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美少年梦工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黑白喵
“知道知道。”贪耸耸肩,“你看我都主动把他们驱除出境了……唉,结果还留了一个,好歹人都让你弄傻了,那味道也没那么难捱。”
看了眼表情严肃的钟错,他嘿嘿笑了声:“你该不会当我是人畜无害的好人吧?饕餮可是四凶之一,怎么也成不了善茬,就跟你爹差不多……”
钟错眼神一寒,贪适时地闭嘴,依旧看着他的窗外。
车行至邻近县上的车站,司机拎了小偷交给治安的人,好奇宝宝贪忽然说了一句让钟错头疼的话——“我肚子饿了。”
“……”钟错捏了捏拳头,不语。
“哥~”贪坐在长椅上摇晃他,“我饿了~”
声音凄惨,活像是要被拐卖的花季少女。两边行人几乎同时驻足看向两人,钟错脑袋上蹦出三个青筋:“好,我去给你买吃的东西。”
所幸来这里之前他把张非放在家里的钱都带上了,至于某人归来后看到空空如也的口袋该多么悲痛欲绝,钟错决定选择性忽略掉。
小卖部离得并不远,钟错随便挑了几样价值便宜又比较能顶饱的零食,迅速折返——但事实证明贪确实是祸害,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让人围上了。
那几个人……认出带头的是刚才车上的小偷之一,钟错不由冷了脸。
“小子,挺能耐啊。”为首那任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长椅上的贪,“管不住自己的嘴,要不要让哥来帮帮你?”
贪歪了歪头:“那什么……你们认识张非么?”
“张什么飞?”那人不屑地看着他,“别说张飞,叫刘备来都没用!”
“谁说他的名字特好使来着……”贪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句,完全无视了周围摩拳擦掌的人。
“你……”打头那人只觉得自己的怒意在不断上涨。这里是车站,想在这动手等于把自己往治安管理那边送,他的本意也仅仅是吓唬吓唬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真正的杀手留在后面——但此刻,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贪,他脑中的理智,似乎正在被怒火烧断。
不仅是他,跟着他的几人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一个个脸色涨得通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也不顾旁边就是车站的工作人员,他抬起拳头,狠狠朝贪打了下去!
也是怒火所致,他的拳头的落点直接选中了贪的脸,若是这一拳打实,那张惹人上火的脸怕是要整个肿起来……男人正兴奋地幻想着拳头与皮肉接触的感觉,拳头却被人生生止住。
“哟,哥,你回来啦。”贪兴奋地看着钟错……手里的塑料袋。
没好气地看了贪一眼,把塑料袋扔了过去,钟错抬眼望着那个意图袭击贪的人——他显然不能相信自己的拳头居然被一个少年人拦住,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
“虽然我也很想揍他……不过现在不行。”低声嘀咕了句,钟错瞥了眼周围依旧虎视眈眈着的人,嘴角一勾。
他身形稳住不动,手臂却忽然伸展,转动——被他攥住手腕的男人连叫一声也来不及,硬是被他这么拉着手腕,生生丢了出去!
若是用上技巧,把人扔出去不是难事,可是像钟错这样,腰背不动全凭一条胳膊的力量就把一个大男人扔出去……一盆冷水把几个怒火上脑的男人浇醒,打头那人脸色惨白,连句场面话都来不及撂,迅速跑了个没影。
“干得漂亮。”贪百忙之中不忘抽空赞美他一句。
“谢谢。”虽然他立刻就开始后悔不如让那男人给贪来一拳了……算了,那毕竟是张非的身体。
心里念着这个名字,钟错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在那之前,他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这回不是我的错啊。”迅速把零食扫荡完毕,贪不忘给自己正名,“我就是坐在这儿,哪也没去。”
“知道。”钟错皱了皱眉,“他们胆子不小。”
“这个么……”贪瘪了瘪嘴,声音低了八度,“这个貌似就……跟我有点关系了。”
“……怎么回事?”
“我是恶情果嘛~”贪一脸无辜,“虽然大部分的能耐能控制得住,不过还是会不小心漏出去点,影响不了一般人,不过那些心里有鬼的,会产生一点……嘿嘿,不良影响。”
“简单来说?”
“我帅得让人犯罪。”贪正色道。
“……”等张非回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死眼前这个家伙!
、第一百零六章
带着一个热爱惹事,不去惹事事也会来惹他的人上路,无疑是一场灾难。鬼王同志已经懒得去算他这一路为了解决某人有意无意招来的麻烦费了多少事,反正现在,他们总算站在了礼官镇的街上。意识到多灾多难的旅途终于结束的那一刻,即便是钟错也忍不住在心里感谢了一下老天,并用所有的虔诚祈祷他千万别再遇到这么混蛋的事。
与之相反,会走路的灾难源贪同志却心情愉快,愉快的原因是他手里捏着的那玩意儿……
“救命啊……大人……”鬼仆小吊泪如雨下,可怜巴巴地看着钟错,眼中闪烁着失足少女的光芒。可惜他冷血无情的主人完全没有同情心地别过头去,显然不想把他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在临近礼官镇的时候,为了打发看腻了风景无所事事的贪,钟错无可奈何之下把小吊叫了出来给他解闷。很久没出来透风的鬼仆欢天喜地地蹦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眼熟的脸——
“鬼仆?”一把捏住小吊,贪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戳戳某人吓懵了的脸,“有意思。”
牺牲了小吊之后,他们总算走完了最后这段路,平安到达礼官镇。
礼官镇地方不大,名气却是不小——这儿从明朝起就以盛产石料闻名,出产的石料色泽白皙质地细腻,可惜硬度不足,盖房子不太合适,刻碑却是好原料。借着石料带来的人气,礼官镇从一个小村庄发展为一个人丁兴旺的小镇。而小镇的特产也从一开始的石料渐渐发展为……
钟错站在礼官镇最大的街道上,看着街道两边的商店,嘴角不由一抽。
棺材铺、寿衣店、纸扎铺……一个死人需要的一切东西,在这儿应有尽有。
这就是礼官镇的特产,殡葬一条龙——在临山,“礼官棺材”可是跟胶州白菜金华火腿一样,属于地方名产。
“真是个好地方。”贪瞄了两眼左右,做出如下评价。
“你怎么办?”钟错并没急着找人,而是皱眉看他,“就这么过去?”
贪和张非虽然气质迥异,但毕竟用着一张脸,平心而论,钟错不太希望带着他以“张非”的身份去见人。
“知道了~”嘀咕了句,贪抬手在自己脸上揉了揉。等他放下手,眉眼已经多了些变化,虽然只是些细微的改动,但结合起来,却让人只觉得他与张非“有点像”,却并非相同。
“如何?”摸了摸自己现在的脸,贪问道。
“……还好。”
“这跟我原来的脸比较像,”贪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跟他比哪个帅?”
“走吧。”不管答哪个都不爽,于是钟错直接忽略。
“喂喂,别转移话题嘛~”
对贪的呼唤置若罔闻,钟错急走几步,按照花姨给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那个地址住着张非奶奶的朋友,也是花姨印象中,少数跟“鬼乡”有来往的人之一。张非小时候没少受他照顾,长大之后也常常回去探望。
“他可是礼官镇最厉害的礼官,到时要记得礼貌。”说到最后,花姨还郑重地叮嘱了钟错。
所谓礼官也是礼官镇的特产,指的是主持葬礼的人。只要把事情交给他们,大到棺材石碑,小到挽联纸钱,统统一手包办,保证价格便宜又实惠。
到了后来,礼官还多了些其它意义,套用老一辈神神秘秘的说法,礼官,是把死者送归冥府的使者,能慰藉死者的灵魂,让他们安然离去——甭管这说法是真是假,在礼官镇上,这是个极受尊敬的职业。
近年来礼官镇已经不复当年兴盛,棺材也好石碑也好都能在别的地方买到,也只有讲究的人还会特意来买礼官镇的出产。礼官们也渐渐销声匿迹,没了传承。他们要找的这位,是礼官镇上仅存的礼官。
而这位仅存的礼官……
站在一间店铺前,钟错愣住了。
那间小店店面实在不起眼,门头上歪歪斜斜地挂着块招牌,嵌着邢记纸扎几个字——邢字还有半边已经没了颜色,看起来像个开。小店门户大开,两边摆着些纸人纸马,也是久经风吹日晒,可怜得很。
而在这间破烂的小店门前,有个人,正在扫地。
那人看起来已过花甲之年,一身古旧的道袍洗得泛白,灰白的头发扎成规矩的发髻,脸颊边垂着三缕长髯。他手持一柄大扫帚,轻扫着眼前的地面,神情专注,仿佛眼前这一方土地便是他的世界——仔细看,那人脚步踏出看似随意,却步步踏在点上,行走间似乎隐约含着天地方圆之理,极为奇异。
如此仙风道骨之人,要是扔到某座名山道观里,倒是正好,可是出现在这个小镇上……
“……这人谁啊?”贪从后面赶上来,见到门口之人也不由一愣。
“不清楚。”再度对照了一下门牌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钟错微微皱眉,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打扰。正在他头痛时,门中忽然走出个人来。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容貌端正,一身运动装,手上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嘴里还叼着个苹果。出门见到两人他不由一愣。艰难地提起一只手把苹果拿下来,他问道:“你们两个有事么?买纸钱纸人纸马?还是家里有人死了?”
“……”有人问这种问题问得这么直白的么?
“我们来找邢先生,”心里叹了口气,钟错拿出花姨之前写的一封短信,“因为……张非的事情。”
“……张非?”出乎钟错意料,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攻略,美少年梦工场! 第97节
他看了眼钟错,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贪,眉头慢慢拧紧。
“你们两个……认识鬼仔?”
这个名字让钟错一怔,但青年似乎无意多说,他扭头朝老道士嚷了声:“老邢头,有人找你!别扫地了,难得有人来买东西,你还装什么!”
……装?
钟错把目光从青年身上收回来,转到老道士身上——老道士此时已经停下了动作,他把扫帚随手一扔,站在原地直起了腰,表情看起来极为不满:“小年轻不像话,我装什么了?”
紧接着他又看向钟错,脸上迅速挂起了笑,满脸的皱纹绽成了太阳花:“不好意思久等了——客人,有什么需要么?”
哗啦一声,仙风道骨的形象碎成了渣。
“你不是道士还穿道袍,不是装又是个啥?”青年不屑地撇嘴,把苹果塞回嘴里,风风火火地跑开。
老邢头朝着他跑走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念叨着“晚上回来有你的好看”进了门,顺道把两人招呼进去。他拿过花姨写的信,拆开看了看,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老人家。
“这么多年,小丫头也不回来看看老头子……”喃喃着把信折起来收好,老邢头好奇地看着钟错——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孩子挺面善,“你是小非朋友的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帮大人的忙了,了不得。”
钟错含糊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身份。
“你是小非的朋友?”老邢头转头看贪,打量过之后不由愣了愣,“长得跟他挺像啊。”
“别人都说我俩长得像亲兄弟。”贪笑容可掬。
“丫头说你们要小非的生日,怎么,很重要?”
“是。”钟错表情郑重,“有些事情,一定要用这个。”
“……小非,出事了?”老邢头双眼一眯,眼里精光微露。
钟错沉默不语,贪从一边走上来接茬:“确实是出了点事,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详细出生年月日这点挺麻烦——他又死活不肯说,我们当然只好过来问了。”
他轻描淡写地略去了那到底是什么事,转为对张非的抱怨,老邢头呵呵了声:“他从小就这样,别的孩子隔三个月就开始念叨生日讨礼物了,他倒好,连自己啥时候生的都不肯告诉人,逼急了就说自己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哎……”
摇头叹了口气,老邢头算是认可了两人身份:“他的生日我也不晓得,你们要知道,大概只能去鬼乡走一遭了。”
“那个鬼乡怎么去?”钟错早有心理准备,直接问道。
“那地方我去过两次,不过我也没法带你们去。”老邢头前后矛盾地说,“你们要去,还得小混蛋回来才成——哦,我说的就是刚才那个。”
他朝门外的方向努了努嘴,钟错疑惑:“他是……”
“鬼乡的人么!”
这话让两人都愣住了——拜花姨之前的描述所赐,他们对鬼乡已经有了阴森恐怖的印象,但是方才那青年除了太直白了点之外,看起来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老邢头笑了笑:“丫头以前在那儿吓过一次,回来大病一场,对鬼乡大概没什么好印象。那儿不是什么坏地方,也住着些普普通通的人——只是他们有规矩,不能随便跟外人来往,也不能随便让人往里进。小混蛋是负责采买的人,所以才能往外走。”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这次事情不一样,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说说,应该能让你们两个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
既然老人家都这么说了,钟错也只好在小店暂时安顿下来。老人家难得有两个年轻的客人,心情很好,拿出了好茶泡给两人,嘴上则唠唠叨叨地说起了当年的事儿。
老邢头是个礼官,从小就拜在一个礼官门下学艺。送鬼之说是外人附会,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只是八面玲珑擅长交际,能把最挑剔的客人也哄得服服帖帖。
“干我们这行可不容易,”老邢头严肃地说,“你看我这身,像不像个真道士?也就是你们,要是真客人上门,我得让他们在那站上十分钟再开口——别说,那些人呐,等得越久越开心,越觉得我有能耐!”
老礼官一脸得意……
钟错无语,老邢头嘿嘿笑了声:“其实我这也是近几年学来的,不光是道士,我还能扮和尚——”
说扮就扮,只见他抬手一抹,发髻被他轻轻松松拉了下来,露出油光水滑的脑壳。手接着摸向脸蛋,三缕长髯随之脱下。再接着身形一转,宽大的道袍被他一脱一反一抖,再批上时,已然是一身袈裟!
“阿弥陀佛——”老邢头双手合十,眉目间俨然是宝相庄严的慈悲。
“赞!”贪用力鼓掌,钟错扶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邢头装道士装和尚其实也是被逼无奈,这年头礼官的生意越来越少,他不得已开了这家纸扎铺子补贴,偶尔在别人有需要的时候扮扮和尚道士念经,生活倒是无虞,可惜他无妻无子,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人住着,总让人觉得有些孤单。
据花姨说,老邢头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可惜遇到了俗套的故事情节,他爱的人不爱他,却喜欢他的兄弟。后来他兄弟早亡,老邢头也没再婚,一直照顾着他兄弟的遗孀和她的孩子。
这事提起来有些尴尬,老邢头倒是坦然。把头套戴回去(胡子就不粘了),他乐滋滋地找出张画来给两人看:“漂亮不?”
画上的人是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画家功底极好,将衣服上繁复的花纹描绘得淋漓尽致,女子似乎是在跳舞,一手微抬挡去大半容颜,只露出如水双眸,却依旧动人心弦。
“这是他奶奶,”看着画中人,老邢头似乎想起了往事,“他奶奶家的傩舞也是极有名的,跳起来真是神仙似的好看……唉,这舞传女不传子,到了这一代,算是断了根喽。”
所谓傩舞便是祭祀之舞,驱鬼酬神意义非凡,可惜到了现代便渐渐失传。老人家聊了几句张非他奶奶当年是如何一舞夺去镇上最聪明的读书人的心的,话题,又渐渐转到了张非身上。
提起张非,老邢头笑得极暖:“这孩子啊,念情得很。他小时候跟他奶奶住,我也带过他,等后来他奶奶去了,他到了城里,也没忘了我老头子,年年回来看我。”
老邢头指了指房间,他这屋里大部分东西都带着上了年头的陈旧感,却也有些东西新得扎眼。其中有一样钟错有些眼熟,似乎是年前广告做得火热的老年人按摩椅,据说是专为老年人设计,松筋活血效果一流——他还记得张非也看了这广告,评语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每年每年,小非都会回来看我,陪我这老头子过年。今年他有事没法回来,还特意托人帮我带了这么个大家伙回来——用得着么,半截都进土的人了……”老邢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钟错抿了抿嘴,沉默不语,他别开视线,用力地把浮现出的有关张非的记忆压回心里。
他没时间沉浸在这里面……
可惜老邢头读不出他的心思,摩挲了几下按摩椅,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拉开抽屉找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这是小非的,要不要看?”
钟错盯着相册恶俗的红色封皮,脑中天人交战。恰在此时,贪若无其事地晃到前面,顺手在他肩上按了一把,力道不强,却足以让犹豫的他来到相册之前。
最前面的几张照片看起来已经很有年头了,照的是五六岁的小张非——就算是他小时候看起来也挺天真可爱,圆圆的脸亮晶晶的眼,笑得没心没肺。
翻过几页,照片上的小娃娃已经长大了,有一张照片尤其显眼:昏暗的惨白的背景下,张非跪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棺木,脸上全是泪水。
那泪水看得钟错心里一紧,他迅速地翻过了这页。
“他奶奶……大概是在他上初中没多久的时候去的吧,小飞伤心坏了,当时他爹就让他去城里,他也不去……还是等到高中没法子了,才去的。等他上了高中,也没忘常常给我寄相片回来,真是好孩子。”
伴着老邢头低低的声音,钟错把相册翻到了后面。
这时照片上的张非已经有了现在的他的影子,他抄着手,微抬着下巴,神情有些懒散,又有些倨傲,仿佛根本不屑留下他此时的影像。照片边角处还有其他人的影子,却没谁有资格与他并列,无一例外,那些人都注视着张非,眼中带着强烈的崇拜。
接下来的照片也差不多,里面的人越发孤傲,照片上已经没了别人的影子,而他看起来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了照相他竭力收敛了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可那强烈的感觉依旧印在了照片上。
震半城……就是,这个样子么?
翻过这一页,下一张上的张非却与前一页天翻地覆——
锐利的气势收敛了,脸上多了一副普普通通的眼镜,照片上的人微微弯着嘴角,手上拿着录取通知书,背后是临山大学金光闪闪的招牌。
这是他印象中的张非。
之后几张是张非的大学生活,他似乎不喜欢拍合照,除了一张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照上有一堆模糊的影子,剩下的都是他独自一人——他走在大学的林荫道上,他在宿舍里笑嘻嘻地比v,他站在不知哪儿的山顶上迎风远眺……鲜活生动,但依然像以前一样,与人留出不着痕迹的距离。
相册的最后一页的第一张照片上,张非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站在重华高中门前。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留着老邢头记录的日期,最后一张是去年的五月份寄来的,张非不知去了哪儿旅游,在一片花海里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
几乎是,完整的一生了。
合上相册,钟错无声叹息。他本来只是想知道张非的生日,却无意间借助这个相册了解了更多的东西……感觉有些古怪,却绝非不好。
“对了,这儿还有一张呢。”老邢头忽然冒出来,手上捏着个信封,“前些日子他寄过来的,我看了信,结果忘了把照片放进去……”
他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松了松手,一张纸片从信封中飞出来,在空中蝴蝶似的飘舞。钟错下意识伸出手,截住了它,拿到眼前。
照片的最下方印着俗气的彩色logo,看起来有些眼熟,钟错怔了一怔才想起来,那是他们常去的那家游乐场的标志。
快到夏天的时候,游乐场中最受欢迎的项目是激流勇进,在结尾会有工作人员为游客拍照……大脑忠实地交代出照片的来源,可他却无暇接收。
在那张照片上,他看到了自己。
那时候的他已经跟现在差不多大了,照片的左下角,他坐在长椅上,衣服湿了个透,正一脸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嘴唇微张,似乎是在抱怨着什么。
而他看着的地方,张非正斜靠着一棵树。他的衣服也湿透了,眼镜摘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是让他胸口发疼的灿烂。
张非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他。
“我就说看你眼熟,现在才想起来是哪儿看到的,”耳边,传来老邢头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是这儿——小非寄来的那些照片里难得有他跟别人一起,我还纳闷来着。”
钟错慢慢捏紧了手中的相片,他的眼睛锁在照片中的张非脸上,注视着那个笑容,牙关紧咬,把一切软弱的声音锁在里面。
只是他锁得住声音,却锁不住从心里一点点漫出的,难以逃避的思念。
贪斜靠在门旁,静静地看着那边的鬼王。
他由恶情果而生,不光是所谓的恶念,人的感情根本瞒不住他敏感的鼻子——之前能准确地预判出有谁想攻击自己,也是靠了这个。
但是钟错例外,他是鬼王,血统的独特和习惯性的自我压抑让他的感情极难读取,就连贪都觉得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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