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收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玉师师
“分头行动,”孔信眯着眼睛坏笑,“小孟往左,罗子庚往右,我直走,咱们敞开了收,看看能收多少好东西。”
“好。”孟昕微微一笑,拿着手电筒往左边人群中去了。
孔信看向罗子庚,“小子,有信心没?”
罗子庚故意道,“没有。”
“真不上进,”孔信拍拍他的肩膀,叼着烟往前晃去,“现在没别的路子,咱们至少得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什么都不干,只收这些破瓷烂片,等这个星期过去了,你的眼力要是还没个提高,就自裁去吧。”
“……”罗子庚盯着他的背影,目色深沉。
——总觉得眼前这人,离自己那么近,又那么远。
事实证明,孔信的预测还是太乐观了,他们不止一个星期,整整二十天,什么大事都没干,全都花在这些破瓷烂片上了。
天寒地冻,又日夜颠倒,孔信以坐火箭的速度感冒了,又以坐宇宙飞船的速度烧到三十九度,感冒病毒来势汹汹,烧得两眼通红小脸蜡黄。
“孔哥,感觉怎么样?”罗子庚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皱眉,“怎么又烧起来了?”
孔信缩在棉被下,可怜兮兮就露出两只眼睛,蔫蔫地看着他,哑声问,“再接着挂水?”
“连着挂一个星期了,医生说停一天看看,”罗子庚笑,“别担心,病去如抽丝,肯定要多躺几天的,不过,你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免疫力太低,要锻炼。”
孔信眼珠子转了两下,没有说话。
罗子庚敏锐地捕捉到,放缓了声音,“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孔信抓抓乱糟糟的头发,犹豫半天,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向健康,突然病成这个傻逼样儿,不是艾滋了吧?
不知道其他gay们会不会担忧这个,反正他挺怕的,自己是没有什么不洁性行为,但难保纪凯不会偷吃,那小子十四岁就开荤,如今这个年纪正是多情爱玩的时候,万一和别人感染了什么脏病,回来再和自己上床,岂不是一传染一个准?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情路坎坷。
“怎么回事?”罗子庚疑惑地盯着他,这人表情突然哀怨忧伤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信烧得昏昏沉沉,满脑子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生无可恋地叹气,“没事。”
罗子庚怔了一下,没有再问,唇角挂上一丝轻笑,柔声道,“别想太多,只不过是感冒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孟昕敲门进来,拿着手机,“孔信,你手机关机?”
“啊?”孔信摸出手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哦,忘记充电了,什么事?”
“孔伯伯电话打到我这里,说是博物院请阿十公来汝州鉴定,咱们可以跟进去看看。”
孔信惊喜,“阿十公?他什么时候来?”
“明早就到。”
三个人都是喜上眉梢,朱阿十是南京古玩行里的老人了,解放前名震石头城的“博古十少”里最年轻的一位,也是唯一硕果仅存的一位了,以他的辈分和阅历,简直能称为古玩行里的活化石。
老人一生爱古玩,爱烹饪,是圈子里有名的老饕,那让孔信推崇备至的烩萃楼就是老爷子的产业。
第二天一早,孔信拔了吊针瓶子就出门了,柴窑的发掘现场已经全线戒严,没有省领导特批根本就进不去,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朱阿十已是杖朝之年,童颜鹤发,见到孔信先狠狠捏了一把脸,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真是越长越像你爷爷了,哎哟小孟这孩子还是不爱笑,跟当年孟老七也是一个德行。”
“孟七爷爷可没有咱们小孟长得俊,”孔信吊儿郎当地逗弄孟昕的下巴,“是吧,阿十公。”
“是是是,小孟最俊了,”朱阿十老没正行,一手转着两个文玩核桃,另一只手翘起大拇指,朗声道,“貌比潘安,颜如舜华,风度翩翩,器宇轩昂,面如桃李,冷若冰霜……”
“够了!”孟昕冷冷地打断他,“你们两个都够了!”
孔信大笑,一把将罗子庚拽过来,推到朱阿十面前,“阿十公,这是温知君的姨弟,姓罗,罗子庚,现在正跟着我混。”
老爷子带着老花镜看他半天,突然哦了一声,“知道是谁了,长得跟温知君还真像,哎哟我最喜欢你们家这小虎牙了,嘿,小罗子,你妈妈当年可是个大美女。”
罗子庚抗议,“不要叫我小罗子啊!”
“那叫你啥?”朱阿十很认真地问,“罗锅子?小庚庚?”
罗子庚崩溃,觉得这老爷子绝对属于见面不如闻名,活化石什么的,果然还是需要供在神坛上。
不管性格如何恶劣,老爷子在圈内的地位不可小觑,不然也不会被博物院千里迢迢地请过来。三个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活化石的助手,轻松地跟着老爷子就进了“禁区”。
“朱老,这些都是本次发掘出来的瓷片,”工作人员指着眼前的碎瓷片对朱阿十恭敬地介绍,“另外还有一些已经鉴定出来,也十分有研究价值。”
老爷子严肃地点了点头,神情非常高贵冷艳。
孔信眼明手快地递过显微照相仪,老爷子俯身捡起瓷片一一详细鉴赏过,深呼一口气,万分感慨,“没想到我朱阿十有生之年竟能见到柴窑,上天待我不薄……”
将瓷片放回原处,随意道,“小信小孟小庚,你们仨也上上手,这个学习机会可不容易得。”
“是,”三个人假装很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刻饿狼扑食一般扑向碎瓷片,老爷子那句话说对了,这个学习机会可不易得,何止不易得,简直是太太太……太不易得了!
孔信捏着瓷片,和孟昕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震撼,这种美丽的颜色、细腻的质感,果然只有瓷中神品的柴窑才能够有。
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全都不是传说!
回到酒店中,三个人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回复,半天,罗子庚喃喃道,“不愧是柴窑,真美……”
“这还只是碎瓷片,如果是整器,那器、那型……该有多漂亮,”孔信感慨,“这一次要是国家能挖出整器,那绝对是世界级的震撼。”
孟昕担忧,“我们从工地收来的那些碎瓷片,恐怕一片真的都没有。”
“那不重要了,”孔信感冒没好,懒懒地躺在床上,声音软绵绵道,“能亲手摸到柴窑,我们这一趟就算是值了。”
孟昕点头。
“子庚,”孔信看过去,“你在想什么?”
“我想啊,”罗子庚长长地叹一口气,“如果我爸还活着,能亲手把玩一次柴窑,他该有多高兴……”
孔信眉头皱了皱,抬起眼睛看着他,淡淡道,“识古不穷,迷古必穷,我希望你能记住。”
罗子庚摇摇头,脑中浮现出那个从天堂到地狱的夜晚,声音苦涩,“我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
“记不住的反而是我们,”孟昕轻声道,“阿信,如果不是家大业大,我们早就穷得叮当响了。”
“哈哈,”孔信大笑,“是啊,我们简直能称为最富有的穷人。”
孔家是绵延几代的收藏世家,满屋子国宝,虽然号称以藏养藏,却一件都舍不得出手,账上现钱没几个,确实是富有的穷人。
晚上孔信又烧了起来,找医生来打完针,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罗子庚让孟昕回房休息,自己守在床边,省得孔信半夜醒了,身边连个倒口水的人都没有。
夜渐渐深了,厚重窗帘遮住窗外波诡云谲的夜空,床头一盏小夜灯让狭小的房间笼罩在昏黄的暖光中。
罗子庚轻轻给孔信掖掖被角,低头看着他沉沉的睡容,目光柔和。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异样的情愫?
古玩街的那次解围?还是失怙后的出手相助?还是在潘南华面前的维护……相处那么短,回忆却这么多。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罗子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这家伙……看上去犀利精练,其实迷糊得很,也很脆弱,一点寒流就感冒,拖拖拉拉不肯好……
“快点好起来吧,”罗子庚无声地笑,悄悄俯身,轻轻一吻落在他的头发上。
突然一阵清透的古琴曲响起,孔信的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亮了起来。
孔信痛苦地钻出被窝,眯着睡眼在床头柜乱抓半天,摸过手机,放在耳边只听了一声就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个孙子,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没功夫跟你扯皮,”王八贤难得严肃,语速飞快地叫道,“快来本王下榻的翠绿旅馆,有大生意,路上注意点,别叫其他人盯上。”
孔信呆了呆,“……什么大生意?”
王八贤冷哼,“几千万上下的大生意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吗?”
孔信一个激灵,王八贤的路子够野,他从来不怀疑,既然说几千万上下的大生意,想必不会差太远。
遂应道,“行,等着,我马上就到。”
咬牙从被窝爬出来,一转脸看到坐在床前的罗子庚,哆嗦一下,魂差点吓没了,“你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梦游?”
“梦游!”罗子庚没好气,好意留在房间照顾他,也成罪过了!
孔信裹上大棉袄,“下回梦游去小孟房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那么冷淡,会不会梦遗,你正好帮我打探一下。”
罗子庚无语,转移了话题,“八贤王有事?”
“说有大生意,”孔信皱了皱眉,“他虽然不靠谱,但这么晚了,应该不是涮我的。”
、20·长颈圆腹瓶
叫醒孟昕,三个人冒着寒风赶到翠绿旅馆,从后门一进去,就看到王八贤正倚在墙上抽烟,看到他们,将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熄,压低声音招呼,“没让别人看到吧?”
孔信扯下口罩,“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谁吃饱了撑的,深更半夜在外面逛?”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个傻逼大萝卜,”王八贤怒骂,抬手覆在他额头,“哎哟乖乖,能烤羊肉串了,感冒?”
“才三十九度,少大惊小怪,”孔信拂开他的手,“生意在哪儿呢?”
“钻钱眼儿了,”王八贤一巴掌拍他头上,“跟我来!”
三人跟他在乌漆麻黑的旅馆里兜兜转转,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王八贤站在门口点燃一根烟,转头看向孔信,“三十九度……嗯,烧不坏脑子吧?”
“滚你麻逼的,”孔信没好气,瓮声瓮气道,“到底什么好东西?”
盛世收藏 第17节
王八贤深吸一口烟,狭小的角落烟雾弥漫,他哑声道,“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行,我知道了,”孔信伸手去推门,大门纹丝不动。
“贱爪子收起来!”王八贤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走上前去,三长一短敲了几声,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进门,罗子庚就皱起眉头,房间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腐臭味,让人闻着就浑身都不舒服,他看向坐在床边的两个男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王八贤介绍,“这是我远房亲戚,那是他兄弟,本地人,手里有好货,找上我,我看了,才找的你们。”
孔信走过来,目光落在桌子上一个布袋中,“老哥有什么好货,拿出来看看。”
男人交换个视线,年长的一个站起来扯开布袋,罗子庚呼吸倏地一窒——随着布袋的渐渐落下,一尊天青釉色的长颈圆腹瓶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器型周正,釉色润泽,在灯光下宝光内敛,精美绝伦。
“孔老板是行家,”那男人一副大烟鬼的痨病相,扯着嘶哑的老烟嗓,低声道,“我们弟兄俩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孔信暂时没有上手,只是盯着长颈瓶转了一圈,闻言应了一声,“怎么说?”
老烟鬼:“这个长颈瓶是我们哥儿几个在一座宋朝大墓里刨出来。”
孔信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罗子庚心里一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想起一进门就闻到的味道了,那是尸臭!
国家严厉打击盗墓盗捞行为,孔信不会不知道,但是以他那尿性,保不齐会钻个空子什么的……
想到这里,罗子庚忍不住出声,“孔哥,盗墓……”
话未说完,孟昕突然碰了他一下,罗子庚微讶,看过去,发现他眼中一片轻松,显然丝毫没受盗墓什么的影响,不由得疑惑起来,转脸看向孔信。
“盗墓是个技术活,”孔信淡定地接道,他眯缝着眼睛看向那个男人,语气颇有些不可思议,“你们不会觉得把这玩意儿放茅坑里泡两天,就能骗得过我了吧?”
罗子庚:“……”
他发现一向淡定的孟昕嘴角也浮起一丝嘲笑,心想不会是他们俩都看出来了吧?虽然知道那两人是古玩行里跌打滚爬多年的老油条,经验丰富得自己无法望其项背,但如此直观的对比之下,罗子庚仍然不可避免地自惭形愧了。
孔信脸上带个大口罩,额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灯光下贼亮,满带嘲讽地扫过那两个人,冷哼道,“既舍得往茅坑里泡,想必这玩意儿本身也没多少价值。”
“话不能这么说,”那大烟鬼慢慢道,“孔老板还没上手,就断定我们的货没有价值,太武断了吧。”
孔信道,“我自然是不用上手,让我徒弟来告诉你,这玩意儿究竟值多少价值吧,罗子庚,上!”
“嗯,”罗子庚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拿出显微镜。
他看着看着,脑门就冒出细汗了,这长颈圆腹瓶确实漂亮,器型规整、釉色纯正,如果不是孔信语气中早已笃定此物为假,罗子庚简直要拍桌子惊叹:好一尊不亚汝官的稀世珍瓷!
房间中一时都没有说话,所有人目光都在他的手上,罗子庚这是第一次在人前正儿八经地鉴定,外表淡定轻松,内心早已经有一百头草泥马来回奔腾。
长久以来的知识积累告诉他,这个长颈瓶从哪个地方看来都是真品!
可他知道,这是错了。
孔信的态度是一个原因,更让他笃定的原因是,从上手那一刻,他就觉得这是仿的,脑中仿佛直接蹦出来这个想法。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他直觉认为这玩意儿是仿的。
老烟鬼和他兄弟交换个眼色,两人拿出烟点上,哑声道,“小兄弟,瓶子值多少钱,告诉我个实话吧。”
罗子庚下意识看向孔信,发现这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操蛋样儿。
“老哥俩别急嘛,”孔信对那两个人笑道,“我徒弟虽然还没出师,但眼力绝对没话说,是吧,小孟?”
孟昕点头,“对。”
罗子庚分神地想这姓孔的混蛋,感冒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肯消停,这不是纯属找事儿么,欠收拾啊!
“这个长颈圆腹瓶……”他犹豫道,“器型规整、釉色纯正,但是……”
老烟鬼:“但是什么?”
罗子庚下意识看向孔信,两人四目相对,孔信目似点漆,幽深沉静,如一泉寒潭般让罗子庚瞬间就冷静下来,他低头看向长颈瓶,指腹在肥厚的釉质上慢慢滑过,慢慢道,“但是开片是破绽。”
孔信眼中流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罗子庚顿时轻松,“此器遍身冰裂纹,开片明显,但是开得不够深,看它的底足,”他将长颈瓶翻过来,“芝麻状的支烧痕也呈香灰色,但是颜色太深,胎质粗松,仿品就是仿品,仿得再像,也复制不出真品的神韵。”
说完之后,他将长颈瓶小心翼翼放回桌上,退到孔信身后,轻声问,“孔哥,我说得对不对?”
“对,还是不对,要看这位老哥怎么认为了,”孔信目光扫到旁边王八贤,仿佛刚想起来般一拍脑门,“唔,还有咱们敬爱的八贤王千岁爷。”
“哈哈哈,”王八贤生硬地大笑三声,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往我身上扯什么,本王从来都不在江湖。”
老烟鬼慢吞吞地将长颈瓶收起来,阴森的目光在罗子庚脸上逡巡片刻,突然笑了,“这位小兄弟好眼力,我佩服。”
孔信懒洋洋道,“佩服还不把真正的好东西拿出来?”
一直坐在床边没动的男人从床底拖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到桌上,打开,一层一层剥开防震的泡沫纸,露出跟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长颈瓶。
罗子庚:“!!!”
两相对比,真假立现。
夜深人静,房间中没有一个人说话,雨过天青色的瓷器静立在苍白的灯光下,器型古朴,釉色润泽,宝光内敛。
啪——王八贤划开打火机,慢慢点燃一根烟,在烟雾后哑声道,“阿信,这次的东西我谁都没告诉,只通知了你。”
孔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说完,从罗子庚手中接过显微镜和手电筒,走到桌边,围着长颈瓶细细观察半天,俯下腰,双手轻轻摩挲精美绝伦的瓷器,双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狂喜渐渐溢了出来。
胎、釉、形、料、饰、底、款……区区一个长颈瓶,他花了近一个小时。
“小孟,”孔信轻声道,“你怎么看?”
孟昕也看了很久,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眼却迸发疯狂,他看向孔信,慢慢吐出一个字,“真。”
孔信点头。
罗子庚满心狐疑,他对这两人都非常了解,孟昕冷静,孔信犀利,所以孔仰山老先生能将古今阁交到二人手中,从认识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见到两人同时失态。
目光落在长颈瓶上,这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瓶子,竟有如此魔力!
“老哥,”孔信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竟失控到稳不住自己的声线,“古今阁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兄弟得谈谈。”
“没问题,”老烟鬼架着腿坐在床上抽烟,慢慢道,“孔老板你们是家大业大的古玩大拿,眼力自然比我们哥俩准多了,隔壁商量去吧,老鬼子我就算信不过你,也不能信不过八贤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孔信笑了一声,转身率先走出房间。
一行人走进隔壁,孔信关上房门,“对方什么心理价位?”
王八贤叼着烟倚在门上,胖手比了个数字,“没明说,但我试探了下,估计在这个数。”
罗子庚一惊,“八千万?这可不是拍卖会!”
王八贤嗤笑,“你懂个鸟,柴窑的价……”
“你才懂个鸟,”孔信反唇相讥,“你连个鸟都不懂!”
“卧槽你跳个什么脚?我说小罗的,你往自己身上揽个毛球?”
孔信理直气壮,“他是我徒弟。”
“我不承认!”王八贤用烟头指着他,嘲道,“他下跪了么,奉茶了么,拜祖师爷了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就成你徒弟了?你当得起他师父?你知道当人家师父要负什么责任吗?你个眼子毛就会心血来潮,现在比温知君高了一辈你很爽是吧?也不想想人家小罗凭什么给你当徒弟啊?先不说他和温家的关系,咱就说罗家,当年罗总虽然只买不卖,但在古玩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04年佳士得秋拍他能豪掷五个亿,你能吗?能吗?能吗?你个傻逼……唔……”
孔信把烟盒直接塞进了这家伙的嘴里。
罗子庚憋笑,“八千岁你别欺负我孔哥了,我觉得当他徒弟挺好的。”
王八贤掏出烟盒拍到孔信脸上,调转火力对罗子庚狂喷,“是挺好啊,智商这么低的师父哪儿找去啊,他那脑袋就是一个实心大萝卜,以后百分百被你牵着走!”
“别吵了,”孟昕阴沉着脸打断他们,“八千万对古今阁来说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流动资金不够。”
孔信疑惑,“怎么可能?区区八千万……”
“这两年收的东西太多,我去一趟山西就收了一亿多,”孟昕淡定道,“还有前几天敏姐来抽走三千万。”
“我姐?”孔信一惊,“她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爸同意了吗?”
孟昕面无表情,“他们的博物院从英国拍场拿到一个康熙粉彩的蟋蟀盆,她买出来送给温知君了,听说走内部价,四千八百万。”
“卧槽!!!”孔信错愕,半天才喃喃道,“这败家娘们……我爸居然同意她支钱养小白脸,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小白脸,”孟昕皱眉,“你这张嘴真欠!”
孔信扶额,无力道,“古今阁的账上还能拿出多少?不要告诉我连八千万都没有。”
孟昕:“没有。”
孔信软软地倒在了罗子庚的肩上,颤巍巍,“老子拼死拼活赚钱,就养了一家蛀虫啊……”
罗子庚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摸摸他的软下巴,“要我借你点儿吗?”
“得了,你有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一边歇着吧,”孔信摆手,思索片刻,“小孟,账上拨五千万,有没有问题?”
孟昕点头,“没问题,我自己能出一千万,剩下两千万你能拿出来吗?”
孔信想了想,一把将王八贤抓过来,“借我八百万。”
“没门!”王八贤狂怒挣扎,“你借我钱从来都不还!我再借给你就他妈脑子给驴踢了!”
“放屁你个铁公鸡!”孔信也人怒亦怒,“我什么时候没还过?”
“六岁那年你借了我八毛买瓷溜蛋儿,就没还!”
孔信:“卧槽!!!!”
孟昕额头青筋直爆,阴森道,“你们接着闹腾,不过就是个柴窑,错过了这一次大不了再出门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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