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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安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沈瑄禾
文通恍然大悟的怔仲在原地,突然拔腿向外跑去,嘴上喊着:“沈兄,待我回来谢你!!!”
而沈是望着他背影,两指摩挲了下指腹,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可以证明他是不是沈太傅的事情。
他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皇宫内院,有一声马鸣啸空,来人死死勒住缰绳,烈马的前蹄高高扬起。而众人都早已习惯,唯唯诺诺的退至两边,接过他手中马鞭和腰牌,一人半匍匐在地上,等着他踩着背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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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蔑的微昂着头,翻身于空中落下,身姿矫健平稳,看不出半分醉态。
他说:“圣上在哪里?”
吕公公干儿子福顺连忙说道:“禀侯爷,在御书房。”
柳长泽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福顺亦步亦趋跟的气喘吁吁,宫里也就数这一位最难伺候,阴晴不定。
正文第3章重逢
吕公公听见声,拿着一支竹刻花鸟纹狼毫毛笔追到了门外:“侯爷你可算来了,圣上让你用太傅的字体写一句——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太傅?”柳长泽皱着眉接过笔说:“给我备一盆清水来。”
福顺端了铜盆温水来,柳长泽脱去了酒气泥泞的外袍,双手在水里仔细洗过,才用巾帕抹了抹,拿起宣纸,放在案台上。
正襟危坐,凝神聚气的写了起来。
太傅的字很飘逸,无论是董楷赵行,只要他临摹,一定有股飘逸劲在里面,尤其是笔末的飞白和勾尾,总是有一股独特的神韵,纵然柳长泽学了千万遍,也没能完全学到髓。
搁笔。
承明帝走了出来,拿起柳长泽的字和自己手上的卷子比对了一番:“长泽你摹太傅的字有多少年了?”
柳长泽不明所以,他与圣上一同长大,自己的心思,圣上一清二楚。往日都会尽量避着太傅的话题和他交谈,而此时却屡屡提起,未太过蹊跷,他直视圣上说:“已有十年。”
圣上感叹了一句:“朕从前以为你的临摹,已是出神入化,直至今日才明白,什么是徒有其形啊。”
承明帝将手里的两张纸翻转过来给他看。
柳长泽难以置信的抢过答卷,仔细看了一遍里面的策论,他手有青筋突起,死死盯着右上角的“徽州沈是”。
承明帝说:“徽州子弟多才俊,长泽你该看看旁人了。”
柳长泽冷笑着撕了个粉碎:“蛰萤也敢拟日月之辉。”
说罢,直接走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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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公瞅着圣上不明朗的神色,说着:“侯爷如今越发恣狂了,竟是连个告退的礼数都没了。”
圣上打量的看了他一眼说:“不过是气朕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朕看这个沈会元直言不讳,满腹经纶,不错的紧,点为状元吧。”
吕公公暗记于心,能得皇上青睐,沈是此人必有大前程。
而沈是此时正凭借记忆游走在京城的街尾巷口,他许久未曾感受到如此富有生机的躯壳了,健步如飞,甚至想高歌一曲。
拥有一副无灾无病的身体,是他梦寐以求的夙愿。
日暮将临,他终于走到了沈太傅的宅院门口,熟悉的大门与屋檐,三年了居然还在。
他当然不会直接走进去,而是绕了几条巷子,直到最幽暗狭窄的一个渠道,他倾身挤了进去,贴着墙壁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块除了沈家列祖列宗,没有人知道的砖,摁了下去。
霎时墙壁微斜,露出仅够一人而过的缝隙,他走了进去。
窄道里潮湿逼仄,只有微弱的光不知从何处洒出,沈是有点心累,以为得了个好身体,没想到也有夜不能视的毛病,只好摸着墙壁往前走。
万幸的是,没有岔路。
沈是的手摸到了一堵墙,他轻轻推开,听到一声床板吱啦的声响,他从里面爬了出来。
入眼是刺目的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放在紫檀云凤如意八宝桌上,这是沈太傅的卧房,这颗珠子是柳侯爷尽心力给他找的,也是他浑身家当,最贵的一个了。
对于夜盲而言,这颗夜明珠太贵重了。
沈是骂了句,谁这么无聊,都死三年了还给他打扫府邸,偷都不好偷走。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沈太傅了。
还差最后一步。
天色已有些灰了,他得抓紧时间了,在卧房外寻了柄裁纸的刀,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一颗百年罗汉松树下,撬起了根来。
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这柄秀气的刀,他是疯了才会选这把刀来挖土。
铲了半天,手都磕出了不少伤口,终于在树底下挖出了一坛巴掌大的新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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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眼发光的取了出来,正想拔开瓶塞闻一闻,从前身体不行,一口酒也沾不得,而今——
“谁!”
一声怒吓响起,似乎距离还有点远。
“敢来太傅府偷窃,我要你狗命。”
是长泽的声音。
他不敢转身,立马站了起来,死而复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该如何解释。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沧桑说了一句:“长泽,新雪初至,我便与你饮这坛美酒。”
来人的脚步声停了。
柳长泽心神大乱的愣在了原地。
那是咸和十年,太傅死前的春天。
那年倒春寒严重,太傅发了风寒,但他底子弱,高烧始终不退,连续烧了三日三夜,太医都已说药石无灵,只能看造化了。
柳长泽不信邪,一直在太傅床头守着,喂药换巾,亲力亲为,片刻不敢分神。
柳长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那三天的,只是如今想起来,都会深陷绝望而不能自拔,他记得太傅睁眼的一刻,莫大的庆幸与心神俱伤的冲击下,他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在床上,而太傅坐在藤椅上看内阁送来的谏言,太傅拿着折子在他眼前晃了说:“看看,全是骂你的,一点不让人省心。”
柳长泽眼眸低垂,手又紧了些。
“你要抓着我衣服到什么时候,掰也掰不开。”沈太傅轻笑,拿手从肋骨处比到头顶上方说:“明明当初才这点大的,一下子就如此高了,果然岁月不饶人。”
柳长泽慌张的回了手,他眼底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沈太傅笑着丢了坛酒给他:“这新丰酒可是我和宋阁老争状元的时候,他输给我的。你替我埋起来,待新雪初至,我便与你饮这坛美酒。”
人嘛,活着总归该有点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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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过柳长泽许多东西,唯独没教会他放下。
沈是掂了掂手里的酒,颇为不舍的向身后用力一抛,而后使出全身力气向来路跑走。
柳长泽见那坛酒凌空飞起,连忙去接,甚至来不及顾忌盗贼。
可他没有接住,他明明已经拿到了,不知为何还是从他手中摔了下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醇香的酒气溢出,清澈的酒水流入肮脏的泥土之中。
他伸手拨了红泥碎片,颤抖的不成样子。
他什么都留不住。
他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和怒火走到树前,看着那个乱七八糟的坑,捡起沾有血迹的裁刀,一把插入罗汉松的枝干里,连刀柄都快插了进去。
是谁。
普天之下有谁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太傅府,有谁能知道这坛酒,是太傅的亡灵在劝他放下么。
他呲目欲裂,看到了旁边的树边的淤泥的脚印,他沿着脚印,一步一步跟了上去,直到太傅卧房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
他从来不敢踏进这里,除了让阿良去打扫,这个地方不是他能进去的。
他盯着那个漆黑的脚印许久,推开了门,硕大的夜明珠发着光,刺的他流泪。
脚印入了房便没有了,凭空消失了。
他无力地蜷缩在太傅的床榻上,闭上了眼。
耳边突然回响起一句:“长泽你该看看旁人了。”
不,我不甘心。
他手握成拳用力的往床板一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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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锤出个洞来。
他的骨节刺入了不少木屑,滋滋的淌着血,他泄愤似的又锤了两下,声声脆响。
等等,脆响,他眯起了眼。
柳长泽端起了沉重的酸枝木椅,重重的往床榻砸了下去。
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
柳长泽跳了下去,他眸深似海,如同被拔了逆鳞的恶龙。
他俯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淤泥,原来是这里。
直至他走出狭小的甬道,望着车水马龙的京城街道,他冷哼一声,杀意毕露。
沈是一出了密道,便摸瞎了,还好他对京城倒背如流,虽然三年有些变迁,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即便如此,他还是撞上了一棵树,疼得要命。
他边揉边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活过来的,沈是又是谁,太傅死了,他们不可能互换身体,那沈是去哪里了,他能用这幅身躯多久?
不管如何,沈兄叩谢你大恩,但凡我沈子卿在的一日,便一定替你活出个样子来。
他回到客栈,终于有闲情打量起来,案台上的书被翻的内页都破损了,孔夫子的木制雕像放在正中央,香坛的烟灰落了一桌,地上有几个咬了一半的腐烂馒头,床榻没有睡过的痕迹,带来的包裹里只有两三件衣物。
寒门学子,真是太辛苦了。
沈是不由感慨。
他沐浴更衣,换了满是污泥的衣物,歇了起来。
这两日文通没来找他,不知道有没有追回冉娘,他下了楼逛了一天打探消息,约莫是了解一些。
如今是咸和十三年,新政颁布后的第三年,除却初期的缓和,弊端已经逐渐暴露出来,京城还好,稍微偏远点的地方......
只听楼下有三两赶考的书生,一口乡音,指天骂道:“我若有幸入仕,定要那柳狗贼好看,可怜我老母亲五十好几,还要去起早贪黑农耕还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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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样样赋税,全饱了外戚的私囊,我进京的路,都凑了整个村子的钱。”
沈是垂首。天怒人怨,从前新政他见过,为何在短短三年发酵成这个地步,圣上和柳长泽在想什么,他越发看不透了。
“唱榜了,唱榜了!”楼外传来吆喝声,楼内大多都是应试的考生,乌压压的一片往外涌。
他还沉浸在儿大不由娘的悲伤中,突然看见文通急冲冲的进来,对他上气不接下气喊道:“沈兄!!沈兄!!你中状元了!!”
正文第4章簪花游街
满座哗然,文通欣喜若狂,激动的面色涨红,左右张望的寻他,嘴里还不停地囔囔“状元”二字。
倒是比他本人还高兴,沈是无奈的笑了下,朝他招手。
文通跑了一路,到沈是面前时喘着粗气,腰都直不起来。沈是替他顺气,语气平和的说:“你别急着说我,你第几?”
“沈兄......我......探花......”文通状若癫狂的笑了起来,抓着沈是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下:“沈兄你快打打我,我莫不是在做梦吧!”
沈是诧异,自己和探花还挺有缘,宋阁老当年也是个探花,但他俩从前可没这么融洽,差点没因为争状元打起来。不过当年油嘴滑舌的是自己,而今却换了人。
沈是轻掐了把他说:“疼不疼,我说你如此激动,原是为自己找个伴。”
“完了完了,我一点疼也感觉不到。”文通摇着头,一时笑一时哭的,看的沈是好笑,用力的往他胸口锤了一下。
“哇,沈兄你文文弱弱的,下手真狠。”文通被锤弯了脊梁,死命揉着自己胸口。
沈是似笑非笑的说:“可醒了点。”
文通抓着沈是的手往自己胸口放:“沈兄,你看看这如鼓的心跳,我算是知道范进中举为何会疯魔了,搁谁身上受得了啊。”
“我看是打得不够。”沈是忍不住笑弯了眼,重重的又拍了两把,若给他个戒尺,早就把文通三魂七魄打回了元神。
文通笑闹着躲,斜栏上的两人,像上蹿下跳的野猴子。不管经历多少次,是否位极人臣,读书人听见中状元,始终是难耐心中喜悦的。
沈是见他平复了点,下了楼点了两壶茶水,陈旧的老普洱带着一股霉味,沈是抿了抿,倒有些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感觉。
又想起宋阁老的新丰酒,还没来得及喝。




盛世安 完结+番外 盛世安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5
终是前尘往事了。
“文通兄,此杯以茶代酒,恭贺你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沈是端起茶盏与文通碰了一杯。
文通笑的脸都没知觉,仰头豪情万丈的一饮而尽,而后说:“沈兄气魄远非我所能比,连中状元这等大事,也能一笑而过、宠辱不惊,日后必是扶摇直上,鹏程万里,沈兄可莫要忘了我才是。”
沈是晒笑,什么云淡风轻,当年他和宋阁老可是招摇的骑马绕着京城跑了三天,生怕别人不知道,真真是叫个春风得意马蹄疾。
沈是瘪了瘪嘴,宋阁老也不知怎么变成如今这个老顽固的样子,从前还要抢他状元银枝簪花,别在乌纱里头,趾高气扬的问他:“沈子卿,你看我配不配?”
他嘲讽道:“乌鸡装凤凰,宋奉安你不害臊!”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栏,满楼红袖招。
“能与探花郎知交,是我此生大幸。”沈是眼中似有点点莹光,望着眼前的三甲及第的探花郎,喝尽一壶陈茶,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他轻声问:“文通与冉娘如何了?”
文通信心满满的说:“多亏沈兄相助,我才来得及追回冉娘,虽然她一直闭门不见我,但如今我及第,她定然不会嫌弃我了。”
沈是掀开了茶壶盖儿,正等着小二添茶,他低着头挑眉望去:“嫌弃?”
京城笼统也就这么点大,乡里乡亲的都认识,泡茶的小二都听不下去了,一套铜嘴长壶功夫茶冲完,抱怨的说:“我说探花老爷您也太不懂姑娘心了,从前您身无分文,冉娘都不嫌弃,现在怎么会嫌弃您呢。您当了官那就是大人物了,我们这些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土包子,哪里敢攀您高枝。”
一桌里有个状元,有个探花,早已是人群焦点,谈个什么都被人听了去。但沈是不介意,他点了点头,从袖口摸了半天,愣是又摸出了个铜板给小二:“说的在理。”
小二笑口颜开:“谢谢爷。照我说,冉娘就是菩萨心肠,怕她一个寡妇给您丢人。”
文通登时拉耸了脸,不复方才的意气:“她是如此想的吗?这三年旁人轻我贱我,唯有她知我懂我,我怎么会嫌她丢人......沈兄,我该怎么办啊,冉娘她连面馆都不开了......”
沈是挥了挥手让小二下去,安慰的说:“诚所至,金石为开。冉娘陪了你三年,你不妨也给她三年去看看你的真心。”
文通连忙称是,而后疑惑地看了看沈是:“沈兄,你不怪我儿女情长没出息么?”
沈是想了想说:“文通诚心至此,连我都深受感动,冉娘迟早也会的。”
文通感激涕零的将茶水饮了:“沈兄大义,我再去冉娘门口守守,我们恩荣宴见。”
文通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




盛世安 完结+番外 盛世安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6
客栈里试图搭讪的人过多,恭贺之声络绎不绝,沈是作揖寒暄上了楼,将案台上七零八落的书拾了起来,孔夫子雕像不能随意放,他擦拭干净用布裹好放进包袱里,香坛四周都是厚厚的污渍,他拿起来丢了,抖落了一层浅黄浅白的灰烬。
浅黄浅白,怎么会有两种香,考前临时换香,不怕孔夫子不保佑么?
算了,宝刀未老的新科状元要睡觉了。
三日后,沈是与文通至正阳门,礼部奉上冠服,众进士一同于会馆换了起来。
沈是终于摆脱了被粗布麻衣支配的恐惧,熟练地换了细腻亲肤的白娟中单,周身舒适不少。而后将一袭绯罗朝服规整的穿着,带上了顶平展角的乌纱帽,两侧簪着翠叶绒花,悬在花下一小块桐子方牌,刻“恩荣宴”三字。
沈是停于铜镜前左右晃了晃细长的垂带,仔细欣赏了一番,长身玉立,光照人,十分满意的将锦绶悬挂于身上。
他随后取出状元金质银枝翠羽簪花,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倒是没想过还有再戴的一日,对着铜镜斜插入鬓,拍了拍自己左脸颊。
沈兄这张脸比自己可是英俊潇洒不少,做太傅时体弱,面色惨白如鬼,走两步都弱柳扶风的,像个女子一样。还是这剑眉星眼,看起来赏心悦目。
出来的时候正好与文通同时,两人相视一笑,文通说:“沈状元,今日倒像个新郎官了。”
沈是笑着说:“彼此彼此,文探花何时洞房花烛啊。”
文通面色绯红,埋汰了句:“沈兄笑话我。”
一旁的浓眉大眼的榜眼也走了过来,礼部的人开始在队前宣读着吉祥话。礼毕后,三人神采飞扬的翻身上马,后面跟着一路插花披红进士,伴随着吹吹打打的鼓乐仪仗跨马游街,尽享繁华。
四周围了许多百姓,争着挤着要看一眼,不少年轻的姑娘偷偷从楼阁上丢来花枝,一时间漫天花海,风光无两。
领头的榜眼显然没经历过这种架势,有几分放不开的窘迫,找着话题和两人聊天排解:“在下舟城李云赋,方才见两位仁兄交谈甚欢,十分神往,不知是否有幸与之相交。”
文通手拉着缰绳作揖:“久闻云赋兄大名,舟城神童,五岁能作诗,七岁写八股,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实乃我辈翘楚,能交云赋兄为友,是我的福分了。”
李云赋谦虚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夸大虚词罢了。”
沈是若有所思的说:“舟城云赋,你是宋阁老门生?”
李云赋怔住,他怎么知道:“不敢妄言,只是曾受宋首辅提点过一二。”
沈是摇摇头,快哉快哉的夹了两下马腹,我竟和宋阁老当年和他吹嘘的神童门生一样大了,真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盛世安 完结+番外 盛世安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7
李云赋不明所以的看着文通问:“沈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兄这个人外冷内热,你多处处就知道了。”文通哥俩好的拍了下他。
李云赋也没放心上,和文通闲聊着:“文探花和沈状元认识很久了吗?”
“唔......细算来也有三年了,我能及第,全靠沈兄熏陶,可以算是我恩师了。”文通点点头。
沈是停下马来,向后望了一眼。
“同朝为官,有知己相伴,真是羡煞旁人。”李云赋感叹。
沈是警醒的说了句:“你我走过殿试,便都是天子门生,有什么知己不知己的。”
李云赋霎时心领神会,宦海险恶,有关结党一词,应在方方面面小心才是,恭敬的谢了谢沈是。
孺子可教。
宋阁老倒是了个好学生,比自己强,都不听话。他想起死前看到的那份新政折子,柳长泽……
绕着京城行了三圈,听见礼乐声从欢快变成了隆重,沈是知道要入宫,等候恩荣宴开宴了。
承明帝赐宴于礼部,待众进士入场时,宴席上已有不少高官了,许多是沈是未见过的生面孔,礼部和内阁也已改朝换代了,有几位他还记得,像似柳家的远亲,他满怀期待等着宴席开场,很想见见圣上、老友、门生,曾经挂在心上的人。
纵使相逢应不识。
虽然他并未尘满面,鬓如霜。
可最终他也没等到一个故人。
他望了望天,发出了疑问,为什么所有的宴席都喜欢开在晚上。
很好,他抓瞎了。
能看到的除了面前的一桌菜,几点星火,近乎为零。
而此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盛世安 完结+番外 盛世安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
正文第5章瞎子领路
“众才子以为这鹿肉如何?”承明帝问。
沈是看了眼桌上,自大齐开国以来还是头一回恩荣宴设鹿肉,鹿乃仙兽,意为难得之才,表明了天子广纳贤才之心。
最重要的是,贵。
他死的那一年,国库若开了这么场铺张浪的宴席,下一年可以不用过了。
怨不得新政如火如荼,国库里白花花的银子,便是它一往无前的利刃。
周遭一片感激天恩浩荡的叩谢之声。
沈是在人群里想着一个人,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吕公公拿起了圣旨宣读起来,毫无意外前三甲翰林院,探花榜眼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进士分布各知县,有背景的塞进了庶吉士,独独他却跳了两级正六品翰林院侍讲,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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