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煎何太急(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八爷党
从冰雕城墙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凝神望去,原来是大将军林惠后来集齐的一些将士正在雕冰砌墙,各个忙的热火朝天的。反倒是最开始的那一帮难民几乎不见了身影。君少优晓得,大抵是难民们习惯了日间干活,夜间休息的缘故。
两人悄悄走上前去,指挥着将士们干活的是明威将军徐怀义。黑魆魆的脸面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却是个言语诙谐,很爱说笑的汉子。徐怀义瞧见庄麟二人身影,抱拳见礼,朗声笑道:“怪不得世人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读书人的脑子确实是比我们这些惯会舞刀弄枪的人好使,瞧这冰墙建造的,我看比原先那土墙坚实多了。”
君少优闻言,展颜说道:“这冰墙也只这几个月能用,不过是应急之计罢了,当不得将军如此夸赞。其实有一种方法更好,既比用青石筑造省钱,又比冰砖实用。只是这会子天气太冷,建筑材料容易凝固,并不方便。转过年开春便好了。”
徐怀义闻言,惊奇说道:“你竟还有法子?快和我说说,怎么个东西能比青石省钱又坚固的?”
君少优莞尔一笑,只说这东西是他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不知有没有用,等来年鼓捣出来再说。
徐怀义见状,惋惜嗟叹,颇有些心痒难耐的意味。
君少优则转头看着面前慢慢完整的冰筑城墙,心中一阵恍惚。他想起了他另一个时空的家乡,和这里的气候差不多,冬天的时候也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只是那里的生活很富裕,寒冷的时候有暖气,有各种保暖措施,长久以来他对于冬天的印象都是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看冰雕,滑雪打狗爬犁……
纵使大雪倾盖,银装素裹,在他的记忆中,家乡的冬天依旧是色彩斑斓的。
君少优默默叹息一声,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忆过那一世的生活,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前尘往事尽忘,而今突然忆起,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竟然是迫切的想念和酸楚,就好像离开父母经年的儿女一般。只可惜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庄麟站在一旁,瞧见君少优寂寥落寞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是心下一紧。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君少优离他很远,远到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庄麟心下一慌,下意识握住君少优藏在狐皮大氅内的手掌,急匆匆说道:“不是说去河上摸鱼么,怎么在这儿耽搁起来?”
徐怀义闻言,摸着肚皮朗笑道:“这么说来,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过油水了。你们要是捞上鱼来,也给我留些个,让我解解馋。”
庄麟颔首应道:“那是自然。”
言毕,不由分说,拽着君少优走了。
身后,徐怀义默默瞧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砸吧砸吧嘴,转身呼喝着叫将士们抓紧干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几天忙的我啊,今儿晚上刚刚摸到电脑qaq,明天周日,努力多更新3
然后,有筒子说冰墙坚固与否的问题,其实家住北方尤其是东北这边的筒子应该有体会,那冰可不是一般的厚啊。举个例子,我老姨家网线前两天断了,究其原因,竟然是楼上冰溜子掉下来,把网线砸断了﹏b汗
然后在网上找了一个冰墙的图片,请大家按照这个图片自行替换一下长城的宽度和高度onno~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西北边陲,地广人稀,晚间宵禁虽不如京中那般严苛,也并不允许城中百姓出来走动。倒是住在城外破庙内的一群灾民,因无需入城,反倒看管的比城内宽些。
君少优与庄麟并肩偕行,但见茫茫旷野残雪堆积,一片银白。头顶夜幕低垂,寒星闪烁,几乎触手可及。一阵夜风拂过,耳边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人语喧阗声从前方传来,依稀可见火光点点,在这静谧的夜里,越发生动。
庄麟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开口笑道:“瞧这样子,明天应是个晴天。”
君少优闻言,颔首附和道:“下午的时候这天还阴沉沉的,我正担忧着明日会否有暴风雪。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竟晴起来了。”
声音温润且柔和,仿佛春日润物的细雨一般,纵使此刻严寒,依旧给人以春暖花开的错觉。
庄麟转过头来,趁着星光之色打量君少优,天光很暗,明明灭灭几丝光亮将人的轮廓晕染的越发模糊,灼灼的目光穿透夜幕,牢牢盯在君少优的脸上,让君少优突然有种升温的错觉。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庄麟移开眼睛,伸手帮君少优拢了拢因为行走而略有些松散的大氅,低声说道:“夜里风大,你自己注意些,别吹了硬风。回去头疼。”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说话间呼出的气息迎面而来,君少优心中一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庄麟伸过来的手。庄麟的手在半空滞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气氛有些压抑,天地间霎时寂静一片,远处的人语喧阗越加清晰。君少优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脚上的朝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庄麟落在其身后,一面看着君少优的背影,一面照着君少优留下的脚印踩上去,亦步亦趋,步步契合。
沉默半日,君少优轻叹一声。轻薄的叹息溢出口中,被西北凛冽的夜风吹散,只留下丝丝余音,飘入庄麟的耳中。
庄麟心中一痛,鬼迷心窍般赶上前去,伸出双臂将君少优连人带衣搂入怀中,脸庞亲昵的蹭着君少优因吹了夜风而变得冰凉的脸,柔声说道:“你别这样。”
君少优挑眉,开口说道:“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行不行?”
庄麟静默片刻,轻声回道:“只要是你,我就喜欢。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君少优有些无语,他觉得负担很重。第一世他是个宅男,虽然写文的时候很闷骚,但在现实生活中却连女孩儿的小手都没碰过。第二世虽然种马,娇妻美妾无数,也不过是按套路来,该玩儿浪漫的时候玩儿浪漫,该办事儿的时候就办事儿,有红颜软语相求的时候便想辙帮忙。而以最后的结果来看,几方之间若说是爱人,不若说成是合作者更为恰当一些。利聚而来,利尽而散,从始至终也未曾纯粹过,真挚过。于君少优而言,纵观前世今生几辈子,他其实都不太懂得感情这码事儿。
所谓云淡风轻,大多是指历经世事后的平淡恬然,说来有些装逼,可细细揣摩,真正能做到云淡风轻的也就意味着不在意,换句话说就是未曾投入过或者已经挣脱开来。正如此刻的君少优,因不执着而保持观望,因不在意而无动于衷。
纵使被旁人刻意营造的柔情浸泡,也从未有过沉溺之感。
然而这种刻意保持的平衡与淡定却被林惠一席话给打破了。堂堂七尺男儿,被一道圣旨打入女眷的行列中,自此以后光耀门庭,功在庙堂的目标莫名其妙转换成相夫教子,恪守妇道。纵使之后庄麟费尽周折为他谋求了国子监的名额,但于旁人眼光,君少优的身份终究不再单纯。多少人于背后非议他是卖屁股得来的富贵,其中污言秽语,恶意构陷,君少优虽然从未关注过,但也猜想得到。而云淡风轻不以为然,也不过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他总不能学着泼妇一般扯着每个闲言碎语的人当街叫骂。唯有努力做好能做到的每一件事,竭力证明自己并不是废人。
相煎何太急(重生) 第47节
只是忧谗畏讥乃人之天性,只因旁人一时心动便不得不遭受如此际遇,君少优心中怎能不怨恨。
而庄麟自顾自发的深情款款更是让他觉得自己被束缚的很厉害,世俗的压迫,旁观者的目光,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双方实力的太不对等,让君少优觉得自己纵然拼命挣扎,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而他所有的自我坚持,在旁人看来兴许还有些惺惺作态,不识好歹的意味。就如林惠将军所言,一个拼尽全力对你好,愿意被你利用的人,兴许不会对你存有恶意。但是从未有人想过,他君少优又凭什么对旁人的倾心相待全盘接受?
君少优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他从没让庄麟喜欢他,也从没示意过庄麟为他办事,更不晓得庄麟这突如其来的示好究竟能维持多久。他一直被动着承受,在庄麟苦心展开的庞大羽翼下划出一个小圈儿,兢兢战战的躲在里面,时时提醒自己要小心翼翼,要警惕清醒。切不可重蹈覆辙,被人利用第二次。
置身其中却奢望冷眼旁观,君少优希望自己能在这番角逐中竭力做个局外人。他努力徘徊在庄麟设下的圈子外,却被旁观者一点一点的往局里面推,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火坑的心情自然不爽。没人会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就该雌伏在旁人身下,君少优亦是如此。
所以他冷硬着心肠推开身后黏黏糊糊地庄麟,肃容说道:“我是男人,我绝对不会被人压。”
庄麟看着君少优一脸坚持,犹豫片刻,唯唯诺诺说道:“我也是。”
……
君少优沉默片刻,挑眉看向庄麟,有些撩闲的意味,开口说道:“这时候你不该说你对我是真爱,就算雌伏于我,你也乐意吗?”
庄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应道:“可这是原则问题,我总不好骗你。”
君少优:“……”
想了想,君少优开口建议道:“我允许你偶尔骗我一次,真的。”
庄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牢牢盯着君少优的眼睛。那眸中毫无遮掩的柔情与火热直直落入君少优的眼底,让君少优恍惚间有种自己便是唯一,对面那人为了自己什么都肯做的错觉。
沉默半日,庄麟缓缓开口说道:“可是我不想骗你。”
尼玛……
君少优默默咽了一口血,转身而去,一语不发。
庄麟看着君少优呼啸而过的背影,很是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两人无话走至河边,黑暗中可见火把点点浮于河上与岸旁。有船穿梭往来,岸上有人燃了火堆席地而坐,孩童成群结队地围着火堆斯闹疯玩,其乐融融。
有人留意到君少优两人身影,连忙起身见礼。将火堆上架着的一条烤鱼递过来,躬身说道:“恩人也尝些。”
君少优接过烤鱼,只觉鱼香扑鼻,遂展颜笑道:“真香。正好这两日我馋了,吃这个打打牙祭。”
那人闻言,摸着脑袋含笑道:“原来恩人这两日也没吃好,早知道我刚才就烤两条鱼给恩人送去。”
他见君少优安然入营,每日肉食不断,还有酒水小菜。便以为君少优吃的很好,因此就没敢献殷勤。
君少优但笑不语。军中虽有食材,但火头营做惯了大锅饭,味道总是不尽如人意。他饮食挑剔惯了,自然难以下咽。
那人窥着君少优神色,又回身给庄麟取了条鱼来。自觉两人有话要说,便悄悄退至一旁,不再打扰。
庄麟将自己身上大氅解下垫在雪地上,向君少优笑道:“你过来坐着。”
君少优摇头说道:“夜里风寒,你还是穿着罢。”
“我还得下河捉鱼,穿这么多行动不便。”庄麟说着,将君少优拉到跟前坐下,自己也随意坐了下来。默默吃着烤鱼。
寒风冷冽,当地坐了一时半刻,君少优便觉得寒浸浸起来。他披着大氅犹是如此,不免看向一旁的庄麟。只见其面色如常,身形伟岸,连个哆嗦都不打。
察觉到君少优打量的视线,庄麟回头笑道:“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赤膊上阵乃是常有之事,何况我此刻还穿着冬衣。我是真不冷,你无需担心。”
言毕,还伸手握了握君少优的手,掌心一片温热,不像君少优,指尖冰凉。
庄麟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最近还泡药浴吗?”
君少优不以为然,摇头说道:“行军赶路,哪儿那么多事儿。何况四十九天早就过了。”
庄麟接口道:“那药浴是孙神医配的方子,闲暇泡来也可强身健体。你身子亏损太多,经常泡泡总是有益的。”
君少优默然不语。此事他岂有不知,只是这会儿身兼官职,总不好折腾太过。好像唯他身娇肉贵,必须特殊似的。
庄麟莞尔,刚要开口说什么,陡然听到河中一阵骚动。庄麟心下一凛,连忙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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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彼时天光已暗,灾民们为了更好捉鱼都提着火把灯笼,远远看去,就好像一条长长的游龙,从河的这头游过那头。
君少优站起身来,点着脚往河中方向看。岸上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顿时,河中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叫嚷声。因离得远且说话的人太多,吵杂之下反而听不出个数来。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夷人……对岸……昏迷……”几个字眼。
看着渔船慢慢划近岸边,庄麟的面色越发沉稳。君少优伸手拽过身旁一位灾民,开口嘱咐道:“你回城门口找到修筑城墙的徐将军,跟他说岸边有情况,叫他带些将士过来。”
那人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而这边的灾民已经在庄麟的组织下集结起来,还有一旁跟着凑热闹的骠骑营将士们,如此千八百人,气势汹汹的看着河中。
不过盏茶功夫,游船靠岸。十来个身体敦实的汉子压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人下了船。那几人穿着打扮都跟草原上的匈奴人差不多,只是衣饰更为贵重一些。面色紫青,浑身上下遍布血迹,有一人昏迷不醒,另外几个虽看似清醒,但挣扎的并不厉害。其中一个架着他的汉子说道:“我们在河中捕鱼,影影绰绰就觉得岸对面有动静。于是鸟么悄的摸了上去,就瞧见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众兄弟顺道就把他们压过来了。”
这一队人马恰是骠骑营的将士,因一路上习惯了被君少优吩咐些打猎加餐的事儿,此番捕鱼也跟着去了。没成想最后竟闹出这么一回事儿来。
那汉子顿了顿。开口笑道:“这也算是一条大鱼了罢。”
庄麟打量着那几个被压的匈奴人,开口问道:“就他们几个吗?”
那汉子回道:“郑老三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去河对岸搜查了,不过想来是没有旁人。”
相煎何太急(重生) 第48节
毕竟出城巡逻的将士才回城,倘或之前有兵马集结,庄麟不会不知道。
庄麟颔首不语,向几个被架住的匈奴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摸到对岸的?”
几个匈奴人面面相觑,目光闪烁,全都闭口不语。
庄麟冷笑一声,直接吩咐道:“把人押回大营。”
又吩咐诸多灾民也立即回破庙安置,免得再出乱子。
君少优开口让庄麟先押着匈奴人回硬拷问,自己则留下来帮助灾民尽快撤回去。庄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俘虏先行回营。
这厢君少优组织灾民收拢渔船、器具,并将捕到的各色鱼虾河蟹之类全部收拢带回去,又吩咐骠骑营将士将火堆灭掉,诸多灾民一路上已经干惯了这些活计,自然是轻车熟路。不过盏茶功夫就收拾妥当火速回转。半路上瞧见集结兵马从城外赶过来的徐怀义并一干将士。君少优吩咐骠骑营的人先将灾民护送回破庙并清点人数,自己则留下来和徐怀义交代事由。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不过是把灾民们适才七嘴八舌的话汇拢一番再说一遍,骠骑营另一队人马还在河对岸巡视,此刻未曾回转。君少优所知道的消息也有限。
徐怀义静静听了一番,又针对君少优的话询问几句,主要是问了问去河对岸搜查的骠骑营一队人马,等君少优一一答复过后,徐怀义便开口劝君少优先行回城。毕竟君少优是陛下亲自派来的负责赈济灾民的钦差文官,且身份特殊,徐怀义不想他滞留在这里。免得一时出了差错不好交代。君少优也明白徐怀义的想法,也没有让他为难的意思,交代清楚后便在将士们的护卫下乖乖回城了。
他早就过了中二的年纪。自然明白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和信任,并不是空口说说就行的。而今,老老实实尽自己的本分,别给旁人添麻烦罢。
君少优回到大营的时候,庄麟并不在帐中。距离庄麟营帐几丈之遥,主帅林惠的大帐里面灯火通明,人声吵杂,间或还能听闻几句藩外话语。想来是众多将领正在审问被抓来的那几个俘虏。来来往往巡逻的将士小分队更多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刀戈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森森光芒,气氛十分凝重
君少优在帐中静静坐了一会儿,营帐里面空荡荡的,能听到烛花爆裂的声响,看着烛芯处氤氲而生的袅袅青烟,君少优突兀的有种寂寥的感觉。
他沉默片刻,起身从箱笼中翻出一卷羊皮纸,在硕大的案几前慢慢摊开,恰是西北边塞至草原深处祁连山一带的地形图。与半年前他送给庄麟的那一卷相比,这一卷地图要更为细致些。而增添的部分都是这半年内,他通过庄麟的渠道获得的一些信息,结合着记忆中偶尔闪过的片段,慢慢描补而来。
君少优跪坐在案几之后,一脸沉吟。虽然只同那几个北匈奴的俘虏打了一个照面,但君少优还记得那几人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百姓。须知北匈奴乃是一个游牧民族,沂水而居,以蓄养牛羊为生。他们的生活方式注定了这个民族在农业和手工业上的落后。所以寻常的匈奴人大都穿着皮子或粗布衣衫,能穿着锦衣绸缎的绝对是少数。更别说昏迷那人身上配饰竟然是……
君少优皱了皱眉头,从旁扯过一张宣纸,将记忆中昏迷那人的配饰细细画在纸上。虽然有些地方被污渍血迹掩盖住了,不过君少优对那图案很熟悉,知道那应该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鹰。
北匈奴皇室的图徽。
只是这样一群人,怎么会毫无声息的摸到边城对岸。上辈子,好像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君少优暗自纳闷,却忘了上一世君少优也并不曾赶赴西北赈灾,更不可能领着一群灾民在河上捞鱼。彼时西北天寒地冻,边境关系紧张,夜间宵禁森严,不许闲杂人等出城,巡逻将士在晚间也不会轻易跑到河对岸搜索,所以才会错过这么一条大鱼。
君少优皱眉思索,脑海中将后世北匈奴王室有名有姓的全都过了一遍,暗暗揣摩那几个人的身份。正沉吟间,陡然听到帐外一阵响动,庄麟掀帘而入,开口说道:“少优,我记得你身上带了一些——”
话音未落,瞧着案几上一卷地图并几张宣纸,不觉一愣。
君少优闻言,淡然接道:“何事?”
庄麟却未接茬,走至身前,细细看着案几上的东西。沉吟半日,突然说道:“昏迷那人是北匈奴大王子,其余几人是他的贴身近卫。据说是被人追杀,一路追追逃逃方到了我朝边境。”
君少优突然想到前世那一场护国之战。起由便是北匈奴大王子克鲁并一干护卫惨死于大褚边境,引得北匈奴上下同仇敌忾,三年后由二王子忽而扎继任王位,厉兵秣马数年,南下进犯大褚,抢占城池无数,甚至逼近中原,引得大褚朝堂一片仓皇。君少优也是在那一场护国之战中临危受命,北上沙场,最终硬生生从镇国将军府的护翼下挖了一块肉。
思及此事,君少优眨了眨眼睛,挑眉笑道:“兄弟阋墙,祸水东引。”
庄麟但笑不语,一脸深意的看着案几上画了一只金鹰图文的宣纸。
君少优道:“那昏迷的人就是北匈奴大王子罢。”
庄麟点头,开口说道:“此事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带了那些灾民并五千骠骑营过来,也未必能发现这人。”
庄麟重活一世,自然记得上辈子护国之战的缘由。
君少优闻言,摇头轻笑道:“本想捉几条小鱼打打牙祭,没想到捕了条大鱼。”
顿了顿,开口问道:“林将军何意?”
庄麟摇头,沉声说道:“舅父的意思,还是要上奏天听,请陛下定夺。”
君少优了然。虽然古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语。但自古帝王专权,最忌讳的便是那等自行其是,不听号令之人。且捕捉北匈奴大王子一事,涉及到两邦外交,竟不算单纯的军事了。林惠想要上奏请帝王自专,也是正理。
只是大褚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居,永乾帝又是那等爱惜羽毛,好功邀名之人。恐怕最终结论或是纵虎归山彰显仁义,或是不痛不痒训斥一番,顶多借此逼迫北匈奴停战。恐怕连讨要医药费一事都抹不开颜面。
庄麟轻叹一声,大概也想到了君少优思虑之事。
静默片刻,君少优又道:“你才刚进来,想要说什么?”
庄麟回过神来,说道:“我记得你来西北时,带了好些补气养血的药材,可否借我一用?”
君少优展颜笑道:“那是自然。毕竟这条鱼再大,还得活着才有用。死了可就麻烦大了。”
言毕,从箱笼中拿出几只老参、血燕并一些寻常补气健身的药材,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庄麟知道君少优心思狠辣,城府颇深,经常剑走偏锋,想旁人不敢想之事。不觉很期待的问道:“你且说说。”
君少优闻言,勾唇笑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庄麟心中一动,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君少优笑的云淡风轻,开口说道:“正所谓师出有名,方才是仁义之师。如今北匈奴单于衰老多病,几位王子忙于争夺大位,西北王庭内斗不已。二王子忽而扎生性阴毒,残害手足,好勇斗狠,若是让他即位,恐怕我大褚永无宁日。而大王子生性醇和,且仰慕我大褚文采风流。若是由我大褚出兵协助大王子即位,并派遣诸多文人于北匈奴弘扬教化,想必若干年后,定然能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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