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猴

    “锵”的一声，猪刚鬣的剑出鞘了，直接拦在猴子身前。

    “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现在就履行诺言！”

    “不可能，好不容易握住个筹码，我不可能就这么放了。”

    “如果你不履行诺言，我保证，筹码也就没用了。我现在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你！”

    猴子都无奈了。往后退了一步，蹙着眉头瞧着猪刚鬣。

    猪刚鬣咬着牙，也死死地盯着猴子，厉声道：“把人放了！这五年时间，我们各为其主，生死各安天命！你能躲得过去，是你本事！我能找得到你，是我本事！”

    “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这一次履行了诺言，最起码证明你是个有信用的人，以后，我们也才有谈判的可能！如果你不履行诺言，那么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决不相信！正如你所说的，杀不杀他们，对你无关紧要。既然如此，不如用他们，在我这里换一点信用，如何？”

    “我来当个有信用的人？那你呢？”猴子反问道：“那你呢？我在你这里有信用，你在我这里可没什么信用。要不你也攒点信用？”

    猪刚鬣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信用是双方的。”猴子摊了摊手道：“我有信用，你也得有信用，否则我岂不是吃亏了？这样，我回去之后，放一半，剩下的一半，之后慢慢放，怎么样？这样算有信用了吧？”

    “不行！”猪刚鬣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我留一个，就留一个，那个叫戴天德的。”

    猪刚鬣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看得出来他跟你交情最好。我把他留在身边，好吃好穿供着，等五年一到，我就把人放了，怎么样？”猴子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最后的条件了。如果你还不同意的话，那我现在就杀出去。你一个都别想要回来。”

    猪刚鬣握着手中的剑，死死地盯着猴子，迟疑着。

    猴子干脆走到一边，盘腿坐到了猪刚鬣的书桌上：“一个都没有，还是只少一个。你自己考虑一下。反正对我差别不大。你们这个区区的天港，拦不住我。何况我还是从里往外杀。这是最后的条件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啥也别说，直接动手吧。”

    说着，猴子微笑着瞧着猪刚鬣。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房间里静悄悄的。

    好一会，猪刚鬣的剑终于一点一点地垂了下来。

    他微微低垂着脸问道：“怎么放？”

    “随便放，我回去就放。总不能让你的人传话吧？你的人传话我的人也不信呀。到时候双方打起来了，你还得损失几个人。而且，还是那句话，你这里拦不住我。我没必要骗你。如果不想跟你谈，我现在就可以杀出去。”

    猪刚鬣低垂着脸，犹豫着。

    好一会，他终于轻声说道：“好，我送你出去。你放了人，让他们自己回来。”

    “你不跟我一起去把人带回来？”

    猪刚鬣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盯着猴子。

    猴子很快反应过来，笑了：“你是怕自己跟着去了，我连你也一起留下吗？哈哈哈哈，我都没想到还有这招呢。说什么信用……看吧，你还是信不过我。”

    “协议最终完成了才有信用，现在还没有。”

    “是吗？我怎么觉得达成了也没有呢？”说着，猴子轻轻摆了摆手道：“随便吧。反正我觉得即使完成了，在你这里我也不会有信用。”

    “事先声明，你留下戴天德，我也不会受你要挟。不要妄想着用他来要挟我帮你当天庭的内应。”

    “知道。我只是留下一个小小的筹码，以后有机会可以谈判而已。有沟通比没沟通强，对吧？”

    “成交。”




381章：放人
    要说猴子跟猪刚鬣之间能有什么相互之间的信任感，那是绝对没有的。

    一个仙一个妖，不你死我活就不错了，还要信任感。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表面的和气还是要稍微维持一下的，至少大家都还不想撕破脸皮。

    沿途，那些士兵和天将看他们的眼神都有点异样了。猴子甚至有点怀疑，消息早就走漏。如果刚刚谈崩的话，直接就会动手。

    当然，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吧。还是那句话，毕竟是仙和妖。

    猪刚鬣亲自送猴子到港口，临离开，猪刚鬣还特意跟猴子说了一句：“我在这里等他们。”

    “放心，刚刚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我犯不着为了离开而骗你。”猴子轻声回答道。

    猪刚鬣睁大了眼睛默默地看着猴子。

    走到栈桥前端，猴子腾空而起，缓缓地朝着前方飞行，也不回头。

    身后，猪刚鬣站在栈桥上默默地盯着。不只是猪刚鬣，整个港口的天兵天将都在盯着猴子。

    从港口到离开天军的内防御圈，大概两里的距离。这段距离之内，猴子都是放慢了速度飞的。四周的天兵天将都在盯着他，猴子则望着前方，头也不回。那时间，过得格外地慢。

    好不容易地，终于离开了两里的内防圈，猴子猛地一加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边。

    直到此时，四周的天将才匆匆朝着猪刚鬣走了过来。

    “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没什么事。”

    “可您脸色好像不太对。”

    “没什么事。”猪刚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方才盯着猴子的天兵天将，现在都紧盯着他了。

    ……

    长空中，猴子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而过，云层在他带起的气浪之下都被撕开了。

    疾风从他的脸颊刮过，绒毛在风中被拉直，就仿佛一根根的针似的。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他缓缓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却又猛地一个大转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飞往了另一个方向。

    回去原地？

    当然不是。

    人早就没在那里了，猴子本来可没打算把人还给猪刚鬣的。不过说实在的，几个天将，相比于整个天庭来说，确实是不痛不痒。

    这就是历史的大潮呀。

    天庭，妖庭，两只庞然巨兽之间的战斗，天地之间的生灵，都如同尘埃一样的渺小。死几个天兵天将，死几个妖兵妖将，到了顶层，都不过是一组数字而已。跟被劫走一船物资并没有什么区别。

    本质上，猴子跟猪刚鬣其实都一样。都是无论死活，都无法改变局势的人。

    不同的是，猪刚鬣还在尽忠职守，而猴子想的，则是如何能不当这样的人了。如何能不继续当一粒尘埃，如何当一个能真正把控自己命运的人。

    为了这个目标，他需要强大的力量，需要一支完全服从于自己，而非妖庭的强大军队。

    ……

    推开门，猪刚鬣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那身后还紧紧地跟着三个天将。

    侧过身，猪刚鬣对他们说道：“都回去吧。”

    “将军。”其中一位天将硬着头皮说道：“方才戴将军，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这件事是你该问的吗？”猪刚鬣反问道。

    “属下只是看将军您脸色不对，而且戴将军的举止也跟平常不太一样。”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不是你该问的！”猪刚鬣又是强调了一遍，那语气明显加重了。

    跟着猪刚鬣的三个天将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道一声“诺！”，行了个礼。

    “咣”的一声，猪刚鬣把房门关上了。

    三个天将犹豫了一下，只能转身离去。

    ……

    房间里，猪刚鬣紧紧地用额头靠着门，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当初就该杀了这只猴子！”

    ……

    跨过无边无际的海洋，转眼之间，猴子已经回到了花果山，来到了瀑布前，悬空着。

    轰鸣声中，瀑布顶上伸出了两块竖起的石板，缓缓张开，似乎准备将整条瀑布截断，打开一扇“门”的样子。

    还没等它完全张开，猴子已经直接穿过瀑布飞了进去。

    一下子，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了。

    ……

    走进一个明亮的石室里，猴子望见了被锁住了琵琶骨，用绳子五花大绑，连眼睛都蒙上了，丢在地上的一众天将。

    几个妖兵正守着他们，一袭白衣的猕猴王正坐在一旁喝着茶。他抬头看了猴子一眼。

    “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望向一地的天将，猴子随口问道：“没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哪里吧？”

    “你觉得我会那么傻吗？全程封住修为，蒙住眼睛。”

    “行，找个地方把他们放了吧。就留下那个叫戴天德的。”

    听到这句话，天将们一个个都动了一下，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来。虽然他们眼睛也被蒙上了，什么都看不见。

    至于戴天德，则“呜呜呜”地叫了起来。

    猴子快步走了过去，直接拔开了塞在戴天德嘴里的布：“你就是戴天德，倒是挺好找的。”

    “呸！”缓了口气，眼睛还被蒙着的戴天德嚷嚷道：“妖猴！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

    “我觉得你这话问错了。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放了其他人。留下你们任何人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放了天将。毕竟，你们是敌军。”

    “额……”一时间，戴天德都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了。

    “为什么放了他们？”一旁的猕猴王问。

    “反正没什么用，就放了呗。当作人情。”猴子随口答道。

    “那为什么又留下一个？”

    “留着当筹码。”

    “筹码？刚鬣哥不会受你威胁的！做梦吧你！”戴天德又嚷嚷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猪刚鬣不会受我威胁，所以我应该把你们都杀了，不应该放了你的同僚是吧？”

    “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一下子，戴天德又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把头低下去。

    “蠢货，连话都不会说。”猴子伸出手在他的后脑刮了一下，侧过身对另一边的黑尾说道：“准备放人，距离一定要远，要绕。让他们搞不清这里是哪里，懂吗？”

    “懂！”黑尾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八十二章：不准杀人
    回到花果山，除了如约释放战俘之外，猴子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人手，开始查看从猪刚鬣那里拿回来的情报。

    不得不说，那些情报真的多。不只多，而且乱，各种杂乱无章的情报。当中还充斥着天军的一些情报术语和地名。面对那些情报术语和地名，猴子也是束手无策。好在，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敖听心。

    “要一份天军术语和妖军术语的对照表？”

    “对，我找回来一些天军的情报，想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什么程度了。但是里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能帮这个忙吗？”

    “可以，问题不大。我这里有一份旧的天军情报术语手册，是旧的，但跟新的差别不会很大，应该可以帮到你一点。我派人送过去给你。”

    “不！别！”想了想，猴子说道：“你和我两个人校对就好了，不用送过来。那家伙现在肯定在加紧追查，你派人过来可能会有风险。”

    铜镜里的敖听心沉默了一下，笑了笑，轻声答道：“好吧。”

    于是乎，任务就落到了敖听心和猴子的身上。好在材料虽然很多，但总结一下，搞不懂的术语和地名并不会很多。也就几百个而已。

    广陵笙将一个个的术语全部总结成一张表，顺便注明了前后句式，然后一并交给了猴子。然后猴子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敖听心一个接一个地校对了。

    “‘蝎子’是什么意思？”

    “‘蝎子’指妖怪，有毒，但比较弱。这是指巡天府就能解决的妖众。”

    “‘轻云’呢？”

    “有待查证的意思。这是很老的术语了，用这个术语的应该是老的天军密探。现在这个说法已经不用了。”

    “不用，那怎么这里还有？”

    “天军的术语用与不用，指的是培养新眼线的时候用不用这个来教。实际上所有的术语无论新老，都会一直用下去。有时候会掺杂很多个时期的术语。”

    “这样不会很乱吗？”

    “他们要的就是乱。够乱，只有特定的某些人看得懂，这样最好了。你说你这些东西都是在猪刚鬣的书房里拿出来的？上面没标注吗？”

    “没有。”猴子摇了摇头。

    敖听心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样的话，猪刚鬣本身肯定也是一个很老资格的密谈了。正常来说，这些东西天军大多数的将来都看不懂的，得有人帮他们标注。这是为了防妖军的细作。”

    “是吗？那你怎么看懂的？”

    “我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