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之王的垂怜

如果他有一头更适合的刚硬短发，希迩也行会以为跪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忠诚而冷漠的骑士。
他有力的身躯包裹着一股浓稠的黑色雾气，仿佛黑色的火焰般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萦绕着，这也让他赤裸的强壮身体看起来不是那么具有侵略性了，反而有一种令人畏惧的诡谲感。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在一个孩子面前屈膝下跪？
乍一眼看上去，希迩差点以为是鬼川王爵来到了自己面前，所以看到那人在自己面前跪下的一刹那，他差点捂眼惊叫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文魇也有些不知所谓了，然而那个男人只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抬头，像是一个呗黑雾缠绕着的雕塑一样，怎么看怎么……诡异。
希迩小手抓住文魇的手，小心翼翼的说：“讨厌鬼……他是不是……活人啊？我怎么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人气？”
“他当然……是活的。”
文魇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让希迩倒吸了口凉气，“……难道是冤魂过来向我们求助的？比如说让我们帮他抓住杀他的凶手什么的？”
文魇：“……”
“这是不可能的……亲爱的，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可爱的口吻说这么诡异的话？”文魇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去问问这位……恩，你站在玖夜的身边别动。”
希迩感觉到文魇要放开自己的手，马上回身抱住玖夜的脖子。
玖夜被他的力气卡住了脖子，却眯起眼一副享受的神情，而后艰难的低下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下他的手指头。
月白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它从文魇的肩头一跃而下，轻盈的走到希迩的脚边，而后抬起它毛茸茸可爱的小脸，无辜的看着希迩，像是在跟主人撒娇一样蹭了蹭他的靴子。
希迩低下头，看着月白说：“月白，你到玖夜的背上来。”
月白可怜兮兮道：“……喵～”
“不上来就不抱你喔。”
希迩无奈的说，“还有玖夜，你再凶就不理你了喔。”
玖夜：“……”
文魇没注意后面的’争风吃醋‘，一门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了，不过当他终于弄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之后，只觉鬼川王爵的这个决定真是太……
文魇收起一刹那的心思，回过头要跟希迩解释，却发现他靠在玖夜的身上，而月白则以一种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趴在玖夜的背上，正抬着头向他……索吻？
文魇下巴落地，只觉这一天看到的东西太不真实了。





杀戮之王的垂怜 第115节
“讨厌鬼？”
文魇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希迩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顺从的跑了过来，却仍旧怯怯的抓着他的手，半边身子在他的大腿后面，仿佛不敢看那个人一样。
“别怕，这个人其实是……来求得你的原谅的，上次他吓到了你，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文魇似乎也不太能表达出他的意思，无奈的说：“鬼川王爵要送给你一件礼物，本来是让他交给我，然后由我再转送给你的，但是他想亲自给你，并趁着这个机会向你请罪……”
希迩茫然道：“可是希迩并没有生气啊？”
文魇弯身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这个人有点……一条筋，你懂的，你只要随便跟他说点什么就行了……”
希迩茫然的看了那人一眼，一根筋……是说他性格简单的意思吗？
那人的一双手臂平举着，手中不知何时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盒子的盖子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鬼川王爵送给希迩的礼物。
希迩小心翼翼的挪了几步，从文魇身后露出头，双手还抓着文魇的手，像是不敢靠近他一样。
然而他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视线了。
文魇在一旁解释道：“王爵知道你喜欢这种毛茸茸的衣服，所以特地送给你一套貂绒长袍，还有你喜欢的帽子，我看看，还有一双……好像是小牛皮靴？真不错……”
“我可以摸摸吗？”
那人将手中的盒子朝他举了举，却依然垂着头，仿佛连抬头看一眼，都是一种亵渎。
希迩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立刻就爱不释手了，他的眼睛里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而呈现出一种澄澈动人的光芒。盒子里那件长袍是毛茸茸的银灰色，帽子则是纯白色，比文魇当初送给他的那个还要好看，更透露出一种高贵的精致感。
就连文魇也不得不承认，鬼川王爵虽然看上去并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意，对希迩的爱护却十分细致，这件长袍并不是一件普通的袍子，而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魔兽的皮毛制成，摸上去的触感柔和而温暖，恐怕在寒冷的北方国度，都不会有任何冰冷的感觉。
文魇道：“好像还有一件披风，正巧这个天气你也该有这样一件衣服了，王爵还真是细心啊……”
希迩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犹豫了着说：“你……起来吧，希迩没有生你的气……”
但那人依然不发一言跪在地上，文魇小声说：“我想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跟他说，比如说你原谅他什么的……要不然，我恐怕他会一直这么跪着……”
这要真的是这样，皇宫里可真是要大乱了……文魇头疼的想。
希迩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嗫嚅着说：“我……原谅你……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伸手接过那个大大的盒子，跪着地上的男人终于缓缓站了起来。
他高大身躯站在希迩的面前，如同一座雕塑般魁梧。他始终恭敬的垂着头，身体上萦绕着一股黑色火焰般的浓稠雾气，这也让他的肌肤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希迩抱着盒子退到文魇身边，小声说：“他没有衣服穿吗？”
文魇不确定的说：“也许……他就喜欢不穿衣服？”
希迩茫然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买不起衣服？”想想都好可怜哦！
文魇打趣道：“……你可以送给他一件衣服，或者命令他自己去穿一件……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
“这真的是冥河送给我的礼物吗？”希迩抱着怀里的盒子，有点兴奋的不知所以，扭了扭身子，羞涩道：“他为什么不亲自送给我呢？难道是因为害羞？”
文魇表示完全想象不到王爵害羞是什么样子。
“这当然是王爵送给你的。”不然你还指望一个自己都没有衣服穿的人送给你这么珍贵的衣服么？
“那他知道冥河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我想你可以亲口问问他？”
“可是他看上去并不想跟我说话的样子……”
“也许他这才是……害羞？”
杀戮之王的垂怜 第089章 他总有一天要学着长大
“怎么办怎么办……？”
“放心吧，花园马上就会恢复原样的。”
“可是好多植物都枯萎了呢，讨厌鬼……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那些骑士们抓起来？”希迩皱着小脸说。
“当然不会。”
文魇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个把花园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对他有危险的举动的，帝君陛下当然也不会让将军的儿子在他的皇宫内出任何事情。
更何况，希迩是在他保护下的孩子，让他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抓起来这种荒唐的事情，他怎么会允许呢？
“好吧，我相信你。”希迩点点头。
总的来说，文魇的承诺还是比较让他信服的，虽然以前他是有些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而事实证明，文魇的保证是正确的，因为就在那个高大的男人离开花园之后，围绕在花园里的不明雾气也跟着以前消失了，紧接着就是魔法师随手打了个响指，地面上的冰也仿佛被融化一样迅速的消失了。
这景象太过神奇，希迩的眼中映照出璀璨的光，茫然和恐惧渐渐消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但唯有收到王爵礼物时的那股兴奋依然存在。
那个大大的盒子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文魇见他手臂几乎抱不住，主动提出要帮他拿着，但希迩就是不让，非要自己抱着，文魇也只能随着他。
谁让这是王爵送给他的呢？文魇可一点都不指望自己送他衣服的时候，他能有现在的一半欢喜。
阳光又重新笼罩住这个花香四溢的花园，花园里的植物仿佛没有经历过刚才那场灾难一样，依旧生机勃勃的绽放着绿色的生命力。
希迩弯下身体，好奇的摘下一朵白色的花，手里的花瓣娇嫩而洁白，丝毫看不出刚才枯黄的样子。
“那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希迩小声说。
他甚至觉得刚才那个浑身被黑色火焰包裹着的男人的出现是一场幻觉，但他低下头，王爵送给他的礼物依旧在他的怀里，银灰的长袍和纯白的毛茸茸的帽子，还有一件温暖的披风和小牛皮靴，他仿佛能感觉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抚摸在衣服上面时遗留下来的触感。




杀戮之王的垂怜 第116节
他在看着这些衣服时候，脑子里肯定想的是自己吧？
希迩甚至能想象到他看着这些衣服时候的眼神，会不会也像是在看着自己时的那样专注呢？
希迩的脸蛋一点点的红了。
这种被在乎着的，疼爱着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幸福。
文魇看着他脸上甜甜的笑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王爵大人这样的做法而感到无奈了。
尽管希迩看上去十分开心，但送件衣服就会造成这样的场面的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压力……
毕竟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说起来，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文魇看着身后’姗姗来迟‘的男人，恹恹道：“亲爱的弗瑞德大人，你每次来的都太及时了，我感谢你……”
被称为弗瑞德的男人蹙眉道：“皇宫里的结界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刚才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吗？”
“不，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种事情，就连魔法师也不得不努力掩饰过去，“不管怎么说，皇宫的结界都不可能被动摇的，我看你是被红雀的事情烦恼的出现幻觉了吧？好了，我知道你对红雀的担心有多严重，那么我想我现在可以抽出空来去陪你看看它了……”
弗瑞德微一沉吟，摆手道：“这件事情先不急。”
文魇：“……”
他当然是不急啊，怎么说那都不是他的契约兽好吗？！
看到那人把注意力放在希迩的身上，文魇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希迩的面前，低声道：“这孩子可没闯什么祸，他现在可是刚从陛下身边回来……你总不能说，又是接到陛下的嘱托才来探望他的吧？”
“我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魔法师变成一个护卫了，文魇。”
“讨厌鬼才不是护卫呢！”
希迩突然从文魇背后露出头来，插话道：“他是希迩的……恩，跟班？”
文魇：“……”
原来他还不如护卫呢，顿时觉得……好受伤，这小没良心的。
“……兼魔法老师？”希迩也觉得好像把文魇的身份压的太低了，不过眼前的男人虽然像个面无表情的人偶，气势却一点都不弱，反而隐隐有一种压迫力，希迩即使想保护文魇不受欺负（……），也觉得有点有心无力。
文魇可不知道他在希迩的脑子里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欺负的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这个人从这里离开，即便是刚才那个男人临走时把这里’收拾‘的很干净，也难免遗留下来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如果让他知道了……总之，那绝对不是文魇想看到的结果。
幸好弗瑞德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侧头，肩膀上出现一抹火红色的光，仿佛在他肩膀上瞬间燃起了一束美丽的火焰一样，立刻就把希迩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最终，火红色的火光一收，化为光彩夺目的红色羽毛，一只有着火红色美丽羽毛的小鸟出现在洛斯的肩膀上。
它的身躯小巧而充满灵气，出现的那一刹那，希迩几乎以为它的身上跃动着红色的火焰……
但希迩还没有看清楚那只鸟的样子，它就扇动了下翅膀，在男人的肩头飞走了。
“啊……”希迩忍不住小声惊叫了一下，有些不舍的看着它消失的地方。
文魇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它看上去很好，你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弗瑞德沉吟片刻，而后抬起眼睛看着文魇，道：“它已经……十几天没有说过话了。”
希迩动容道：“它会说话？你是说……刚才那只鸟会说话？！”
文魇：“……我想他口中说话的意思，对鸟类来说……应该是鸣叫？”
“……”
文魇伸手揽住希迩的肩膀，让他走到自己面前，柔声问：“小希迩对刚才那只鸟有什么感觉吗？”
希迩想了想说：“我还没有看清楚，但我感觉它飞走之前……好像看了我一眼？”
文魇柔声道：“我觉得那应该是邀请你的意思……也许你愿意现在去陪它聊聊天？”
希迩鼓起腮帮子道：“可是希迩没有翅膀啊。”
弗瑞德：“……”
文魇道：“……你背后没有尾巴，不是照样和海魄玖夜它们相处的很好吗？”
希迩歪着头，想了想说：“也对。”
弗瑞德见希迩要走，突然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看一下希迩怀里的盒子，希迩马上警惕的后退，把手中盖上盖子的盒子抱紧。
“……”
弗瑞德面无表情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愿意陪一会红雀的话，这个盒子我可以暂时先帮你保管。”
“不要。”希迩抱着盒子就跑：“小孩的事情大人不要管！”
看着弗瑞德似乎有些崩裂的冰冷面容，文魇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他说的对，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隐私的。”
弗瑞德不认同道：“你太宠他了。”
文魇觉得比起那位来说，他对希迩可称不上有多宠，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想要帮我管教一下他吗，弗瑞德大人？”
文魇本来这句本是调侃，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可能去和一个孩子有多少的接触，果然他也没有吭声。
文魇嘲讽的笑了笑，颇有点揶揄成功的快意。




杀戮之王的垂怜 第117节
但令他想象不到的是，弗瑞德片刻后突然说：“陛下说让我照看着他，如果他愿意跟我学习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管教一下。”
文魇：“……”
于是在这两个人与帝君漫无目的的对话里，希迩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看护者，至少在皇宫里面来说，他是不可能太过自由了。
除了锻炼他对元素的感知之外，文魇还从未教过他实用的魔法，而且如果作为一个老师来说，他确实太宠希迩了。所以希迩对于多了一个老师这一点表示很能接受，毕竟皇宫里那几位魔法师虽然偶尔也会来看看他，但事实上他们很少出来，希迩甚至以为他们不喜欢阳光——就像文魇那样，只不过文魇即便是不喜欢，也要把自己遮住在阳光下走来走去。
不过那个叫弗瑞德的男人……的契约兽，希迩最终还是没有和它成功的聊上天，他总觉得那只漂亮的鸟时不时的会回头看他，有时候还会在他头顶上飞一圈，但也只是飞了片刻又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他有些失落，觉得文魇口中的他独特的天赋完全就是骗人。
文魇把这归结于红雀太过腼腆的原因，要知道，契约兽与主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性格也会相像一些，不过希迩倒是完全不认同这个观点，因为按文魇的话来说，他表示完全想象不到弗瑞德大人腼腆的样子。
拜这件事情所赐，希迩也知道了帝君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弗瑞德，但每次他试图询问有关鬼川王爵的事情的时候，弗瑞德都以不清楚，不甚了解，你的作业拿给我看看等等直白的话推脱掉了。
于是就这样来来回回努力了一段时间后，希迩又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来给他送礼物的男人身上。
“他没有名字吗？他多大了？跟在冥河身边多久了？他长得好高哦，要吃什么才能长成他那个样子啊？他为什么还是没有穿衣服……他为什么不跟希迩说话？”
文魇被他一堆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亲爱的希迩小少爷，你昨天的作业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他觉得这种时候应该学一学弗瑞德的这种方式，但事实证明……
“嗯……”希迩垂着眼帘，小手扭着袖子，小嘴撅着，就这样时不时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一眼，眼睛还湿漉漉的，简直像个被欺负的小兔子一样。
文魇觉得脑袋更晕了，“……好吧，这件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的老师去解决……我想想。”
希迩一下子扑到他大腿上，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讨厌鬼，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肯定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对不对？还有他每天要喝多少杯牛奶才能长那么高？为什么希迩总是长不高……”
文魇扶着他的身体防止他掉下去，后来干脆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坐着，看着他满脸期待的表情，无奈道：“……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怎么喜欢喝牛奶？或许你可以把他叫出来问问？”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才能想到那个人会喝牛奶这么诡异的结论啊……
希迩皱眉道：“但是希迩不知道他在哪里啊……他会不会已经离开这里了？”
“在王爵没有回来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帝都的……好了，希迩现在不是已经长高了不少了吗？你现在还小……”
“希迩已经快十岁了！！”
文魇被他趴在耳边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他实在不理解希迩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长高这件事情，但见他气鼓鼓的腮帮子，只得安抚着说：“他是王爵送给你的护卫，除非特殊情况，平时只有在感觉你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来，或许你可以试着召唤一下他？比如说一声惊恐的尖叫什么的……等等，停！现在就不要尝试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将军府里，相信我，他很可能会把你的家给拆了的……”
希迩想了想，表情变得落寞起来：“之前冥河也说过，如果我想念他，想要见他的话，只要召唤一下他，他就会过来找我了，可是希迩每天晚上都会叫他的名字……白天也会偷偷的叫他的名字……可是冥河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希迩……”
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他是不是快把希迩忘记了？”
“……”
文魇想要说些什么，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苦涩感，他静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希迩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等到希迩趴在他胸口睡着了，文魇把他抱到床上，看了他片刻，从他的枕边缓缓掏出那个被希迩藏起来的盒子。
“睡觉都抱着么……可怜的小家伙……”
……
“王爵，您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一下希迩少爷？他今天哭的很伤心。”
幽暗的光线下，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暗金的双眸仿佛被黑暗侵染了一样，略显苍白的面容，也隐没在幽暗的阴影里，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之外，从他的身体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流动。
然而文魇在这个男人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虚弱的气息，他高大的身躯，饱满的肌肉下依然是滚动不息的力量，这种阴暗而死寂的氛围，只会让他弥漫着杀戮气息的面容更加令人畏惧而已。
“您送给他的礼物，他只舍得穿过一次，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们才能入睡……他呼唤您的声音，您是听得到的吧？”
文魇看不出他的神色，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然而只是几句试探的话，就让他的心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紧了一样，冷汗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下去，他的手掌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
就在文魇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什么，他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音十分嘶哑，文魇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是的，王爵。”
男人静了片刻，缓缓道：“石台上有一个盒子，你拿去给他。”
“王爵？”
“……作为他的生辰礼物，告诉他，我不会离他太远……”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似乎说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眉眼间沉淀着一种刻骨的慵懒和疲倦，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已经紧闭的狭长双眼，文魇看出他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躬身道：“是，王爵。”
文魇不知道海魄知不知道鬼川王爵就在博恩城的境内，他会知道这个所在处，也是在不久前受到王爵的召唤，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见希迩，但也看得出来，他对希迩的思念，绝对不会像希迩惧怕的那样消失。
现在的帝都内，希迩的身边没有了他最想见的人，甚至连他的父亲雷昂，也只是在他去年的生辰时匆匆赶了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又离开了，文魇感觉得到希迩的失落，但希迩却很少将这种难过的心情表现出来。
他依旧还会对他们笑，调皮，玩闹，甚至时不时的闯点小祸，有一次甚至差点把海魄带到大街上去……但文魇清楚，希迩正在一天天的长大，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有在父亲和王爵的怀里才能睡着的小孩子了。
但他也知道，希迩的内心依然十分脆弱，他的坚强永远体现不在他最依赖的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