的屋顶发出的可怕的咔咔声，预示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坍塌已迫在眉睫。面对每时每刻都有跌落洪水中的危险，子佩反而冷静下来，她扬起头轻轻抚摸着子昂的下巴，任凭雨水肆意抽打自己的脸颊。

    “子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被洪水冲走，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子佩轻声说。

    “什么”子昂拨开贴在子佩脸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记得自己逃命，千万别管我，我不想拖累你。”想象着最坏遭遇的可能，子佩禁不住鼻子发酸，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哽咽着说：“我不想我们俩个都沉下去！”

    “胡说什么。”子昂轻吻她的额头，更紧地抱住她。

    “我不想你死，你死了会有很多人难过，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你姐姐。我不同，我没有亲人，走了没人会记得我，这世上也不会增加太多的悲伤。”

    “那我是什么人，不是你的亲人”子昂激动地说，“别想抛弃我，让我一人背负我们两个人今生的荆棘这太残忍，也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