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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画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嘉陵江边竹林

    “孩子,这是两千块钱,快收好。”叔叔用布满老茧的粗手打开布卷,里面露出用橡皮筋捆扎结实的两卷钱。

    “这个我不能要,我十八岁了,我说过上大学的钱我会自己赚的。”子佩紧锁眉头心疼地望着叔叔捧着钱的手粗糙而干瘪,厚厚的指甲咧开缝里满是泥土。

    “快拿着,孩子。是叔叔无能,让你从小受委屈,十几年了叔叔知道你受的苦,好不容易长大了,学习成绩又好,大学一定会考上的,叔叔替你高兴。可是你婶婶怕高考以后我把你爸爸留的钱都拿给你,就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身份证去信用社把钱都支出来了,又趁我在外地打工找人盖起了这座小楼。叔叔对不住你,眼瞅着就要上大学了却没有看住你上学的钱。”。

    “可是房子已经盖起来了,又不能拆掉,老房子太潮,您还是搬到新房住吧。”

    “不可能,我躺在里面怎么能睡得着,那是你爸的命换来的呀!你婶婶太过分了,原谅叔叔无能。”

    看着老泪纵横的叔叔,子佩想安慰他几句,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夜晚子佩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叔叔佝偻的身躯和慌乱藏钱的样子总是交替着在眼前闪现。这些年来叔叔为了自己忍气吞声,对婶婶层出不穷的责难一味忍让,为的就是让自己在这个家里好过一些。子佩年纪虽小,但她能感受到叔叔很努力的把自己寄人篱下的苦楚将至最低,他自己却饱受磨难。

    第二天清晨当子佩醒来时发现了枕头下的布卷,她急忙奔到叔叔的房间早已人去屋空。




第三十二章 星星树下的拥抱
    正对堂屋大门的桌子上立着叔叔的黑白照片,照片前摆放着供奉的糕点和果品,香炉里的供香正冒着缕缕青烟。

    子佩跨进大门,当她看见叔叔的照片时悲伤从心中骤然升起,眼泪止不住流出。照片上的叔叔平静而安详,一如他活着时一样卑微而又与世无争的样子。就这样走了像天上落下的雨滴悄悄地来又静静地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此情此景子佩想起了故去的爸爸,透彻心肺的悲凉再次涌上心头。原来时间能带走岁月却带不走对亲人的思念,时间越久记忆反而越深,有些人注定会在你的心底住一辈子,时间越久记忆却反而越像被河水冲洗过的鹅卵石一样光洁清晰,直到自己也去了和他见面才能带走世间的最后一粒浮尘。

    坐在供桌旁的叶晓宇看到子佩进来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走到子佩身边慌张地压低声音说:“子佩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不要回来吗!”

    “我要送叔叔最后一程,否则会后悔一辈子。”子佩燃起一住香,抬头凝望叔叔的照片想起过往叔叔对自己的好,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禁不住潸然泪下。

    “子佩姐,上完香赶紧走吧,不要让妈妈看到。”晓宇慌慌张张地催促子佩离开。

    子佩不明白晓宇今天为什么总是想撵走自己,而且叔叔的忽然离世也有些蹊跷。叔叔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从小就跟随大人上山采药,山上每一条路都踩过,每一块石头他都摸过,如此熟悉的大山怎么突然就从山上滚下来了呢,难道有什么隐情子佩决定要问个究竟。

    见子佩执意要问到底,晓宇无奈说出了原委。

    原来自打婶婶偷偷取出子佩的钱盖起新房子后,叔叔一直独自一人住在旧房里,不肯踏入新房子半步。婶婶奇怪叔叔为啥有新房不住偏要住破旧的老屋,而且联想起叔叔藏存折的事情,难道旧屋还藏着什么秘密于是趁叔叔不在家去他的房间里查找。结果翻出了藏在旧暖瓶里的五百多元钱,婶婶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质问叔叔哪里来的钱干什么用,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老实巴交的叔叔哪能承受住婶婶连珠炮似蛮横谩骂,无奈说出是给子佩攒的学费。叔叔以为说出实情就会解除误会,没想到反而招来婶婶更疯狂的辱骂,甚至是侮辱:叶子佩是不是你在外边养的私生子,你这么护着她,她到底是你的侄女还是你的女儿。再老实的人也有被逼急的时候,婶婶话音刚落叔叔的手掌也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脸上。结果婶婶捂着脸去村委会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事情闹得满村风雨,叔叔走在路上后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这场风波过后叔叔独自一人去了西北打工,可是因为年纪大虽然辛苦一年多了也没有赚来多少钱,刚一进门仅有的一点钱就被婶婶收走了。叔叔掰开手指一算眼看要过年了,子佩也要放寒假了,望着眼前的二层新楼再想想子佩的学费,心理压着的石头越来越重了,子佩越懂事乖巧他心理越难过,他不想让小小的子佩一个人扛起学费的重压。

    几天前村里来了一个收购野生地黄的贩子,说今年的药厂需求量猛增,收购的价格奇高。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天叔叔就背起竹篓跟着几个村民上山了。连续三天叔叔都满载而归,第四天山上生起了浓雾,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白茫茫的云雾包裹住了山腰以上的部分,而且浓雾还在继续聚集,越来越浓。同来的村民纷纷放弃了登山计划,转身返回村,只有叔叔一个人走进了大山,这一进去就再也没能走出来。

    当天下午大雾散尽,人们在山下挖隧道的工地上发现了叔叔,他的头枕在一块路基石上,上面浸着一片殷红的血。

    叔叔的死让婶婶把所有的仇恨都转嫁到了子佩头上,因为婶婶在收拾叔叔遗物时发现了叔叔一个装钱的纸袋子,上写着一行小字:给子佩的学费。

    听完叶晓宇的叙述子佩已泣不成声,胸口剧烈的绞痛令她无法站稳。她急忙扶住桌角,桌上的贡品不停的摇晃,是自己的手臂一直在颤抖。妈妈,爸爸,现在是叔叔,为什么爱自己的人不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天有不测风云,为什么这块不测风云总是笼罩在自己爱的人头上!子佩悲伤地痛哭起来。

    突然,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

    “扫把星!”如雷贯耳的一声吼叫。接着两团黑影扑过来,顷刻间子佩的头上、脸上和腰上就重重的挨了几拳。

    子佩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恐地抬头看,正是那对充斥着子佩整个童年令自己梦魇连连的蛇蝎母女!

    叶晓宇扶起子佩,挡住了还在挥舞的拳头:“住手,住手,你们还要弄出人命吗”

    惊魂未定的子佩隔着晓宇的肩头看到了婶婶和叶晓霞愤恨的双目。她一只手捂着渗血的嘴角,另一只手推开晓宇的身体,缓缓但坚定地走到母女对面,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打我一顿叔叔能回来,如果打我几拳你们能舒心满足那就来吧,我叶子佩绝不还手。

    母女俩面面相觑,刚才的嚣张暴戾顷刻间被子佩蔑视的眼神震慑住了。

    “你很拽啊,都怪你,扫把星,要不是因为你,爸爸也不会死!你-给-我-滚-出-去!”叶晓霞歇斯底里的咆哮。几年来城里打工的不如意内心的积怨此刻都压缩成了对子佩的仇恨,这种仇恨无法随时间分解,最终都化为固封在她体内的心魔,令她疯狂。

    子佩抬头看了一眼叔叔的遗相,强压怒火走到大门口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气急败坏的母女,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不只有神明,现在天上还有叔叔的一双眼睛。你们如果有良心,现在扪心问一下,到底是谁害了叔叔是谁做了亏心事还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满世界中伤叔叔的清白!子佩慷慨激昂的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子佩走出大门,晓宇跟着跑了出来。

    “子佩姐,对不起。”

    子佩抬起疲惫的脸,勉强地挤出点笑容,“好好学习吧,晓宇。这不再是我的家了,我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子佩拖着行李箱走出昨晚过夜的小店,这是村子里唯一对外开设的小旅馆。十几年前也是一个行李箱陪伴,懵懵懂懂的来到这个山村,不过当时有叔叔的安慰让她少了些许的孤单,而如今同样是一只行李箱陪伴走出山村,却是形单影只无限的寂寥无助。对面的群山依然重重叠叠连绵不断,在晨曦的微光中尽显素雅明净。小时候看大山高耸连天好似世界的尽头,仿佛人生就是翻过它的过程。今天自己长大了才晓得它只是个开始,是没有任何伴行的孤独旅程的开始。

    子佩打开手机,上面显示十六个未接电话。她迟疑一下,又把手机关掉了。对不起,子昂。我不想连累你,也许我真是个不祥之人,爱我的人相继去世,我不想下一个人是你,也承受不了再失去的痛苦,原谅我吧,亲爱的子昂。她注视着手机屏幕,那里原本有子昂的头像笑望着自己,现在只剩了一块冰冷的黑屏。

    离开前子佩来到那棵陪伴自己长大的星星树,她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道边。快两年不见,虽然褪去了彩色枫叶,不再绚烂耀眼,但它的树干变粗了枝丫更加茂盛伸向更高的天空,在烈烈寒风中摇曳着遒劲的身姿。子佩抚摸着树干回忆起星星树对儿时自己的陪伴禁不住泪珠滴落。再见了,星星树,一别成永诀。

    一辆满载化肥的大卡车呼啸着驶过子佩的身边,掀起一片暴土扬尘,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子佩用手驱赶着灰尘,可细小的粉尘还是钻到了她的鼻子嘴巴里,子佩连连咳嗽不止。

    待尘埃落定,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渐渐呈现在子佩的眼前。

    子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搓了两下,“子昂”她惊呼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路风尘仆仆难掩他帅气的面庞,此刻的子昂张开双臂,微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只要自己愿意一秒钟就能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可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扫把星的咆哮声,子佩的双腿立刻像被灌上了铅一样沉重得难以移动半步。

    子佩木讷的反应让子昂不可思议,他向前迈了一步,“是我,亲爱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子昂的微笑俏皮而充满期待,张开的双臂擎在半空中,他想看到她如梦清醒后的欣喜若狂,感受她飞奔过来黏在自己怀里的一刹那。

    可是子佩仍然矗立不动。“你怎么了”他感到很奇怪,“我是子昂,在跟我玩木头人吗”他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想要抱住她,却被她闪身躲掉了。

    “分手吧,我们!”子佩哽咽着说,泪水突然忍不住奔流下来,“她们说的对,我是扫把星。先是妈妈,然后是爸爸,现在又是叔叔。我不想下一个人是你!”哽咽已变得泣不成声。

    突然的变故让子昂愣住了,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一面迅速整理思路搜索着安慰子佩的话,一面伸出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子佩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

    “喂。”子昂忽然提高了嗓门,“亏你还是个大学生,我还以为回乡几天就变成满脑子迷信的山野村妇了呢。”他双手扳起她的肩膀,然后清咳两声“你看着我,我叫宋子昂,我妈说生我的时候窗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金木水火土齐全,天干地支时辰最佳,五行八卦通畅。”然后他把她拥入怀中悄悄说“想要甩了我的脑筋你还是不要动了,因为我会死缠烂打你一辈子的!”

    几天来无处宣泄的委屈、痛苦和悲伤终于跨过粉饰的坚强喷涌而出,子佩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她将自己深深地埋入了子昂的胸膛。而此时冬日的暖阳刚好爬上山顶,万道霞光冲破薄雾照在山岗上田野间和村路上,还有那棵星星树下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第三十三章 住在西瓦窑的奶奶
    火车飞速行驶,远处大地向后旋转着,近处联排的树木一棵棵向后飞快掠去。虽然距离春节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但春运已经开始,车厢内外年味十足,回家的心情总是令人期待。

    连日来身心俱疲的叶子佩侧头靠在宋子昂肩膀上恬静地睡着。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女的一上车就跟女儿微信聊天,男的倒是蛮善谈的,时不时与子昂攀谈几句。男人上穿藏蓝色夹克衫,推着板寸头型,一副走南闯北的样子。

    “带女朋友回家过年”

    “嗯。”

    “不错呀,是个孝顺的娃。”男人对子昂说,“去哪里呀,小伙子。”

    “西瓦窑。”子昂随口回答。

    “西瓦窑!原来是同乡呀。”男人睁大了眼睛,伸出大手。

    “真是巧了。”子昂也很高兴握住了男人的手。

    “巧了巧了,你父母还住在那儿西瓦窑这些年往外迁出的人可不少,我家就是二十年前搬走的。”男人望着车窗外很留恋的样子。

    “我爸妈也搬走了,现在只有我奶奶一个人。我们这是去看她的。”

    “是呀是呀,剩下的都是老人了,能走的都走了。咱们西瓦窑的瓷器还是不错的,不比景德镇的差。当年景德镇要不是被冠上皇帝年号那现在驰名中外的应该是我们西瓦窑的瓷器!”子昂瞧着男人喷喷不平的样子倒是蛮可爱的,是呀,谁不爱自己的家乡呢。

    男人突然起身从行李架上的旅行袋里翻出一个陶瓷茶杯拿给子昂看。这个杯子跟着我差不多走了大半个中国,男人说。它是我在西瓦窑上小学时得的奖品,运动会上千米第一名。男人满脸的自豪,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第一名。当然直到现在第二个也没出现,男人自嘲地大笑起来。笑声惊醒了熟悉中的子佩,她揉搓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子昂接过陶瓷杯子仔细端详起来,只见瓷质晶莹细腻,雪白的瓷胚一侧簇拥着一朵朵玄青色牡丹素雅清新,翻过来的另一侧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好滑稽的组合,子昂把弄着杯子笑出了声。可是当他把杯子高高举起仰头看到杯底的底款时愣住了:西瓦窑懋记。

    这几个字他太熟悉了,小时候去爷爷家的陶瓷坊玩耍时,看到从窖炉中取出的瓷碗下都有这几个字。那时候爷爷还活着,爷爷告诉他这是咱家的字号,是命,要记住走到哪里也不要忘!

    没想到时隔多年在素昧平生的人手里还能再现久远的记忆,子昂很激动。这是我家瓷窑出的杯子!他把自家与这杯子的渊源说了出来。男人听了子昂的叙述连说缘分呀,缘分来了就不能错过,然后兴奋地加上子昂的微信,还说都是西瓦窑的子弟日后要多多联系。坐在他旁边的妻子这时候已放下手机听得入了迷,问子昂是否继承衣钵继续家族产业。当听子昂说爸爸还在干这一行,可自己很确定地不会再继续这一行时,连说可惜可惜,摇头啧啧很遗憾的样子。

    旅途因为交谈使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西瓦窑车站到了。因为是小站,只停留三分钟。子昂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子佩的手急忙下了火车,回头看车窗里的那对夫妻正向他们招手。子昂微笑着挥手告别,看着列车徐徐开出小站。

    只有十几个人下车,站台上显得很空旷。虽然正午的太阳很大,但抵不过吹拂在人们脸上的冷风刺骨。

    “好冷呀!”子佩捂着冰凉的鼻头和冒着哈气的嘴说,身体瑟瑟发抖。

    “来来来小娘子,相公替你围好围巾。”说着子昂一圈圈仔细地把米色围巾替子佩系好。这一动作引来旁边穿着制服的站台小姐姐的瘪嘴窃笑,子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那个大叔不是说了吗,缘分呀,缘分让我遇到你,即使不是现在,多少年后也会邂逅,我们都逃不过!”说完子昂又习惯地摸了一下子佩的头,然后心满意足地拉起子佩大步向前走去。

    西瓦窑是一座小镇的名字,它坐落在赣江的一条支流上。在上个世纪**十年代,提起西瓦窑那可是赫赫有名,是远近闻名的财富聚集地。最鼎盛的时候有超过七百户人家沿河而居,大大小小的窑炉有几十座。远看西瓦窑烟囱林立,浓烟滚滚。不过这只是它过去的辉煌,这里以家为单位的小作坊式经营模式在本世纪初逐渐被周围城镇里一条条现代化的生产线淘汰走向末路。现如今小镇不足百户人家,人丁稀少而且以老年人居多,年轻人不甘日复一日守着窖炉过一辈子纷纷出走。只有横亘小镇的用陶瓷碎片铺成的小路和窑窖的残垣断壁昭示着它往日的辉煌。

    宋家的传统是每年的除夕夜一家人不论在天南海北都要回西瓦窑过年,今年也不例外。子昂没有告诉奶奶自己提前回来探望她,更没有告诉她要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奶奶今年已经八十岁高龄住在西瓦窑宋家的老宅里,平时有一位四十多岁宋家的远亲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宋舒炜多次提出接母亲来城里同住,可老人说故土难离生活了几十年,身心已融合在了西瓦窑,习惯了老宅里的一切,也离不开这些了。

    “到了。”子昂手指一处拱形门洞说。子佩抬眼望去门洞里面是一个铺着青石的小院子,院子的一侧是白墙黒瓦的二层小楼,此时正午的阳光把高高的马头墙的影子投到了小院上的青石板上,一大块的阴影落在院子当中。而另一侧还有一个圆形门洞延续着青石小路通向更幽静的一排角楼。

    “用这个拍门。”子昂示意子佩用厚重木门上的一对大铜环敲打门板,然后调皮地躲到旁边的石柱后面,他要给奶奶一个大大的惊喜。

    果然,当奶奶站在门里聚精会神端详子佩时,藏在旁边的子昂忽然跳出来,奶奶,我回来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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