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家住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岸芷汀香
这时候,汪可受骤然往前站了一步,问柳青玉道:“待会儿重新上路,我可否过来和你同乘一车?顾兄和冯兄忒的可恶了,总趁我睡着拿我当枕头。”说完气呼呼瞪了冯灵萄和顾昉一眼。
车厢内尚有空余,多装两三人完全不是问题。
柳青玉转念想罢,便要张唇答应汪可受的请求。谁知,一道清冷缥缈的男音却快了一步出现。
“不行!”
伴随着金玉之音落下,车帘微动,慕云行的面容显现在了诸人目中。
长身玉立,萧萧肃肃。
他驻足在柳青玉身旁与之并肩而立,二人仿似两棵相依相生的灵松仙柏,亦是这寡淡秋日里最浓烈的一抹色,风采夺目,胜过千树万花点缀。
他们所站之处便是最好的风景,顷刻间吸引来了无数人的注视。
只是忌于慕云行凝霜聚雪般难以接近的气场,群人踟蹰不敢贸然接近。
“见过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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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可受、顾昉、冯灵萄三人下意识躬身行礼。
慕云行在他人眼中有多好看,三人就有多畏惧于他。
倒不是说慕云行为人恶劣,而是在汪可受他们心目中,前者严师的形象太过深刻了。见着慕云行,他们本能的发怂。
尽管,慕云行的外表跟他们差不多的年轻。
“为、为何不可?”汪可受怂嗒嗒小声的询问。
慕云行霜眸微转,淡淡瞥向汪可受。
沉默片刻,他从车厢暗格里取出来一沓三四寸厚的卷子,晃了晃,淡声道:“我要单独指导青玉功课,你若要上车加入其中也可。这一沓卷子今日内做完,明天拿来我批阅。”
汪可受的脸一刹绿成了阴山大草原。
冯灵萄和顾昉亦是惊得魂不附体,不由自主后腿一步,瑟瑟发抖。
行途中还要大量做卷子,慕先生是魔鬼吗?
是吧,绝对是的,没错了。
一边柳青玉端详慕云行冷肃的侧脸,面色古怪,似是想发笑,又给生生憋忍了下来。
想跟自己独处直说便是,哪里用得着这般吓唬汪兄?
这人、这人也真是的……
“上车,我替你揉揉身子。”
柳青玉闻声从愣怔中回神,方觉察身旁少了三人。他目光往四处一扫,立时看到了汪可受三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
握住慕云行递过来的手掌,柳青玉顺着他输送而来的拉力上车,回到了私密的车厢里。
甫一坐下,慕云行便伸手过来按在了柳青玉肩头上。
肩腰腿背,凡是慕云行掌心所过之处,皆伴随有暖流萌生。缓缓流淌过柳青玉肢体,驱散了他身体的疲劳和酸痛。
这般感觉甚为舒爽,不知不觉间,柳青玉唇间溢出了低低的哼吟。
慕云行动作立顿,轻掀眼帘,露出了一双幽深似深谷的墨眸,深深凝视着柳青玉。
触及他的眸光,后者亦已意识到自己所发出的声音过于暧昧。玉白的脸颊爬上缕缕红霞,他忙不迭捂实嘴唇,而后为了掩饰内心的情绪,刻意催促道:“看什么看,快继续!”
片晌,慕云行才慢吞吞回目光,继续未完成的任务。而柳青玉在此过程中通体舒缓,仿佛浸泡在温泉中,舒服得昏昏欲睡。
很快,他便支撑不住闭目,跌进了慕云行的怀里,香甜沉眠。
直至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粗暴地闯进耳朵,柳青玉方不情不愿的离开梦乡,神智重回现实。
感觉身下一团温热,他睁目一瞧,当即发现自己藤蔓一样缠在慕云行身上,神情不觉微滞。而在下一刻,柳青玉已若无其事的松开对方,镇定询问道:“我睡了多久,外头怎么了?”
慕云行摇了摇头,认真道:“光顾着看你,没注意其他。”
左胸口骤然一下剧烈跳动,“扑通”声传入大脑,柳青玉不可思议地望着慕云行,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了?”慕云行偏首不解问。
柳青玉只是定定看他,依然沉默不语。
因事实偶然造就出来的情话,比之刻意出口哄人高兴的情话,杀伤力一个天一个地。而正是由于心中清楚慕云行的话语出自前者,柳青玉的心脏才淡定不下来。
他将手心压在左胸处,试图平静几欲破胸而出的心脏。
好半天,心跳犹然难平。
柳青玉终于意识到只要慕云行在身边,自个儿就自己静不下心,于是连忙跳下了马车。
“无事,我下去看看。”
话音未散,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车厢内。
双腿落地,柳青玉循着吵闹声传来的方位放目远看,登时清楚了源头来自何处。
原本空无一物的道路边儿上,在他沉睡期间,搭起了简陋的凉棚,摆上了茶水买卖。并且,停在此处歇息的行人,除却金华生,旁边还多出了一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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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其衣饰穿扮,那方人也是赶去杭州参与文人盛会的同类。
只不知因何,两拨书生起了口角之争。
柳青玉一面观察,一边加快步伐走向群人聚集之处,甫一行至便见一老妪焦急劝慰双方。“贵客莫怒,这茶是极好的,请饮用消消火气。”
其音入耳,一容貌艳丽的少女立时怯生生捧着杯茶搁在桌上。她含羞偷瞄了眼其中某位书生,细声道:“客人请用。”
那书生姓焦,打绍兴而来。
他一见娇媚的少女亲自奉茶予自己,便满心着迷地盯着她打量,连自个儿什么时候接过茶水都不晓得。
跟焦书生一起的绍兴书生见状,纷纷嚷嚷道:“好香的茶,给我也来一杯!”
“各位请稍等,小女很快便端上来。”
老妪笑呵呵地应了一声,马上催促少女斟茶捧来。
而那焦书生见美人离去,只得失落地端起茶碗饮用。
便在这时,柳青玉同生愤怒地冲过去,一巴掌拍掉了焦书生手中的茶碗。“不准喝!都说了越漂亮的女人越要小心!你也不想想,这般简陋的路边茶水摊子,如何来的一流好茶?”
“买得起此等好茶的,何必来路边摆摊子?”
焦书生眼睁睁看着佳人亲奉的好茶给人糟蹋了,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赵书生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小人之心!真真是小人之心!好端端的女郎,到了你口中就成了居心叵测之徒,吾等羞于与你同为江浙人!”
骂人之际,焦书生望见少女又捧了碗茶过来,当下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夺过茶水一口闷了。
“便是你百般阻挠又如何,我还是喝到了。”他抹掉嘴角的茶渍,愤怒瞪着赵书生炫耀。
赵书生气结不已,话不能出。
其周围柳青玉的同窗纷纷上前,怒视焦书生道:“傻子!有你后悔的!”
听到此处,柳青玉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约莫是金华城画皮鬼为恶事件真相大白,王知府的让张贴的公告起了警醒作用,使得金华众书生对身份不明的貌美的女子分外警惕。
特别是当他们还从茶水中觉察到了古怪之处,顺其自然的就对少女与老妪产生了怀疑,疑心她们是画皮鬼那样以美色惑人,之后害人的怪。
以焦书生为首的,非是金华人,不知金华事。见少女貌美,一群人蜂拥而至茶棚,要喝她家的茶水。
金华书生们好心提醒阻止,不想反倒惹怒了对方,被谴责为多疑小人。
于是,就发生了一场吵醒柳青玉的争执。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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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那厢焦书生自认为赢得了胜利,洋洋自得,冲少女一笑道:“再来一碗。”
少女羞涩应声,转身再去端茶。
而此时柳青玉已停步来到了焦书生旁边,与后者同一阵营的书生发现他的身影,又见其面无表情,眼底一片冰凉,以为是来帮赵书生出气的,立刻警惕起来。
“你要作甚!”
柳青玉不理会他们,只微眯双目打量碗中残茶。
少焉,他似有所获,移臂抓起了一小把茶叶。
当茶叶落到柳青玉掌心,马上开始发生了变化,煮开的叶面缓缓缩小拉长,最终形成了一截截蔓草。
旁观的焦书生等人目睹如此诡异一幕,纷纷张大嘴巴,神情呆滞,半晌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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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物?”柳青玉的同窗赵书生凑上前来,代替那边哑巴了的焦书生众人问他。
“水莽草。”柳青玉从唇缝间淡淡吐出三个字音,目光兜了一圈,见群人神情或茫然,或惊疑不定,他自然接话,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传闻有鬼名水莽,乃人食毒草水莽身死后形成,魂不入阴间,不得轮回。唯有用水莽草毒死活人成为自己的替死鬼,方可重新投生。”
头一回听说水莽草,是初次进入罗刹海市之日。由于是和蛇女这种奇葩的东西一起进入柳青玉视线的,他印象相当深刻。
“不过据我所知,水莽鬼多出现在湘楚一带,不成想浙地亦有。”
言及此处,柳青玉眸光如箭射向一老一少两只被戳破身份的水莽鬼,整张脸已经冷得掉冰渣子了。两鬼阴谋败露,无法维持淡定,慌里慌张企图逃跑。
然而周遭的绍兴生,听完柳青玉口述之事实,不是还处于震惊之中,就是害怕得魂飞出窍。突发状况出现之时,唯有柳青玉快速反应过来,及时出手阻拦。
奈何柳青玉只是一个人,而水莽鬼有两只,且还分开成两个不同的方向逃跑,是以柳青玉仅仅逮住了年老的水莽鬼。小的那只跑得快,方位相反,柳青玉一时不察叫她溜出了茶棚疾奔远了。
万幸的是,少女水莽鬼的逃跑路线上巧合走来了几名男子,正是去果林摘果归来的汪可受三人。柳青玉注意到好友们的出现,立时喊道:“汪兄,冯兄,顾兄!拦住那名女子!她是害人的水莽鬼!”
经过了几件鬼怪为恶事件,后来更是了解到自家好友柳青玉是女鬼养大的,顾昉如今最恐惧的早非妖鬼,而是慕云行、余德几个魔鬼先生。
这当头,闻说迎面飞奔而来的少女是鬼类,他面不改容第一个冲了过去。
而汪可受和冯灵萄两个经历特殊之人,尽管行动力慢了顾昉一丝丝,但也没有任何犹豫地迎上了少女水莽鬼。
后者顿时花容失色,当机立断切换逃亡路线。可就在她刚掉头的那一瞬间,顾昉三人身后出现了一抹圆润的身影,扛着一把锄头,以风驰电掣之势超越了他们。
“好你个挨千刀的水莽鬼!又来我家果林外边害人,此次非打死你们不可!”
半路杀出来的是一名中年妇人,身形有两个柳青玉那般壮硕,跑动起来身上肥肉抖动,动作却格外的灵活敏捷。
听其所言,乃附近果林之主。
只见她举步生风,咻的一下奔至少女水莽鬼身后,挥落高高举起的锄头,一击即把对方砍倒在地,失了一条手臂。
随后,胖妇人再度举起锄头飞快砍向水莽鬼的脖子。
金属破肉声响起,头颅即落地。
很快,水莽鬼分成三块的尸身便在天穹璧日挥洒下的碎光中,寸寸化为黑烟。
柳青玉按在地面上不断挣扎的老鬼,目观同伴死得灰都不剩的全过程,被无边的恐惧吞噬了脑海,面如土色,身体本能蜷缩哆嗦。
而后注意到胖妇人喘息一声,扛着锄头,满身肃杀地朝着自身所在快步走来,她破胆尖叫:“该死的母猪!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便诅咒你碎尸万段,尸骨无存,不得好死!”
“呸!该死的老婆子,别以为你这般说我便不敢动你了。就是拼了下地狱,也不能放任你残害乡里!”
胖妇人对准老水莽鬼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话毕再现彪悍作风,动作利落的举起锄头,避开柳青玉准地切断了老鬼的身首。
站在一旁,目击了胖妇人三下五除二就杀死两只水莽鬼,两地书生瞠目咂舌,各个化作了木头愣子,傻呆呆地盯着她,良久做不出其他动作。便是柳青玉也让胖妇人的彪悍勇猛震住了,语带敬佩道:“您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郎君过誉了!”胖妇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道:“这腌臜鬼婆子,原是为害湘楚的水莽鬼。只因那儿有个祝书生被害,死后专管水莽鬼害人之事。她在湘楚待不下去了便来咱们这儿干害人的勾当,其实没多大本事,倘使你们胆子大,要打死也简单。”
说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敛了笑容,扫量诸人问道:“对了,你们之中可有谁喝了她们的茶水?”
柳青玉等人齐刷刷摇头,赵书生高兴地道:“她们害人的伎俩漏洞百出,一开始咱们便产生了怀疑,因而并未中计。”
胖妇人爽朗大笑,不吝夸赞道:“诸位俱是聪明之人。”
不期然,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插了进来。
“如、如果喝了又将怎样?”
胖妇人循声望去,看见了面色惨淡、惶恐不安的焦书生,一下子明了。
原来还是有上当的蠢货吗?
她挑了挑眉头,冷冷淡淡回答:“不怎样,交代家中人准备后事即可。又或趁着还能喘气,赶紧吃一顿丰富的宴席,之后好上路。”
焦书生如遭电击,只觉世界一片昏暗昏黑,掩面声泪俱下道:“我、我喝了茶……要死了……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他涕泗滂沱,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拽着胖夫人的裙角求救。
此时此刻焦书生仓皇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先时面对赵书生的硬气和倨傲。想起自己因女色非把好人当成小人,他不禁后悔青了肠子。
看他这般,再思及焦书生的下场,赵书生等人腹中怒火悉数转为了怜悯。只同情焦书生自己作死,却不再气恼他不识好人心了。
一旁焦书生的同伴满脸羞愧的同时,内心亦是后怕不已。皆因他们也受惑差点儿喝了水莽鬼的假茶,成了人家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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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又因柳青玉、赵书生一帮人的阻挠,他们惊险捡回了一条命,看向柳青玉他们的眼神不觉间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哪里晓得如何救你?”胖妇人皱眉扯回裙摆,口吻不悦道:“此处几十人,凭什么他们不喝,偏你一人喝了?可见你命中注定了有此一劫,合该今日身死。”
焦书生不肯相信,更不愿就此认命。他甩破浪鼓似的疯狂甩动脑袋,撕心裂肺道:“不!我不信!一定有办法的!”
嘶吼着,他用一双泪迹斑驳的眼睛张望四周,无声地向所有人求救。
当柳青玉的身影进入目中,焦书生顿时浑身一震,双眸大放光芒,连滚带爬来到前者面前,苦求道:“是你最先识破了水莽草的,你一定能救我的对不对?”
“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死!”
虽颇为不喜焦书生为人,还有他适才对赵书生的所作所为,不过柳青玉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作为惩罚稍微晾了焦书生一会儿,他便开口道:“我确实知道一个法子,然需两个条件。奉茶者之姓名,以及她生前穿过的裤子。”
“老的是湘楚过来的,我不清楚其姓名。但是另一个是村尾魏家二娘,由于行为不检点,叫家里人赶出了家门,半月前误食了水莽草而死。”胖妇人赶紧问焦书生道:“你喝的是谁的茶?”
“妙龄女郎的。”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焦书生跌落谷底的心情一下子飞上了云巅,他喜不自胜问柳青玉道:“拿到了裤子之后呢,又当如何做?”
柳青玉不疾不徐,简言道:“以裤子为药材煎水服用,过后自然性命无碍。”这方法,还是当初余先生详说水莽草厉害的同时告知于自己的,他记得十分清楚。
“煎水服用。”焦书生口中重复柳青玉的话语,旋即神色激动地跑到胖妇人跟前问:“魏二娘家在何处?”
胖妇人指着远方隐约可见的村庄,直言道:“村尾那家就是了。”
焦书生得到了想要的,匆匆谢过,打着帮助讨“药”的旗号,拉上自己的一众同窗火急火燎奔向了林间村落。
而这会子柳青玉一行已歇息足够了时间,宋举人催促整装上路。
见乌云弥漫,天色昏黑,似有倾盆大雨降落,众人不再耽搁时间去想焦书生之事,急急与彪悍的胖妇人道别,登上马车离去。
但马儿只走了两里路程不到,天上突然雷鸣声轰响,风雨大作。
暴风骤雨,委实不宜赶路,兼前头一片山林,并无避雨之处。宋举人只得带着队伍折了回去,打算进入胖夫人的村落躲雨。
马车飞快疾驰,柳青玉一拨人极快抵达村庄。他们并不挑剔,就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意欲借助一夜避雨。
常言有道:无巧不成书。
房舍的女主人不是旁人,恰恰就是众人不久前遇见过的胖妇人。她一见敲门的是柳青玉他们,二话不说就迎了进屋。
而更巧的是,入村讨魏二娘裤子的焦书生一伙人,亦在胖妇人家中。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围着火堆烤火,火堆上架着个锅子,锅里头放着一半的水,正在煮着一堆裤子。不知因何变得鼻青脸肿的焦书生,捧着一个陶碗巴巴地盯着锅子,等待水沸。
胖妇人留意到柳青玉等人满脸古怪、好奇,小声解释了起来。
这时柳青玉方才知晓,原来魏家顾忌裤子是姑娘家的私密用物,不肯拿出来给焦书生。然而攸关性命,加之时间紧迫,焦书生见道理讲不通,于是直接带着人闯进去翻找魏二娘生前的裤子。
因不知道哪一件是她的,焦书生带走了魏家所有的。
所以柳青玉眼下看见的锅里,才塞满了各色裤子。
而焦书生那般做的后果就是被魏家人满村子追着打,直至大雨滂沱,让他们躲进了胖夫人家中,这才逃过了一难。
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柳青玉跟汪可受他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至多只在心中唏嘘感慨而已,之后就跟着胖夫人的丈夫进了空房舍休息。
鉴于农家房舍本就不多,空余的更是有限,柳青玉他们几十个人只能挤在了两间屋子里。
这般自然不可能睡得舒服。
半夜骤雨初歇,柳青玉与几个好友就全醒了过来。
“不如我们出去,回马车上睡吧?”挤得浑身酸痛的顾昉小声提议。
柳青玉一想慕云行在马车上不肯下来,想念他在身边的感觉,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四人就此达成共识,不欲吵醒已经熟睡的其他人,遂而轻手轻脚开门出屋。
只不过,刚离开没多少步,柳青玉便透过树叶缝隙瞧见了胖夫人拉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离开家门。
进门时柳青玉同胖妇人的丈夫打过招呼,那男人的身形一看就不是对方。
不单是他,实际上汪可受他们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一时间,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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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们纠结的时间里,又一身影出现,偷偷尾随在胖妇人和陌生男子身后,跟着出去了。
柳青玉认得后来的身影,正是胖妇人的婆婆。
见状,他与三位好友又是一阵默然对视。
总感觉,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第50章
“……现下咱们是回车上,还是跟过去一探究竟?”
尽管顾昉脱口的是疑问语气,可他脸上明明白白写满了好奇,便是晶闪闪的眼睛亦在讲述着自己一窥根底的渴望。
实则柳青玉内心同样怀有好奇心理。
他凝神斟酌一下,遥望几乎要消失在视线范围的几个身影,应机立断招呼了友人一声“走”,旋即带头跟随而去。
密雨方止,地上积水甚多。
幸而夜空乌云散去,皓月当空,皎皎柔光散落,方便了柳青玉几人分辨出哪些地方是积水,及时小心避开,这才没有弄出水声惊动前面的三个目标。
跟从着绕来绕去,不多少功夫,柳青玉看见最前头的胖妇人和陌生男人停在了一处茅草屋前面。
由于他不熟悉村庄的布局,并不晓得茅草屋是什么地方,又是何人所有。但很快胖妇人与男人推门入内,随即屋子里亮光溢出,见此情形,柳青玉立即失去了想七想八的心思。
他与伙伴们互看一眼,又发现胖妇人婆母佝偻着身体,蹑手蹑脚挪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偷听里头声音。垂眸一想,柳青玉亦带着伙伴们捻手捻脚绕过婆母,移动接近茅草屋,蹲在了另一面的窗户底下。
他们甫一藏好,屋里便传出了胖夫人和男人的说话声。
“潘大,你最近的技术可不太行。上回弄完,我回去后难受了好些日子。”胖妇人苦着脸抱怨道。
“胡说!这一手技术,十里八乡我潘屠夫称第二,就没有敢称第一的!”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横眉竖目反驳道:“前一次事后你难受,是因为我眼睛看不真切,那日夜晚忘记了燃灯造成的。这一回,我确保不会再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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