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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洗剑录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她的眉笔

    叶雨婷道:“怎见得”

    穆乘风道:“姑娘请想,一个被搜魂**所制的人,神智具已丧失,哪儿还记得那种复杂的配制秘方呢。”

    叶雨婷嫣然笑道:“啊!你也知道搜魂**的厉害”

    穆乘风道:“自从鬼武士在洛阳出现之后,江湖中谁不知道搜魂**的惨酷和可怕。”

    叶雨婷得意的说道:“搜魂**和天火霹雳袋,不过是复仇会的牛刀试而已,有一天,咱们还要让武林同道见识更新奇的手段,所以……”

    她话声微顿,一双妙目向穆乘风流转一匝,然后接道:“我想奉劝穆少侠一句话!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综观武林大势已经没有堪与本会抗衡的人,希望穆少侠能够体会我一番诚意。”

    穆乘风淡淡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我很明白,但人各有志,有些人是宁死不屈,很难用威迫利诱降服得了的。”

    叶雨婷仰面大笑,点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咱们现在不必争论这个,到那时候,你就相信我并非虚词恫吓了”转头向桃和红说道:“你们送穆少侠回去,传话负责看守石牢的刘香主,要他多多照顾优待,不便穆少侠受到委屈。”

    红呐呐道:“副会主是说……仍要穆少侠回到石牢里去。”

    叶雨婷道:“他来是囚犯身份,这有什么不妥当吗”

    红忙道:“没有,没有……婢子只是问一问……”

    可怜她话没说完,眼泪已险些夺眶而出,急忙低下头去。

    叶雨婷似乎并未看见,又向穆乘风颔首一笑,道:“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为止,希望穆少侠回去以后,多想想刚才我那番忠告。”

    穆乘风道:“不必想了,在下头可断,志不可夺。”

    说罢振衣而起,一拱手,大步走出了水阁。

    桃和红随后紧跟了出来,两人都默默没有开口,桃脸上一片凝重,红却低俯螓首,满脸泪痕。

    穆乘风反倒觉得有此过意不去,苦笑说道:“都怪我不会说话,辜负了姑娘的期望。”

    红含泪摇头道:“我真不懂你是什么想法,宁可回牢中去受罪,也不肯在口头上退让一分,唉……”

    穆乘风苦笑:“纵然不回石牢,没有解药,在谷中还不是跟;囚犯一样吗同样都是形同囚犯,倒不如牢中反较清静。”

    这话绝非自我解嘲,而是他的由衷之言,因为回到石牢,还有机会探查后牢那神秘难友的身份,在没有机会取得解药之前,能多探听到一些复仇会的秘密,总是好的。

    果然,机会来了。

    掌管石牢的刘香主,名叫“滚堂刀”刘言旺。

    此人出身祁连派,贪财好色,生性残暴,所以,又有个外号叫做“刘阎王”。

    刘阎王乃是卑鄙势利的人,听说副会主传话善待穆乘风,立即吩咐手下武士,将穆乘风改囚后牢“特别房”。原来石牢**有三种不同的牢房,一种叫“统间”,用来囚禁大批不重要的囚犯,一种叫“普通房”,也就是穆乘风以前住的单人囚室,另外一种名叫“特别房”,则专为囚禁重要特殊人犯之用。

    “普通房”位于前牢,房中除了一堆霉烂的稻草,别无任何陈设,“特别房”却有一床一几,床上铺着干燥的稻草,还:有一张草席,茶几上更有一个木盆,可以盛水饮用或作盥洗用具。一

    穆乘风被囚的“特别房”,靠近后牢那道铁栅,也就是五间“特别房”的第一间,当刘阎王领他进入牢房的时候,他曾经迅速地扫了其余四间牢房一眼,发出最里面一间,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




第203章 规矩
    那老头子盘膝坐在木床正中,身上披了一件黄色大袍,由肩到膝盖下,全都笼大袍之内,好像和尚披着袈裟,但满头灰白须发,却掩盖了他的整个脸部,看不见五官模样。

    穆乘风入牢时,人语履声和开关铁栅的音响,不免有一阵喧嚷,但那斑发老人恍若未闻,依旧跌坐如故,连头也没有抬一抬。

    不久,刘阎王和守牢武士关锁铁栅相继离去,穆乘风侧耳倾听,竟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五间牢房各宽五尺,首尾之间,不过二丈左右,唯因中间隔着四道石墙,彼此无汉看见,可是,相距如上接近,居然听不到老人的呼吸声,这倒是令人费解的事了。

    挨到中午,姓陈的秃头厮进来送饭,见了穆乘风,显得既惊又喜,笑嘻嘻道:“咱的穆少侠,真是想煞人了,听说你今早被带出去,咱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害得咱一上午都是无精打采,干起事也不起劲来。”

    穆乘风笑道:“本来是不想回来了,无奈又舍不得老弟烧的这一手好菜……”

    陈秃子四顾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穆少侠,你别只顾说笑话,咱秃子可真替你担心了一上午的心。”

    穆乘风道:“担什么心”

    陈秃子道:“咱们这座石牢,是有名的‘老虎口’,一向只有活的进来,没有过活的出去,所谓出牢,那意思就是这个……”

    “喷嚏!”他两手一竖一横,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穆乘风一怔,道:“这么说,我能去而复返,竟是侥幸得很了”

    陈秃子连声道:“可不是,你不单出去了又回来,而且从普通房搬进了特别房,这真是破天荒第一个人,不过,嘿嘿嘿……”干笑两声,竟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穆乘风咤问道:“不过什么”

    陈秃子道:“咱说出来,你可别嫌霉气,咱们伙食房里有项规例,凡是供应普通的伙食,叫做‘临时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停上,供应特别房却叫‘长期票’,必须一辈子供应下去……”

    穆乘风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特别房里的囚犯,多半是终生监禁,永无出牢之望么”

    陈秃子尴尬的笑道:“正是这样。”

    穆乘风笑了笑,道:“这岂不是更好么从此我可以安心住于此地,享受一辈子口福!”

    陈秃子想了想,忽又低声说道:“咱一辈子没交朋友,难得你这般看得起咱,今天晚饭,咱们给你偷偷弄点酒菜,算是庆祝庆祝,你如如何”

    穆乘风道:“牢里能喝酒吗”

    陈秃子道:“当然不能,但咱可以藏在食盒底下,偷偷送进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穆乘风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还是别冒险的好,省得被发觉了,害你也受责罚。”

    陈秃子奋然道:“怕什么,咱无亲无故,又没有家,顶多也关进牢里来,咱俩还可做个伴儿。”

    穆乘风道:“我不会喝酒,一喝就要脸红,准会露出马脚,你若原替我弄点纸和笔来,那倒是感激不尽的呢。”

    陈秃子神秘的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是打算和谁通信传递消息么”

    穆乘风连忙道:“不!我只想写点诗词文章。”

    陈秃子咤异地道:“什么你要写文章”

    穆乘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反正今生今世出不去了,牢中岁月,必多感触,我想写点诗词伯情冶性,用以遣未来的寂寞日子。5s”

    陈秃子耸了耸肩头,笑道:“咱没念过书,不懂什么诗词文章,你要纸笔,咱倒可以替我弄些来。”

    别看陈秃子人微言轻,他可真有信用,藉着送晚饭的机会,果然替穆乘风弄来全套纸笔墨砚,外带半瓶老酒。

    穆乘风不忍拂人家的盛情,爽然饮干了半瓶酒,少不得又将陈秃子的拿手杰作“盐水煮空心菜”,着实夸赞了一番。

    如今纸笔都有了,他得想个方法,给那位斑发老人送封信去,试探一下,于是,晚饭之后,便偷偷写好—个纸柬,心翼翼招叠成“纸剑”形状,然后觑个空隙,抖和将“纸剑”射了过去。

    以他十余年苦练“逆沧澜”的手法,那“纸剑”出手后,凌空划了个美妙的孤形,不歪不斜,恰好穿过铁栅,飞入最后一间牢房中,过了片刻,便听见一阵“窸窣”轻响,大约是那斑发老人正在拆阅纸柬了。

    穆乘风心中暗喜,急忙将耳朵紧贴在石墙上,倾听老人有什么反应

    可是等了半晌,只听见老人房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以后便复归寂静,再也没有声音了。

    穆乘风不肯死心,又振笔疾挥,写了第二封信,这一次他写得比较详细

    “晚辈穆乘风,因受毒神汪凯文诱陷,中毒失去内力,被擒入牢,据萧老前辈亦系黑谷同门,未悉何故失陷此谷晚辈曾与章老前辈伉俪结识,倘老前辈果系黑谷四神之—,请赐复音,以便奉告田娥老前辈之现况。”

    写毕折好,仍用同样手法,掷入老人所居牢房。

    谁知这第二封纸柬掷去不久,突然听见那斑发老人将铁栅摇得震天价响,同时嘶声大叫道:“来人呀!来人呀!来人呀!”

    本来静悄悄的牢房,倏忽间变得喊声震天,山摇地动,这一来,自然惊动了看守的武士和掌管石牢的刘阎王,纷纷提着兵刃,蜂涌而至。

    刘阎王大声叱道:“老头子,鬼叫做什么”

    那斑发老人怒吼道:“你们从哪儿弄来—个讨厌的辈,也不将他关得远些,偏偏弄在老夫身边来惹厌。”

    牢中只有两个囚犯,老人口里的“辈”,自然是指穆乘风。

    刘阎王连忙问道:“他是怎么惹着你了”

    魔发老人道:“你看,这就是是那辈从那边投掷过来的信柬,老夫第一次没有理睬他,居然又掷过来第二封,这样没完没了,难道还不惹人厌烦吗”

    穆乘风大吃一惊,不禁遍体冷汗,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斑发老人竟会将事情喧嚷出来,莫非老家伙是个疯子

    心念未已,刘阎王已拿着两封纸柬走了过来,沉声问道:“穆乘风,这是你干的么”

    事证俱在,自是无从抵赖了,穆乘风只好点点头。

    刘阎王道:“纸笔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穆乘风故作镇的答道:“是今晨应讯外出时,偷带进来的。”

    刘阎王叱公打开铁栅门,一搜之下,果然砚纸张俱全,顿时沉下脸来,冷哼道:“你能由普通房迁入特别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咱们如此优待你,你就该格外安分才对,想不到竟敢做出这种大胆的勾当,你是在找死吧”

    穆乘风平静的道:“我只不过写了两封纸柬,并没有什么不安分呀”

    刘阎王道:“你还敢强辩牢中规矩,囚犯之间是不准互通音信的,你知道不知道”

    穆乘风拱手笑道:“不知道,在下平生没有坐过牢,不知道牢中的规矩,以后还请刘老哥多指教。”

    刘阎王气得吹胡子瞪眼,几次想动手揍人,又忍了下去,。恨恨地一跺脚,喝道:“来人呀,把他押到‘统间’去,加上镣铐铁链,看他还作怪不作怪!”

    所谓‘统间’乃是一间宽大的空敞的石室,险了满地的泥泞,连那堆供作卧具的烂稻草也没有,空间虽然较大,却因镣铐加身,寸步难移,其困苦之情,远胜人间地狱。

    生活的艰苦,**的折磨,穆乘风都能够逆来顺受,只有那斑发老人的反常行为,使他疑云丛生,深感不解。姑不谕他是不是蛇神董明嵩,站在同牢难友的立场,他怎能如此无情的拒绝别人善意的试探呢他是一个孤僻的怪人抑或是个神志迷乱的疯子

    穆乘风被沉重的镣铐锁在石壁下,呆呆望着那黝暗,深长,寂静的甬道,对那石牢底端住着的神秘老人,越发兴起无限好奇之心,他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有机会,非得再试试不可……

    正在盘算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铁栅牢门外出现一条人影,正是刘阎王。

    刘阎王隔着铁栅向穆乘风打量了一眼,随即取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冷冷的道:“站起来!”

    穆乘风依言站起身子,却用诧异的目光,怔怔注视着他。

    刘阎王又用钥匙替他解开了脚镣和手铐,然后点了点头道:“跟我来。”说完,迂自转身向石牢大门走去。

    穆乘风不知他要带自己到何处去,只得随在后面,一面想道:“现在已是深夜,难道他要交我带到秘密处决不成”

    一念及此,不由机伶伶打个寒噤。他虽然并畏死,但想一师冤未雪,情仇未了,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送掉性命,确实是死不瞑目。

    石牢门外:有两列依山而建的石屋,右首是守牢武士的居所,左首是阎王的专用卧室和处理公事的地方,共有三间,两明一暗,屋内都亮着灯光。



第204章 迂腐
    那刘阎王领着穆乘风直向左面石屋走去,跨进后间卧室,只见房中早已准备好一盆浴水,还有一套干净的内外衣裤。5s

    刘阎王指了指浴盆,说道:“快一些交身上的污垢洗净,我在门外等你。”

    穆乘风暗忖道:只听说杀头以前,要喝一顿断头酒,却没听说过还要洗澡换衣服的。唉!管它呢,反正许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正痒得难受,洗就洗吧!

    他身上满是伤疤,有些地方肌肤已开始溃烂,洗濯起来自是十分吃力。那知刚坐进浴盆,门帘一掀,走进来一名十四五岁的厮,竟帮着穆乘风擦背浇水,等洗谬干净,更替他在伤处一涂上刀创伤,然后躬身退去。

    穆乘风感觉诧异,却不便询问,不片刻,刘阎王又踱进来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请跟我来吧!”

    这一次,不仅语气中加了个“请”字,而且在他那张死人脸上,展现了一抹微笑。

    穆乘风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壮着胆问道:“请问刘香主,咱们要到哪儿去”

    刘阎王道:“不必性急,等一会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举手微抬,竟做了个“请客”的手势,然后领路穿过中屋,向前面正厅走去。

    进入正厅,穆乘风顿觉心头一震,原来厅内已经坐着一名黑衣人。那人头上戴着一副黑布套子,连头脸一齐罩住,只留下眼睛部分挖了两个圆孔,使人除了能看见那两道清澈的目光之外,无法分辨出他的五官面貌。

    刘阎王向黑衣人躬身一礼,说道:“穆少侠已经请到了。”

    那黑衣人微微颔首,道:“很好,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刘阎王答道:“俱已齐备。”

    黑衣人道:“叫他们送来,这儿没有你的事了,替我多多留意外面。”

    刘阎王连声应“是”!举掌轻击了三下,两名厮低头而入,各人手中捧着一只大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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