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有尽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下无猫
林灵来到颂琪的夫家想要见颂琪一面,颂琪听了下人的通报直接就说不见。
第二日,颂琪一出府门林灵就跑过来拦在她面前。颂琪打量了一眼林灵,不冷不热地说,你找我干什么
林灵看着她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夏箫一面
你疯了,我怎么让你见他
林灵抓住颂琪的衣袖道,你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你会有办法的,我只想见他一面,他就快要死了。
颂琪厌烦的抽出自己的袖子,我有办法也不会让你见我七哥,我最讨厌你这种狐狸了她说完就大步向门前停着的马车走去。
林灵跟在她身后求她,颂琪本不理。丫鬟打开了车帘,林灵见颂琪就要上车,急得只好在她身后跪了下来,我求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我已经有了夏箫的孩子,你至少让我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他。
颂琪上车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林灵,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林灵扮成一名丫鬟跟着颂琪进到里,她紧张的不敢抬头,只跟着颂琪一直往前走。她们在里拐来拐去穿过许多道门,然后向地下走去,林灵听见旁边有铁锁镣铐的叮当声响,知道是已经下到了皇的大牢里。
一名侍卫打开了一道扣着许多铜锁的厚重铁门,林灵跟在颂琪身后走了进去,在火把闪烁的光亮下她看见一个着上身的男子被几条铁链绑在铁栏里面的一扇墙上,男子低垂着头,身上有好几道结痂的鞭痕。看着那熟悉的膛,林灵的眼前瞬时模糊了起来,她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哭出声来。
夏箫有些费力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林灵,他的眼光不由得炙热起来,他还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一面了。
颂琪冷冷的对侍卫说,你出去。
侍卫为难的说,十公主,这不合规矩。
颂琪怒道,我不过带着一个小丫鬟,你还怕我劫狱不成
侍卫忙道,不敢,不敢。只是重刑犯不允许单独探视,小的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颂琪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吓得不敢吱声。
颂琪怒喝道,滚出去
侍卫忙躬身出去,一道道关紧了铁门。
夏箫嗓音嘶哑的开口道,灵儿,是你吗
林灵抬头望向夏箫,捂着嘴泣不成声。
夏箫深深看着她,宝贝,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颂琪有些不耐的说,林灵你别只是哭行不行,有话快说,你以为能在这里待很久吗
林灵擦掉脸上的泪痕,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想了想说,夏箫,你真的没有办法逃生吗你真的会死吗
夏箫苦笑了一声,要是有办法他又怎么会让她离开他,灵儿,你别哭了。我这种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你流这么多眼泪。
林灵摇着头说,你不是要娶乔落吗你不是已经和乔家达成联盟了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廷本来就是这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输了,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灵儿,这辈子我没办法,下辈子我希望我是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我们好好在一起,再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林灵哭道,什么下辈子你这个人又聪明又冷血,你为了得到乔家的势力都可以不要我,你怎么会输呢夏箫,我不要你死,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要是死了,我的孩子就没父亲了。
夏箫愣住了,他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怎么会有孩子
林灵嗫嗫的道,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和乔落的婚事以后一时心慌意乱,本就忘了吃药的事,后来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夏箫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怎么会有孩子,不该是这样的。
林灵抹着眼泪说,你不想要我的孩子吗
夏箫心疼的看着她,灵儿,我要死了,你却有了我的孩子,你以后要怎么办我这样就害了你一辈子。
林灵咬着嘴唇看着夏箫不说话,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她的心却怎么也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隔了好一会儿,夏箫又问,你以后打算和李逸扬在一起吗
林灵摇了摇头。
你会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会要,这是我的孩子。
夏箫低下了头,灵儿,你别这么伤心,这样对孩子也不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受委屈.他说着说着语调就哽咽了起来。
林灵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她两手抓着冰凉的铁栏杆说,夏箫,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恨你,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只希望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你要娶别的女人,我也不在乎了。我每天都不停的想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小孩子,我很害怕,我一个人没办法的,我现在比死掉还要难受。我已经不恨你了,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就算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起码那里没有皇位没有斗争,就只有我们俩还有我们的宝宝。我真的没有勇气,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林灵一边说一边哭,身子不停地向下滑,直到瘫坐在地上。
眼泪模糊了夏箫的视线,他咬着牙说,灵儿,当初我为了得到乔家的势力冷落你抛弃你,难道你都忘了我这种人值得你这样吗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思想,也不会想念你,所以你也要把我忘了,你肚子里还个小生命,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林灵抽泣道,我不要,那样太辛苦,我受不了。夏箫,凌迟处死得多疼啊,我怎么能让你那么死掉,我真的受不了。
夏箫心知越是这样说下去就越是难以割舍,他硬起心肠闭上眼睛说,颂琪,你把她带走吧。
颂琪拉着林灵的胳膊想让她站起来,林灵却抓着栏杆死不松手,她怎么能松手,一松手这辈子她就和夏箫天人永隔了,下辈子还那么远,她哪里等得到。林灵哭得头晕眼花,泪眼朦胧的望着夏箫,绝望而痛苦的就是不肯松手。
颂琪一个手刀打在林灵脖颈上,林灵这才软软的倒在了颂琪身上。
颂琪用肩膀撑着林灵站起来,她看着夏箫道,七哥,我走了。
夏箫笑了笑,颂琪,谢谢你带她来.你也长大了,以后别总那么任。
颂琪点了点头,她强忍住眼角涌出的泪水,撑着林灵的身子走到门口敲了敲铁门。
侍卫从外面打开门,他看着晕倒在颂琪身上的林灵惊疑的说,十公主,这.
颂琪瞪了侍卫一眼,啰嗦什么,我不想她听到太多话,刚把她敲晕了而已。快扶过去,有没有点眼色
侍卫忙一边扶着林灵一边再次一道道的锁住了铁门。
大门在夏箫面前缓缓合上,林灵那张满是泪痕的苍白小脸一点点的变小然后消失不见。在寂静无声的大牢里,夏箫浑身颤抖的压抑着抽泣,他知道自己非死不可,可林灵有了他的孩子,他怎么能把她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他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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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有尽时 99.时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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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的逼近月底,程浩然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夏箫定在二十五日行刑。程浩然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这些日子已经查探出夏颖把一些紧要文书都藏在他卧房内的一个暗格里。
当夜,程浩然来到夏颖房里,夏颖刚用言语和他挑逗了两句,就直接被程浩然用匕首顶在了咽喉上。程浩然的几个手下悄无声息的进来打开暗格的机关,如何启动这些机关夏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程浩然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夏颖被程浩然点了哑只能凶狠沉的看着他。等下次程浩然再落在他手里,他一定让他生不如死程浩然等手下把暗格里的东西搜刮一空之后,就用匕首抵着夏颖一路闯出了二皇子府。夏颖被程浩然一掌推倒在地上,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程浩然早就和他几个手下运起轻功翻身走远了。
程浩然回去细看了那些文书,里面详列了夏颖的党羽人数和银钱财富,程浩然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夏颖贿赂了如此多的朝臣,他积敛的财富几乎可和国库媲美,他暗地训练的兵士已经足够发动一场政变了,如果夏颖最后得不到皇位,只怕一场死战无可避免。只是在这么多的东西里面,程浩然还是没有找到和夏箫相关的任何证物。
程浩然将这些全都交给太子让他呈给皇上,还告诉太子夏颖在九华山上曾经想要谋害夏箫的命,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以九华门少门主的身份亲自去作证。太子拿着这些证物进了几个时辰之后他从里出来,告诉程浩然皇上看到这些文书大为震怒,他试探着提了一下七皇弟叛国通敌的事会不会是二皇弟的陷害皇上却只冷着脸说夏箫的事证据确凿,早已昭告天下,无需再议,说完就拂袖而去了。程浩然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事真的再无还转的可能太子说前几天颂琪还跑到父皇那里又哭又闹,结果被父皇大骂了一顿。父皇既然狠了心要七弟的命,那是再不会改的。我尽量试试看能不能买通侩子手让他下手快些,别让七弟受那么多罪。
程浩然无法,只得回去将这些话转述给林灵。林灵彻底没了希望,坐在那里只是流着泪。
十一月二十五日这天早上,小雅打好洗脸水推开林灵的房门,房间里没有人,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林灵只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让他们不要担心。小雅忙把这事告诉了李逸扬和程浩然,他们两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都在担心今天是夏箫行刑之日,林灵会不会去做什么傻事。他们带了好些人分头寻找,可皇城毕竟人口众多,林灵又换了身男装有心躲避,一时之间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正午午时,皇城里的各个告示区都贴上了皇榜:七皇子夏箫已于今日上午巳时在中凌迟处死,皇子身份自此从皇家除名。
林灵挤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里看着那张黄纸,她的心里除了悲伤还有些尘埃落定的平静。她再不需要去期待什么侥幸,夏箫死了,已经死了。
林灵来到青黑色的石阶边,挽起裤脚坐下来把小腿泡在温泉里。
上次她过生日是在晚上和夏箫一起来到这处温泉,原来这里白天的光景也很好,微微的阳光从山石树木的缝隙进山谷深处,还能听见啾啾的鸟鸣声。如果人真的有魂魄的话,夏箫是不是也来到了这里
林灵抬头望着头顶那线蓝的无一丝瑕疵的天空,轻轻地问,夏箫,你在吗回答她的只有远处叮叮咚咚的溪水声。
林灵低头看着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宝宝,你能能感觉到你爹爹吗
林灵的一只手在腹部上缓缓的移动。她的心里晦暗的没有一丝阳光,这是她和夏箫的孩子,可它毕竟不是夏箫,夏箫已经死了。她才二十一岁,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她到底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林灵两手在石阶上轻轻一撑,踩到温泉里一步步向前走去,水流隔着衣服温柔的抚慰她的身体,就像夏箫在抱着她一样。水流没过了她的腰肢然后又没过她的口,林灵着小腹低声说,我们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喃喃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宝宝,你在我的身体里所以也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对不对娘也很爱你,只是我真的太累了。
温泉没过林灵的下巴,她知道再走一步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她抽泣着闭上双眼,爹娘,请你们原谅我的不孝,宝宝,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林灵又往前走了一步、两步温泉渐渐没过她的一头秀发,水面上再看不见林灵的身影。
一个黑衣男子猛地从树上跳到水里,抓着林灵的肩膀就向水浅的地方游去,林灵惊慌失措的抓住男子的手臂,跳到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夏箫来救她了。
男子扶着林灵坐到岸边,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灵只喝了两三口水并无大碍,她喘着气看着黑衣男子,你是谁
黑衣男子想了想才开口道,我和我的另一个兄弟是七皇子派来保护林姑娘安全的影卫。他朝着树上打了个响指,就又有一名黑衣男子从树上无声的跳下来站在他们身旁。
林灵睁圆了眼睛,嘴唇哆嗦着说,夏箫派你们来的夏箫没死
不是,林姑娘。当初你离开七皇子府的时候,七皇子给我们的命令就是一直保护你,直到里的皇位有了定局,直到林姑娘你有了好归宿,我们才可以离开。
晶莹的水珠从林灵脸上一颗颗的滑落下来,也不知是水滴还是她的眼泪,她说,我有了好归宿我若这辈子都一个人过,你们两个难道就要一辈子跟着我吗
黑衣男子正色道,七皇子对我们恩情深重,便是一辈子保护林姑娘,我们兄弟也会尽职尽责毫无怨言。
林灵捂着嘴巴身子越垂越低,她的脸贴靠在冰凉青黑的石板上,声调颤抖的说,夏箫,我上辈子究竟是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你这么霸道就不要死啊,你为什么要死
林灵哭的有些情绪失控,两个影卫知道她现在有了身孕,这样大冬天的浑身湿透的在户外终究不妥,他们其中一人就脱了外衣披到林灵身上,另一人去雇了马车过来将她送回到林府门口,两人这才又消失不见了。
当你深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那种痛苦一开始可能很强烈但却没有那么深刻,对林灵来说,皇榜上那个凌迟处死的七皇子好像和她心里活生生的夏箫本不是同一个人。是时间的推移才让她一点点认识到夏箫是真的离她而去了,那种痛是把长在你身体里的一棵树的须一点点挖出来的痛,林灵本就抵御不住,她每日木偶一样的呆坐着,整个人毫无生气,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知道吃饭和睡觉。程浩然十分忧心,寻了许多名贵药草给她熬制安胎的补药,林灵倒也乖乖喝了下去;程浩然说她的情绪会影响胎儿,让她不要一直这样,林灵听了以后点了点头,每日却还是那个样子。
顾小米常常来看望林灵,李逸扬和程浩然也日日陪伴着她。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此时年关将近,李逸扬家的生意正到了最忙碌的时候,崔语欢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林灵让他不要再天天留在林府,李逸扬也就不天天来了,反正这里有程浩然,反正他已经没了任何资格和身份。
一天外面下了一夜大雪,第二日阳光初晴,照的雪白世界琉璃耀眼,林灵看着屋檐上的皑皑白雪,想起那年在里夏箫身穿一件白底描金麒麟棉袍,头戴一顶白狐绒帽,脚上还蹬着双白色毛靴,穿得这样隆重其事的跑来邀她滑雪,结果两人本没滑成雪,夏箫就把她强吻到下巴脱节。
林灵正想着往事出神,就见程浩然披了件白色的斗篷走进来说,林灵,外面的雪景很漂亮。咱们出去走走,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林灵微微笑了笑,好啊,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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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有尽时 99.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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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城隍庙不像夜晚那么热闹,林灵以前和夏箫有时候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不过那通常是在剧烈运动之后。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就和程浩然随便在一家豆花摊子上坐了下来。
豆花摊的生意很好,一个大娘在热气腾腾的铁锅前一碗碗盛出豆花然后熟练的撒上调料,她高声道,小瑶,来客人了
一个背上背着婴儿的年轻女子小步跑到程浩然和林灵桌前,笑问道,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程浩然问林灵,你想吃什么
林灵抬头看着那个叫小瑶的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吃什么都行。这个女孩的声音她听过,她叫小瑶,不就是她和夏箫在清晖园撞见过两次的那个小瑶吗
程浩然道,那就来两碗咸豆花。
小瑶见林灵只是盯着她看,有些不自然的朝她笑了笑,到炉灶边端起两碗冒着热气的豆花放到他们桌上。
程浩然说,我们先随便吃点,反正这条街上吃的东西还很多。
林灵唔了一声,眼睛还是随着小瑶的身影转来转去。小瑶的相貌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她个子不高身材单薄,背上的婴儿倒是长得白白胖胖,小婴儿好奇的睁大眼睛允着手指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偶尔还晃着两只胳膊嗯嗯啊啊的叫几声,每当这时小瑶就轻轻摇晃两下后背的孩子,扭过头低声哄它两句。小瑶身上的衣服十分朴素,头发也只简单的挽了个髻,什么钗环都没带,额前的一缕发丝因为忙乱而落在脸颊上,她也没空去整理。她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年纪,一颦一笑之间还有些孩子气的模样,但她的眼神却特别的沉静,是那种历尽劫难后沉淀下来的静。
程浩然轻轻拍了拍林灵的肩膀,你认识她吗
林灵摇了摇头,低头拿起汤匙舀了一口豆花。她记得小瑶说过她家是卖豆花的小摊贩,所以那个叫张俊翼的男人最后还是没娶她,而她也没有打掉孩子,自己一个人生了下来。她难道不觉得辛苦吗她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吗,她的眼神为什么还能那么平静而满足,孩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救赎一切,让人忘了所有痛苦。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上天留给她的慰藉吗原来世上不只她一个人这样的不幸,如果小瑶可以坚强,是不是她也可以
程浩然以为林灵是看到那个女子一人带着孩子心有所感才会这样,哪里知道清晖园里那段公案。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林灵也不会回应,他只在心里默默承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会让她一个人过得那么辛苦。
昨天虽然下了雪,但今天的天气并不冷。洛水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湖岸上立着一树树的冰凌银花,十分漂亮。两人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程浩然说太累了对她身体不好,还是回去吧。林灵点点头就要和程浩然离开,可她一转身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乔落。
乔落也看见了她,然后停下了脚步。
林灵其实一直不讨厌乔落,她觉得乔落既没有颂琪那么傲慢无礼,也不像崔语欢那么端庄静娴到让人有距离感,乔落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绣花小毛皮袄,外面罩着件银鼠坎肩,脸色看来有些疲惫憔悴,额头上不知怎得还有块青青的痕迹。
她们两人对看了几秒钟,林灵首先低下头拉了拉程浩然的衣袖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乔落却在背后叫住了她,她说,林灵,我有话和你说。
林灵只得让程浩然先走开,在堆着厚厚积雪的洛水湖边和乔落两个人对站着。
乔落道,夏箫才死了几天,你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程浩然是我的朋友。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什么,你和谁在一起也不关我的事。我知道你是觉得夏箫负了你,他把你撵出七皇子府,他说要娶我,所以你恨他,他死了说不定你还觉得很解气。
林灵淡淡的说,我没有觉得很解气,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乔落看着银色的洛水湖与天际朦朦胧胧的交汇处,思绪被拉回到很远的地方,她说,我从小就喜欢夏箫。他比我大六岁,我还小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得高大帅气又迷人了,在我眼里所有人都没他好。颂琪的脾气很差,没人真心愿意和她作朋友,为了能常常见到夏箫,我愿意。我听了好多年别人的风言风语说他多么浮华浪荡生活混乱,所以我总想快快的长大,长大以后才能作七哥的新娘子。乔落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是后来你出现了,我不想表现得没有风度,我不想夏箫讨厌我。我一直不信夏箫会娶你,你哪里配得上他后来他终于向我求婚了,就算他娶我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和我家联姻,我也愿意;七哥从小对我就好,他以后也会对我好,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像我爱他那样的爱我。我生日那天他送了我一串美到让我不敢碰触的珍珠项链,他还亲手给我戴上,我当时幸福的几乎要晕倒,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比现在更幸福了。结果幸福还真的就到此为止了,皇上下旨说他通敌叛国要凌迟处死,我爹爹把我锁在屋里不让我见他,我就傻得去撞墙,死活也要见他一面。可真的单独见到了他,我才知道还不如不见。他被铁链锁在墙上,笑着跟我说乔乔对不起;我说七哥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想办法救你。他说没办法救的,我哭着说你若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他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完全没必要这样,因为他从没喜欢过我,他自始自终想要在一起的人只有你,我只是他逼走你的一个砝码而已。
林灵愣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乔落,他为什么要逼我走夏箫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你知道夏箫的亲生母亲潇淑妃吗
林灵想了想说,夏箫说他六岁的时候他娘亲就死了,还说他娘亲生前很得皇帝宠爱。
潇淑妃何止是得皇帝宠爱,简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夏箫在地牢里跟我说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他娘亲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为什么总是独自垂泪,现在他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娘爱的人本不是皇上,他也本不是皇上的儿子,他是他娘和她情人的私生子。
林灵震惊的看着乔落。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以前就觉得皇上相貌平庸本没有夏箫好看,怪不得夏箫和哪个皇子都长得不像,只和颂琪的相貌有三分相似,原来那也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那只是因为皇帝当年看上了一个长得有些像潇淑妃的女,所以才有了颂琪。
乔落继续道,当年潇淑妃本就有个青梅竹马即将婚配的恋人,谁知她会突然被选进作了天女。潇淑妃容颜倾城,当年她一站在观星台上,台下的一众臣子全都目瞪口呆惊为天人,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皇上。皇上对她十分着迷,竟破了先例纳她为妃。皇帝对她极好,真是恨不得千金买美人一笑,可潇淑妃却还总是闷闷不乐。皇上以为她年纪小想念父母,就特许她回江南省亲。这一省亲却出了祸事,想来那时潇淑妃和她青梅竹马的恋人都以为此生再没机会相见,所以才一时情难自禁。潇淑妃后来有了身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她情人的孩子还是皇帝的龙种,后来她生下的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五官有些像她但却更像她的旧情人。潇淑妃和她心上人的那次幽会本来是极隐秘的,除了她的贴身丫鬟谁也不知道,但潇淑妃还是日日忧心,总担心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她原是个柔情似水风月为骨的女子,本就不惯里这些嫔妃之间的倾轧斗争,皇帝越是宠她她便越是遭人嫉恨,她日日难以开怀想念以前的恋人,终究不到三十岁就一病去了。这原已是陈年往事,不该再有人知道,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夏颖心心念念要找夏箫的错处,最后还是叫他找到了潇淑妃当年的那个贴身丫鬟,逼问拷打出了事情的真相。夏颖欣喜若狂,知道夏箫这次必死无疑,但他并不急着告诉皇上,而是暗自筹涨自己的势力,想要一举打败夏箫和太子两人。夏箫亦察觉出夏颖近来有些不妥,他在夏颖身边原本就安了自己的人,终于想办法探听出一些风声,但他如何肯信,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江南。他在江南见到了他的父亲,相似的眉眼摆在那里本就由不得他不信。夏箫跟我说如果他想活命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把和这事相关的所有人都杀掉,可他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第二,发动兵变,可他又怎么能和他从小敬爱崇拜的父皇为敌,更何况发动兵变要多少人流血成河,成功的机率也不大,他不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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