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禾韵
“皇上,待会正要举行弓弩和行列占阵的比赛,您可要去看看?”
“可是岳王所训?”
阮劲答道:“正是。”
楚枭状似犹豫了一下,手指在茶盖上慢悠悠敲了好几下,十分勉为其难:“好吧,既然来都来了,那朕姑且就先看一看。”
阮劲领路,带一行人去到操练场上方的高台,从这里低头俯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楚枭不需费劲就找到了青年,楚岳一身玄黑盔甲的站在列队前头,腰佩宝剑,烈日照射在盔甲上,从远看去,就似沐浴在光环下的神将一般。
威风凛凛这个词若是到青年身上,就肯定显得浮夸,太过声势夺人了。真正的气魄就应该像楚岳这样,光华内敛,肃穆庄严,光是站在这儿,就能能安定人心,威慑敌人。
自己以前,怎么能忍心将这个人弃之不用呢?
从遗憾到悔恨,其实只要一眨眼的时间。
弓弩比赛上,各个营的将士们发挥的都还不错,楚枭觉得时机到了,便不清不淡的来了句:“还过得去,这些都是岳王手下的?”
阮将军点头:“没错,都是岳王手下的,他们训练很用心。”
“岳王呢?”他居高临下的往下看。
阮劲用手一指:“就在那儿,皇上瞧见没?站在前头的那位。”
皇帝倨傲的:“哪儿呢?”
阮将军以为皇帝是养尊处优太久了,视线不如从前敏锐:“喏,那里呢皇上。”
皇帝恍然大悟,哼哼两声:“哦,看到了,行,那把岳王给朕叫上来。”
回魂,第三十三炮(搞定了~!!)
阮将军以为皇帝是养尊处优太久了,视线不如从前敏锐:“喏,那里呢皇上。”
皇帝恍然大悟:“哦,看到了,行,那把岳王给朕叫上来。”
阮将军立刻吩咐小兵下去通报,站在列队前的青年身形晃动了一下,看样子是在诧异,然后仰高了头,视线就飞落到楚枭所站在的高地上。
楚枭口舌发干,还是端着架子,带着皇家人特有的矜持高傲,朝那儿点了点头。
自然事情到了这步上了,楚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阮劲使唤走,然后和楚岳两人大大方方,一前一后的走进帐篷里。
并不是他多心多疑,胆小怕事,只是他不得不为楚岳多做一点打算,他与楚岳什么情分,外人是不会明白的,他待楚岳好,外头人的人只会当岳王大概是暗地里最了什么事,不然怎会忽然间得皇恩得宠幸?
朝廷里多的是墙头草势利眼,自然而然的会巴结过去,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就算楚岳不想参与其中,也无法避免的被托拉下水。
他想让青年尽量活得自在些。
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会可能会容忍现在的偷偷摸摸,他喜欢谁,宠谁,就得让全天下知道,风风光光的让人艳羡膜拜。
进了帐篷,帐内无人,两人就你看我我看你的对视了好一会,还是楚岳先不好意思起来,明明是身着盔甲,一身肃杀,腼腆起来竟还像个少年似的神态。
青年先坐在了椅子里微笑的朝他伸出手,眉梢里都沾带了一层甜蜜,与全身的肃黑刚硬格格不入,楚枭心跳纷乱,明明只是几天不见,就觉得对方哪里都是新奇的,从眉眼,鼻尖,嘴唇,无一是熟悉的,每一个笑容和表情都像一部失传已久,却经由他发现的上古兵书。
皇上,回魂了 第23节
每一页都要反复嚼读,每天都有不同的深意,每一句话每一段落都成了捆仙绳……绑得他无法动弹。
楚枭实在抵抗不住青年这样持久的邀请,只能把手放了上去,然后硬着头皮就往青年腿上坐了上去。
楚岳顺势扶住他的腰。
酥痒感从腰部立刻揭竿而起,造反声唰唰涌进脑子里,楚枭硬是打了个冷战。
“三哥,你今天怎么来了,是来看我?”
楚岳愉悦的眯起眼问,手还是摆在那儿,楚枭握拳假意咳了数声,掩饰身体里的僵硬,拉长了声音回道:“罂儿说要出来走走,朕便来这儿看看,顺便看看你训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青年也显得有些紧张:“这样啊,那三哥觉得我怎么样?”
当然是非常优秀了,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优秀。
“还可以。”
楚岳的肩膀垂了一下,道:“幸好三哥派了阮将军过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来过军营了,又是第一次自己带军,只盼别把三哥的精兵训差了。”
他坐在青年左腿上,即使上头覆着的盔甲坐起来实在不舒服,他看向楚岳:“朕信你,你别辜负朕的期待。”
虽然要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难看,这么文绉绉的,他以前一直以为只有花心不靠谱的的男人在哄黄花大闺女时才会用这样的字句。
“你是最好的。”
话音初落,对方就气势汹汹的压了过来,触不及防的,连一丁点技巧都没用上,纯粹靠咬的下场是楚枭舌头都几近麻木,气短力虚,慌乱之下只能用手勾紧了青年的脖子。
待到两人终于分开之时,楚枭的手指都已僵至麻木——他还是紧张的,这种没有距离感的亲密让他整个人都在战栗,手紧抓着青年肩膀上的铠甲,等松开的时候手指尖都充血而变得潮红。
楚岳轻轻地搓揉着他的手指头,楚枭自小习武,这双手自然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蕴藏在皮肉下的力量让这双手看起来有十足的破坏力,楚枭没留意过自己身上这些细节,但此刻被人这样捧在手上细细抚摸,心里就难免多了些从前没有过的,多余的微妙情愫。
青年不厌其烦吻着他的手,虔诚专注,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之温柔。
“你究竟弄够了没有。”
越是这样的温柔,越让皇帝无所适从,他依旧是不习惯于这样的亲昵,从小被人指责的冷酷暴虐在现在全跟着化成了一滩春水。
最近在楚岳面前,楚枭总感觉体力不支,非常狼狈,虽然这种狼狈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三哥,不赶着回去吗?”
话语里的小小期待自然落入楚枭眼底。
“可以……稍微晚点。”
本来这次就是酝酿已久的探望,虽然这样说很丢脸,但是只要青年不在他身边,他就心头难安,像是地基都被虫蚁慢慢刨空了一样。
不想独处,更不能分开,如果可以将这个人一直拴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三哥,你看这里。”指腹停在楚枭的掌心上,楚岳嘴角微扬着:“听人说这条线越长,就越是长寿。”
“哪里?”
楚岳的指甲轻轻地刮着楚枭掌心的那条线,楚枭忍着痒,低头一看,随即满意道:“朕是真命天子,自然是福寿无边,你从哪里学来的?是不是专门骗朕开心的?”
“哪有,这是平时练兵后大家闲聊时听别人说的。”
“哦?那你的给朕看看。”楚枭作势要去翻对方手心,青年快人一步的搂紧楚枭的背,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任楚枭怎么捶打都不肯松手。
“就是不给你看。”青年咬着他的耳垂,开心的笑起来,轻轻舔动的动作让皇帝顿时闭住了嘴巴。
以前楚枭总是惧怕老态,不愿意接受自己也会老去的事实,所以才会狂热的信任炼丹师,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和自己无法熄灭的野心寄托在那些小小的药丸上。
但是若没有楚岳在,一个人的长命百岁大概也会变成一种负担。
虽然依依不舍,但楚枭还是回宫了,还有场夜宴等着他去坐镇。这晚边塞诸国进贡来几位胡女,一个个金发碧眼,美貌非常,楚枭欣赏完歌舞,喂饱自己的眼睛后,就立刻让臣子们快快过来给他分忧解难,将祸水立马领走,但他总不能不做样子,不给属国脸面,扫了大家兴致,于是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上一个摆回宫中。
楚枭虽然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并不过分,但是现在他心身皆有所属,是怎么都不可以做出让青年伤心难过的事,在他铁铸一般的意志面前,区区美色的确就只是过眼云烟。
胡姬此时在殿中独舞,步步生莲,舞姿曼妙。
楚枭坐姿极为放松,在宫廷乐师的配乐中思绪都不晓得放飞到哪里去了,他不禁仔细端详起自己的手——越看越觉得这真是真龙天子才能有的爪,福寿绵绵的,让人圆满不已。
总管阿乌悄悄抬眼,皇帝一会在那儿撑头自个唏嘘,一会眯眼微笑,欢欢愁愁的变化,十分无常。总管心里也纳闷,总结来总结去的,还是在这个胡姬身上记上一功。
能让陛下龙颜舒展,没有功劳也必有苦劳啊。
过些日子就是楚岳生辰了,以往这种事让礼部一手包办就好了,现在这就成了需要楚枭自己动脑动手的一个难题了。
俗物他是看不上的,他觉得金银古董这些玩意楚岳也是看不上的,总之能让他拿得出的东西,不仅要尊贵大气,又要情深意切,缺一不可,得要一看,就知道这是他楚枭的手笔。
可惜他从小不善诗词,光靠自己是绝对写不出以表心迹的华章的。
楚枭心里头隐隐升起一个宏大波澜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脑子里一片雷鸣闪电,是的——他需要一个更雄威的宫殿,不光他需要,他的帝国也需要,庆国迫切的需要一个能显示身份的皇宫,而不是用前朝的宫殿。
他可以为自己和楚岳构建一个新的家。
在这种琐碎的烦恼中,楚枭忍不住微笑的深深叹了口气,烦恼外头沾裹层糖衣。
不识情者不知其甜啊。
楚枭就这样默默的精心计划着,待到楚岳练兵初见成效,楚枭便假公济私的让将领们好好休息几日,养精蓄锐,有妻室的就自己回家亲热,没家室的哪里开心哪里去,总之各就各位,别再惹他心烦就好。
明明是难得的相聚,但青年却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心情十分低落。
楚枭觉得青年是在跟他生气。
后来楚枭问又问不出一个原因来,楚岳虽还是一脸不甚在意的样子,嘴上说没事没事,然后大家该干嘛还干嘛,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抱也抱过了,事情就该圆满落幕了。
楚枭便以为自己是多虑了。
皇上,回魂了 第24节
晚上睡觉的时候,青年从后头将他抱得死紧,这个力道让皇帝怀疑自己其实是朝廷钦犯。
“你……睡过去点,朕这样怎么睡啊。”
青年伸手揉搓了一会楚枭的耳朵,又亲了亲,贴在楚枭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三哥。”
回魂,第三十四炮补齐了)
青年伸手揉搓了一会楚枭的耳朵,又亲了亲,贴在楚枭耳边,轻声道:“对不起,三哥。”
楚枭虽被压得喘气困难,但又不忍青年露出这样的口吻,只能暗自忍耐了这个并不舒服的睡姿,青年磨蹭一会后,松开了手臂。
楚枭翻过身子:“你是不是生朕气。”
“没有。”
皇帝趴在青年身上:“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楚岳闭上眼,笑道:“那我闭上眼好了。”
龙床上幔帐垂下,床内隐有灯光,楚枭从这个角度看着假装闭眼的青年,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和强烈的心跳声——这些带给他的不仅仅只是愉悦。
像一个拼图,终于找到自己最后一块缺角,重获新生,才得完美。
“你不要跟朕生气,朕有朕的难处……”楚枭开始了第二次解释:“你是不是因为朕去了祥鸾宫所以心里不舒坦?”
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这里有疑点。
“这些事朕心里头有数,你要相信朕。”
在楚岳睁开眼的时候,楚枭竟有些忐忑,他怕看到对方的不信任。
“我没有生气。”楚岳收紧双臂,抱紧对方:“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
那楚枭想不明白,青年时而的忧色,时而的走神,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前他做人做事,只要掌握好对方的软处就好,人就是这样,有贪恋的东西,又有惧怕的事情,只要一手给出甜头,一手紧紧按住死穴,双管齐下,何愁驭人不成。
按理说青年这般在乎自己,那主动权绝对是在自己手上,可如今反过来心乱如麻的,忐忑不安的似乎又是自己。
“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青年收拢双臂,动作比刚刚轻缓许多:“三哥,下午要去练武场么。”
明明刚刚还在暗自抱怨青年力气太大箍得他太近,现在对方如他意松了,心里反而空飘飘起来。
但是要他说出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是要陪朕练习?”
“可以啊。”楚岳微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笑纹:“我最近进步飞速。”
两人的头靠在一起,鼻尖都可以蹭在对方鼻尖上头,楚枭真的忍不住去蹭了一下,笑道:“你这是想向朕挑战么?”
“唔,臣弟还未写好战帖,皇兄要是不嫌弃,臣弟可先显摆两手,让皇兄先过目一下。”
皇帝被弄的很痒,脸埋在枕下,连连闷笑起来——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般怕痒的:“够了……够了,好好好朕就先听着你的大话,明天要是再输你再自己看着办吧。”
身体再被拉近,其实已经是这么亲密的距离了,还是觉得非常不够一样,怎么会这样呢,想知道对方心里头所想的,想知道对方心里头现在是在怎么看待自己——别人的想法原本关他什么事?他有必要在意别人对自己怎么看?
楚枭觉得对方已经熟睡了,这才伸手贴紧了青年的手掌。
他很厌烦自己现在这种执拗的贪得无厌,不是不幸福,只是偶尔觉得自己和青年相处中太过小家子气,英雄气概烟消云散,甚至莫名卑微起来。
此次出征南蛮是楚枭亲自挂帅坐镇,势必要一举就拿下南方这一大块土地,南方不是什么富裕肥沃的地方,也不具有威胁性——从蛮王到百姓都十分老实乖顺,向来自动自觉的趴在那儿不敢动也不敢吠,但是这些楚枭都不管,反正那只是他心里头那张宏伟而辽阔大版图的一个小小角落,早晚要收拾的。
这几年国库充盈,军队换了装备大量购进塞外马匹,改进训练方式,楚枭有心将他的铁骑训练的更加锋利,这次拿南蛮练兵再合适不过了,再者南蛮炎热,以后若过西边的死亡沙漠也要经历暴晒,这次绝对是一场绝佳的提前预演。
军队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出发了,楚枭原本心情很顺畅,策马扬鞭,如同脱缰野马非常自在,可没走几天他就身体发痒,似是很不舒服,身体发热,楚枭以为是有点着凉,勉强在车里头睡了一觉后才发现身上涨起了红疹,其痒难当,找来随行太医一瞧,说是陛下生水疱了。
楚枭精神不佳又乏力不堪,躺在车里直想找东西往身上蹭来止痒,楚岳满脸忧色的缠着太医问东问西,长吁短叹的按住楚枭的手脚:“三哥你别动了,太医都说了弄破了以后是要留疤的,你忍忍,我给你擦药。”
楚枭难过的几乎要暴躁起来了:“留疤就留疤,朕实在是忍不住了。”
青年又哄又劝,还亮出自己小时候生水疱留下的疤痕,一个在左眉上很浅很浅的圆形小疤,谆谆劝诱:“三哥听话,这个呢等过几天就会消掉了,只要不乱抓以后就一点事都没有,这几天还要忍忍嘴,戒戒口。”
楚枭浑身发热,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抓着楚岳手臂,粗神粗气的发着脾气:“你说!朕是不是得天花了?”
“不是,只是长水疱而已,太医有经验不会认错的。”楚岳连连否认,坚定的说:“我小时候不也得过吗,我认得的。”
楚枭昏昏沉沉的躺在青年怀里,好像只要睡着了身上就不那么痒了:“你……多少岁长的?”
“嗯……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具体时间我也忘记了,当时没人告诉我怎么办,我也抓破了好多,身上也留了不少疤呢,所以三哥一定要好好忍住。”
“朕……怎么不知道。”
楚岳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三哥很忙啊。”
七八岁又不受宠的孩子——楚岳好像从生下来就一直在被所有兄弟排挤,就连自己的同母的哥哥都看不起他,好像只有自己当时是连排挤都懒得做得,他怎么会欺负这个孩子呢,他根本都看不上他。
楚枭心里就难过起来,为了自己当时的种种恶劣行径。
这么痒这么难捱的事,他现在这个年纪都觉得辛苦,一个没人照顾理会的小孩子,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忍受下去的呢。
光是想到这个场景,他就觉得连喘气都压抑起来。
几日后情况更糟糕起来,不仅身体四肢,就连脸部,发下,指缝间都长起了绿豆大小水疱,奇痒无比,水疱壁薄易破,一抓就破。楚枭现在蛟龙遇浅滩,几乎是全日窝在马车中生闷气——那日他叫人拿来铜镜,简直都不敢置信这种惨淡面容像怪物一样的人会是自己。
虽然太医和楚岳都信誓旦旦的保证很快就会结疤变好,但是现在天气那么热,行军路上条件又有限,光是这几天就已让他度日如年,在这种瘙痒下楚枭的脾气越发的变坏了,见谁谁都不顺眼,日日狂躁,无比痛恨自己身上那些布满的水疱,恨不得用爪将这些惹人厌的玩意全数戳破。
他叫随行的侍女进来帮他抓痒,水疱旁边是圈红晕,既然里头不能戳,那外头总可以抓了吧,无奈楚岳在其他事情上都非常好说话,但在这件事上就出人意料的霸道,楚枭忍着难受好说歹说好几次,楚岳都义正言辞的表示非常不能够接受,这种事他来做就可以了,何必假以人手呢?
痒磨损了楚枭的耐性,他一脚踹倒了车里头的放茶水的小桌子,见青年闭目沉默,还是一派坚固不肯退步的样子,真是反了,反了——楚枭恶狠狠而又悲凉的想,以前他别说发脾气,就是冷哼一声楚岳都要跟着变色——
现在还没好上多久呢,就竟然敢这样公然的开始跟他唱对台戏,跟他摆起谱来了!
因为炎热的关系楚枭穿了件宽而大的黑绸袍子,半块胸膛露在外头,随着怒气起伏——这真的不是什么好风景,至少现在不是。
楚枭见青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盛怒下又莫名的觉得心虚起来。
“你别老盯着朕。”
他这种样子连自己看了都倒胃口,更不想自己这种惨状被其他人看到,这些日子他隔帘议政,一个臣子都不见,像一条被人拔了胡须萎靡不振又羞于见人的龙。
他也不想在楚岳面前显得丑陋狼狈。
“朕再说一次。”他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正色道:“去找人来,别再挑战朕的耐性。”
楚岳垂着眼将翻到的桌子摆正,他知道外头的人是不敢进来的,皇帝此刻怒气直冲云霄九重天,没人敢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三哥,你哪里痒我还帮你。”楚岳很为难的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环抱着皇帝:“可要找人来就真的不行。”
“为何不行?朕连使唤人来都要经你同意?你以为自己算老几!”
青年文质彬彬的轻声说:“被人看了不好吧。”
楚枭几欲胆裂吐血,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好的,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好!
“三哥,我来帮你就好了。”
“你以为自己是千手观音有千手千目是不是。”楚枭推开他冷笑:“朕现在全身都痒,你就是把手指头宰下来都不够朕用!”
青年太过漂亮的眉毛皱了起来,与楚枭面对面的坐着抱起了双臂,楚岳穿着简单,但无损迫人的英俊,长发梳理的的很整齐,眼下只有淡淡的黑影,似乎是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了。
等楚枭认识到这个问题后,两人目光恰好相接,楚枭顿有些无力回天之感,颓然的坐回床里。
青年趁胜追击的又蹭了上前,伸手撩起楚枭的前发:“对不起三哥,若是其他人来,我心里头会不舒服,你能体谅我吗?”
楚枭心里咒骂一声,也不晓得是生自己的气还是恼楚岳,自己才是患病的一方,凭什么要自己去忍耐,难道不是应该楚岳对他千依百顺吗?
经历过最为艰难的几日水深火热后,楚枭身上的水疱开始渐渐结疤,膏药擦上去后也起了作用,不再奇痒难耐,楚枭的狂躁跟着水疱一起萎缩了,心情也渐渐回复了过来,这日驻军扎营,楚岳说找到前方山里头有处冷泉,水质奇好,太医也说适合疗养,于是楚枭便下令在山边多停驻几日。
他们领了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上了山,让侍卫们守在了离泉不远的地方,楚枭这些日子被掏空了体力,食欲又不好,身体就虚了起来,他被楚岳牵着往上走,遇到有水的潮湿地方,楚岳便半蹲下身子,说要背他过去。
楚枭回头看看,林间枝叶茂密,应该是看不到这边的情景的,他忍住微笑的冲动,咳了好几声,这才做出一种不甘不愿的姿态——青年的肩宽而有力,他的头抵在青年肩膀上,每走一步青年肩上的衣料就会磨蹭到自己的脸颊上。
他脸侧微微发热,也不纯粹是因为摩擦的原因。
“等朕老了,你也要这样子。”
生病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难以伺候又讨人嫌,但是还是想见到自己喜爱的人,就连发气都只想对他一个人发。
知道这样想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其他人只是在伺候他,楚枭现在深刻意识到伺候和照顾其实是不同的。
林中有风穿过枝叶,楚枭怕对方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拽紧了对方肩膀:“朕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青年微微回头,笑了起来:“等三哥老了,那我不也老了吗。”
楚枭脱口而出:“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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