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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重生之凿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晨欢
、第七十四章
苏唯尚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总是觉得……有点异样。
医疗区的帐篷都是以白色为底色,而他如今便躺在这样一间硕大的帐篷中。两边的两张床上都正躺着因伤痛而哀号不止的进化者,在这次的战争中,他看似受伤较重,但是比较下来却也只能算是轻伤。
苏唯尚神色复杂地望着一个护士捧着带血的纱布出了帐篷门,紧接着便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掀开帘布走了进来。
苏唯尚在第一时间勾起嫣红的唇瓣,露出一抹温柔善良的笑容。他眨巴着大大的猫眼,流露出一种可怜的意味,小声道:“继清,你的伤还好吗?”
吴继清的左手正用绷带吊在脖子上,他的额头上也绑着一块厚厚的纱布,神色看上去倒是挺不错,面色红润。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犹豫,直到拖过凳子坐在了苏唯尚的病床前时,他也下意识地隔开了半米的距离。
这种距离不算大,苏唯尚便也没有发现。
少年精巧漂亮的面容好像能用一只手遮住,清澈的浅色瞳仁里倒映着吴继清左右为难的神情,他笑道:“继清,你怎么不说话?”
吴继清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勉强敷衍道:“我还好。小……小尚,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唯尚看着自己被吊在金属床架上的石膏腿,无奈地瘪嘴道:“今天医生来的时候说大概还要几天才可以下床,不过仍然是要撑着拐杖才可以走路。不过继清你放心,我的伤不重的,没什么大事,秦楚姐也说了呢。”最后的语气带了些俏皮的撒娇味道,但是显然没有得到苏唯尚想要的效果。
只见吴继清俊挺的剑眉慢慢蹙起,他的眼中有一缕幽光闪过:就是你的伤不重,这才让人觉得最恐怖了。那可是……连我都没有办法击杀的s级变异体啊!
苏唯尚看着吴继清不说话的样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逐渐尴尬起来,他立即笑着扯开话题:“继清你是不知道,今天的那个医生动作好粗暴的。帮我检查身体的时候一不小心用美工刀划伤了我的手呢,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随身带刀的,真是奇怪。”
说着,无辜可怜的少年故意举起了右手,只见在那白皙细腻的手背皮肤上横跨了一条七厘米长的血口子,已经上过药做了一些最基本的治疗,但是却不可避免的注定要留下一道疤痕。
吴继清见状也是一愣:“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见这话题引起了对方的兴趣,苏唯尚立即委屈地抱怨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那个医生太年轻了吧。如果是秦楚姐的话,肯定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一边两个重伤到连翻个身都困难、只能躺着听那小白莲细声细语说话的进化者,在听到苏唯尚这话后,纷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感慨了对方的无可救药:别说你这个叛徒之前把我们的消息卖给了敌人,就算你是无辜的,人秦楚秦上尉哪儿有这么多的闲工夫亲自来照看你这个轻伤者啊?!
不得不同情苏唯尚的是,三人成虎,谣言真是毁了一个人最大的利器。当祁扬刻意散播出去的消息经过了无数人的嘴后,一开始的怀疑与猜测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转变成了——
“苏唯尚啊,就是他在上次a级变异体来攻击的时候把堤坝打开了呢!”
“你不知道?那个人可是把研究所里的东西都偷出来了呢!”
“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我听小季说他上次亲眼看到那个苏唯尚和一头变异兽打得可欢乐了呢!”
……
如果有人想问为什么没有人将苏唯尚直接送入基地总部接受惩罚,那还不简单么……他们根本都没办法抓住这个可恶的叛徒的证据!
这家伙的心思可真是大大的坏呢!!!
……
当景夏和纪川呈一起到了临时充作研究所的一栋小楼时,齐教授正难得的红了脸,大吼着与面容俊秀的男人较劲。虽然齐教授往日里也算不上的温柔慈祥没脾气,但是景夏还真是没见过对方发这么大的火。
这两人相处的模式也很奇怪。
一个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将手里一块乳白色的软质物体反复进行检测研究,另一个人口水都要说干了的满脸通红。
一抬头看见景夏两人到了,齐教授如见救星地赶紧跑过来,道:“你们赶紧给我劝劝这个小怪物!他已经走入歧途,他根本就是疯了!”
景夏吞了口口水,安抚着道:“齐教授,您慢点,别着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教授这才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委道来。
stab2的试验品在前天已经透过秘密途径送往了x省,寻找一个无人区等待进行实验。没等这次的试验开始,祁扬居然又开始打算推翻之前的东西,重新建立一个stab3的理论模型。
问题就出在这个stab3的理论模型上了。
祁扬新提出的概念是建立在将变异兽的变异与进化者的进化放在同一方向上了,他开始最大限度地利用研究所现在拥有的变异兽的组织细胞,并且着手从突变的最开始研究,决心要先搞清楚这次末世的真正原因。
『不搞清楚一切的源头,我们根本无法凭借现在的资源打造出一枚stab3出来。』
这是祁扬研究了stab3一整夜后,丢下满桌子的设计图纸忽然冒出的一句话。从那以后,这家伙真是什么也不管了,先是拿着最简单的e级变异体的脊髓原液进行研究,到后来连s级变异体的都落入他的手中,成为一滩最简单的研究材料。
如果说他能研究出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算了,偏偏他从头到尾只是去观察最基础的生命形态和组织构造,好像从一个博士生突然回到了小学生,放下了“11为什么2”的难题,开始去计算“112”的计算题。
返璞归真,只是一句艺术领域的话题,毕加索在二十岁之前注重于写实主义的钻研,但是到了后期反而开创了立体派的独特风格。但是,在科研界,几乎没有人信奉这样无稽的思想。
而如今,这个被誉为禁区部队理智利刃的男人,突然就这么的……“傻”了。
景夏听完了齐教授的诉苦后,总算是明白了祁扬现在这副端正于桌子前的姿态,到底是在干什么了。祁扬正认真地望着显微镜下的乳白色物质,一边动手在记录着什么。
叹气了一声,景夏先将齐教授劝出实验室,然后才上前仔细看看祁扬的记录。
“这些是什么?”
景夏指着一张被揉皱的a4白纸上好像涂鸦一样的半圆图形,纪川呈垂眸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将那在桌子边缘即将坠落的东西拿起。
祁扬抬眸轻轻地扫了那白纸一眼,在白色洒亮的灯光下,那黑色的图形仿佛透明的穿透纸张在背面显示出来。
他一秒也没耽搁地回答:“一头c级变异弹涂鱼的背鳍细胞变异点。”话应刚落,他又立即低下头继续着那“伟大”的事业,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留给景夏和纪川呈一眼。
见状,景夏转首与纪川呈对视,两人默契地点点头,然后景夏又拿起了一张白纸,问道:“这个呢?”
“一头b级变异烛光鱼的头背部骨棱变异细胞简易图形。”
“这个方方的东西呢?”
“一只d级变异沙丁鱼的牙齿变异突出点。”
“这个奇怪的鬼画符呢?”
……
这场一问一答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站在桌边的青年好奇心极强地不停询问,坐在椅子上的俊秀男人干脆不再继续手里的工作,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答。
而纪川呈深沉的目光就这样静静地落在景夏认真得好像在刻苦学习的模样上,薄唇微勾,毫不掩饰眼睛里贪婪到想要将青年吞吃入腹的占有欲和满足自信的洋洋得意感——
嗯,这么聪明好学,我的人。
……
这一场奇怪的问答一直到景夏将垃圾桶里的一张被刻意揉成纸团的烂纸打开,惊讶地指着那一团混乱到极点的图形再次提问时,才拉下了一个帷幕。
“这是什么东西?之前我还没见过这么乱的呢,也是变异兽的吗?”
祁扬侃侃而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怔怔地望着景夏手中的那团烂纸。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让景夏和纪川呈的目光渐渐凝重认真起来,良久,祁扬才慢慢地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伸出左手揉捏着自己泛酸发胀的晴明穴,唇边勾起一抹无奈清淡的笑意,回答:
“那是c级变异体、研究所实验对象s1的脑髓组织液的横切变异点图,变异程度最为复杂,也……最难勾画。”
、第七十五章
“那是c级变异体、研究所实验对象s1的脑髓组织液的横切变异点图,变异程度最为复杂,也……最难勾画。”
位于地下一层的这间实验室里用两盏100w的白炽灯将房间打亮,大概是因为灯已经开了一段时间,房间里的温度不低,温温热热,影影绰绰。
祁扬就这样看似随意地后仰靠着在椅背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置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机器、图纸。他抬手重新戴上眼镜,俊秀的脸庞在灯光强烈的映耀下显得苍白得透明,眸色全被镜片挡住,无法看清神情。
得到这个答案,景夏怔了一会儿,然后便想起了那头他见过一面的变异兽。
沟壑纵横的可怖伤疤,流脓发烂的见骨血口,那头变异兽是他见过的最胆怯懦弱的一个,根本不像其他变异兽那般狂暴恣意,意外得令他印象深刻。
“没想到……它作为一只c级变异体,居然会画出这么复杂的图。”景夏低头认真地看着那图纸上密集的黑线,道:“我记得它好像是被压死在了那场坍塌中吧。”
祁扬微微眯了眸子,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景夏看着对方这副模样,思索了半晌,无奈道:“其实祁扬,刚才齐教授对你的意见我并不是很赞同。我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想要知道这场异变的由头。他没有成功,但我觉得你并不一定会失败。”
这张桌子放在了房间的西南角紧挨着墙壁,那白色的墙壁上更是画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图形和公式,乱七八糟地混成一片。纪川呈便轻轻靠在了那“脏兮兮”的墙壁上,抬眸神情认真的景夏,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没有成功的人啊……
悦耳轻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响起,景夏将手上的图纸轻轻放在了那张遍布狼藉的长桌上。似乎察觉了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景夏轻咳了一声:嗯,别看了,就是你。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先好好保重一下身体。”景夏上下打量着祁扬瘦削的身子,建议道:“最近秦姐天天也在用异能来治疗伤者,既然你要研究进化者和变异兽,那你可以先放下现在手头上的研究,转而攻克异能试试。”
祁扬沉默了半晌,忽然挺直了身子,面色复杂地问:“景夏,你觉得我应该先放下比较简单的变异兽组织细胞研究,转而去攻克人类的异能?你知道人类的细胞分化程度比这些变异兽要复杂多少吗?”
第一次听到对方这样郑重认真地喊出“景夏”两个字,青年不由怔了怔,心中诡异地开始怀念起那句令他炸毛多次的“小夏子”来。但是他看着祁扬此刻严肃的神情,却只能思索了一番,回答:“虽然很复杂,但是就像齐教授刚才说的一样,你不应该固步自封地将自己锁在实验室里,或许你觉得你选择的研究方向是对的,但是其他路子也能给你一个灵感。”
祁扬眉头微蹙:“这是揠苗助长,没有从最根本的理论来谈起,根本无法探究出……”
“他说的不错。”低沉磁性的声音倏地响起,打断了祁扬的话。
这是纪川呈到了这间实验室后第一次开口,清冷喑哑的声音直接压过了祁扬略显烦躁的解释。长而入鬓的英眉微微抬起,深邃的眸子在祁扬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神情惊诧的青年身上。
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纪川呈伸手将景夏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毫不掩饰自己的偏袒:“那只老鼠最近就很聪明,天天跟在秦楚的身边蹭着伤口的异能治愈。”顿了顿,纪川呈又补充道:“你每天就坐在这,还记得太阳是什么颜色么?”
景夏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替祁扬回答道:“太阳的颜色?白色还是全光谱……”
“纪少校这是激将法了?”祁扬慢慢地低笑出声,道:“那只变异老鼠啊,它每天跟着秦楚做什么?还真是挺有意思的。那我就出去看看吧。”
说着,祁扬便立即行动起来。





末世重生之凿冰 第49节
椅子向后推开摩擦地面发出“嘎吱”刺耳的声响,祁扬忽然好像焕发出无限的活力一般,走在最前头。景夏无语地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是叽叽,变异仓鼠,才不是老鼠。”
跟在祁扬的身后,景夏走出了这厚重的实验室。一迎上外界刺眼灿烂的阳光,他便不由自主地低叹了一句:“总算是把这个神经病给弄出去了,看样子以后这家伙应该恢复正常了吧。”
“不会。”醇厚低沉的声音在景夏的耳边响起,他转首看去,只见纪川呈眯了眸子似乎正在看着祁扬潇洒瘦削的背影,说:“我曾经看过他这个样子,是在那一天于楷把他绑了扔到禁区所有幸存的其他兄弟面前。”
景夏诧异地看着纪川呈。
这是他第一次听对方直接地开始讲述这件事,令景夏不由郑重起来。
“当时刚经历了一场山林间的小型兽潮,部队里还剩下不到400个兄弟了,研究队伍里的人也只剩下祁扬和另外两个中尉。大部分人对待那个实验意外还是比较理性的,但是也有不少人认为全是祁扬的错。”
景夏犹豫了一会儿,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只能算是一次错误,却没有罪过。”
“嗯,没错。”纪川呈和景夏刻意放慢了步子跟在祁扬的身后,距离了大概有五米的距离,又故意压低声音,而作为一个进化抛弃者,祁扬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如果要说罪过,那我的父亲至少承担一半。但是,当时祁扬说了一句话,让我下定决心要把他带到s市基地。”
景夏一愣:“是什么?”
“他说……”凤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回忆那段过去的记忆,纪川呈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叹,道:“他说:‘知道我这辈子唯一的遗憾是什么吗?那就是你们早来了一天,让我没有将最后的一步研究完!’。”
脚下的步子忽然停顿住,景夏睁大双眸,怔怔地站在原地。纪川呈不由转过身来看着他,也定住了脚步。深邃幽远的目光好像是隔了一段极远的距离看过来,带着一种无声的肯定。
“他是想……寻死?”
纪川呈不置可否:“嗯。我知道,他想死了。所以我把他带到了s市基地,将他的错误交给齐教授他们一起来审判。不过我一直认为,像他和我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不想再活下去,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转机的。”
纪川呈的语气很轻松,说出来的口吻也十分平淡,但是听在景夏的耳中却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他的脚底蔓延上来,直直地钻入心脏,让浑身的血液都冰冻住,无力传输。
『像他和我这种人,一旦下定决心不想再活下去,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转机的。』
微微垂了眸子看着石子嶙峋的地面,纪川呈俊美的面容让阳光都失色几分,他没有发现景夏的异常,继续说道:“但是这或许也是他的幸运,他在这里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所以他便没有走上那条绝路。而今天,我好像又看到了他那个时候的神情。”
“阿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声音忽然响起,景夏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好像将血色全部稀释干净。他往常惊艳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微微颤抖着,迟疑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阿川,你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近午的阳光仿佛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将平坦的大地炙烤得泛着白烟。景夏的身后是一片废墟残渣,身姿挺拔的青年就这样笔直地站在这些疮痍破碎的巨石前,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纪川呈的凤眸慢慢睁大,俊美深刻的面容稍稍裂开了一丝裂缝。那种淡漠冰冷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却也只是崩坏了一瞬,便又立即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他用幽邃如大海一般的目光认真地望着景夏,道:“你想知道什么?”
当要开口的时候,景夏才感觉到自己喉头的干涩。他半哑着声音,问道:“纪川呈,我在问你,你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每一个字都问的极慢,明明声音不高,却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询问。
“现在,我活下去的意义是将那些人类的敌人全部清除干净,至少是让所有人类拥有一个和平的家园。不用再为时时刻刻可能来袭的变异兽们而胆战心惊,不用再为明天是否会有食物而忧心。这是我作为一个军人的责任,也是义务。”
“那……在此以后呢?”
让空气都即将凝固的寂静倏地笼罩下来,景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血液都快凝滞的触感。五感在此刻变得极其迟钝,让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对面这个男人,敛下眸子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在那一天,你来到我的房子,告诉我你重生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么一句话。”
意外的答案让景夏稍稍愣了半晌,意识回醒不少。他望着眼前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却感觉对方的神情格外悲戚,这种冷淡的神色,不是在隔阂推远,而是在保护自己。
“华夏禁区部队a队队长,少校纪川呈,代号……x。”
手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景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单薄的唇慢慢地勾起一抹弧度,这个一直冷淡优雅的男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宠溺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青年。他伸手,温柔地抚着他的目光摩挲着那白皙的皮肤,好像是在安慰一个顽固地要吃糖的孩子:“x,就是夏。夏已经死了,那x绝对不会独存。”
本就发热发胀的眼眶终于撑在不住那沉甸甸的液体,温热的泪水顺着景夏的眼角向下流淌。他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他与这个男人看似轻松地说出自己死亡的事情时,对方的心中到底承受了怎样沉重的打击。
夏死了,x不会独存。
这是一份永远的保证,用鲜血来做了一份生命的承诺。
景夏一直以为,自己的死亡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只能算是毫不起眼的一点浪花。在那三次的兽潮大战中,死亡的人数每次都不下于百万,他的死亡顶多会引起少数人的唏嘘,却会在之后不断的敌人威胁中,被人遗忘。
可是这个人说了,他不会独存。
湿热的液体顺着弧线姣好的脸颊向下划落,慢慢地侵染上了纪川呈轻抚的手指。那手指上有几道伤痕,泪水就这样顺着倾趟过去,将伤疤打湿。
心中渐渐有一股不可理喻的怒气涌上来,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景夏一边觉得浑身冰凉如入冰窖,一边又觉得心中冒火,将他浑身的水气蒸发,用泪水的方式流出体外。
“谁允许你去死的?!是谁允许你去死的!”
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响亮,祁扬早已不知道走到哪儿去,纪川呈又早已在第一时间用一道水膜将自己和青年与外界隔开,无法让外界探知内部的情况。
景夏却哭得更用力了一些,甚至再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哭得好像他小时候每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诉的时候一样,毫不讲理,却又让对方无可奈何。
“我允许你去死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纪川呈,你是华夏最出色的人,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你会成为最优秀的人,你会拥有最美好的生活,你会有光明的未来,你怎么可以跟着我去死呢!你那么厉害,你能领导我们获得了第二次兽潮的胜利,你甚至能一个人击杀……”
“可是没有你,我的未来只能是一片黑暗!”
陡然拔高的声音将青年哭喊的话语打断,让景夏接下来的话全都淹没在了嗓子里。他怔怔地感受着自己被对方用力地拥入怀中,那手臂十分强壮,将他的腰背勒得极疼,让他能从那失去理智的力度中感觉到——
这个人一直掩藏很好的害怕。
相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景夏的胸膛与纪川呈的紧贴着。那种仿佛沸腾燃烧的剧烈心跳好像能够传递过来,感染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汩汩发热,连泪水都蒸干消失。
“我会努力地撑下去,将人类所有的威胁都铲除干净,用我的生命来执行我的责任,我的义务。可是……当这一切都结束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地要求我一个人独自活下去?”
一贯镇静淡定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的平静。纪川呈的声音一直在颤抖着,正如他用了多大的力量来拥紧怀抱里的青年不让对方离去,他便用了多么沉重的声音在心中悲泣。
从他第一次从对方的口中知道了那惨痛的消息时,他便知道……无论结局如何,这个人无论是被变异兽斩杀,还是被人陷害谋杀,他都不可能再活下去。
那是一个隔绝了时空,隔绝了宇宙他都能预测到的决绝结局。
当他将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他一定会这样果断坚决地去陪这个人。
绝不可能犹豫!
“你不忍心让我陪你去死,那你又怎么忍心……看我一个人孤伶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这个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将脸颊深深地埋进了青年温暖的肩窝中,纪川呈慢慢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助温柔的笑容。他沙哑着喉咙,道:“景夏。你活着,能够看到你,便是我过去二十年里最奢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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