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肉形石
原婉然见他侧对自己细心拆开包装,讲述各色食物美味处,心里又欢喜,又酸楚愧疚。
她悄悄牵住他衣袖,低声道:“相公,对不住,我暪你事情。”
赵野一顿,直起身转向她。
“不要紧。”他轻抚她面颊,“杜英生说我杀人,你让我不必勉强自己,觉得自在再说,我亦如此待你。”
原婉然默默依入赵野怀里,赵野回抱,嘴角一翘,带了自嘲。
“不过,这些只是漂亮话。你这几日心神不宁,就诊应答不大对劲,我便起疑了。旁的事倒罢了,事涉你健康,我无法坐视,不管药工来不来,我都会问小秦大夫。小秦大夫说你想保密,我便打算等上叁日,你再不开口,我一准打破砂锅问到底。”
原婉然闭眼,让丈夫抱着,一下下受他轻抚后脑勺,在那温柔的力道中,作了决定。
“我的手掌,使不上力。”她使劲将秘密逼出口,“大夫说,经络受损,能不能全好看伤势轻重。”
“你。”赵野提高声音,听得出恼意,原婉然不觉缩了缩肩头往后退。
赵野立刻抱牢人不让稍退,他静了半晌,叹息一声。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告诉我?不拘伤势如何,早日治疗,多份痊愈指望,你隐而不言,万一延误病情怎么办?”
“我指望伤势能自行好转……”她心一横,说道:“我不敢说,我惹出麻烦,害你担风险伤人,现如今,手兴许要半废,一个大烂摊子……”
“好心救人不叫惹麻烦,惹麻烦也不打紧,老子就爱替你烂摊子。”
原婉然眼眶发酸抱紧赵野,赵野轻蹭她耳鬓,叹道:“你这般不放心,归根究柢,是我让你信不过。”
“不,”原婉然猛地抬脸,头摇得跟波浪鼓儿一般,“……我害怕……我信不过自己……”
一挑起这话头,她彷佛又回到那时候,头疼发热,浑身无力,一旁的人厉声道:“惹祸,专给家里添麻烦。”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当初那等心灰意冷却刻在心版上,无法磨灭。原婉然忍不住哽咽,又急着向赵野分说,反倒气息更乱,更说不出话。
赵野捧住她面颊,道:“别急,慢慢说,我听。”
眼前人温柔平和,原婉然渐渐静了下来,有了余裕梳理那些紊乱前尘。
许久,她唤道:“相公。”
赵野抵着她额头,“唔?”
“我小时候,老盼望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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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祝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
2这阵子休更,但前些天,蔓草数据高于一般非更新日,谢谢帮推的小天使?(?w?人)
我会努力,但愿不辜负所有好意
3这次手伤我查过中西医资料,总觉得找不到一种符合婉婉情况的病因
另外,很久没看骨科中医,吃的中药以药粉居多,对于中医诊治筋骨损伤流程、抓好药之后追加新药材,是否需要增减旧药材份量……等等,这些只能姑妄言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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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八十四章:童年往事
和蔼的微笑、怜惜的目光,以及家人簇拥关心,必须生病,方能得到这些东西。
原婉然踮起脚尖,将锅中红糖水倒进灶上陶碗,汤水热雾蒸腾,散出红糖独特甘香。一整颗荷包蛋卧在碗底,浸在黑褐色半清澈的甜汤里,蛋黄浑圆鼓满,周围鸡蛋清白皙幼嫩,裙幅一般阔阔散开。
她喉间咕嘟一声,咽下唾沫。
寝间传来女声叫唤,“二丫头,你在灶间下蛋?汤水好了没?”
原婉然一惊,应道:“就来。”慌忙间她忘了以布垫手,赤手捧起陶碗。汤水滚烫,迅速度过陶碗炙来,她手上火辣却不敢略松,也不敢走快,生怕撒出一点糖水浪,只得咬牙忍耐手心热疼,将碗放到一边桌上木托盘,匆匆端进寝间。
“人笨万事难,做什么都慢。”原大娘坐在炕沿,看也不看原婉然一眼,接过托盘随口说道。
原婉然缩起肩头,每回受母亲嫌弃,她便觉得自己确实糟糕。
原大娘将托盘搁上炕,向炕里道:“儿啊,糖水来了,喝了,你的病便好。”
“对,起来喝。”炕边凳子上,一家之主原大郎跷着二郎腿,衔了旱烟管模糊催促,“喝完了,你在家休养,我跟你娘、你妹妹也好安心下田。”
“不急,糖水才起锅,会烫着孩子,我先吹凉。”原大娘舀起一匙糖水放到嘴前吹气。
原婉然在一旁朝双手呵气,缓解手掌疼痛,而她的兄长原智勇躺在炕上纹风不动,迳自面朝内壁。
“又是红糖水煮鸡蛋?”原智勇问道。
原大娘道:“是啊。”
原智勇恹恹道:“吃絮了。”
“好歹进些吧。”
“不吃。”
“生病又挨饿,身体怎么吃得消?要不,你想吃什么?”
原智勇话里来了些神,“鸡汤。”
“哎,这……”原大娘瞥向丈夫。
原大郎由嘴里挪出烟管,冷笑道:“你老子娘害病,灌几碗热开水完事,你有红糖水吃,该偷着乐了。”
原大娘陪笑,“孩儿他爹,言语和缓些吧,孩子病着呢。”
“可不是病?害馋痨馋痞了。”
原智勇教父亲挖苦便不吱声,原大娘子叁番两次劝他吃汤,他都不应。
原大郎哼声,道:“二丫头,这碗红糖水你吃了。”
原婉然杵着不动,每逢她兄长得了物事嫌弃不足,父亲便放话让她拿去享用,而她兄长……
“我的吃食,她凭什么碰?”原智勇一骨碌翻身坐起。
原大郎说道:“谁教你不吃?——二丫头,吃,敞开吃。”
原智勇端起陶碗便往嘴边凑,哪承望陶碗烫手,他才捧起碗,便嗷嗷叫火速撂回炕上,洒出好些糖水。
“哎哟,可怜儿见的,”原大娘忙执起儿子手频频吹气。
生病真好,原婉然暗自叹息,自己在一边吹了许久的手,从无人发现。
如果她能生病就好了,爹娘便会正眼瞧她……
一会儿原大娘眼角余光扫到原婉然,眉尖微拢,‘木头木脑,大哥烫了手,做妹妹的就该拿水让他浸凉。”
原婉然赶紧往灶间取水,回头进房前,听得原大郎说道:“……你再挑拣肥,总有一天我真把吃食让给你妹妹。你跟你妹妹很该换个个儿,她从不害点头疼脑热就丧声嚎气。”
原婉然默默笑了,父亲给她的吃食玩具赶不上给哥哥的多,口头上的褒奖却没少过。相较于母亲眼里只有哥哥,父亲真心疼她。
原智勇撇嘴,“她?天黑了就不敢一个人待着,怕鬼怕得要命。”
“女孩子家家,胆小无妨,她干活勤快,你该学学。”
“她再勤快,能像我给老原家传香火?”
“……臭小子,你说病了不去读书,护食斗嘴倒挺来劲的。吃完糖水就给老子滚回学堂。”
原智勇苦着脸,“爹啊,我病着。”
“你哪回害病,不是有好吃好喝的就好了?哼,还打起鸡汤的算盘来了,家里统共几只鸡,经得起你病了就吃?”
后来原智勇终究吃到他梦寐以求的鸡汤——他出水痘。
那时节,村里刚有个孩子出水痘没了,原家夫妇忙不迭延请大夫上门诊治,原智勇病势其实尚称平稳,到了大夫嘴里倒添上五分,加以原智勇叫苦连天,原家夫妇如惊弓之鸟,不惜钱地抓药、拜佛。
那几日原智勇想吃什么,家里便立刻准备,原大郎每日从田里回来,便一阵风似进房探看儿子。原智勇身上痒要抓,原大娘生怕儿子留疤,守在床畔盯着他不让乱来;原智勇身上酸疼哭闹,她便百般安抚安慰。
原婉然晓得生病要吃苦,也麻烦家人,然而目睹兄长得到父母细心关爱,依旧忍不住盼望自己也生场病。
七八天以后,原智勇总算好了。为他这一场病,原家延医调治,求神问卜,花了不少钱,原大郎夫妇心疼之余,力行开源节流,跟村里一个老寡妇谈好价钱,让原婉然每日上她家打杂。
自此原婉然起早随父母下地,下午到老寡妇家干活,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孩子体力有限,尽管到了晚上,她一沾枕便睡到天明,依旧睡不够,劳作一日比一日吃力。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某日原婉然起床,明显疲乏发热。
难道我生病了?她再叁将手按在额上试探,确实热得不寻常,便告诉母亲。
原大娘伸手,指尖拂过她额头,晴蜓点水一下便回,转身扛起锄头。
“哪里发热来着?家里钱紧,你别装病躲懒。”
原大郎在屋外连声催促,原婉然无法,跟着下田。那日每过一刻,她头疼不适便多一些,曾经她试着向父亲告诉,没等开口,原大郎笑道:“二丫头最乖,干活卖力。”
爹夸我呢,原婉然忖道,我再忍一忍吧,等晚上回家再休息。
捱到下午,她背了篓子替老寡妇上山打猪草,正在山坡上割菜,忽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她醒来,头疼欲裂,发热得更厉害,转眼张望,自己竟已在家里。
门口响起说话声,依稀是村里药农,“……幸亏我采药经过,万一无人发现,小孩子夜里独个儿在山上,怕不教野狗吃了?”
原大郎夫妻连声道谢,“真谢谢您了,大老远背她回来,这些鸡蛋小意思,就下吧。”
“我多事说一句,孩子小,劳累太过,当心落下病根,比如将来身量长不大……”
原婉然由大人对话忆起前情,自己打猪草时病累不支,晕倒了。
她忘了身上不适,笑眯眯想道,我生病啦,病得晕倒,娘再不会误会我装病躲懒。
一会儿她的母亲的足音由门口响回寝间,原婉然坐在床上,屏气凝神等待。
其时夕阳西下,农家矮小,屋内昏暗,她对黑暗的惧怕教满心欢喜压了下去。
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自己生病了,她心脏怦然,睁大眼睛要看清母亲神色,那和蔼的微笑,怜惜的目光……
“啪。”母亲黑着脸,一巴掌拍在她幼小肩上,她身子虚软,经这一拍,歪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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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天使们好久不见(●'?'●)??
这周双更,今天(周五)发短一点的前段,最晚后天(周日)发长一点的后段
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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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八十五章:休想我放过妳
原婉然呆了,耳里传来母亲变了腔的粗砺话音:“惹祸,专给家里添麻烦,没挣到钱,反倒害家里赔鸡蛋。”
她缓缓支起身子,抬头凝注母亲查看。
果真没有一丝温情等着自己,母亲满面无非怨怼愤怒。
母女俩四目相接,不知为何,她的母亲愣住了,现出一抹心虚歉疚。然而一眨眼,她彷佛觉得这点惭愧可耻可气,必须扳回一城,于是重整旗鼓板起脸,伸手再打几下。
原婉然低头任凭拍打,眼泪大滴大滴无声坠落。
留在山上给野狗吃了倒好,好歹她还能作梦,只要生病,母亲便会待她好些。
原大郎不慌不忙踱进房里,“别打了,孩子不是存心生病。让她休息一晚,明儿照样下地就行了。”他递给原婉然一只碗,“来,二丫头,喝热水,喝热水便能好。”
当晚原婉然蜷在被窝里,将眼睛拭了又拭,眼泪始终停不下来。
夜间万籁俱寂,一家人同睡炕上,母亲与兄长近在身旁,于她却形同陌路,相隔千里。她心绪凄凉,无法合眼,只得专心聆听炕上一角来自父亲的呼噜声,这个家,也就父亲还在乎自己。
翌日早起,她出了红疹,原大娘一见便认出,这是前不久发生在原智勇身上,令全家心惊胆跳的水痘。
原大郎闻知此事,二话不说,把原婉然连同她身上打了许多补钉的被子一把挟在臂下,带往屋外。
“孩儿他爹?”原大娘疑问。
“二丫头不能留。”原大郎道:“她待在屋里,会把病气过给勇儿。”
“勇儿出过水痘了。”
“我听说,极少的人出了水痘,还会出第二回。儿子要紧,不能冒险。”
就这样,原婉然给关进柴房,父母去了田里,兄长上学,无人理会她哭泣。
柴房幽暗,一垛垛柴禾靠墙堆积,木头腐朽味混杂地面的尘土味,屋角蜘蛛网四结,地上散落杂物农具。原婉然擦乾眼泪,卷起被子,中了最乾净的柴禾堆搁上,把散置一地的器物挪到角落,又寻到一领卷起靠在角落的破蓆,铺在地上当垫子。
整理妥当后,她取下被子坐在蓆上休息,可清闲没多久,便觉嘴乾发苦,肚子咕噜直响。
早起她滴水未沾,便给关进柴房,原大郎夫妇赶着下田,亦忘了给她食水。
她又病又饿又渴,熬了一日,好容易父母回来,把吃食搁进门里地上便锁上门。
柴房窗外,天光一点一点暗下去,夜色如墨在天际晕染开来,恰似恐惧漫过原婉然心头。
她使劲拍门:“爹,娘,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生病了。天黑了,那个东西会来。”
原家人充耳不闻,她叫喊一阵体力不济,只得坐回地上歇息。这一歇,她病中虚弱,不知不觉睡着了。
本来她睡得很沉,不知何因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柴房漆黑阴冷,淡淡的月光穿过窗栏流泻进来,独个儿待在如此暗处,已叫原婉然肌肤起粟,蓦地她捕捉到屋外窗后另有一番动静。
外头似有若无浮动一缕声响,时而游丝一般在空中细微飘过,时而回归沉寂。
原婉然留神听去,那彷佛是谁在哭泣。
她身上一根根寒毛立了起来,顿时思及天黑以后,最叫她害怕的那种东西正出没,便裹起被子,紧靠硌人的柴禾堆蜷成一团。
“谁……谁来……救……”她带了哭音询问,抖得不成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黑影由窗下陡然窜到窗前,是张孩子脸,蓬头乱发翻白眼,脸面扭曲带血。
“啊啊啊——”她失声哭叫,尿了出来,“鬼,鬼。”
柴房外,原智勇笑到打跌,他面上“血色”来自浆果汁液……
原婉然张大眼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滑落。
她向着赵野,硬是笑道:“那以后,我没生过一次病。”
哪怕发高热、腹泻呕吐,都不算生病。她不能生病,生病要挨打骂、受白眼,弄不好,给关进黑洞洞的柴房。她甚至厌恶开口提及病痛。
“那一家……”赵野张嘴要骂原家,碍于原婉然跟它沾亲带故,不得不打住。
原婉然抚摸他发鬓,柔声带了一丝哽咽,“其实算不得什么,许多孩子吃过更大苦头,我很幸运了。只是……”她接下来每说一字,勉强挤出的笑意便淹灭一分,“只是我忘不掉,我有用时,爹娘容得下;生了病,他们便翻脸嫌弃……”
“婉婉,你怕我会跟你爹娘一般,出事便嫌弃你?”
原婉然嘴角抽搐几下,颤声道:“我不怕你,我怕自己。亲生爹娘都不爱的孩子,真的会有人爱吗?”说完,撑不住哭出来,小脸皱成一团低下头去。
赵野五脏六腑似受外力揪牢挤压,直欲迸碎。
他幼时某一日终于醒悟,生他的那个女人使劲推搡他并非玩闹,而是出自刻骨怨恨,他茶饭不思,羞愧自厌,认作是自身不堪,方才招亲生母亲烦恶如斯。
凭什么他的婉婉也要遭这等罪?
他捧起原婉然的脸庞,往她的嘴亲了上去。
怎么会没有人爱她?他就爱上了。
起初他一心安慰原婉然,无暇深思,不自觉向她凑去,当他反应过来,他的唇业已贴上她的。
他吻了她,意识此事的刹那,赵野脑中轰隆雷鸣,一片空白。
或许很久,或许很快,他回过神,心底雪亮该当及时手,然而一想到吻的是原婉然,这便欲罢不能,不由自主吻得更密。
那当下,他的心突突猛跳,千军万马在腔子里鼓噪盲动,一股强烈的酸渴冲上头脸。
是渴了一辈子,唇焦欲裂嗓门冒火,陡然吃到酸梅那般,他的唇齿、腮帮无比酸软,挟带着某种酸楚汹涌冲上鼻梁,微湿了眼眶。
当年梅树恋人亲吻,那姑娘何以面上光洋溢,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当他亲吻他的小婉婉,触及那两瓣香软,便似触及世间一切美好圣洁,个中幸福无与伦比。
打从目睹梅树恋人那天起,他对于情爱的想望就蛰伏心中,那颗种子深埋地下,现如今漫长等待到了头,种子苗芽破出土壤,透了气,触碰阳光。
他吻着他的阳光,吻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不论他的小婉婉倾心谁更多,他反正归属于她,自己天生就要吻这张唇、这个人。
原婉然眨了眨眼,瞪住贴得太近而馍楜的赵野,满腔伤心一股脑飞到爪哇国。
不是正说着不大愉快的往事吗,怎么就亲上了?
赵野的唇很软,对着她轻磨轻啄,他的呼吸拂在她口鼻间,温暖潮湿……原婉然像中了毒气,手脚绵软,感觉跟韩一吻她时差相彷佛,然而这回她还添上发抖一项。
讨厌,这节骨眼居然发抖……原婉然羞涩合眼,虽然不过微微打颤,还是希望赵野别发觉才好。
她抓紧赵野衣襟,依顺迎受他头一回亲吻,不多时,却又睁开眼睛,吃惊不小。
因为介意发抖,她特地留心压抑,可一次次稳住身子,总止不住那股战栗,这才发现震颤之人并非自己,却是赵野。
赵野今儿怎么了?他向来不同她亲嘴,今儿亲了;他在床笫之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做的,今儿亲个嘴却羞手羞脚起来?
没容她琢磨出丝毫头绪,赵野不再只亲她的嘴唇,他托住她后脑勺逼她依贴更近,并且探出舌尖。
原婉然登时成了凤仙花,凤仙花果实成熟,轻轻一碰,便要迸裂弹出种籽,而她,让赵野的舌尖轻轻一舔,就开了牙关。
赵野的舌头趁空滑入她口中,一开始既是试探也是青涩,轻巧斯文钻弄,大抵聪明人做什么都容易通达,叁两下他便熟练了,亲吻开始深长。
“唔……嗯……”原婉然呼吸变得粗促,心中一阵酥一阵麻,人微微晃了晃。
赵野伸臂揽紧她后腰,另一只手不为所动,继续牢牢托稳她后脑勺往自己凑,越吻越深。
原婉然于亲嘴此道才疏学浅,渐渐吃当不住,气息不顺,终于一阵咳意上涌。
这一来,她警觉某事,顿时重睁双眸,别开俏脸,身子使劲挣扎,务求推开赵野。
赵野温香软玉在怀,吻得沉醉,冷不防受原婉然推拒,错愕非常。他搂抱得紧,原婉然一时挣不开,但她别转的脸避开了他的嘴,小手掩住檀口,咳了起来,还说:“不可以。”
赵野恍然忆及,他的婉婉要将亲吻留给大哥。
这领悟犹如一桶冰水浇下,透心冰寒。
“我造次了。”他松开原婉然,面上若无其事笑道,然而脸上肌肉罕见地不大听使唤,笑容生硬。
他自己也觉得,转身掩饰,“我沏壶新茶。”正要走,却教原婉然扯住衣袖。
“不、不是,”身后娇柔声音慌里慌张,“不是不可以,是现在不可以……”
赵野方才受到推拒,心跳似乎沉寂,闻言又觉出它微弱搏动了。他回身,犀利的目光直要穿透原婉然。
原婉然莲脸生晕,嗫嚅道:“等我病好,你再……唔,我们再……”
赵野双眼大放光,立刻接口:“再亲嘴?”
他的目光太炙热,原婉然别开视线,不敢直视。
自己今儿又怎么了,原婉然异常纳罕,不但赵野,连她行事也莫名其妙?都跟赵野欢合多少回了,提及亲嘴犯得着害羞吗?
“你不讨厌我亲你?”赵野追问。
吓,这误会可大了,原婉然赶紧分辩:“怎么会讨厌,唔……”
她尚未反问“不是你讨厌吗”,赵野已然扑过来,将她香唇含回嘴里。这回他不作兴克己复礼那套,一条灵舌在她口中蛟龙游走,恣意挑逗。
“唔……啊……”唇舌遭受肆虐,原婉然所感的酥麻更烈。她扭动挣扎,娇喘道:“不可以……病气要过到你身上……”
“尽管过,”赵野双眸燃火,异常明亮,野得叫人想到飞鸟走兽,却笑得像孩子,“大不了我过还给你。”
原婉然哭笑不得,这般病气过来过去,两人哪时才能痊癒?
赵野似料中她念头,笑道:“好不了便不要好,咱们把病气带到下辈子,我俩按相同病症找人,认取彼此,到时我们还在一块儿。”
话音未落,两人俱怔住了。
赵野不信鬼神,自然当前世今生之说虚无飘渺,而今脱口要与原婉然结缘来世,熟极流利,十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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