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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求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苍迹
大猫就更惨了,这种天气,它又不能像从前那样找个阴凉的白天睡觉、晚上起来赶路,炎热和强光照射对它来说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它现在完全一副奄奄一息,饱受蹂躏的萎靡样子,耳朵、尾巴、四肢甚至连和眼皮胡须都无力地耷拉着,那种样子就像在说“让我shi了吧”。





兽世求存 第18节
李识曛看了也有些同情,还好自己是个人类有大量汗腺可以排汗不那么怕热,但他又有点幸灾乐祸的忍俊不禁,好像这只威风的大猫很少有这么凄惨的样子,他拿了竹筒给大猫灌了点水,犹豫了下,又在它的额头上和腋下轻轻拍了些水,顺便用自己的叶子本扇了起来,算是给一人一虎带来了一点凉气。
等到太阳终于下去了一点,蔫蔫的大猫总算委屈地缩在晒不到的角落里睡着了。
它白天要是一直休息不好,晚上就没法打猎,保证白天的休息对于大猫来说实在是很重要。偶尔几天像这样白天睡不着它还能坚持一下,如果长期下去,恐怕是不行的。
李识曛停止了扇风,皱眉打开了自己的本子,大猫没有跟着北上迁徙过,并不能确定路线是否与回来的路线一致,但李识曛更倾向于否定的答案,理由太简单了,这样多的食草生物迁徙,沿途需要多少植物来供给啊,他可不认为短短几个月内这些植被就能迅速恢复。
更可能的情况是迁徙的方向相反而路途不同,是个环状的结构。所以,现在整个迁徙的路线中唯一可以用来标定行进迁徙进程的就是这三条比较大的河流。
而他们才过了第一条河流,天气就这样炎热干燥了。李识曛想到大猫的状况,也许他应该多做一点贮水的设施,至少白天让它擦擦什么的,也好降温。
快到傍晚的时候,李识曛感觉到腕龙队伍停了下来,他朝外一张望,是片小树林。
腕龙们终于有了喘息和补充能量的机会,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吃了。看到它们伸长脖子不经咀嚼撕咬叶片嫩枝就吞下的举动,李识曛已经对这种奔放到一定境界的吃相感到麻木。
他想查看的是有没有水源,一般这样的小树林周围都会有一些地下水,如果运气好能有个水洼什么的。
果然,身下的腕龙缓缓向前走了几步,李识曛就看到那个不大的水洼,本来水洼旁边还有几只身上带着条纹的腱龙在饮水的,此时也不得不无奈地让出了位置。这几只腱龙中的成年体个头并不小,至少也有个七、八米长,只可惜这在腕龙面前实在不够看。
似乎这些腕龙并没有发出什么驱逐的信号,只是这样缓缓地走上前就以体形优势让腱龙不得不退开,所以,也许食草龙之间也有气场问题?而气场也和海拔有关?
李识曛低头打量那个水洼,说是水洼,远不及他在竹林时那个水洼的清澈,更像是个浑浊的泥塘,里面的水泛着因为动物走过来带起的黄色泥沙。
即使是这样,这种面积的水洼李识曛也有阵子没见到了,如果不是他的竹筒中还有一点储水,只怕他和白虎连饮用水都不能正常保证。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食草动物尸体,水源应该没有什么病菌污染,叹了口气,这种泥水现在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容错过,他和大猫都浪费不起。
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熟睡的大猫,李识曛没打算立刻叫醒它。此时腕龙们正在饮水,那个木桶如果像在河边那样用来打水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水洼可能比较浅,没办法一次打上来太多,很有可能中途就漏了下去。
看了眼天色,大概腕龙今天是要在这里过夜了,正好他可以下去多打点水储备起来。
李识曛并没有在等待的时间里闲着,他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将物资里面原来闲置的木桶全部翻了出来,还准备不少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等到傍晚大猫醒来的时候,李识曛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迅速给大猫套上了背包,自己也背好包带上武器,直接用行动表达了要下去的意思。
大猫懒懒地伸了伸腰,可有可无地耸了下肩,晃了晃身上的包,对这个雌性奇怪的坚持感到无奈。晚上虽然危险,可也不至于每次出去都要背上各种必需品吧,真是没办法 ̄ ̄”。
但李识曛声称,这样做是以防他们与腕龙群分开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至少身上的必需物资可以保证他们能应对各种情况追上队伍。
大猫对于这个不怎么影响自己行动而李识曛又如此坚持的背包还是妥协了,似乎短暂的休息让它精神好了不少。此时腕龙群已经在小树林里休憩,大猫一溜烟地下去了,动作轻巧也没有惊动腕龙。
李识曛今天则特别笨拙,原因很简单,他在手上还抱了一个储水的木桶。
他来回折腾了几次,拿了各种东西下来,腕龙小姐都有些嫌弃这个频繁打扰她休息的乘客了,而且还是不付车费的乘客,果断差评!喷了一口气,腕龙小姐掉转了长长的脖子,继续休息,眼不见为净。
似乎是因为这两只乘客的困扰,这只被他们寄居的腕龙渐渐地挪到了队伍的边缘,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夜间的活动才好歹没招来其他腕龙的嫌弃。
李识曛并没有立刻响应大猫打猎做饭的要求,而是开始在水边折腾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沙子什么的,捣鼓了一个简单的净水过滤装置,趁着天色尚明的时候,他迅速开始了储水的工作。
如果条件允许,他其实更期望将水全部烧开,毕竟这样的水源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大猫不知道从哪里又溜达了回来,嘴上叼着只不知道是马还是鹿的长角动物。
看了看它的神情,附近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出没,李识曛放下了心,挑了个远离腕龙群的方向开始搭起简单的灶台,今天白天太过炎热,那些肉干吃起来齁得慌,他和大猫都没怎么吃东西,正好这会儿可以解决一下。
当然,他回到腕龙小姐背上取锅和调料时又疑似被嫌弃了下。
吃了美美晚餐的一人一虎也并没有闲着,李识曛没有熄火,而是忙碌地开始烧水储水,白虎也在周围溜达巡视,主(顺)要(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顺(主)便(要)看能不能再补点正餐。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不知道溜达到哪儿的大猫舔着嘴巴回来了,看它的样子,正餐也应该解决了。正好是饭后活动消食的节奏啊,李识曛毫不犹豫地将最大的、塞好木塞储满水的竹桶绑到它的背上。
一人一虎又跟蚂蚁似的忙活半天才将那些储满水的桶弄上了腕龙背,其间又收到腕龙小姐嫌弃的喷气声无数个。
直忙了几个小时,总算将所有容器填满的李识曛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不能怪他喜欢储备各种东西,而是这片大陆上各种不确定性因素实在太多,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挑战,能做的准备当然是越充足越好。周围满满的木桶实在是给他不少的安全感。
回到小房间后,见到李识曛收拾好木桶终于消停下来时,白虎也长长松了口气卧躺在竹桶中间准备睡觉,要知道搬运什么的,实在是太伤虎的自尊了,它还是更心水打猎这样英勇帅气有挑战的活动。
两只各怀心思的家伙同时进入了梦乡,此时小房间外有星无月,天地间只有虫鸣,气氛安祥柔软得仿佛随时有可能被打断。
天色很快亮起,腕龙们也在不急不徐的长鸣声中起身上路,继续这似乎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的旅程。
而很快地,李识曛为自己那晚的英明决策感到庆幸。
腕龙群的行进节奏更加迫切起来,饮水、饮食的停留时间都不再充足得能让他再做那样的准备。
合适的水源越来越少,有的时候,甚至食草动物之间也会因为水源而发生流血斗争。
看到被血染红的水洼和旁边倒下的大象尸体,李识曛没有了打水的欲望,而腕龙群也只是默默上前饮水,似乎它们的生命旅程里见惯了种种生存的血腥,早已宠辱不惊。生存的艰辛残酷早就让它们学会了从容与淡漠。
腕龙们迁徙的脚步没有再为水源和食物过度停留,似乎天气也让它们难以忍受,急于摆脱。
白天热得睡不着的大猫焦躁地挠着兽皮,李识曛也不去拦它,大概是天气的原因,大猫最近的情绪起伏大了些,他也热得难受,至少还可以扒了背心,扇个风什么的,大猫身上那身皮毛,啧啧,简直了,想扒不能扒才更痛苦啊。
想了想,李识曛还是拿起叶子本在小房间里扇动起来,好歹让大猫别那么焦躁,心静自然凉嘛 ̄ ̄”。
突然,房间有规律的震动停了下来,腕龙休息了?李识曛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平时腕龙们的行动都有领头腕龙的鸣叫引领,怎么今天什么也没听到啊?
感觉到小房间略略下降了一些,李识曛伸出头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猫似乎也被这意外吸引注意力,不再跟那张兽皮死磕,朝着窗外伸出只头,半圆形的耳朵一动一动的,显然好奇心又发作了。
前面渐渐走远的腕龙群似乎才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缓缓地调转了十来只长长的脖子向这里张望。
被十来只这样的长颈动物围观打量的感觉,有些微妙,有点像车队里大家开着开着突然发现:“咦?某某怎么不见了!”
然后停下来回头打量才发现,原来某某已经%*#了啊!
作为某某车上的乘客,咳,李识曛和白虎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作为乘客永远不知道车辆真实情况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并不长,阳光的角度甚至都没有变化得太多,李识曛和白虎感觉小房间略微颤抖了下,高度又缓缓上升,然后又一步一震地开始前进了。
李识曛和白虎对视了一眼,茫然半晌,然后李识曛拉开小房间后面的帘子,一人一虎同时探出脑袋朝腕龙刚刚停留的地方看去。
然后李识曛就又凌乱了,卧槽,那个在腕龙脚印里的白白的、椭圆的几个东西,不要太眼熟好么!虽然品种不一样,但是这种白白的、椭圆状的东西!
这运输机搞半天是位腕龙女士,而且还是位孕妇!李识曛深深震惊了,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不厚道,使唤孕妇当运输工什么的,有点违背良心啊。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为腕龙小姐的豪迈奔放吃惊,居然宝宝就这么在路边生了下来?而且,它居然就把蛋生在了前面腕龙留下的脚印里!
暴龙好歹还用双脚刨个坑、垫些软土干草好么!
感觉到腕龙小姐继续前进追赶着队伍,视野中的几只可怜的蛋宝宝确实在不断地后退,李识曛皿!
直到那几个小白点消失在了视野里,李识曛才回过神来。
这作风好奔放豪迈啊……看到腕龙队伍汇合了之后继续前进,没有一只腕龙朝身后的蛋看一眼,恐怕腕龙是真的没有照顾蛋的习惯!
但是把宝宝随便生在路上、顺便丢在路边真的好么?!难道不怕硌到路人的脚么【】?
我去,原来体形这么庞大的无敌腕龙居然是这么在遗弃中放养长大的啊!
暴龙宝宝纵然天敌众多,但至少还有爹娘疼爱呢。
试想,这些生在路上丢在路边的蛋就算运气爆棚,不被吃掉不被踩碎温度湿度适宜好不容易变成小龙出了壳,照那蛋的大小,和小鸡差不多大小的它还得面对无数前仆后继的猎食者,想想就让人抹把心酸泪啊。
估计为了避免被吃掉,它只能拼命地长大,为了长大只有拼命地寻找食物吃掉,以让自己的体形变大,只有体形变大才能更安全。
于是在腕龙成长的历程中,这个公式简化成了吃东西更安全。于是就这样它们的龙生中只剩下吃了,所以,这才是真.吃货产生的奥义么?
李识曛本来以为见识过暴龙的豪迈不羁之后,他应该已经淡定了,没想到原来不管是食肉恐龙中的霸主,还是食草恐龙中的巨星,都各有各的奔放粗犷,原谅恐龙强者一生不羁爱放纵……
所以这才是恐龙之所以曾经统治地球的原因?
已经凌乱的李识曛淡定不能,白虎却似乎又觉得无聊起来,它也懒得理睬那块被它折腾得不成样子的兽皮,转而感兴趣地叼过了李识曛的叶子本开始翻看起来,雪白的大梅花灵活的翻过叶子,似乎看李识曛那些密密麻麻的安排和吐槽也能让它打发下无聊烦躁的旅途时间。
翻到地形图那一页时,它看到李识曛的标记,那个表示他们前进的剪头只打在了第一根粗线上,而天气已经这么热了,它不由地低低“嗷”了一声轻拍本子,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老虎生涯犯愁。
然后它目光又投向李识曛标记在北方的圆圈,唔,那里确实还不错,水草丰美,吃的也多,除了猎食者多些没啥缺点,它淡定地忽略了让李识曛知道这个信息的事,视线继续投向了本子上没标记出来的更北方。
路途中,腕龙女士们产蛋后继续前进的情况还有发生,李识曛习以为常之余也渐渐明白过来:无论食肉还是食草,没有天敌的它们,注定在繁衍上受到自然铁则最严厉的束缚与制约,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整个生态的平衡。最公平和最不公平,这其实真的很难说得清。
不多久,腕龙们的行程似乎更加迅速起来,这一天李识曛一睁开眼,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动物,兽头攒动间,声音鼎沸,几乎让李识曛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架式简直像中国黄金周时的著名旅游景点,要不是生物形态不同,他几乎以为自己穿回了中国的某个景区呢!
所以,这到底是在干神马?
、41、沉重的生存哲学
腕龙队伍似乎是被前面这些密密麻麻的动物挡住了去路,这种随时可能发生踩踏事件的悲剧场景下,就算是大型猎食者来了没法开道,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让不开。
大家都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往哪儿让啊,而且估计是猎食者来了也不敢上前,这种场合,要真挤上前发生了什么踩踏事件,再彪悍的猎食者也得被踩,而且踩了也白踩。
腕龙首领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情况,长长的鸣叫了一声,尽管它的音量已经放到最大,但在一片嘈杂的动物叫声中还真不怎么明显,也就腕龙之间熟悉彼此的交流才能准确接收到了它的信号。
腕龙队伍转了个弯,似乎是想绕过这一大群动物,李识曛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热闹,什么品种都有,三角龙群、圆顶龙群、角马群、腱群、羊群、鹿群、马群,基本都是食草动物,更多的是些李识曛完全叫不上名字来的奇怪品种。
它们似乎各自抱团站在一块儿,但因为地方狭窄又难免在那里挤挤挨挨,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李识曛调转了视线顺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前方不远处居然有一片面积不小的树林,这让他大喜过望,要知道虽然他也攒了不少清水,但相比于一人一虎的消耗而言,只出不进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揪心。
这样一片树林肯定有水源,而腕龙群肯定也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进食,正好可以让他补充一部分水分。
他正思索间,发现腕龙群的前进途中居然还是一样密密麻麻的动物群体,难道是全草原的动物都集中到了这吗?李识曛不禁暗自咋舌。
行进好一会儿,总算才找到了一个略微稀疏点的空地,但空地两侧依旧是拥挤的不同动物种群。
随着腕龙队伍的上前,李识曛这才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好、好宽阔的河流,同这条水域相比,上次他们经过的那条简直是条小溪。
南岸密密麻麻的动物显然都是在犹豫如何渡河,犹豫中也未尝没有互相观望的节奏。想到上次那条河中的恐怖生物,李识曛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条明显宽得多的水中,情况只会更复杂可怕。
清晨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但南岸的喧嚣却和北岸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的河面已经下降了三、四米,南岸岸边的土地和河面之间有着三、四米的自然落差,要是没有准备直接掉下去没准会折到骨头,所以边缘的动物都顶着压力拼命想往后退一些。
站在队伍后面的动物看起来都有些焦躁,不停地刨着地面,天空上扬着漫天的灰尘,显然这种观望的时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身后已经日渐严重的干旱和越越少的食物都在提醒它们生存的危机就要来到。
深深铭刻在所有食草动物骨髓中的本能都在告诉它们,过去,过去吧,过去就有丰美的水草在前方等着。
然而,望着平静的河面,李识曛似乎透过这粼粼的河水看到了一双双静静守候的冰冷眼睛,淡漠、冷静、专注、随时准备着一击必杀,那是猎食者静静潜伏的眼神。
他在天空霸主、丛林王者的身上都见识过它们为了狩猎所表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耐心,现在这些水下的猎杀者恐怕也是这样,耐心地守候着最佳的狩猎机会。
水面上是无数焦灼躁动的眼睛,水面下是无数阴森冷酷的眼睛,双方就这样隔着水流空气对视着。
一时间,这微妙对峙的张力让李识曛的呼吸也为之一窒。
白虎不知何时被外面的响动吵醒,翻到了李识曛身边,大脑袋一探,让李识曛整个人贴到窗户和它的脑袋之间。
他没去计较白虎的鲁莽,只是伸手揪了一下它的耳朵,那两个白色的小圆点一晃一晃地在眼前刷着存在感,叫人不注意也难。
腕龙群显得非常沉得住气,它们并没有贸然做出下水的决定。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的动物都有这样的耐心与智慧。




兽世求存 第19节
终于,有一头年轻的角马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身后的压力与内心的焦灼,“扑通”一声,它不知道是跃下了河岸还是被推下了河岸,踩到了几米下湿润的河水边。
周围的空气似乎静了一瞬间,然后更加喧嚣起来,所有的动物都在注视着那只角马的下场,李识曛都能听到它的蹄子踏着水花的声音。
那只角马似乎也有些惊慌,它惊惶地叫着,试图回头想回到岸上。但已经下降了三四米的河面与河岸离得实在太远,它下去的地方不巧是个直上直下的结构,并没有可以借力的坡。
它努力了几次,每次都是攀爬到了一半又掉了下去,那凄惶的叫声让所有的食草动物都感到有些兔死狐悲,它们都知道,这只角马的命运恐怕不会太好。
在挣扎数次无法再上去时,这只年轻没有经验的角马似乎终于绝望地开始面对自己的命运,它长长地朝天嘶吼了一声,扬起了自己刚刚长成的犄角,然后抱着舍身的决心跳入了河水中。
此时,南岸边一片寂静,那是一种无论有没有智慧、所有生命都能感同身受的悲壮。
这片大陆上所有生命挣扎求活的压力再次沉沉地压到了李识曛的心上。
然后是接连不断的“扑通”声,似乎是被这种悲壮果决的行为所感染,其它的角马不再让自己的同伴独自面对这孤立无援的绝境,它们也纷纷跳了下去。
但出乎李识曛的意料,这种食草动物的渡河并不是下饺子似的混乱,反而相当有序,它们熙熙攘攘地在河岸边站着,跳到河边自然形成队列渡河,站到队伍边缘的角马甚至会后退几步、重新回到队列中再下水。
一时间,在前面那只年轻角马的鼓舞下,密密麻麻的角马群在这宽阔的河流上迅速集成了一条拦腰的黑线,这条黑线的一头缓慢地从南岸向北岸延伸着,结成队列的角马们互为援助,大大降低了水流的打在身上的冲力,但仍不时能看到浪头拍在它们身上激起的水花。
李识曛和白虎都静静看着,这看似平静的河水其实湍急无比,就如同它的安祥表象与潜在危险形成的鲜明对比,他们都有强烈的预感。
看到那只最开始渡河的角马居然马上要抵达对岸了,南岸上其它的食草动物都骚动起来,声音更大,空中扬起的灰尘更加躁动起来。它们都有些跃跃欲试,此时,角马群尚未完成渡河,甚至还有不少没来得及下去。
第一只角马似乎已经踩到了河岸的底,它不需要再游动,这时只需要再在水中走上几步它就可以上岸,充沛的雨水、丰美嫩绿的草地就在对岸的方向!
它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然后它整个身体就突然在这个趔趄中沉入了水中,再也没有浮起来,只在河面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漩,很快连这水漩也消失了,什么也没留下。
第一只角马可怕的消失就像一个信号,河面上突然接二连三响起角马的嘶鸣,但往往这嘶鸣到一半就消失在水流中,那根截断河流的黑线就像被什么冲刷掉了一样,一点点地消失在水面上。
水边还没来得及下水、刚刚下水的角马都惊恐地嘶叫着重新回到水边缘,不少角马如刚才那第一只角马一样做着徒劳的努力,它们试图再跳回到岸边,但那过于陡峭的落差只能让它们发出绝望惊恐的叫声。
一只水中的角马试图退回到岸边来,它眼看都已经踏到河底,身旁突然掀起巨大的水花,然后是剧烈的挣扎与漫天激荡的水花,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水面只留下一缕鲜红,很快地,这缕红色被水流冲得无影无踪。
水面回复了波光粼粼的动人模样,若不是水边无数只凄楚嘶叫的角马群,几乎让人以为刚刚那血腥到令人窒息的一幕只是幻觉。
一人一虎看着那平静依旧的水面,神情都十分凝重,李识曛的瞳孔中还留存着刚刚水花下巨腭锋牙的残影,那种结构像鳄鱼,但他没有看到它们在水面露出身体也不能完全肯定。
而且这种生物的潜伏耐心与捕猎手段真是可怕,它们竟然等到角马要到对岸时才开始猎杀,一只水中的角马也没有放过。
河岸上的气氛一时也十分沉滞,仿佛连那些飞扬的灰尘都被这凝重的气氛给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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