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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肉形石
“呜……赵野……赵……啊啊……赵野……”
赵野重重亲吻她侧脸,“对,是赵野操你,是赵野对你乱来,不是随便谁凑足聘金就能做的你丈夫。明白吗?”
“嗯……”原婉然颤声答应,耽溺在肉身欢愉里呻吟,不觉忘了叫唤。
赵野不乐意了,一下下夯实她的花穴,还探至她花苞里的蕊珠挑逗。
“婉婉,叫我。”他的动作强悍,要求却低哑而温柔。
“赵野……赵野……”原婉然乖乖叫了一阵,抵不过太快活,哭了出来,“啊啊啊……赵野不能了……”
赵野其实还很“能”,他神过人,听她呼唤名字尤其火上浇油,腰力强劲再强劲,“不能”的人其实是她。
蜜穴泛起的酥麻多到她支持不住,快感汹涌直窜发根,花径起了令人期待又害怕的绞动。
原婉然由腿根到周身不由自主瑟瑟发抖,“相公……赵野……相公……”她哭叫。
赵野双手按在她手上,十指探进她指间交扣,下身照旧顶撞。身下女体媚肉销魂拧绞,狠命将他往里吸的滋味妙不可言,他忍住喷射的快感,将分身抵向深处。
彷佛受了致命一击,他的小妻子哭喊一声,而后侧贴床上的脸只是张开樱口,即将断气似喘个不停,雪洁胴体痉挛着,泌出一波波春水刷过他紧嵌花径的男根。
那一晚赵野逼着原婉然呼唤自己名字,她若唤,他便特别放浪,激烈索欢;她若不唤,他便大动干戈,以肉身色相威胁利诱到她开口为止。
那天夜里,原婉然是唤与不唤间,妾身千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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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来预定今天早上更新,但是昨天突发事件,慢了码字速度,就延到晚上现在才发布了。又,下次更新可能会延迟几天,赶不上周末更新。
2“唤与不唤间,妾身千万难”,脱自元代姚燧的《凭栏人 寄征衣》,原文如下: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
大致意思是:我寄冬衣给你,怕你就不回来了,不寄冬衣给你,又怕你挨寒受冻;寄或不寄,真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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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七十六章:妈妈,我们回家
那日晨间,赵野与原婉然手牵手,闲聊出门。
原婉然道:“……我喜欢刺绣。你别担心,果然我在绣坊受委屈,一定辞工回家。”
赵野锁门,道:“没受委屈也能辞工回家,随你欢喜在家接接小绣件,或者不接,就种种花,弄弄草,写写字。”
“知道有你在,不愁没钱使,不过既然我能挣钱,一块儿分担家计也好。再说了,现如今家里并无老人小孩要照料,我在家无事可做……”
赵野低头咬她耳朵,坏笑道:“有我在,你怕无事可做?”
原婉然轻拍他一记,嗔道:“在街上,要规矩。”
赵野言语调笑,正要扶她上车,街道那头一人骑驴笔直朝他们奔来。
“大哥、嫂子。”骑士唤道,他年纪轻轻,头戴绿头巾。
原婉然觉得来人有几分眼熟,赵野一旁提醒,“葛子,天香阁的人。”
葛子奔到他们近前勒缰下地,满头大汗神色紧张。
这时分北里人该当歇息,葛子却仓皇找来,赵野因而劈头便问:“出什么事?”
葛子报道:“薛妈妈出水痘。”
原婉然在旁闻得“水痘”两字,有剎那的怔忡,一时彷佛又独个儿陷在黑暗里,缩成小小一团哭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生病了。”
她不觉攥起拳头,连带将赵野的手一握紧。
赵野闻讯面色大变,却仍察觉原婉然异样,他揽住她肩膀安抚,又问葛子:“大夫怎么说?”
许是赵野眼神太逼人,葛子别开眼,“……大人发水痘本来凶险,薛妈妈又不是结实身子……”
赵野立时道:“婉婉,让葛子驾车送你去绣坊,我骑驴去天香阁。”
“我跟你去。”原婉然连忙道。
“不行,我出过水痘,你……”
“我也出过。”
赵野愕然,“方才你害怕这病,不是因为没出过水痘?”
原婉然摇头,“我们一块儿去。”
到天香阁路上,葛子提了薛妈妈发病始末。
薛妈妈先头发热,自个儿把脉疑心染上水痘,因她所者在妇科,不能认定,便另请痘疹科大夫诊治。那大夫断定是伤风,到今儿薛妈妈却发高烧,起红疹了。
赵野眉头深锁,转向身畔的原婉然,唤了唤她。
原婉然明白赵野受过薛妈妈大恩,情同母子,心中早有主意,这时便接口:“我们接妈妈回家。天香阁热闹,不好养病……”
赵野抓起她的手凑在嘴边重重亲吻,这一下亲得响,葛子连同路上行人看过来,原婉然胀红脸却未抽手。
她轻轻抚上赵野头发,“绣坊那儿我先不去了,咱们一块儿照顾妈妈。”忽然想到薛妈妈乃官妓身份,因问道:“教坊司肯放人吗?”
赵野冷笑,“教坊司不留瘟疫病人,一旦上报消息,官员便来撵人。病人必须自寻地方养病,无处可去便送养济院自生自灭。”他牵住原婉然的手,一路不曾松开。
夫妇俩到得天香阁,阁里许多男女未睡,在大厅低低交谈。一个老婆子见了赵野便上前告诉:“阿野,教坊使到了。”
赵野眉心竖痕又多了几条,“这么快?”他牵着原婉然行走更急。
“不知谁作了耳报神。”老婆子跟不上,便在赵野后头喊道:“妈妈迁去小院了。”
小院在天香阁后方畸零角,赵野夫妻步进院子,院子当心一个麻脸官员坐在椅上,臭着脸拿汗巾掩口鼻,椅旁两差役侍立。
下首几个娘姨龟奴都是天香阁有体面的老人,其中一个娘姨递上一锭雪花银,陪笑道:“大人,我们妈妈自从发热,便怕将病气过给旁人,自行避来这……”
教坊使摊手接过银子纳进袖里,鼻孔朝天,“哼,染了疫病,如何不上养济院?”
“那时不知是水痘……”
“如今晓得了,还不快滚?”
一个老龟奴道:“您老宽限点时间,阁里车子全派出去了……”
“没车,骑坐骑,用爬的也行。总之,给我滚。”
“大人,痘疹病人不好见风……”
“一个老妓,死便死了,天香阁多少贵人出入,别脏了地方。——薛妈妈,你再不出来,我让人动手。”教坊使向左右差役道:“把人轰出去。”众人连忙打躬作揖恳求。
“不准动。”赵野喝道:“我带妈妈走。”
教坊使鼓起眼把大腿一拍,喝道:“大胆,恶声冲撞长官,你个龟奴和……”他瞟向赵野身旁原婉然,原婉然姿容端丽,衣着朴素,他似乎拿不准这是花娘或丫鬟,不由顿住喝骂。
赵野冷笑,“我是良民,不归大人辖治。”
教坊使噎住,很快又道:“良民我也能治你,托个关系的事。”
蓦地房里有人道:“阿野,不得无礼。”
薛妈妈在娘姨扶持下缓步出屋,头戴帷帽,全身包裹严实。
“大人……”她沙哑唤道,话音未落便一阵咳嗽。
教坊使由椅上跳起来,双手摀嘴更紧,模糊话声由他手后传出,“你别过来,不怕病气也怕楣气。”
薛妈妈定住脚步,咳嗽声却更大,教坊使又退叁步。
“大人,我这便离开。只是孩子年轻不知事,请大人看在这些年妾身为大人效力,原宥他则个。”薛妈妈话声嘶沙气虚,然而说到“为大人效力”隐隐透出一股锋利威势。
“罢,罢,大人不计小人过。”教坊使让差役掏出具保文书,指挥赵野过来,“既是你接人去住,过来画押按手印,留下姓名住址。人死了便罢,活了不送回教坊司,或者逃了,哼,唯你是问。”
赵野按手印时砰地重重落下,教坊使欲待发作,薛妈妈便上前靠近,唬得他火速下文书离去。临走他嚷道:“我一刻以后回来,你要还在,哼。”
薛妈妈请在场众人进房议事,她坐在堂上道:“列位,我这一去,必不能回。”
赵野脸面紧绷,紧紧握住原婉然的手,原婉然轻抚他手臂。
众人都劝薛妈妈宽心,薛妈妈道:“谢谢你们好意开解,自家身子自家知。这其实并非坏事,我要上岸了。”
她说时风淡云轻,笑靥坦然,其他人都红了眼眶。
薛妈妈又道:“天香阁里都是苦人,我走后,还望列位依旧一条心,互相扶持体谅。”
她缓了缓气,提起在场数人姓名,指着桌上几只匣子,“我全副身家都在这儿,列出细目列表,请你们全数变卖。所得银钱资助天香阁里贫病老幼。那只剔红四层山水珠宝盒,盒里首饰你们随各人喜欢,拣一件留作念想。”她歇半晌,又道:“城东四喜胡同的宅子、四副头面留给阿野夫妻,酬谢他们替我送终。”
薛妈妈交代完毕,因是有疫疾在身,也不与阁里未到的其他人辞别,由小门悄悄离去。临走前,她深深望向天香阁,上了车仍由后窗望去,直至天香阁消失在街道尽头。
原婉然扶着薛妈妈回身依靠车壁休息,但听她轻轻一声苦笑。
“曾经……曾经日里夜里作梦,都在逃离天香阁……”声音底下感慨万千。
原婉然不知说什么好,握住她的手,一会儿柔声道:“妈妈,我们回家。”
薛妈妈看着她笑了,“好,好孩子。”
原婉然将薛妈妈安顿在她房里歇息,等天香阁运来薛妈妈的紫藤盆景,赵野便要出门买桑虫猪尾。
原婉然在旁提醒:“相公,你顺道上冰窖买些冰,妈妈起疹痒,冰敷会好受些。”略略迟疑,她又道:“再买痘疹娘娘的图像和香烛吧,我来供奉。”
赵野默然,自薛妈妈出事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属,这时盯着原婉然瞧了一会儿,忽然开步走来,俯身将人牢牢抱住。
他埋在她颈窝发间不发一语,而她静静受着他倾身依来的份量,搂住他轻拍背脊。
赵野走后不多时,大门处便有人拍门不止,原婉然上前应门,门首外但见访客中年麻脸,一身官服。
“教坊使?”原婉然小脸不由自主沉了叁分,先前这人这样不拿薛妈妈当人。
那教坊使却恍若未觉,冲她笑出满脸折子,要多亲切便有多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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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人感染水痘,产生并发症机率为儿童的二十五倍,死亡率高达30~40倍
2文里买桑虫猪尾、供奉痘疹娘娘参考《红楼梦》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
至于桑虫和猪尾,这里附上桂冠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注释:
“桑虫”可能指中药的“蚕矢”;“猪尾”,据偏方说,用猪尾熬水内服,能促使痘疱出齐
蚕矢即蚕屎,又叫蚕沙
而潘富俊所着《红楼梦植物图鉴》则说桑虫“指吃桑叶的虫,即桑蚕”。
网上还有更详细更多样的说法,有兴趣不妨搜寻
古代人家会因小儿出痘疹进庙烧香,或在家供奉,婉婉要照顾病人没空出门,也无人力财力专门请神像回家供奉。我查到古代有痘疹娘娘的版画,参考旧时会将其它神像图,比如灶神贴在壁上供奉,故编出买痘疹娘娘图像回家供奉的情节,但未必符合真实情况。
3“教坊使”这个官名出自唐代,宦官担任,教坊司则是明代设立,找不到详细资料,就混在一起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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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七十七回:紫藤花瓣
那教坊使道:“小娘子,本官来瞧薛妈妈。”
刚刚风急火急赶人,这便又来探病?原婉然莫名其妙。忌惮教坊使官吏身份,她强自陪笑道:“多谢大人好意,妈妈生病劳顿才刚安歇,不方便见客。您先请回,待妈妈康复,我们便去谢过大人。”
教坊使一愣,笑脸有叁分勉强,“薛妈妈我们必是要见的,她也必肯见我们,你喊她起来准备。”
“我们”?还有谁要见薛妈妈?
原婉然眼睛一转,街前除开教坊使座骑,路旁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装饰与车夫、仆役打扮,算来属于富家用度。
原婉然踌躇半晌,道:“大人,您在天香阁亲眼所见,薛妈妈身子虚弱,必须休养……”
教坊使皮笑肉不笑,压低嗓子道:“本官可是为你们着想,来客是贵人。得罪了,哼,人伸指一捺——”他打出按死虫子的手势。“能捺死你全家。”
原婉然受了威吓,气归气,却也害怕。
教坊使大小是个官,还畏惧病气楣气,能让他巴结带路的贵人,她们平头百姓确实不好开罪。
这段心事在她脸上露了出来,那教坊使哼哼笑了。
原婉然抿紧嘴唇,她不甘心向教坊使低头,且怕打扰薛妈妈;但不低头,拂了教坊使脸面,万一他整治赵野和薛妈妈呢?
马车那边,仆役搬凳的搬凳,掀帘的掀帘,车里人似要下地。
教坊使道:“快去通报。薛妈妈染的可是疫病,能有贵人亲自探访,她绝不会不识抬举。”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婉然豁然开朗,一个念头跟着冒了出来。
她心脏突突地跳,挣扎几下,鼓起勇气高了叁分声音答话:“既是贵人,那便更不好请他进来了。”
教坊使愣住,而车里人下地走来。
原婉然眼角余光留心那贵人动静,向教坊使恭敬解释:“大人,您先前逼薛妈妈妈爬也得爬走,不就是怕脏了天香阁,害贵人染病?民妇又如何好让贵人进屋接近薛妈妈呢?”
“贵人当前,不准胡说八道。”教坊使喝斥,还恶狠狠瞪了原婉然一眼。
原婉然吃他惊吓,瞬息瑟缩肩头,随即强自定神,压下怯意清晰说话。
“民妇不敢胡说,大人确实让手下驱赶薛妈妈。民妇丈夫制止,您不高兴,要托关系整治他。”
她说话间,贵人已走到近前,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衣着考究素雅,眉清目朗,眉心一竖悬针纹,顾盼间威仪自生。
原婉然朝他施礼,对方拱手回礼,很平常的举手投足,一股文雅庄重自然挥洒,原婉然蓦地想到薛妈妈,这两人一贵一贱,气质却极相似。
教坊使慌忙转向贵人,杀鸡抹脖子连连摇手:“误会,大人,全是误会。下官……”
那贵人淡淡扫来一眼,教坊使便噎住不敢再说,双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没个地方安放。
原婉然憋住笑意,胸口郁气疏散不少。
多亏教坊使提醒她,贵人不顾薛妈妈疫疾在身,亲身探访。贵人既然有心,与薛妈妈的情份该当匪浅,便不会待见教坊使欺侮人。他要能替薛妈妈出气更好,顺道让教坊使有所忌惮,不敢动赵野。
贵人递来拜帖,“小娘子,敝姓姜,与薛妈妈乃是通家旧好,多年不闻音讯。今日晓得她下落、贵体有恙,故来拜访。”
那姜大人嗓音较一般男子清越,因言行客气,原婉然便先有两分好感,她接过拜帖,识得拜帖上写的叁字:“姜怀恩”。
姜怀恩道:“既然薛妈妈不便见客,姜某明日再来。”
原婉然踌躇,由天香阁到家里,路程不算很长,薛妈妈发热已更厉害,呼吸也不畅,到明儿未必便有神应酬。再者,这姜大人既与薛妈妈是旧识,双方久别重逢,妈妈欢喜了,说不定多一分大好的机会。
她说道:“大人,请屋里坐,民妇瞧瞧妈妈安置了不曾。——大人,妈妈病中不好挪动,恐怕无法当面相见。”
姜怀恩和蔼笑道:“客随主便,一切听凭主人安排。”
原婉然便将客人让进家里奉茶,而后进寝间探看。薛妈妈躺在床上假寝,听了她进门声响,挣扎微抬起身。
“好孩子,不必张罗了,我这样便好。”
原婉然道:“妈妈,教坊使带了客人上门。”
“……哪位?”薛妈妈茫然,大抵料想不到她有哪位相识能驱使教坊使带路,兼且肯在此际登门探病。
原婉然扶起她,递上拜帖,“是位姓姜的大人,正在厅上。”
薛妈妈拿着拜帖,对上面“姜怀恩”叁字摇头,“我并不认识这位。”
“他说是您通家旧好,许久未见,中年人。”
早前薛妈妈受教坊使当众驱赶,喜怒不形于色,冷静以对,此刻闻言,她一贯的安详松动了,眉稍眼角露出惊异之色。
“他生得什么模样?”薛妈妈问道,虽则强自镇定,问话却有一丝震颤。
“教坊使说他是贵人,喊他大人,该当是个官。”原婉然回想,轻声道:“挺气派的,跟您很像。嗯,还有,他嗓子柔亮。”
薛妈妈忽地一阵猛咳,原婉然慌忙轻拍她背脊。
“是他。”薛妈妈喃喃自语,病色渐渐消褪,面庞光采奕奕,隐隐水光在她眸底泛现。一会儿她回神,瞧瞧自己双手红疹斑斑,再抚上脸颈,那份神采黯淡了,“我不能见他。”
末了薛妈妈理好衣妆上炕,原婉然请姜怀恩到门口,隔着纱糊隔扇遥遥斜对。
两人隔了一层碧纱望向影影绰绰的彼此,俱都静默。
过了一阵子,薛妈妈强笑道:“贵客来访……”才起头,觉出嗓子僵硬,便即打住,又一阵咳嗽。原婉然连忙上前拍抚她背脊。
“养病要紧。”姜怀恩安慰,他的话声沉稳,好似心如止水,原婉然却莫名觉得,这是使了许多劲力方能维持的平静。
不论如何,他语调里温情昭昭,毫无阔别经年的生疏隔阂,竟似与薛妈妈常来常往,朝暮相见。
那以后,薛妈妈和那姜怀恩如同约好了似的,都不说话了。
屋里一片沉寂,原婉然有一下没一下轻抚薛妈妈背脊。
她坐在薛妈妈身边,却觉得薛妈妈去了她到不了的地方,姜怀恩也在那里。
他俩一个是长江头,一个是长江尾,逝去的岁月在他们之间无声流动,那些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心思秘密、前尘往事,深深潜在静默底下湍急奔流。而她远远地在岸上,看着或不看着,都无干碍。
过了一阵子,姜怀恩由怀里掏出物事,向原婉然道:“小娘子,请将此物转呈。”
他要转交给薛妈妈的是一条帕子。那帕子折迭整齐,质地上乘簇簇新,除此以外便没别的。
这是做什么呢?原婉然揣着疑问交给薛妈妈。薛妈妈打量几下那帕子,似乎也摸不着头脑,便放在炕桌上缓缓打开。
帕子摊开后,露出躲在里头的一片花瓣。
那是紫藤花瓣,原婉然一旁估计它给藏了好些年头,质地、颜色明显较新鲜的黯旧。
薛妈妈双眸睁大,飞快摀住了嘴却掩不住哭声爆出。
她就哭了一声,声响也不大,可那一声大抵在心底绷了一辈子,积压得太过沉重,一旦炸开,便是千钧的力道。原婉然听了,胸口像叫一块石头砸个正着,纵然不明原由,也觉惨痛非常。
薛妈妈静悄悄地流泪,花了好些工夫住泪水拭去。她抬头,向姜怀恩道:“我有一株藤花盆景,你带了去。”
她像同家里人说话,口吻家常,柔和而笃定,好似原该如此处事。
“好。”姜怀恩应道,应得天经地义。
姜怀恩再留了一阵子便告辞,他问向薛妈妈:“你可有什么心愿?”
薛妈妈这时体力慢慢不济,微喘道:“阿野……”她又拉住原婉然的手臂,望向姜怀恩,“我的孩子……请你照应。”
“你放心。”姜怀恩颌首,十二万分郑重。
薛妈妈面带泪痕,灿然微笑。
教坊使兴头十足找车铺载走那藤花盆栽,姜怀恩临走交代原婉然:“小娘子,你若遇上困难,可到太平胡同舍下相寻,姜某力所能及,必定倾力襄助。”
原婉然道谢送客,姜怀恩转身的某一瞬,她不经意瞄到他的脖子,颈前一溜儿平的——他没有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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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薛妈妈和姜怀恩的事情下章会大略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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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七十八章:谁家年少
“我与姜怀恩,算上今日,统共见过两次面。”晚间,薛妈妈半坐床上,对赵野夫妻说起。
原婉然愣住,薛妈妈与姜怀恩相对那光景,两人好似一条莲藕,快刀切落,斩不断千丝万缕情丝默契,居然只见过两回面?
薛妈妈缓缓道:“从前我读到韦庄的词《思帝乡 春日游》,它描述一位姑娘春日踏青,遇到一位少年,少年俊俏潇洒,姑娘心悦于他,便盘算以身相许,纵然日后遭到休弃,亦无怨无悔。”
她笑道:“我总当那姑娘以貌取人,看上少年美貌,遇上姜怀恩,才知晓未必是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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