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医生的正经哪去了

    谢彦辉被刚才硬生生咽下去的话给噎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而此刻，看见江医生在睁眼说瞎话，觉得，他好像还没缓过来。

    “这样啊。”洛楠回了句，又在牙椅上躺好。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另一边，江淮扫了谢彦辉一眼，谢彦辉心领神会，咳咳几声，笑了，“是啊，换包装了，我这头次见，没认出来。”

    洛楠看着他，微微笑了下，算是回应了。

    谢彦辉站在原地没动也没下一步动作，刚刚机灵有眼色的那一面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他现在整个人都一副讷讷的状态，唯独那眼珠子灵活的很，在两人身上转来扫去，像是要瞧出什么来。

    “你工作都忙完了”江淮察觉到，下驱逐令：“比如整理资料和写报告这些。”

    机灵有眼色的谢彦辉归位，他连忙应：“这就去这就去。”

    洛楠心一惊。

    助理不会要出去吧

    没过几秒，洛楠余光注意到谢彦辉在办公桌前面坐下了，悬起的心便归为原位。

    身在“曹营”心在“汉”。

    谢彦辉打开文档，十指在键盘上一顿胡敲，看起来是已经进入状态在写报告，但其实，文档上是一排谁都不愿跟谁组合，怎么看都不怎么通顺的文字。

    他支着耳朵，不愿放过这边的一丝动静，哪怕听到的是，手机磨牙时发出的刺耳响声。

    “有酸的感觉吗”江淮在一片刺耳声中问。

    洛楠嘴巴大张，口腔里面放置着吸唾器，口镜，以及江医生手里面的那个微型小电钻，因此，嗓音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字：“酸。”

    江医生的声音是轻轻的，温和的，“这是正常的，不用紧张。如果感觉疼了，就举手示意一下。不过，你这没有伤到牙髓，只会有酸的感觉，不会疼。”

    “嗯。”

    那个微型小电钻在口腔里面没有多长时间，江淮就换了一种工具，洛楠睁开眼看了下，那是双头都尖尖的，像针一样的工具。

    一端被弯曲成了半圆形状，另一端则是类似于简短波浪线的模样。

    江淮拿着那工具的半圆形状的一端，开始在牙齿上面刮，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洛楠拧眉。

    酸的感觉持续，加上张开嘴巴的时间又有点长了，让洛楠两侧腮帮子都泛着酸疼僵硬，实在忍受不了了，她举了下手，江淮停了动作，洛楠闭上嘴巴，揉着腮帮子两侧。

    洛楠好像听到了江淮一声轻微地叹息。

    紧接着，江淮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又沉又闷，“之前就跟你说，让你早点拔智齿，你不听，现在好了，已经祸害到旁边的牙齿了，那你就受着吧。”

    谢彦辉在电脑跟前张大了嘴巴。

    不枉费他心不在焉的对着键盘一通乱敲！

    江医生这短短的一句话，他听出了又生气又无奈又温柔和又纵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题外话－－－－－－

    注：这个不是我们日常用的智能手机哈，而是牙科医生手里面用来磨除蛀牙上虫蛀部分的那个工具，我在网上查的，说是这个名称。

    全称是：高速低速涡轮手机。

    本来也想说微型小电钻的，但是，谢彦辉是医生助理，跟楠楠不同，楠楠是完全不懂，所以从她的角度，就用微型小电钻来形容，但谢彦辉就不能用这个来称呼来形容了，毕竟也算是专业人士嘛。

    针一样的工具是：探针。




003：江医生的另外一面
    “咳咳，听好了。”

    谢彦辉为了模仿江淮那时候说话的声音更像一点，还拿来了一次性口罩戴上，同时，将声音压得沉沉的，低低的，“之前就跟你说，让你早点拔智齿，你不听，现在好了，已经祸害到旁边的牙齿了，那你就受着吧！”

    “”

    这么快就开始，冯医生还没反应过来。

    谢彦辉上段话刚说完，就急吼吼的一把将口罩扯了下来，眉飞色舞，十分兴奋：“有没有有没有！你有没有听出来我给你形容的江医生的那种‘又生气又无奈又温柔又纵容’的语气！”

    “！”

    冯医生反应过来了，虽然没怎么听出他形容的那种感觉，但是单单这话是从江医生口中说出的，那她的震惊程度绝对不亚于在现场听到的谢彦辉：“江医生真的就这样跟楠楠说话！”

    距离那句话的说出，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但谢彦辉一想起来，还是激动难抑，就像那句话是同他说的：“真的！我亲耳听到的！”

    “我的天。”冯医生伸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还是难以相信，“江医生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和江医生朝夕相处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以前都没见到过江医生对女顾客，不，任何一个人这样！”

    江淮这人，让口腔医院里面的众员工都觉得很复杂。

    并不是身世背景复杂，而是性格方面复杂。

    但，与其说复杂，不如说古怪更合适。

    他，说温柔，也不温柔，但真要论不温柔，也有温柔的那一面。

    就比如那时候在诊室里，他说错话了，江医生他就平平静静的，不言不语的，就只是看你一眼，单单只是这样，就能让你犯怵。

    其实人家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表情都没改变，但就是能让你的后背，倏地窜起一阵冷意。

    他也很礼貌。

    礼貌不是坏事，但就是过于礼貌了。

    一般人刚开始认识，都会拘谨礼貌相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熟悉之后，大家之间就很随便了，没什么距离了。但江医生不同，他还是一如初见时，礼貌待人，能让你明显感觉到他待你时的疏离，遥远。

    彼此之间看似亲密无间，但实际上，还是隔着一条‘我不过去，你也过不来’的深长沟壑。

    就像今天，对洛楠那样随性说话，是冯医生和谢彦辉从来没有见过的。

    所以，当谢彦辉分享完那一幕后，这两人就跟点燃的炮弹一样，兴奋激动炸了！

    人有时候高兴就这么简单，明明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但是就乐的像个二傻子一样。

    冯医生的激动心情持续，她兴奋地拍了拍桌子，压低声音八卦兮兮：“而且而且，他还偷偷给人家换了更好的补牙材料，还不让人家知道！你知道这事吗”

    谢彦辉也激动的一拍桌子：“我怎么不知道我都问一半了，然后就被江医生看了一眼，那话都到嘴边了让我给硬生生地咽下去了，噎死我了都！”

    “我跟你一样！”冯医生看谢彦辉的眼神有了同病相怜，“我跟你说，幸好我聪明，及时圆回来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补牙材料包装换了，而我以为是江医生你拿错了。这才没有让楠楠怀疑。”

    谢彦辉睁大了眼睛：“那时候我发出疑惑之后，江医生也是这样说的，而且他还给我使眼色，让我也顺着他说的说一两句，算是才没有让洛楠多想！”

    “天呐”冯医生现在的心情只能让她说出这两个字，缓和一会儿后，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你说江医生这，听他说话那意思，两人估计是认识挺长时间了。而且吧，他这举动，肯定也是多多少少的对人家有点意思。不然也不会偷偷给人家换更好的补牙材料，然后自己补上差价，还不让人家知道了。但是，你说这样做，人家能知道他的心思吗要是真有意思的话，不应该让人家知道你所做的吗”

    “谁知道呢，江医生的行事风格，是你我能揣测出来的吗”

    “哈哈是哦。”

    谢彦辉和江淮看洛楠离开之后，江淮让谢彦辉重新开了单子，他将差价补了。

    当时，收银台就是冯医生在，江医生补完差价之后，点了外卖，谢彦辉说留在这里帮江医生收外卖，但实际上是看见了冯医生给他使的眼色，要他留在这里来聊八卦，所以——

    这八卦目前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那然后呢，江医生给洛楠说完让你拔牙你不听之后，洛楠是怎么说的”

    “当时洛楠声音都有点不自然了，干巴巴地笑着说，‘你记性真好。’”

    “江医生怎么回答的”

    “没回答！我当时背对着他们，连江医生什么表情都没看到，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江医生不回答，我就大着胆子回头看一眼了！”

    “江医生怎么不回答呢！”冯医生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火焰有小的趋势。

    “谁知道呢！”谢彦辉也想不通，不过这个很快抛诸脑后，因为他掌握了很多一手资料，将逐渐熄灭的八卦小火苗又以一己之力给重新点燃壮大起来，“还有还有，洛楠左上的第七颗牙不是穿髓了吗虽然当时拍完片子看着，是没有穿髓。但牙洞挺深，江医生怀疑可能穿髓了，就帮忙给洛楠先清理着看看，如果没有穿髓那就更好。结果确实穿髓了，你也知道牙齿穿髓是很疼的，然后，洛楠就疼的直接哭出来了，你是没看见江医生当时的那个眼神呀，满满的都是对洛楠的心疼！”

    冯医生已经在脑补了，她现在不会说其他的话了，“我的天呀。”

    谢彦辉把自己所看见的所听见的，全都倒了出来：“还有去拍片的时候，一般不都是我带领着患者去就行了吗但这次不一样，洛楠是江医生领着去的，而且防辐射服都是江医生帮忙给穿上的！给洛楠穿防辐射服的时候，你都没看见，那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冯医生已经在自己的脑补中对江医生沦陷了，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洛楠结完账离开之后，江医生就站在我们诊室的窗前，看着人家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让我开了单子，他才来补了差价！”

    冯医生已经彻底傻掉了。

    －－－－－－题外话－－－－－－

    有蛀牙及时去看哦。



004：江医生吓唬人也很专业
    洛楠回去之后，什么也没吃，倒床上直接就睡了，一直到六点才醒来，能醒还是因为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间门。

    门口，欧阳晗兴奋的将手里面的袋子扬起来，一股孜然香味从里面飘出：“我买了炸排骨和炸肉柳，一块吃呀。”

    洛楠出了卧室，往客厅走去，浑身无力地软在沙发上，并没有要吃的**：“我不能吃，我彻底废了。”

    “嗯”欧阳晗跟着走过去，“怎么了今天不是去看牙了嘛没看好嘛”

    洛楠点头又摇头，算是回答欧阳晗问的那两个问题了。

    想到之后还要隔三差五地去，她就压力倍增，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

    欧阳晗没看懂。

    点头又摇头，那是好了还是没好啊

    所以，她又问了一遍：“没看好嘛”

    “看出问题了。”洛楠整张脸埋在沙发里，声音低闷，生无可恋：“我一颗牙要做根管治疗。”

    欧阳晗大学专业是护理，虽然不是学口腔学的，但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一听根管治疗，就明白了，“牙齿穿髓了呀。”

    “嗯。”

    欧阳晗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事已至此，只能安抚地拍了拍洛楠的肩膀，“那你吃饭了嘛我还以为你今天去看牙就能看好了呢，还买了排骨吃，谁知道你这还严重了。”

    洛楠摇摇头。

    她一天都没吃饭，一大早醒来就往口腔医院赶去，等从口腔医院出来，都已经将近两点了，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一直到现在，滴米未沾，一口水都没喝。

    “那你多少吃点，不吃饭怎么行啊。”

    “我点外卖。”

    洛楠拿了手机，在外卖软件上看了一圈，最后点了一份粥，一份焖面，然后继续在沙发上，出神。

    欧阳晗低头在玩游戏，玩了一会儿，就退出来了。

    因为太菜，老是输，就没兴致玩了。

    洛楠突然出声：“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牙齿，发现有蛀牙了，一定要及时去看，千万不能拖。因为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牙齿穿髓的那一刻，有多疼。”

    她现在回想起来，四肢都心有余悸地软了一下。

    那是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预兆的，疼的人眼泪直接飙出来，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欧阳晗十分同情地看着她：“好的，谨记在心。”

    “还有，牙齿一定要做好清洁工作，补牙也很恐怖。”那种微型小电钻的磨牙声以及嘴巴十几二十几分钟的持续大张着，是如何的刺耳，是怎样的难捱，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欧阳晗看她的眼神更同情了：“我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不用说，我以后也不敢怠慢我的牙齿了。”

    “嗯。”

    洛楠安静下来。

    开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物体落地的“咚”声，伴随着这声音，还有个声音响起：“冻死了冻死了，快进来。”

    乔思玥穿着拖鞋进了客厅，后面的小助理紧随其后，一进来就看到沙发上两个人一个生无可恋，一个看着生无可恋的人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楠楠怎么了”

    乔思玥将套在礼服外面的大衣脱下来，后面的小助理连忙接过，抱在臂弯里。

    “楠楠她——”

    “等会再说，让我换身衣服，把妆卸了。”

    乔思玥打断欧阳晗的话，她趿拉着拖鞋，穿着参加活动时穿的薄纱花瓣礼服，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进了卧室。

    十几分钟后，乔思玥出来。

    卸了妆，换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