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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江山[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流年忆月
“呀,王爷,快瞧瞧,外面那是什么?”
顺着杜明谦的手指望去,只见外边正是一条小巷,巷中空无一人。
“铭玉,你要我看什么?”
“看个傻子……”杜明谦使坏地一掐晏殊楼臀部,在其惊呼中吻上他的唇,“看你要被我骗多少次。”
温柔的吻,如同一汪清泉流入躁动的心口,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将晏殊楼放开时,马车恰好停住,杜明谦揉了揉晏殊楼红扑扑的脸蛋,拉着他下了车,环视一周,只见马车恰好停在方才途经的小巷边上,一眼望去,正好可窥小巷尽头的房屋。
“主子,小巷西边的尽头,便是孙嬷嬷所居之地。”
杜明谦点点头,拉着激动得有些颤抖的晏殊楼往内而去:“走罢,总要面对的。”
晏殊楼将自己的手指顺着指缝嵌入,令两人双掌相贴:“走罢。”
可是,当两人走至巷中时,方发现晏新所指的房屋,早已是空房一座,房前的落叶在风中打着卷,扬起一地的沙尘,显然这里已经有段时日,没有人往来了。
两人宛如被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冰顺着脚尖,往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晏殊楼不肯死心,再次扣手敲门,大喊着孙嬷嬷的名字,可惜,声音空荡荡地直往房内去了,都未见到有一人回应。
“你们……找孙大姐么?”心灰意冷时,隔壁房门咿呀打开,一位中年妇女探头出来。
晏殊楼双眼豁然亮起,上前去恭敬问了一声:“是极,这位大姐,你可曾见过她。”
“她啊,”妇人叹了一声,“约莫一个月前,便走了,也不知何故,走得极其突然,许多东西都未能搬走。”
“突然走的?”晏殊楼大惊,同杜明谦对视一眼,追问道,“那你可知她去向何处?”
妇人摇首:“不知,走得匆忙,也未同我们街坊邻居打声招呼。估摸着已经出城了。”
晏殊楼点头谢过妇人,拉着杜明谦就走了。
“初珩,你不再多问?”
“不必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孙嬷嬷全家早年皆丧,只留下了她一人,我想,凭她无亲无故的身世,应不会出城,估摸着是察觉到我的人手在找她,就搬走避避风头了。”
“嗯,我想也是如此,走得匆忙,东西未带走,搬出城也没理由。那我们现今去哪儿?”
“不知道,”找不到人,晏殊楼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肩都塌了下来,“若想隐匿踪迹,她定会居住在偏僻之地……罢了,一会儿你同我回外祖父家,差人去查。”
“嗯?”杜明谦只疑了一声,便顿悟了,贤妃的外家就在芳城。
“可惜我外祖母过世得早,外祖父没了外祖母陪伴,就常年驻守军营,不曾回来,家里也就只有几个下人在守着。”晏殊楼拉着杜明谦上了马车,告知了晏新外祖父家的住址,就驾车赶了过去。
由于他是秘密到来芳城,晏殊楼不敢声张,到了外祖父家就让晏新拿他的令牌同守门护卫沟通,让其进去禀报,不多时,老管事出府,将他们迎了进去。
晏殊楼自小在宫中长大,来到外祖父家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出来,因此同这里的人并不亲厚,但他毕竟是王爷,他要求府上的人去替他找寻孙嬷嬷,也无人敢有怨言。老管事二话不说,当即派了府上有能力的人去帮他打探消息,并好酒好菜地伺候着他,让他在府上静待佳音。
芳城十分之大,寻一个下落不明之人,完全是大海捞针,等了几日都不见有何消息后,晏殊楼闷得在房内走来走去,有时憋得难受,就会拍打墙壁出气。明明真相便在眼前,却眼睁睁地看其在眼前流失,这滋味可不好受。
杜明谦不愿晏殊楼再如此烦恼下去,这日看天气不错,阳光正好,便拉着晏殊楼上街去了。
“初珩,你的发簪已经被我戴旧了,我们去买个新的。”
“嗯。”没精打采地应着,晏殊楼任由杜明谦半搂半拽地往一家首饰店内去。
店内首饰琳琅满目,光是男子的发簪都多得目不暇接,杜明谦开心地让店家拿了许多的簪子出来,端在手里看了又看,还放至晏殊楼的发上比了比,精挑细选了许久,方挑出几样同晏殊楼相衬的。
“初珩,你瞧瞧,喜欢哪个?”
晏殊楼掀起无神的眼皮,瞅了一眼:“你看着好看便好!”
“那便这个罢。”拿起其中一枚玉簪,在晏新付账后,杜明谦笑着将晏殊楼的发簪取了下来,用手拢起他的碎发,将玉簪插上。把他推到了镜前,戳着他拧成苦瓜样的脸蛋道,“瞧瞧,可好看。”
晏殊楼眨眨眼眸一看,不得不说,杜明谦挑的玉簪真是上品,虽然配他现在这张脸有点暴殄天物,但却同其脸型十分相衬。他回身亲了杜明谦一口,声音响亮得店家都不敢直视:“好看,你送的都好看,我喜欢!”
“那你别烦恼了,你若再烦恼苦着个脸,我不送你了。”
晏殊楼连忙摸着自己的发簪,退开几步,好似保护着什么东西一样戒备地看着杜明谦:“东西戴在我头上,就是我的了。你不许抢!”
“我不抢,”杜明谦顺平他皱起的眉头,“只要你不苦着脸。”
“那我不苦了,”晏殊楼咧开了一口白牙,令这张丑陋的脸显得狰狞极了,“瞧,我笑了!”
杜明谦会心一笑,扯平他难看的笑容:“你若再苦恼,我便将簪子收回。”
晏殊楼抓过杜明谦的手啃了一口,在其嗔怨的眼神中,笑眯眯地给他擦拭干净手上的唾液:“我不苦恼了,世事讲求个缘,若是有缘,我们定能找到她的。”
“你明白就好,我们走罢。”
拉着晏殊楼的手,杜明谦作势要走,岂料因转身太急,不期然间同一位行色匆匆进门的大娘撞上了。
、第四十六章 ·嬷嬷
进门的大娘受到杜明谦一撞,怀里的东西就哗啦啦地掉落下来,洒了一地。
杜明谦歉疚地道了声歉,就弯腰去捡,却见那大娘先他一步慌张地捡起,神色诡异地往怀里抱,不露出一分丝毫让杜明谦见之。
眼角瞥见大娘怀中物品隐隐发出的金光,杜明谦疑惑未解,店家的大嗓门就响起了:“翠儿,怎么冒冒失失的,一路赶回来累了罢,快进里屋歇息歇息。”
大娘拉长了一声疑惑的“你……”,突然顿住,眼珠子一转,就跟着店家进里屋去了。
店里伙计上前来招待杜明谦两人,笑容不变,但听其口气像是要逐客了——看起来,是店家要同大娘私下聊些什么,不欲让他们听到。
杜明谦与晏殊楼对视一眼,也不好打扰,就携手走了。晏殊楼双眼迷茫,脑中记忆翻腾,走不得几步,倏然停驻了脚:“铭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杜明谦一顿,福至心灵,“你是指方才那大娘?”
“嗯,”晏殊楼揉着眉心,“方才你可有注意到那大娘掉落的东西?”
“嗯,都是些金银首饰……嗯?不对,瞧那大娘的行装以及神色,不像是供货给店家的供货人。那她带着首饰进店作甚?”
“问题不是这个……而是那金银首饰的款式,我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可会是宫里的?”
“宫里……”晏殊楼一拊掌,悟道,“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孙嬷嬷早年时在尚宫局,学了不少的编作金银首饰的手艺,到我娘亲身边后,便常给她亲自编作。可惜由于材质的缺陷,许多饰品都作废了,而作废的饰品她未舍得销魂,一直带在身上,我曾经意外见过。我敢肯定,方才那大娘怀里的首饰同孙嬷嬷所作的一模一样!”
杜明谦眉心一拢,朝他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拉着他的手,运起轻功落到了首饰店的后门之上,贴着墙根,将内力灌注耳中偷听那里屋那两人的谈话。
由于他们隔得有些远,加之街上人声嘈杂,他们时不时还得小心有人过来发现他们,因此里屋两人的对话听得并不大清,依稀着听到什么“先交钱,再交货”“这可是她偷偷带出的上品首饰”……再后来,由于有人行过此地,两人停下了偷听的动作,当他们欲再听时,里屋的声音便止了。
从后门方向出来,正巧见到大娘双手空空,蜷缩着胳膊往外走去。一路尾随,见到她先是进了包子铺,买了一大袋的白花花馒头,又去买了一袋水,左顾右看,神色古怪地东张西望。杜明谦两人一路紧跟,不敢耽搁一刻,谁料本以为能跟着大娘找到孙嬷嬷时,大娘在拐了个弯,入了个小巷后,倏然失去了踪影。
杜明谦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打草惊蛇,只能作罢。回去后,杜明谦将那位大娘的模样细致地勾画出来,让晏殊楼着人去查此人是谁。
不过一日时间,便有消息传来,原来大娘乃是住在东街的李寡妇,晏殊楼之前跟丢的那条小巷,正是这李寡妇的家,而她近一个月,常往来于城东的陋巷。
有此消息,晏殊楼迫不及待地就拉着杜明谦,守在了李寡妇的门口,看其出门后,就一路尾随,跟着她到了城东的陋巷。
他们不敢声张,看其拐入了陋巷,就不敢前进,直待进入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们方继续往前。很快,他们便在一破旧小屋外,听到了里头传出的李寡妇声音。
“孙姐,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替你卖了。”
“多谢了……”苍老的声音顺风入耳,发音之人好似多年不曾说过话般,声线十分低沉沙哑。
杜明谦看向晏殊楼,以目光询问他能否辨出此声,晏殊楼遗憾摇首,轻声回道:“相隔时间过久,我记不清孙嬷嬷的声音了!”
无奈,只能继续偷听。
后来,里头的人就没多说什么了,静默了约莫一刻,李寡妇似乎要动身告辞,晏殊楼同杜明谦连忙闪身到墙角边上,以免被李寡妇发现。
“孙姐,你打算如此遮遮掩掩地过下去么?”
沉默了许久,都未有人发声,直待一声叹息吐出,那苍老的声音方再次响起。
“老身想用这余钱,去救济需要帮助的人,也算是替自己赎罪罢。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原谅老身……”
“罢了罢了,孙姐我能帮的,只有这些了,余后的事你好自为之。”叹声轻落,随着李寡妇离去的脚步声散入了烟尘。
晏殊楼的目光一直深锁在那间破旧小屋上,一步,再踏着一步的重量,拉着杜明谦往小屋走去。
还未到门口,便听里头之人大叹一声:“老身就知,终究是逃不过的。一个月前,便有人查到了老身所居之地,老身仓惶搬走,不想时至今日,还是逃不过,罢罢罢,这都是命。几日前李寡妇说感觉到有人跟踪她时,老身就该留个心离开的,没想到……罢了,老身贱命一条,想要便拿去罢。”
“看来你已经猜到,有人想要你的命了?”
音色略沉的嗓音穿过耳膜,孙嬷嬷愕然回首:“你……是?”眼前的两位男子容貌丑陋,陌生得很。
“怎么,孙嬷嬷听不出本王的声音么?”晏殊楼双眼一眯,记忆里孙嬷嬷的容颜同面前之人完全重叠,他完全可以笃定,眼前人便是孙嬷嬷。





一桶江山[重生] 第29节
“是你!”孙嬷嬷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怔愕地打量着眼前人,又似要确信般问了一句:“五殿下?”
“不错,正是本王!看来孙嬷嬷虽年老,但耳力丝毫不减。”
本以为孙嬷嬷会回一句客套话,却未想,她竟是怔然问道:“怎么……会是殿下你?”
、第四十七章 ·死因
晏殊楼双眼一眯,揭开了自己的易容,令孙嬷嬷确信自己的身份,他疑惑地问:“听你的口气,莫非你以为来的并非本王?”
孙嬷嬷大叹一声:“是,老身以为有人会先殿下一步,要了老身的性命。老身当年得贤妃相求,得以脱离皇宫,就一直东躲西藏,生怕被人追上杀人灭口,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那你以为来者何人,是……皇后?”
孙嬷嬷身体骤然僵硬,皱纹爬满了脸上,她灰扑扑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晏殊楼,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看来殿下已经知晓了。”
“果然……”晏殊楼眼底翻起浪涌,一双拳头攥得青筋暴露,几乎克制不住要往嬷嬷的脸上送去,”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母妃待你如同亲人,你为何要害她!”
孙嬷嬷背过了身去,佝偻的身躯显出了几分沧桑的老态:”老身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屁话,害人之人总会摆出可怜之态,你想博本王同情,想本王放过你么,做梦!”
“初珩,”杜明谦拉住了他,低声附耳道,”切莫激动,如今真相还未明。”
晏殊楼强压下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说!告诉本王你所谓的迫不得已,本王倒要瞧瞧,你有何迫不得已,需要替皇后卖命,去害死待你如同亲人的母妃!”
孙嬷嬷沉默了,她的目光深锁在晏殊楼的身上,一双瞳好似透过晏殊楼,看向了什么人:“老身……从一开始,便是皇后的人。当年老身也算是一富商人家,后因所居之地瘟疫爆发,老身举家逃亡,在半路时死伤无数,只剩下了几位亲人相伴,最后是皇后一家收留了老身全家,并将老身全家视为亲人对待。后来,老身的亲人因病过世,皇后还给老身的亲人厚葬。这恩德,老身没齿难忘。皇后嫁给圣上后,为了报恩,老身请皇后的外家安排老身进宫,伺候皇后,他们应了。这是老身当时想都不敢想的福分,没想到,进宫后摸爬滚打多年,老身终于坐上了嬷嬷之位,伺候的并非皇后,而是贤妃……“
“于是,为了报恩,你便听从皇后的令,将本王的母妃害死?!“
孙嬷嬷缄默了一瞬,她收回了目光,看向落满尘埃的地面,悠悠长叹:“贤妃待老身的好,老身都知。只是皇后对老身有救命之恩,在宫中时,也全靠皇后一手帮助,老身的地位方被扶起。这一切,老身终身难忘。”
“好一句终身难忘,”晏殊楼激动地跨前一步,却被理智的杜明谦拦住了,“皇后若真待你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你送至母妃的身边!而母妃待你如同亲人,你却害死她,简直是非不分!”
孙嬷嬷枯老的手默默地按上了自己的眼睑,声音喑哑,似哭似诉:“权利,往往会使人懵了头脑,老身亦不例外啊……老身的亲人虽皆因病过世,但还有一侄子,幸存世上。老身进宫后,皇后便以让老身侄子进宫为官为诱,要求老身替皇后卖命,给其送关乎贤妃的消息。那时的老身,同贤妃还不亲厚,便听闻皇后之言,每隔几日将贤妃的消息送给皇后,可是没想到,一步错万步错……”
孙嬷嬷声声叹息:“老身开始不满足于伺候贤妃,老身想伺候皇后,欲报答皇后的恩德,皇后却一直以借口拒绝老身的请求。后来,贤妃待老身愈发的好,老身对贤妃感情愈发深厚,渐渐地,不愿再帮皇后传递消息,偶尔传的,就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在老身刻意隐瞒消息的情况下,皇后直待贤妃有孕三个月,方知晓贤妃怀了身孕。”
她倏然一滞,怀着深意看向晏殊楼:“皇后大发雷霆,将老身骂了一顿,老身当时硬着头皮承了她的怒骂。谁知晓,在这一日后,皇后生怕老身背叛她,竟然使人在老身的饭食中,暗中下了一种药物,令老身服用后,一日不食,就全身难受,而这种药物,只有皇后一人方有,老身迫不得已,只能继续为皇后效命。不过,老身当时服药还少,脑子还很清醒,并未依皇后所言去害死贤妃腹中的胎儿,反而一直以各种借口欺瞒皇后,因此殿下方能安然无恙地诞生。殿下降生后,皇后一气之下,加大了老身的药物剂量,还断了老身多日的药物,使得老身痛苦不堪,不敢再违抗皇后。殿下,你未曾服过那种药物你不知,此药邪乎得很,老身……老身一用,终身都无法脱离,离开皇宫的这段时日,老身为了克制药瘾,已经伤了自己不知多少回……”孙嬷嬷抖着干瘦枯老的双手,将袖管拉起,清清楚楚地现出了衣物遮挡之下,伤痕累累的肌肤。
晏殊楼喉头一哽,试探地问道:“你所说的药物,可是名唤底也伽?”
“老身不知那是什么,”孙嬷嬷遗憾地摇了摇头,“一日不服食,便会全身难受,非得自残方能消痛。”
“这么说,你为了满足一己之私,便害死了本王的母妃!”
孙嬷嬷倏然潸然泪下,眼泪顺着皱纹的沟壑落下,滴滴答答湿了破旧的衣衫:“老身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殿下,殿下你可知,在你封王的那一年,皇后找上了老身,要求老身在一年之内,要了贤妃的命,老身当时不愿答应,以借口推脱,结果过段时日后,老身那素来忠厚老实的侄子,就突然莫名其妙地犯了事,打入狱中,甚至有生命之险。老身后来知晓,这是皇后所为,又气又急,可是侄子是老身身边唯一的亲人了,老身不能见死不救,老身去找了皇后,恳求她放过侄子一命,皇后允了,而放过侄子的要求便是,老身将那萃毒的貔貅辟邪物送给贤妃……之后的事,殿下想必也知晓了。”
晏殊楼沉下了脸:“那辟邪物本王看过,非一般人家可有,你送给母妃,莫非她没有怀疑么!”
“老身那侄子做的官十分地大,弄来此物并不稀奇,老身便说是拖他买来的。”
“亏得母妃如此信任你,亏得她如此信任你!你却这般对她,你对得起她么!”
“贤妃过世后,老身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愧对贤妃,便在临出宫前,去寻十六殿下,将辟邪物偷偷地换走,保下十六殿下一命,只希望贤妃在天之灵,能原谅老身。”
“借口!你口口声声说你迫不得已,但自始至终你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孬种!”晏殊楼怒指孙嬷嬷的鼻头,厉声叱道,“母妃过世,你若真有一点的愧疚之心,那应当是以死谢罪,而非私下偷偷离宫!你以为你救下昭其一命,便是在赎罪么,呸!本王告知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你杀害母妃的罪过!”
“初珩,”杜明谦掰下了晏殊楼戳向孙嬷嬷额头的手,声音冷得如同屋外的寒天飞雪,“自私之人,不会因你厉声唾骂而愧疚,何必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孙嬷嬷老泪纵横,枯老的手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睑,抽噎之声令她的声音十分的喑哑难听,她不再说话,深埋在自己的双臂之中,低声啜泣。
晏殊楼气得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去踢她几脚,幸而杜明谦存了几分理性,抱住了他:“别急着踢死,我还有话要问呢。孙嬷嬷,你道你是为了皇后而去害贤妃,敢问皇后又为何屡次想要贤妃的命。”
孙嬷嬷的声音一滞,泪眼朦胧地抬起首来,双眸中黯淡无光:“皇后并未同老身明说,但从老身对皇后本人的认识来说,皇后十分嫉恨贤妃。贤妃与皇后是同年进的宫,圣上娶了皇后后,临幸皇后的次数却与贤妃相当。当时皇后有孕,圣上竟还来频繁往来贤妃的寝宫,这些事都可能是皇后嫉恨贤妃的理由。再有殿下出世,天现异象,且后来殿下能力出众,太子无能……若是贤妃终有一日坐上皇后之位,那太子便变成了……因此,皇后她……便……”孙嬷嬷说到后来,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便愧疚地低下了头,掩面而泣。
“于是,你便将有毒的辟邪物送给母妃,害死了她?”
“是……是……别问了,别问了……殿下,老身知错了,知错了!老身这段时日,一直都不安心,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每日梦里都看到贤妃的身影,老身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哼,”晏殊楼嗤鼻,笑容冰冷,对其诉苦的言辞并不变态,“那被你调换的辟邪物呢,何在!”
“那东西有毒……老身已经将它丢了。”
“丢至何处!”
“金江……”
晏殊楼一凛,入江之物何其难寻,他们又无惊天之能,将江水抽干,正大叹时,晏殊楼猛然想起一事:“且住,你方才说辟邪物是皇后交给你的?”
孙嬷嬷的目光暗淡了,从乱发中挑起一道目光,深深地点了点头。
“是皇后亲手交给你的?!”
“殿下……皇后何等人物,岂会亲手交给老身。是由她贴身伺候的嬷嬷交来的。”
“嬷嬷交给你的?”晏殊楼同杜明谦对视一眼,大惊,“不是那个跛脚内侍陈一交给你的么!”
、第四十八章 ·疑惑
“跛脚内侍?陈一?”孙嬷嬷眼睛艰涩地转了转,迷茫地摇了摇首,殿下,“老身不知殿下说的是何人。”
“不知是何人?”晏殊楼惊道,将陈一在宫中的名字说了出来,孙嬷嬷依旧两眼无神,毫不知情。
瞧其神情不似作假,晏殊楼心口一紧,颓然无力。杜明谦轻拥着他给他支撑,问道:“你手上可曾戴过一串金手镯?”
孙嬷嬷暗淡的目光倏然亮起,她戒备地盯着晏殊楼,双手紧抱肩头,看起来是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你们想作甚!这金镯可是老身侄子留给老身唯一的遗物,你们别想拿走!”
杜明谦眉心一沉,孙嬷嬷因紧张而大幅度的动作,使得她的手腕很清楚地露了出来,而上面并未戴有金镯。他试着安抚孙嬷嬷道:“你放心,我们无意要抢夺你的东西,”看孙嬷嬷蓦地睁大双瞳,紧张地往后倒退,他的声音愈发地变大,“我们只是想请问你,这金镯可是一直戴在手上?”
“老身不知,老身什么都不知,什么金镯,老身都不知!”
晏殊楼按住了孙嬷嬷抖动的肩头,厉声道:“我们不会抢你的东西,只要你告知我们那金镯你是否一直戴在手上,你……”一顿,恰好看到那从孙嬷嬷怀中露出的金镯,晏殊楼便使了个巧劲将其夺出,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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