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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乐令暗暗冷笑,接过了那粒丹药,垂下头掩住脸上神色:“秦师叔的美意我不敢推辞,请堂兄为我向秦师叔致意。待我恢复些个,便亲去问道峰谢过师叔之赐。”
秦弼还想与他再亲近些,奈何乐令只说要运功疗伤,再三劝他离开,只得悻悻离开了那座洞府。乐令将洞府紧闭,盘坐在蒲团之上,看着那药丸冷笑不已。
当初他活着时,不曾收到过秦休的东西;如今转世之躯只因与前世有几分相似,竟就收到了他特地送来的丹药,真不知秦休这人是长情还是滥情。
此事极妙,不可不叫云铮知道。他要当着云铮的面去问道峰致谢,看看这对恩爱道侣私底下是否和表面上一样珠联璧合,亲密无间。
乐令一面想着,一面用指甲刮下一丝丹药放入口中,细细品味药效——这辟魔丹不仅能化解魔气,更有提精补气之效,且药力强劲温和,是款上品丹药。
他干脆将丹药服下,借此药之效增加体内精气,而后逆转阴阳,将混抱合一的精气散布于玄关祖窍之内,照着那天未竟的功法一点点融合精气,转化为先天一炁。
如烟雾氤氲的精气中现化出点点金色真炁,一粒粒浮于其中。随着精气转化速度加快,点点真炁渐渐互相连接融合,自微尘般大小越聚越大。待得整片虚空中的精气都被融合转化,那凝在一起的真炁也已有了谷粒大小,静静浮在玄关之内。
他立刻逆转魔功,将体内真炁再度凝实,化作道门清净真种。
其中金光照彻玄关,照遍周身穴窍,照透身周亿万毛孔,将乐令一身、将整片洞府都照得通透明亮。丝丝清静道韵在乐令身周浮动,自内而外洗刷着他的身体,隐隐发出丝竹般的清鸣,细听却又似是天外白云中飘落的呜咽风声。
那声音一细紧似一声,一声细似一声,金光在这声响中结出无数道种文字,四角蔓延出许多古朴花纹,紧密联结,一寸寸裹向他肉身上,最终化入肌肤之内。
天外丝竹声消失,室内金光散尽,乐令缓缓睁开双眼,两道清光便自目光射出,犹如雷光一般,将这昏暗斗室照得明如白昼。那道白光散去后,他轻轻吐了口气,含笑站起身来。身体似乎轻如鸿毛,再对比从前的状态,直如卸下了千钧重的包袱。
后天已退,先天已成。他总算凝成了道基真种,超脱凡类,踏入了筑基这一关!
一旦筑基,也就不必再食人间烟火,以后省了许多事。何况只有初关仙术可以用精气施展,如今有了先天一炁,就算是步入仙术中关,有更多手段可随心应用了。
他朗然长笑,并不急着修习新的法术,而是另换了一套袍服,直接将身与剑合,化作一道白玉长虹飞到问道峰,在陵阳殿外请守门弟子通传:
“步虚峰秦朗蒙首座秦真人赐下丹药,今日特来拜谢。”
38、第章 ...
陵阳殿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名素衣高冠的筑基弟子,恭敬地说道:“秦师兄,真人有请。”
乐令含笑答礼,随他进入陵阳正殿,见到了高座堂上,羽冠鹤氅、俊美冷清如天上明月的秦休。那名弟子将人带到便退了下去,独留乐令一人站在殿前,躬身施礼:“弟子秦朗,特来拜谢师叔赐药之恩。”
当初他们相识时,秦休是叫自己前辈的,如今自己却要在他面前执弟子礼。他们的身份竟有了这样大的变化。乐令心中蓦然生出一股酸涩之意,身形却如僵住一般维持着最合礼仪的姿态,目光垂落至脚尖前几寸,微微抿起了嘴。
这是他在莲华宗研究了许久的神情,最接近自己前世的模样。秦休若是还对他有些情份,看到这模样总会有些动心;若是没有情份——他有没有无所谓,只要云铮看见些东西,心里生出芥蒂就够了。
这番工夫自然没有白下。
自乐令入门后,秦休便一直不着痕迹地看着他,越看越觉着其下颔处和嘴唇都熟悉得令人怀念。尤其是紧抿的双唇,更是像……分明是刚硬如削的线条,却因为生在那人面上,却从严肃之中透出一丝入骨的诱惑。
只可惜眼前这人到底不是从前那人,容貌略有相似,却远远比不上他那样张扬的艳丽和魅惑。
罢了,他拿自家后代和一个令人唾弃的魔头比什么。秦休微皱眉头,平淡地叫乐令起身:“不必多礼。你是景虚师兄的弟子,也是我秦家后人,在外受了伤,我自然也该关照。”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乐令两眼,这回却是难得地注意到了容貌之外的地方,这才发现一样更令人吃惊的事——才隔了月余不见,这名弟子竟筑了基!
秦弼如今才入化气期,而这个入门大典上还是灵气稀薄、经脉受损的弟子竟已筑基。当初他实在是走了眼,应当把此子选到问道峰来才是……
乐令此时已依言起身,微抬起脸,谦逊温和地谢道:“秦师叔惠赐,弟子感恩不尽,才出关便来向师叔致谢……”他顿了一顿,才装出一副担忧之色:“哎呀,我急着见师叔,却忘了先去报知师父我已筑基之事。”
说话之间,他心念微动,已透过云铮体内那颗魔种,让云铮生出来见秦休的念头。
却不料秦休的反应比他预料的还好些,并没接着这由头叫他退下,反而淡然叮嘱了一句:“景虚师兄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你修为进境也算快,入门后必定是努力修行了,日后也要这样持之不懈,勿负景虚师兄与我的关心。”
乐令满面感激之色:“师叔说得是。其实我这次得以筑基成功,还多亏了师叔赐下的那粒辟魔丹,若不能当面相谢,心中实在难安。”
秦休向他招了招手:“你既已筑基,那些法器用着便不合适了,我这里有一幅星轨图,有防身之效,你且留着用吧。”
竟能从秦休手中要到东西……乐令心中有种荒谬的倒错感,几乎要大笑起来。他强压下一切念头,几步走上玉阶,从秦休手中接下了那幅牙骨皮面的卷轴。
两人头一次这样接近。若他还有元神修为,现在只要一剑就能要了秦休的性命……他暗叹一声,低了头听秦休讲解此图用法,心中却计算着云峥何时能到殿中。
云铮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就在两人近得呼吸相闻的时候,一道温雅柔和的声音忽地自殿前响起:“师兄,你在这里教导弼儿么?”
乐令转过身去身礼时,他还能装作才认出人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讶异和惊喜,慈爱地说道:“想不到师侄回来这几天就筑了基,修行进境的确是快。你在莲华宗的表现不俗,我已和景虚师兄说过了。想来过不多久,门中便要让你承担重任了,你可要再接再励,不负我们的期望。”
他表面上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样,心中却已有些烦躁,恨不得立刻叫乐令永远在秦休面前消失。
这样充满阴暗嫉妒的心境多么可爱。乐令越看云铮越合心意,连忙托辞告退,留下那两人独处一室,自己则透过云铮元神深处那粒魔种,冷眼旁观那座殿中发生的事。
他离开陵阳殿时,秦休的脸色微微沉了一沉,转眼对着云铮时却又提起一副温柔神色:“你不是在明性峰听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亏得早了这一步,若是再晚些,岂能看到你那样细致耐心地和秦朗说话?你对秦弼可不是这副态度。云铮心中郁郁,面上却仍旧是一派光风霁月,甚至还夸赞了乐令两句:“我早就看好此子,可惜景虚师兄抢先一步,将人收到了步虚峰。秦师兄也是慧眼识英才,那副星轨图我还以为你要给弼儿留着,竟给了秦朗。”
秦休不欲多提此事,只淡淡答了一句:“总也是秦家后人,我自然应当关照一二。何况他身在步虚峰,以后有许多事可以用得到他。”
云铮看着他的笑容,那种烦郁感消散了些,也不愿再提乐令,便随意将话头带开:“我方才去看了于谨和宋希夷,所以回来得早了些。这两个弟子本来天份也极佳,只可惜叫幽藏宗的魔头伤了道基,以后只能做一世凡人了。”
秦休眯了眯眼,目中闪过了一丝阴沉——云铮到底不能一心向着他。问道峰这回折损了三个弟子,云铮却如事不关己一般,随意看看就算是弥补了问道峰损失,此时还在这里计较他送了秦朗一副星轨图的事。
都是他的后辈,他怎么就不能亲近些了?秦休心中不悦,声音也冷硬了几分:“是啊,可惜了这两个人。商略虽然道基未坏,体内经脉五脏却也都被魔气损伤,修为也一落千丈,怕是百年内难再有进境了。”
“若有万年仙娥草入药,倒还可弥补一二,只是也要尽早用药,以免落下根弥补不回来了。”云铮似乎不经意地说道:“我记着清元洞天中就有一处生着仙娥草,待到它开放时叫弟子摘取就是了。”
商略今年不过三百余岁,又已修到了金丹巅峰,若能进阶,就是问道峰一个绝大的臂助。可若白白耽误这百余年,以后就算身体将养好了,荒费百年的结果也不可预期,说不定这辈子就元神无望了……
想到此处,秦休更是不满,便顺着这话试探云铮和明性峰的态度:“秦弼若是筑了基,正好去清元洞天走这一趟,可惜眼下没有这样心腹的人可用。万年仙娥草哪有那么容易取得,只看他的造化吧。”
云铮却并没顺水推舟,答应让本峰弟子去取,而是含笑摇了摇头:“怎么没有,难道秦朗不姓秦么?只是帮自家前辈取一株药草,这孩子定然不会不答应。”
好个“只是一株药草。”
那仙娥草乃是魔修至宝,有“造化紫河车,不及草仙娥”的说法,有生死人、肉白骨、温养金丹的功效——因为它就是扎根在人肉骨血里长出来的。此药多是魔修自家取了血肉培养,野外倒少见,正道修士皆视其为魔草,见了便要斩除,从未听过有拿他入药的。
取药只是说给秦修听的借口,只怕进了那处洞天,等着他的便是有备而来的明性峰弟子——到时候凭那药指称他在莲华宗时就勾结上了魔修,或是直接在那清元洞天中杀了他,都没理可讲。云铮真是打得好主意。
两个正道名门的元神修士竟要摘取魔修才会用到的药草,罗浮宗也真是会出笑话。
他们这些话全数落在乐令耳中,听得他这一路上冷笑频频,直至到了步虚峰顶的云笈殿外都收不住嘴角上翘之意。
景虚真人也是一样欢喜:“想不到你才入门几天便筑了基,真不愧是步虚峰的弟子,老夫的确还有几分眼力。你池师兄也在冲击结丹,你们师兄弟皆是一样替为师争气。先前为师想送你一件法器,如今你已筑基了,法器便拿不出手,还是送你一件我年少时用过的法宝吧。”
他翻手便从袖中拿出一支清翠欲滴的竹笛,亲手放到了乐令手中:“此笛名叫万缘,一声动而万缘起,最能乱人情志,你在门内大比时挑的飞剑已不错了,我再给你也是浪费,只留着这笛子防身吧。”
乐令最擅长的便是污乱人心神,有这笛子掩护,偶尔用个魔功也方便。他恭敬地接了笛子,景虚真人含笑捋着长须,却没直接叫他退下,而是沉吟了一阵才道:“你既已筑了基,也该为门中做些事了。我记得你在和徐师弟学阵法?待会儿便去万象殿领任务,明日起便随他学着维护本门护山大阵吧。”
护山大阵?乐令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连忙躬身应下:“弟子绝不辜负师父信任,一定随着徐师叔做好此事!”
若是他能插手罗浮宗内的阵法,便可方便的在问道峰做些手脚。或是在隐蔽处布置一个有利于他的阵法,将来把秦休引入其间,借着地利之势杀了他……不,岂能只杀他,还要将他也炼作傀儡,如同云铮一样。
乐令欢喜得眼睛都亮了几分,再三谢过景虚真人,起身便欲告辞。景虚真人含笑点头,最后又叮嘱了他一句:“三年后便是黄曾州一处上古仙人遗留的清元洞天开放之期,你也不要放松修行,将来到那洞天之中,也好得些机缘。”
就是秦休二人所说的清元洞天?能长出仙娥草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善地。不过还有三年……云铮竟舍得让他多活这么久么?
他十分郑重地应下了景虚真人的叮咛,转身云万象殿登记任务,转头就去了道藏楼寻徐元应。
徐元应见到他时也是惊喜非常,来回看了几遍他的修为,高声笑道:“我年纪虽然大了,眼却还没花,一眼就看出了个好苗子。好,好!你修为又高了,那就能学高阶阵法了,我早替你准备了纸墨,就等着你练习了!”
他从桌上纸山中捡了一摞内含点点星光、质地如同薄毡的月白色星曜纸,连着一张复杂了几倍的八门克应阵一并送到他面前:“阵图要画好全靠练习,连画图都不会,怎么能看得懂大阵呢?”
乐令一腔斗志就被这堆纸生生压熄,人也叫徐元应扣在道藏楼,老老实实地画起阵图来。





仙途 第21节
39、第章 ...
徐元应为人严于律己,也一样严以待人。
自从乐令接下了维护山门大阵的任务,就被扣在道藏楼中练习画图。徐元应对他毫不藏私,每天除了叫他依样画阵图,更找出时间为他专门授课,凡举天地阴阳变化、万物禀性、干支克应,无不讲得清楚透彻。
乐令白天随他学阵法知识,晚上回到洞府之中便将阴阳陟降盘拿来,取其中五行精气虚布阵法,体会其中生克变化。
他以前所学的那些凭阵图运转的小阵也好,需用各种珍材异宝炼成的大阵也好,其中都蕴含着五行生克、干支比和之道。而阴阳陟降盘中蕴含无尽五行精气,只消按着画熟了的阵图以合适的精气在空中虚连出阵纹,便可激发阵法,其效力也不比用了高级材料炼成的阵法差。
之前他不懂阵法,只把阴阳陟降盘当作能存储五行真气的特殊法宝,如今终于知道用法了,自然不能浪费。他将一道真炁勾连陟降盘中已炼化的三层宝禁,神识探入盘中,指挥真炁祭炼起更深层的禁制来。
他已筑成道基,体内流动的先天一炁与后天元精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炼化法宝时速度比从前更快了许多。尚未炼化的宝禁在他的真炁浸染之下渐渐模糊,其上流转的真种文字点点散入真炁之内,待彻底虚化后又重新凝结起来,其上已带了几分乐令体内真炁的气息。
第四重禁制炼化之后,阴阳陟降盘中的气息再度变化,先天八卦之外衍生出后天八卦,坎水居北、离火居南,兑金在西而震木在东,水金火木大体已按五行方位分布。
如今他体内真炁充足,掌握了第四层禁制之后便依着本门祭炼之法,强行将盘中禁制一层层摧毁重建。随着各层宝禁上道种文字隐现转化,文字四角流出的丝丝灵气结成异样花纹,阴阳陟降盘中精气分布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依阴阳清浊之别分成了三层。
盘中最核心之处,依旧流转着一团混沌清气,而阴阳二气则围着此核心化成上下两层,以代天地之分。上层阳气动而化为太阳,静而化为少阳;下层阴气刚而化为少阴,柔而化为太阴。四象之外又演化八卦,仍是以后天八卦套叠先天,环绕着当中混沌清气,将阴阳之气从中隔开。
而下方阴气翻涌四散,居中化生出精纯的五行真气——这就是他当初求来这块阴阳陟降盘的初衷。
罗浮宗修士凝练元婴之后,都要以五行之精浇筑婴儿,使其凝实坚牢。这样便可结省养胎的工夫,让元神能早日自下方玄关移至头顶镇宫,破开肉身限制,成为神游天地的阳神真君。
当初他向师尊求取五行精气时,师尊直接赐下了这块阴阳陟降盘,该不会是已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若是当时赐了精气下来,说不定早由别人用来温养元婴了,倒是这块法宝,以后对他可有许多用处……
乐令将神识退出阴阳陟降盘,并将其自丹田之中取出,一指点在盘面上。新分化出的五行精气便依他脑中构筑的阵纹图案在空中结成八门克应阵,而后落在他身前不远的地面上。阵纹上流动的各色宝光一闪而逝,那块地面却丝毫不见异常。
不愧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宝,果然是有些妙处。他自法宝囊中召出新得的那把玉质飞剑,注入一点先天真炁,剑气流转,化作一道纯粹的死亡之意辟向阵中生门。
那道剑影落下之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忽地升起一道无形障壁,其中真气流转,生杀转化,一片凝粹杀机已迎着剑影而起,以杀抗杀,将剑影击得粉碎。
乐令心中一喜,将长剑重新抬起,逆转功法,化出自己曾前世所习的血煞剑意,向前那处再度劈去。他虽然才入筑基初关,那道剑意是元神上关真人所能领悟的水准,就算用出来时剑气弱了些,剑意却是形神兼备,生生将这一剑提高了几个档次。
然而这一剑竟还未能击碎八门克应阵,那血气弥散的剑影反而陷入休门之内,被阵中精气撕裂消磨。虽然阵法也不免为血气所污,暂时运转不灵,但若他在其中主持阵法,再有阴阳陟降盘支持,几乎可以立刻修复。
乐令淡淡一笑,重新将魔功转为罗浮道法,手指轻点阴阳陟降盘,将筑成八门克应阵的五行精气重收了回去。
有这阵盘相助,等闲筑基修士他已不放在眼里,就是金丹修士也未必能要了他的性命。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云铮要派什么人来杀他,若非如今头上还压着个徐元应,他简直就想出山逛逛,以本身性命做饵,钓一钓明性峰的大鱼了。
徐元应自然不知道他那找死的打算,若是知道了,怕是还要再给他多加几倍的练习量。
乐令在他手下每日只顾学画阵图,研习阵法变化,忙得早晚不见日头。秦弼几次上门找他都见不到人,后来想起他在道藏楼与徐元应学习阵法一事,特地借着借阅功法的名头,到道藏楼看了他一回。
这次倒是见着了人,可碍着徐元应在旁盯着,连好好看乐令一阵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提诉什么心曲了。
秦弼这些日子累积的担心与思念无处渲泄,只得借着挑书的空暇,以余光一遍遍扫过乐令的身体。好在乐令外表没有受伤的迹象,连功力都深了一层,他的心才略为放下。
然而放心之余,他不由又生出了一丝自卑——乐令已筑了基,他却还在化气期徘徊,生生差了一大步。本来他的修为比乐令高几层,在通幽沼泽之中也是由他保护乐令的,可是如今他却落在了后头……
这叫他还如何有脸说“下回再出门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去,保护好你”?
秦弼咬着下唇,心中冒出了一片火焰。他必须要加紧练功,早些将修为赶上来,待到下次出门时,才好挺起胸膛将堂弟护在怀中,让他放心依赖自己。
哪怕是依赖一辈子也无妨。
他随手取了一块玉简,在徐元应案前登记了,临行时终于走到乐令面前,轻声说道:“你要努力修行,不要轻涉险地。我也很快就会筑基,不会让你在前面等太久的。”
乐令这才意识到秦弼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眼中几乎无法掩饰的情意。刚刚抬起的目光迅速垂落,乐令客套而疏离地笑道:“那就祝堂兄早日如愿以偿了。”
一句话说罢,乐令几乎是掩饰般低下头画起图来,不敢去看秦弼充满失望的目光。此子对他用情已深,他们两人之间的因缘纠缠得也太过紧了,若不早些想法了断,将来怕不会有善果……
乐令心中烦恼难当,笔下却越发精准,原本有些慌乱的动作也平和下来,全身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意味。
当着徐元应的面,秦弼也无可奈何,只得拿了玉简离开,回去便关闭洞府日夜苦修起来。
然而首先传出晋阶消息的却不是他。
那日乐令正坐在徐元应身后练习阵图,室内忽地暗了一暗,耳边传来仿若风云汇聚的震天响声。徐元应“咦”了一声,提掌挥开窗子,向着西北方问道峰所在处看去,脸上一片惊喜之色:“你看,是结丹天象!”
乐令顺着他的声音看去,果然天上乌云卷集、遮天蔽日,打着璇儿向问道峰顶聚去,其中隐含龙虎之势,风声嘶吼有如咆啸,正是结丹天象中堪称上品的龙虎天象。
问道峰上只有一个人在冲击结丹,这么说来……徐元应已不知何时凑到窗边,拍着窗棱笑道:“池煦竟然已结丹了,你看这天象,还是上品金丹所成的龙虎天象!你甫入门就能筑基,池煦修行不过二百年便能结丹,我步虚峰真是后继有人啊!”
他激动得几乎有些狂放:“我看以你们两人的品格,再加上掌门师兄倾力栽培,必定能和问道峰秦真人、明性峰云真人一般,早早结成元婴……”
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秦云二人不仅结成了元婴,还结成了道侣,这例子举起来意头不好。徐元应自己就不愿再说下去,而是放了乐令一下午假,好叫他回山去替池煦庆祝。
就这么画了两年多的阵图,徐元应总算是觉着磨够了乐令的性子,打算开始教他布阵。小阵只凭一张阵盘和一张阵图便可使用;大阵却是要将布阵材料炼入周围环境中,并佐以灵石提供阵法运转的灵气。
——像是守山大阵这样的阵法,若只凭人肉身提供灵气,就是把一个元神真人吸干了,阵法也还运转不起来。
徐元应做事讲究实际,先将炼阵常用的材料找了出来叫乐令记下,待到他将材料记熟了,便干脆将看守道藏楼的任务暂交与一位交情深厚的师兄,自己拉着乐令上了飞剑,直向山门冲去。
与他稳重的外表完全不同,这位徐师叔的飞行速度比乐令还要快许多,眨眼之间便自悟法峰飞到了山门之外。
罗浮山门有阵法笼罩,出了山门后所见的模样便和在门中所见完全不同。徐元应伸手在一块大石上点了一点,一道真炁透出,那大石上便似浮起道道水波纹,波纹中央竟露出一抹含着淡淡金星的蓝影。
那模样极似乐令下午辨识过的炼阵材料之一——青龙血。他一口叫出此物,徐元应满意地含笑点头,却偏偏还要骂一句:“只认得青龙血,看得出来是怎么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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