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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绿野千鹤
“你懂什么,”楼见榆瞪了继室一眼,“那小畜生不知跟徐家说了什么,昨日二舅兄差点没把我打死,今日还不知要闹出什么来。”说着,指了指自己青紫的下巴,徐彻那一拳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平江候夫人拉了一把,他的门牙都要被打掉了。
“国公爷!”有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到门槛处还绊了一脚,“三……三老太爷来了。”
“你说谁?”楼见榆惊讶不已,三老太爷是他的族叔,楼家人丁不旺,长辈里就剩这么个叔叔了,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怎么偏巧今日来了?
“濯玉说今日家里有大事,特让老头子来做个见证。”三老太爷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他与老安国公是堂兄弟,虽有荫封,到底没有承爵,家里的子孙全仗老安国公提携。
楼见榆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楼璟把这人叫过来,是要做什么?
魏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前几日才收了朱雀堂的账目,楼璟不会是来闹事的吧?思及此,忙把楼见榆拉到一边去,悄声道:“国公爷,莫不是太子妃要分家产?”
“哼,他分什么家产?嫁妆银子我可一分钱都不曾短了他!”楼见榆闻言,立时火冒三丈,晋州的祖产到现在也没个着落,小畜生若是还敢跟他提银子,那今日就好好算算账,把晋州的祖产要回来。
朝堂上的气氛比昨日还要紧绷。
泰山地震的事已经传遍了朝堂,这种不祥的事情在这种节骨眼上出现,简直是老天也跟着添乱。
沈连脸上总算有了笑容,皇祠的事经不起细查,泰山的事一出,向来信天命的淳德帝,恐怕便没心思追究清河的事了。
萧承钧端肃而立,仿佛根本看不到朝臣们不时偷瞟过来的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
“钦天监监正何在?”淳德帝皱着眉头问道。
钦天监监正满头大汗地扑跪出来,“启禀皇上,昨日天色阴沉,夜里又下起小雨,臣未曾看出星象……”
“废物,朕要你这监正何用!”淳德帝猛拍了一下御案,“来人……”
“皇上!”钦天监监正忙叫了一声,若是让皇上把这句话说完,不是丢乌沙就是掉脑袋,“臣,臣自知能力不济,然臣知道一人可以推演天象,不必观星。”
“谁?”淳德帝立时来了兴致。
左相赵端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右相陈世昌,见他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心中暗骂,这姓陈的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太子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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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第三章还没写完,这章调试,先发出来,还有两章晚些时候发放,握拳
☆、第二十七章 陪嫁
未等安国公做好准备,平江候府的马车便到了。有丫环扶着平江候夫人下马车,魏氏忙上前迎接,与平江候夫人见礼,把人迎到内院去。
徐彻跳下马,抽出马上的银枪挽了个花提在手里,显然没有放下兵器的意思。
楼见榆忙陪着笑去迎。三叔楼见楠,看着那杆锃光瓦亮的银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自家二哥身后躲了躲。
二叔楼见樟,看到这阵仗,心中也有些打鼓。平江候家的那几位,各个武功高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今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到底还要不要自己家的儿子来作陪呢?
徐彻也不理会众人,黑着脸径自往里走。以他的意思,还跟楼见榆讲什么道理,直接打他一顿出了气便是,结果被自家大嫂训了一顿,让他今日少数话,等着楼璟来拿主意。
大舅母进得内院,二婶和三婶带着自己家里的儿媳、未嫁的女儿迎了上来。
二婶笑着道:“亲家嫂嫂许久曾不来了。”拉着自己新过门的儿媳给平江候夫人看。
大舅母矜持地微笑,赏了二婶的儿媳一对赤金镯子。三婶忙拉着自己的闺女给平江候夫人见礼,得了一支南海珠钗。
魏氏看着众人围着平江候夫人献殷勤,暗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自家嫂子永宁伯夫人来的时候,可没见这些妯娌如此殷勤,说到底,还是看不起她家底单薄。
平江候夫人也不客气,直接在主位上坐了,“我家小姑去得早,濯玉出嫁,我们徐家合该派人来,奈何山高路远,这时节才赶过来,还望夫人莫见怪。”
若是楼璟其他的舅母过来,魏氏倒也不至于被压下去,可这大舅母是超一品的平江候夫人,她魏氏不过是个续弦,就算是国公夫人也只封了一品而已。
“嫂嫂真是客气了,岭南离京三千里呢,能这么快赶过来很是不易了。”魏氏压下心中的不悦,笑着道。
“我家小姑已经过世,濯玉又嫁出去了,别的事我也管不得,”平江候夫人目光深沉,做了多年的主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煞气,“只不过,我听说,这府里有人吞了我家小姑的陪嫁。”
“嘶——”二婶和三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不管分没有分家,嫡母过世,陪嫁就必须尽数归了嫡子的,这元夫人的陪嫁谁敢吞?不由得看向面色阴沉的魏氏,如今这位国公夫人主持着阖府的中馈,除了她,还能有谁?
魏氏面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冷下脸来道:“嫂嫂这话说得委实奇怪,徐姐姐的陪嫁都在世子手里,谁也贪不了分毫去。”
还未等在说什么,门外传来婆子的禀报声,“太子妃回府了,还带了皇后娘娘的赏赐来。”
众人立时站起身来,皇后娘娘的赏赐可是要到前厅去接的。未嫁的姑娘和小媳妇都留在了内院,其余人都整理衣冠往前厅去。
“皇后娘娘说了,平江候夫人难得来京城,然皇后为男子不便召见,特赏红宝石步摇一对,翡翠镯子两副,珍珠一盘,锦缎十匹……”楼璟身边跟着凤仪宫的大太监,高声念着赏赐礼单。
众人跟着大舅母跪下谢恩,魏氏气得两肋生疼,楼璟特地请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不就是为了抬举他舅母的地位吗?
其实,超一品的外命妇,若是进京,都是要去宫中拜见皇后的。只是从世宗娶男后开始,外命妇便不能轻易见皇后了。皇后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听说了,只需赐下封赏表示知晓便是了。给舅母的赏赐比例行的丰厚些,也只是如今徐家也算是皇家姻亲的缘故。
“舅母,父后让我代问一声好。”赏了那大太监,楼璟便笑着搀了平江候夫人。
“你回宫后,一定代我再给皇后娘娘磕个头。”大舅母也很是高兴,拍了拍楼璟的手笑道。
“你回来做什么?”楼见榆没好气道,若是没有太子陪着,太子妃轻易是不能出宫的,今日楼璟把他三叔请来,肯定没安好心。
楼璟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清风朗月一般和煦,温声道:“我来要母亲的陪嫁。”
萧承钧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道士,突然觉得很可笑,国家大事,竟然沦落到要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决定,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道士名叫陶缪,道号缥缈真人,是方才钦天监监正所说的,那个不必夜观星象就能推知天下大事的人。
陶缪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留着稀疏而花白的胡子,手持一柄长拂尘,下巴微仰,眼神迷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泰山乃聚乾坤之气,为天子与天相交之地,山脉动而朝堂不稳,至于所指,还须老道算上一卦。”
“那便赶快算吧。”有官员说了一声,却没敢站出来。
萧承钧缓缓地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有人露出不屑,有人垂目不语,有人跟着起哄……一张张读书人的面孔,忽然间扭曲成鬼魅之姿,仿佛这红柱盘龙的大殿上,站的不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而是一群牛鬼蛇神,听着神棍的铜铃声,僵硬地跳跃。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萧承钧出列,朗声打断了所谓缥缈真人的法事。
“你母亲过世的时候,那些陪嫁就尽数给了你,如今你来要什么陪嫁?”安国公楼见榆快步走上前来,瞪着楼璟道。
“这我也不清楚,父亲应该问问夫人才对。”楼璟依旧笑得温和,却把魏氏气得发抖,贪图元夫人陪嫁,这可是个大罪名。
“太子妃莫要含血喷人,我可没见过什么陪嫁!”魏氏仔细想了一遍家里的账目,确定并没有问题,前些日子她向程修儒要了朱雀堂的账目,世子嫁人了,那些本就应该收归公中管的……等等,朱雀堂的账目,她要了多少回都没要过来,缘何这次程修儒给得这般利索?
魏氏不由得抬头看向楼璟,正对上那一双美若寒星的眼睛,眼尾带笑,眸中没有丝毫的温度,看得她一阵一阵发寒。
“既如此,不如今日便把事情说清楚,若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岂不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平江候夫人笑着对众人道。
“是呀是呀,这事还是弄清楚的好,若是让夫人背上贪图元夫人陪嫁的名义,可就不好了。”二婶永远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三婶没什么主意,也跟着点头。
楼见榆狠狠地瞪着楼璟,这个逆子,今天明显就是来找茬的,“所有人都去前厅。”他倒要看看,这小畜生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所有人都到了安国公府的正堂里,在中间竖一个四开扇的绸面屏风,男女分开来坐。
“你倒是说说,谁贪了你母亲的陪嫁,”楼见榆喝了口茶,把心火压下去,冷冷道,“你若是拿不出证据,纵然你是太子妃,我也要到皇上面前告你个不尊嫡母!”
朝堂上鸦雀无声,连那缥缈真人也没了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跪在陛阶下的太子。
身着杏黄色太子朝服的萧承钧,在铺着红毯的陛阶之下跪得笔直。
他是太子,上朝的时候他有资格站在陛阶之上,接受百官朝贺之后,再跪皇上。但他从来没有站过那个位置,起初父皇夸奖他谦谨,后来便觉得他懦弱,再到如今认为他故意陷君父于不义。
说来可笑,但这都是御书房那些奏折上写的,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便由不得淳德帝不信,何况淳德帝向来是耳根子软的。
“你方才,说什么?”淳德帝拿着太子呈上来的奏折,一字一顿道。
“儿臣愧对君父,但请父皇废了儿臣太子之位,择贤另立。”萧承钧面色坦然,吐字清晰地回答道,昨日在御书房说出来,淳德帝或许会认为他在赌气,今日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来,这话便再也收不回了。
满朝哗然,就连右相陈世昌也很是意外,那陶缪还什么也没说,太子怎么就自己认命了?
“儿臣自幼读帝王之道,然资质愚钝,终不能及皇父之万一,”萧承钧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金石撞击之声,字字敲在人心,“清河之事,儿臣至今不知缘何会到这般田地,身为一国储君,却不能明臣子所为,不能明朝堂所向,不能明君父所累,实非储君之才,儿臣愧对萧家列祖列宗,但请父皇,废儿臣太子之位!”
太子说完,俯身对着龙椅之上的帝王,缓慢而坚定地三叩首。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楼见榆看着手中的账册,也与满朝文武百官一样,只觉得五雷轰顶。
京城富贵楼的铺子,樊县五百八十亩良田,琉璃翡翠马、麒麟玉璎珞……一桩桩一件件,正是他原配夫人徐氏的陪嫁,而这账册却是继室所说的“朱雀堂的公中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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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弄个整点的,结果存稿箱君死掉了~这是二更~第三更可能要晚一些,大概9~10点之间,霸王票三更的时候一起感谢~╭(╯3╰)╮
☆、第二十八章 家产
“姑爷,我徐家也不是富可敌国的大富人家,不过是疼宠幼妹,多给她添了些嫁妆,但再添又能有多少银子,竟值得你们去抢孩子的钱?”大舅母隔着屏风冷声道。
“哎,可怜濯玉小小年纪没了娘亲,如今连母亲的陪嫁都被抢走,”二婶拿帕子点了点眼角,“若不是舅太太来京中探望,岂不是就这么被人抢了母亲的遗物?”
“就是!”三婶跟着附和。
“你少说两句吧!”二叔急得直跺脚,这节骨眼上怎可乱说话!
“不可能!”魏氏尖叫着跑出来,拿过账册翻看,“程修儒明明说,这是朱雀堂的账册!”
“去叫程修儒来!”楼见榆合上手中的账册,看了继室一眼,见她面色苍白,到了嘴边的责骂又咽了下去,“你去里面坐着,跑出来做什么?”
魏氏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没有过多苛责,便知他顾及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发作,心中稍定,转身回了屏风后面,狠狠地瞪了二婶一眼,却没敢往平江候夫人那边看,愤愤地坐下让丫环顺气。
平江候夫人瞥了一眼气得直喘的魏氏,垂眸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
程修儒是带着算盘来的,给众人行礼之后,便站在了楼璟身边。
“这便是朱雀堂的账房程先生,”楼璟坐在二舅身边,给众人介绍了程修儒,“父亲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早朝以淳德帝甩袖离场为结果,不欢而散。
萧承钧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袍,转身离去,百官便跟在太子身后如潮般退去。
“这……”那缥缈真人站在原地无所适从,钦天监监正忙把他拉走。
左相赵端看着太子殿下笔直清贵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尚书省衙门,估计皇上一会儿就要找他。
“你还真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啊!”沈连状似不经意地与右相陈世昌并排而走,面色不改地目视前方,口中的话语却是阴阳怪气的,“陈大人的魄力当真让人佩服。”
“公公说笑了,陈某再如何,也不能及公公之万一。”陈世昌语气谦逊道。
沈连目光阴桀地看着陈世昌,“泰山你都敢动,若是皇上再不废太子,陈大人是不是要去掀了太庙呢?”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宫内走去。
陈世昌的脚步微顿,缓缓蹙起了眉头,没料想竟被沈连记恨上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夫人的嫁妆就是这些,还差一个翡翠白玉簪,一套琉璃盏。”程修儒手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很快就把账目对了出来,库房里的东西是昨日才搬到上院去的,因而被下册的东西并不多。





君为下 第19节
二婶撇了撇嘴,低声对三婶道:“那白玉簪我以前见大嫂带过,当真是端庄素雅,也只有大嫂那般的美人方能带得,以前我也试过,哎呦,那可真是老太婆擦胭脂——自丑不觉!”说到最后几个字,二婶还特意提高了嗓音。
魏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面色煞白,对贴身的丫环道:“去把那两样东西拿来。”
“罢了,”楼璟笑了笑,“既然夫人喜欢便送予夫人便是,否则明日便有人说我苛待继母了。”左右魏氏用过的东西,他也不打算要了。
楼见榆气得直哆嗦,看程修儒这架势,分明是与这小畜生商量好的,特意拿了他母亲的陪嫁当朱雀堂的私产交给魏氏,为的就是让他在全族面前丢脸。“你这个逆子!”楼见榆抓起手边的杯盏就往楼璟脸上摔去。
“哐当!”一道银色残影闪过,二舅手中的枪杆准确无误地把青瓷杯打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而后银枪狠狠往地上一戳,带着劲力的银枪直直地扎进了青石地砖中,“当着我徐彻的面,吞我妹子的陪嫁,欺我外甥,当真以为我徐家无人吗?”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厅堂,三叔瑟缩了一下,往自家二哥身边躲了躲,屏风后的二婶也不敢说话了。
“舅兄,这话就不对了,楼璟是我儿子,当面教子还由不得外家搀和。”楼见榆也恼了,梗着脖子大声道。
楼璟笑着拉住徐彻的胳膊,“父亲莫生气,二舅这也是为了父亲好。太子殿下还等着我用午膳呢,若是给殿下看到我头破血流的回去,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激灵,这才想起,楼璟如今可是金贵的太子妃,一点也伤不得。
“说来说去,都是家财闹得,”一直不说话的三老太爷突然开口了,“女人见识短,你们怎好跟女子一般见识?既然濯玉已经嫁出去了,趁着今日二舅老爷、大舅太太在这里,一并把该给濯玉的私产都算清楚好了。”
“三老太爷说的是,我与二叔不日就要回岭南,这般情形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不如就照三老太爷的意思,这会儿就把账算清楚了。”大舅母这才放下茶盏,不紧不慢道。
“好,既然要算,今日就算个明白。”楼见榆闻言,倒是不再生气,坐回了位置上,让人去叫自己的账房先生。
淳德帝自己坐在御书房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怀忠啊,去叫右……不对,叫左相来。”
“是。”怀忠笑着出门吩咐人去尚书省,叫左相赵端过来。
桌上的奏折全是弹劾太子的,以权谋私、结党乱政、擅修皇祠,甚至是谋逆,凡是能想到的罪名都能在这里面找到,淳德帝紧紧皱着眉头,“那个道士呢?”
“一直在外面候着呢。”怀忠温声答道。
淳德帝摆了摆手让人把陶缪叫进来,“你可算出了是何谕示?”
陶缪甩了甩拂尘,半闭着眼睛道:“其实这本不必算,钦天监监正只是不敢说,草民更不敢。”
“你说,朕恕你无罪。”淳德帝盯着他。
“泰山春动为天赐,秋动则为天罚,”陶缪捋了捋下颌的长须,“如今正值秋日,是为天罚。”
“罚什么?”淳德帝捏着手中关于泰山的奏折,他是因为所有的兄弟都死了才得以继承大统,所以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得上天庇佑的君王,他可不信这天罚是降给他的。
“泰山指东宫,罚,自然是罚的太子无道。”陶缪垂首,偷偷瞟淳德帝的神情,说出这番话之后,他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突然很庆幸没有在大殿之上说出这话,否则百官都听到,若是说不到皇上的心里,他恐怕会落得个凌迟处死。
长久的静默之后,淳德帝摆手让他下去,“以后你就是钦天监的监正。”
陶缪愣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主隆恩!”
“楼璟是出嫁子,四万两给他置办嫁妆,剩余的都该归于公中,”楼见榆指着账房手中的册子道,“晋州的祖产如今还在这个逆子手中。”
楼璟勾唇,并不反驳,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念。”
站在身后的乐闲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书,并不是什么账册,蓝色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大昱律例”!翻到折了角的一页,大声念道:“大昱律,嫁娶篇,凡出嫁女,得公中嫁娶银两一份;凡出嫁子,得嫁娶银两外,另需得应分之家产。”
楼璟微微地笑,“整个大昱只有皇家可以娶男妻,父亲忘记这一条也不为过,但既然今日要算账,父亲是不是该把儿子应得的家产从公中分出来?”
“你……”楼见榆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料到楼璟会来这一招,他只顾着惦记晋州的祖产,却忘了这小畜生也在惦记他的家财!
“接着念。”楼璟端起茶壶,给身边的二舅续了杯茶,顺手也给快喘不上来气的父亲续了一杯。
乐闲立时听话地接着高声念道:“凡分家,父母、祖父母在不得分,然出嫁子例外。子不论嫡庶,得均分家产一份;嫡长子得双份……过世嫡母之陪嫁,归于嫡子。”
“刚好今日三爷爷在,就由您做个见证,把我那份家产分出来,也免得再惹父亲生气。”楼璟把乐闲准备好的主持文书交给三老太爷。
“好,好,好!”楼见榆把杯盏重重磕在桌上,“要分家产便分,只是你得把晋州的祖产先并进公中。”
分家说到底分的就是公账中的东西,祭田、祖产是不分的,直接归于继承人。如今楼家的继承人就是楼见榆,那么所有的祭田、祖产都是他的,不必拿出来分。
“父亲莫不是说笑的吧?”楼璟接过乐闲手中的锦盒,拿出其中的一张文书,“晋州的产业皆是我的私产,是十三岁那年祖父用皇上赏的银子置办的,上面盖着晋州刺史的大印,签的是我的名。”
楼见榆拿着那张文书,只觉得眼前一黑,若不是身边的小厮扶着,就栽到地上去了,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颤抖着手指向楼璟,“逆子……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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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争执
“这是祖父给的,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爷爷。”楼璟示意乐闲把地上的文书捡起来,连同锦盒里的,一同递给三老太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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