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总是太磨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湛
一大把年纪了也没谈过恋爱的陆川在旁边跟着啧了一声。
今天我们都是柠檬精。
傅同自然不会理会他们这种故意闹的柠檬,笑了笑没说话,偏头静静地看着窗外,这个时间外面的人不算多,只有三两行人,他们在车窗外不停往后退,成为虚影,最后淹没在街道的尽头,消散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傅同看着,渐渐出了神,这样过了不知道这样多久,直到封云蔚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说到了,他才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随着他们了车。
几个人进了机场,陪着傅同办登记手续,封云蔚和饶涉没机票,送不了太远,看着傅同拿到登机牌后,轻松的笑了下:“看来我们也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往后的路得小朋友自己走了,到了记得微信给我说一声。”
“不是自己走。”小助理在旁边举爪,“我和陆川哥都在,会把同哥照顾的很好的,你们放心吧。”
封云蔚瞄他一眼:“你自己都还是个小朋友呢。”
小黄鼠狼一噎,气鼓鼓的不说话,傅同看着有些无奈:“都知道这是个小朋友了,你还欺负他?”
饶涉瞬间举爪:“我家小师兄没欺负他,他本来就是小朋友嘛,也没有说错。”
黄朗:[委屈].jpg
傅同更无奈了:“好好好,没欺负,我们准备进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然后……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让你们帮忙。”
他回身,从随身小行李箱里面翻出一个礼物盒,给封云蔚和饶涉递了过去:“这是我送给傅潜渊的礼物,早上走的太急了忘记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帮我交给他吧。”
封云蔚垂眼看着送到身前的礼物盒,不是一般的花里胡哨,粉蓝色包装纸加金色的丝带,少女心的很。
现在凶兽的审美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他又无奈又柠檬,但并不想做无能狂怒的人,就把礼物盒接了过来:“我会给他的,你呢?要远行的人,要不要给给你算一卦?不收钱。”
“谢谢,卦就不用算了。”傅同朝他笑笑,“你之前给我算过一卦,说我此后会否极泰来,我要这一卦就卦了,只望借你吉言,能让我如愿以偿。”
“一定会的。”封云蔚深深看他一眼,说。
傅同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就没继续说这件事,再次和封云蔚饶涉道别后,带着陆川和黄朗一起进了安检。
封云蔚和饶涉没走,在外面看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再也看不见后,才转了身,慢悠悠的朝外面走去。
这天的天气很好,日光和煦,万里无云。
饶涉跟在师兄身后,心情有些好,看着封云蔚手里的礼物盒又有点好奇,日常话唠:“小师兄,你说这个礼物盒里放了什么?这么精致,该不会是戒指吧?”
“还有还有,说到算卦,师兄你都好久没给我算过卦了,能不能帮我起一卦?我想算算姻缘。”
“姻缘不行的话算算事业也可以,我准备往上考天师执照了,很难,不知道能不能一次通过。”
“我今年一直都不太顺,希望也能和大佬一样,得到一个否极泰来的卦象。”
“……”
封云蔚突然停下了:“不对。”
他这下猝不及防,饶涉来不及停,直直撞到了封云蔚背上,有点懵:“怎么了?”
话没说完,看到封云蔚已经转身匆匆朝机场大厅走了过去,他脸色难看极了,眉头也紧紧皱着:“他给我说否极泰来!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饶涉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了。
经历过不堪的人是傅同,他那些煎熬挣扎的过去让他得到了否极泰来的卦象,但记忆重置下的傅同是孟歧,孟歧一生无虞平安喜乐,在他的记忆里,怎么可能会有否极这两个字?
能记得否极泰来这四个字的,只能是傅同。
想清楚这些,饶涉心一凉,整个人瞬间被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慌张笼罩了,随着封云蔚疾步进了机场大厅。
刚进去,迎面就看到匆匆朝这边跑来的陆川和陆川,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慌张,看到封云蔚和饶涉,他们跑过来,慌得声音都在抖。
“你们看到傅同了么?他突然就不见了!”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预想成真,封云蔚和饶涉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饶涉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不停颤着的手,打开妖怪局的app,在代表傅同的小图标上点了一下,入眼一片灰色,就和之前薛陵独自前往渡陵时那样,强行把和妖怪局的所有联系都切断了。
薛陵去渡陵,是抱着了结一切的心情去的。
那傅同现在是想做什么?
几个人心里骤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封云蔚皱着眉,沉默半晌后,沉沉开了口。
“找傅潜渊,让他过来,就现在。”
**
同一时间里,龙洵山。
一人自远处走来,一步步行至山下,日光洒在他的脸上,浅浅映出一双精致却漠然的眉眼。
这座藏于寒风深处的雪山,在数年沉寂后,终于等来了它从前的主人。
第139章 第139次太磨人
傅同站在山下, 目光微微下坠,落在旁边刻着[龙洵山]三个篆字的石碑上。
这是他当初刚学会写龙洵山这三个字时,被傅潜渊抱着一起在上面刻的, 这么些年过去,许多事变了,许多人也变了,它却一如既往, 一点被风雪消磨的痕迹都没有。
比他和傅潜渊好太多了。
傅同自嘲笑笑, 不再看它,慢慢从石碑旁走了过去,石碑边缘连着结界, 一越过去,眼前所见瞬间换了个模样。
从外面看,龙洵山还是从前的龙洵山, 沉默的立在岁月里,似乎经年未变,进来后看到的却是枯枝残雪, 了无生机, 就像苍槐之前说的那样, 失去傅同和傅潜渊的它,正在悄无声息的死去。
原来唯一能算得上是永恒的, 只有外面那座毫不起眼的石碑而已。
傅同沉默下来,一步步朝山上走了过去,这时候刚过六点十五,在龙洵山算是黎明时分,天的尽头还灰蒙蒙的,近处却亮着, 仿佛世间所有的光都只停在了他身上。
傅同看着,突然想起他离开龙洵山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他随着温融往山下走,走的时候天还灰着,而后一路天光乍泄,遮盖阴影,陪着他走进了之后的九年。
那时候他从灰暗里走向黎明,现在要从黎明走向灰蒙蒙的尽头。
而尽头究竟是什么光景,谁又知道呢?
傅同垂下眼睛,逆着风雪踩着枯枝,继续往山上走,这条路他以前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周围每一草每一木都陪着他长大,但现在它们枯萎凋零的太彻底了,彻底到傅同几乎已经认不出来它们的模样。
熟悉又陌生。
就像孟歧之于傅同。
傅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山巅。
曾经他和傅潜渊的家就在那里。
傅同停下,站在拐角处朝那边细细看了许久,最终闭了下眼睛,沉默的走了过去。
许多年前,这里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撒娇缠着傅潜渊,让后者陪他一起躺在崖边等日出看日落,傅同爱极了这里的明亮,但现在,他走进来,眼前最先感受到的却是灰暗。
带着腥味的灰暗。
丑陋狰狞的精怪,密密麻麻的拥在那里,把地上和天空都填满了。
听到身后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它们回头,齐齐朝傅同看了过来,眼睛在窥到他的瞬间涌起恶意,阴森森暗沉沉的,像是蛰伏着无数恶鬼的沼泽,想把过路的所有人都扯下去,同它们一起在肮脏腥臭的泥里沉沦。
这些恶意傅同再熟悉不过,甚至它们里一些精怪的模样他还记得,一千五百多年前,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境况里,也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过。
怪不得一路上来都没见到,原来在这里等着。
傅同并不惊讶,淡淡瞥了它们一眼,把在青铜棺里找到的那张地图,或者说是传送阵拿了出来,声音波澜不惊:“费尽周折让我过来,人却不在,犀照呢?”
话问出口,回应他的却是无数尖利的笑声。
“小怪物,你回来了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用,连个能去地方的地方都找不到,到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他当然要回来,像他这样无能的小怪物,他还能去哪儿呢?”
“对啊对啊,他也只配在这样破败的地方苟延残喘了。”
“……”
它们的笑声和嘲意覆在耳边缠绕不歇,傅同听着,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他狼狈的躲在角落里,身上尽是血污和泥泞,而它们就像现在一样,居高临下的缠绕在他周围,嘲讽辱骂,声音那么尖锐,鲜血淋漓的刺在他心上。
那是他的梦魇。
他最不堪的过去,最弱小的自己,最无望的时刻,都浸在这个梦里不得安息。
傅同冷冷的看着它们,过往的梦魇卷土重来,让他几乎又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戾气,或者说,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后心口上的苍青纹印像是着了火,滚烫炙热,浑身的血都在沸腾,眼前也跟着蒙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周围的一切被笼在这层血雾里,狰狞刺骨,不堪极了。
而他的不堪和刺骨却是面前这些精怪的狂欢。
它们在笑,声音越来越尖锐,
“你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没有?真难看,难怪傅潜渊要丢下他,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你看看你,从前懦弱不堪,现在丑陋至极。”
“你以为回来就好了?醒醒吧,你真的觉得你还能回得来么?”
“小怪物,不要用这么仇视的眼神看着我们,你其实也知道的吧,你和我们骨子里其实是同样的人。”
“别卑劣的站在光里了,那不是你配待的地方,阴暗肮脏见不得光的角落,才是你最后的归途。”
这些话何其熟悉,过去这么多年也不见消散。
从前他还是孟歧的时候,它们说他无能,说他废物,说他被丢下是理所当然的事,傅潜渊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他是傅同,它们又说他卑劣,说他不堪,说他是怪物,说他一无所有,只配在阴暗肮脏的角落里待着。
傅同抿了抿唇,在周围的嘲讽恶意里低下头,沉默不言。
后心口处的纹路越来越滚烫,烧的一切都要失控,色泽沉重的煞纹从他侧脸蔓延出来,身周笼着的煞气也越来越重,落在周围精怪的眼里,它们对视一眼,眼里浮现得逞的恶意,笑声越来越尖锐,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诛心。
而傅同不言语。
就像许多年前,他被它们带着恶意堵在这里,无力反抗,只能沉默的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那样。
这样的他无疑让周围的精怪更兴奋,它们肆意大笑,一字一句的往傅同心上戳。
傅先生总是太磨人 第154节
山上的风不知在什么时候,渐渐大了。
枯枝上的雪被风卷下来,撞在树下人的脸上,瑟瑟的疼。、
说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却始终没得到傅同的反应,这些精怪觉得自己像在唱独角戏,渐渐无趣,彼此对视一眼,刚想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傅同动了。
他往前一步,慢慢抬起了头,脸被煞纹覆了大半,身周的煞气凝成黑雾,几乎把他整个人淹没了:“本来,我是没想对你们动手的,不过走狗而已,没必要。”
“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他垂手,面无表情的把潜渊刀握在了手里,眼瞳虽然猩红,却不带半分狰狞和癫狂,漠然的朝前面看了过去。
“我离开龙洵山太久,丢下孟歧这个名字也太久,久到我已经快要记不清楚孟歧的模样了,但是我很想他。”
“难得有这么多人也记得他,也知道他的名字,那就……留下来好好陪陪他吧。”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轻轻响在簌簌风声中,太平静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里的精怪大多数都不认识傅同,对他的印象都是犀照给的,没把他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短暂的寂静后,它们再次大笑起来,但也有少数的精怪在听到傅同的话后突然选择了沉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些精怪,就是傅同以前就见过的那些。
它们看着傅同,突然想起眼前这一幕它们在许多之年之前好像也看到过。
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它们居高临下的站在这里,看着孟歧狼狈的躲在那边,心里满是得意和不屑,因为他实在是太弱了,比它们见过的许多幼崽还弱。
这种弱小让他们肆无忌惮,所有人都不觉得他有什么威胁,但就是在那一天,在那一个瞬间里,被它们看做是废物的这个人突然起身,提起刀,淡淡的望了它们一眼。
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呢?
漠然,沉寂,不带一丝感情,看向他们的时候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它们永远都记得他那个眼神,而在这个眼神后,就是漫天的刀光,和流不尽的血和遍地的血肉残骸。
它们当初拼上了所有才逃了出去,避居深山整日恐惧,生怕孟歧找来,后来一直没见他来,又在那么多年的安乐里,渐渐忘了曾经的恐惧,被犀照一蛊惑,再次来到了这里。
而现在,过往重现,恐惧也卷土重来。
几只精怪惶恐的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惧怕和惊慌,对生的欲望和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一切,它们骤然清醒起来,不再去想犀照和它们说过的那些充满诱惑的话,在周围刺耳的笑声里转身向山下逃去。
一步,两步……拐角尽在咫尺,而身后已然响起刀鸣,温热的血液和着刀鸣里洒在它们身上,又在周围凄厉的惨叫声里瞬间冷却。
这样的冷意刺进心里,让它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更加疯狂的朝拐角逃去。
一点,一点就好。
只要那么一点点,它们就能像上次那样逃出去,离开这个地方,这次它们绝对不会再听信任何人的话,也绝对不会再靠近龙洵山一步。
但有些时候,选择已经提前决定了结果,即便它们愿望再热切,到最后,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一把刀在他们离拐角处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自半空而下刺入地面,生生挡去了他们最后一点退路。
周围风雪再次盛起,傅同的声音在风声里响起,那么轻,却让人心里像结了冰,刺骨生寒。
“还想去哪儿呢?”
“现在不是从前,我想留下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绝望在心里迅速蔓延,几只精怪看着面前不断嗡鸣着的刀,知道逃不掉,慢慢回过了头。
一回头,便看到了傅同。
他提刀站在遍地尸骸里,刀上浸满了血,血水断线一般直直往下落,身上却一尘不染,在那边缓缓朝他们笑了。
那笑好看极了,隐在风雪里,藏在血骨间,有种血腥的美丽。
而他带着这种美丽,在这一笑后,慢慢朝他们扬起了刀。
漫天风雪,饮血长刃。
是它们这一生里,见到的最后的画面。
第140章 第140次太磨人
血。
无边无际, 仿佛流不尽的血。
浸入泥中,融进雪里,一片沉重的猩红, 天都被映成了狰狞的颜色。
几分钟前还数百近千的精怪,到现在都成了没有生息的残骸白骨,只剩下那么零零散散的十几只,缩在角落里惊惶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傅同垂眼, 漫不经心的甩掉刀上的血, 转身朝他们走了过去,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死亡倒计时, 碾在它们心上,映出一双又一双仓惶畏惧的眼睛。
许多年前,孟歧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傅同看向它们, 声音还是淡淡的,一点波澜都没有:“犀照在哪儿?”
话问出口,半晌, 角落里的一只精怪突然笑了, 还是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姿态:“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 别想了,我们是不——”
傅同不言语, 面无表情的扬起刀,下落。
猩红的血汹涌而出,直直溅到了旁边精怪的脸上,血腥味充斥全身的同时,耳边也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下, 慢慢滚到了他的旁边。
它一怔,慢慢低下头,下一秒,看到一颗表情狰狞的断头,和一双浸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的眼睛。
死了,死了,都死了。
他们都会死,谁都逃不掉,下一个……就要到它了。
它遍体生寒,忍不住的战栗,整个人几乎被心里涌起的绝望击溃了,尖利出声:“你不能这样!你——”
而它的话到底也还是没能说完,在刺目的刀光里归于沉寂。
周围突然静了,连风声都隐去了,雪却没停,刺在脸上依旧瑟瑟的疼。
傅同收回刀,漠然的朝剩下的十几只精怪看了过去,声音依旧淡淡的:“五秒,我不想听到任何我不需要的答案。”
什么五秒?
剩下的精怪一怔,很快明白了傅同的意思——五秒内告诉他犀照在哪,否则,地上那张狰狞死不瞑目的脸,就是它们将来的模样。
但它们也不能说,说了,犀照也不会放过它们。
精怪犹豫着,而就在这个时候,看到傅同又一次提起了刀,刀近在咫尺,他的动作也仿佛被放慢,它们能清楚的看到刀身锋利的刃和上面不断垂下的猩红血液。
这些血来自于它们的同伴,五分钟前还活生生的站在它们身边的同伴。
周围血腥味依旧浓重,地上两双绝望的眼睛也还在那边直勾勾地看着它们,眼前是饮血利刃,身周是无数尸骸,它们被困在中间,恐惧和绝望碾的它们的心脏都快要爆开。
不行……不能这样。
眼看着傅同的刀已经到了眼前,它们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击溃,几乎是嘶吼着开了口:“后山!他在龙渊!”
刀在它们颈前停下,只有堪堪一厘米的距离。
傅同垂眼,眼神漠然到了极致:“龙渊?”
精怪在停下的刀里看到了生路,也不想去管之后的事了,急忙应声:“你来的晚不知道,就是后山最南边的潭水,在上古时期叫龙渊,傅潜渊就是从那里出世的。”
傅同瞬间就知道了它们说的地方是哪里。
那是龙洵山的禁地。
傅同小时候在山上四处跑四处逛的时候偶然去过那里,谭水边荒芜阴森,寸草不生,潭水也黑漆漆的,望下去什么都看不到,阴冷极了。
他不喜欢那里给他的感觉,想离开,却和鬼打墙一般,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最后还是傅潜渊找到了他,对他说,以后不要再靠近那个地方。
那时候的孟歧,生命里只有傅潜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让他失望,所以他很听话,如傅潜渊所说的那般,后来再也没往那边走过一步。
傅同收回刀,转身朝后山走去,身影须臾间便消失在了风雪里,劫后余生,剩下的十几只精怪对视一眼,不愿再在这里待一秒,逃命一般向山下逃去。
人影渐消,四周万籁俱寂。
只剩下背后漫天的风雪,和混在雪水里,渐渐流向远方的猩红。
……
后山南。
傅同按着记忆里的路往龙渊的方向走,逐渐看到了那方阴冷的潭水。
一千多年没来,这里还是以前的模样,阴森森暗沉沉的,周围都是枯枝荒地,从前它的荒芜和龙洵山格格不入,但现在山上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荒芜似乎没了区别。
傅同提着刀,在离龙渊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没看到犀照,但其实已经知道了后者在哪里——
就在龙渊旁。
那里立着一道结界,不是龙洵山下的那种透明结界,而是太极那样一半黑一半白,明晃晃的立在那里,在唤他过去。
这道结界还有一个名字,死生界。
是上古时期妖怪们仇怨深重到不死不休时才会用的结界,设下后两人进入自动开启,而结界接触只有一个方式,就是献祭一个人的灵魂。
一死一生,是为死生界。
现在,死生界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气息傅同认识,是犀照。
他等着傅同进去,和他用灵魂生死做最后的了结。
而傅同其实也正有此意。
他静静看着结界上来回流转的玄白光芒,无声笑起来,不带半点犹豫的,直直走了进去。
**
饶涉几个人匆匆赶向后山,刚进龙渊边界,看到的就是傅同直直走向结界的身影。
像太极那样玄白覆盖的结界,太好认了,所有结界里只有一种是这样,不死不休的结界,无人不知。
饶涉一惊,焦急开口,想唤傅同回来,但他太决绝了,决绝到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转瞬即逝,就那么消失在了结界里。
几个人都慌了,疾步赶过去,抱着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想说或许那不是死生界,只是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和死生界很像的结界而已。
但这样的侥幸心理在走近结界之后瞬间被粉碎——结界在傅同和犀照都进去后已经被开启,几个人不是局中人,在走近的一瞬间也清晰的感受到了结界里的杀意。
不死不休,是结界不容置喙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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