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他说着说着才想起乐令和秦弼的关系,又补了一句:“你堂兄听说被秦真人罚了五十年禁闭,你过去也见不着他的。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的飞剑蓦然化作一道银光,划破长空。乐令并没追上去,而是按着自己的计划到了山下坊市,先买了个灵兽袋,又去后山捉了只山猪一并带回洞中。
湛墨化形为小蛟后,张开嘴只能含下半个猪蹄,但他牙口甚利,一口咬下猪蹄,大口连骨头一并嚼碎了咽下。乐令就在一旁打坐,任它自己伸着头颈一口口慢慢吃。
这样一来,湛墨终于不想吃他了。
可还有一样麻烦,就是湛墨吃东西时,身子也是紧缠在他胳膊上的,因此吃到后头那猪离得远了,它就会带着乐令的胳膊一起去够肉吃,带得他一时一动,没法安心修行。
48、第章 ...
“自从铮儿与秦休合籍,就没出过一件好事。”洞渊真君将云铮送至林钟峰面壁,回到太常殿便沉下脸,背着手在殿中踱来踱去:“朱陵老儿倒是养得好徒弟,勾得铮儿一头栽向他……这不争气的……”
他在殿里骂问道峰师徒之时,朱陵真人也在数落他的徒弟:“洞渊老儿不长脑子,教出来的弟子也一样的傻。采摘魔草入药之事怎能承认?若不是明性峰的人胡搅蛮缠,怎么会翻出此事来?现在倒弄得倒好像他们与此事全然无染,云铮纯粹为你背了黑锅似的——”
秦休面色淡淡,一语不发地束手听训。朱陵真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凌厉地扫向秦休:“商略的事你不必再管了。有为师在,要堆出多少金丹修士撑门面都没问题,关键是你的修为要早些上来。五行精气有着落了吗?别成日和云铮在一起,自己修行都不顾了。”
秦休眉头微皱,终于露出一丝不悦:“我本是托散修联盟的人去搜集了,可是池煦已动身去了何童州,我暂时不好与那边联系,怕是要等上一阵子再问了。”
朱陵真君冷哼一声:“若现在就叫人去散修联盟,不过问一下那个内门弟子的死也不合适了。一个筑基弟子而已,池煦小儿倒当作正事来办,焉知不是普通的仇杀。”
秦休眉间竖纹蓦然展开,抬起眼看着朱陵真君:“有金丹修士杀人之事是秦朗告知池煦的,他才能当场抓着那人。我叫秦朗来问一声罢。”
朱陵真君摇头道:“问道峰麻烦已不少了,你不要见他,免得池煦在外头出了事,景虚盯上咱们问道峰……他若自己来见你,倒可以见见。”
待朱陵真君离开后,秦休抚着手腕自语道:“自然是他来见我。”他自大殿中缓缓步出,吩咐守在门外的弟子:“你去替秦弼送些东西,顺便告诉他,想见什么人也可以偶尔传讯叫来探望。”
那名弟子退下之后,他微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召出飞剑向林钟峰飞去——不论如何,云铮当时也算解了他的围,他不能不去看云铮,更不能叫他们师徒与他离了心。
秦弼后来倒是送了两封书信给乐令,却一个字也没提让他去问道峰探望的事。清元洞天残殿中那次相会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仅是记得其间那种消魂蚀骨的滋味,更是记得乐令当时说他是被魔气所迷,将来一定要后悔。
那不是情意所至时会说的话。当时他失去理智并没有多想,如今想来,那其实是明明白白的规劝和拒绝。他醒来时更是身处路边乱石之间,若堂弟对他也有那样的情份,怎么会扔下他一个人?
想得清楚了,他就更加后悔,甚至有些害怕,怕他们两人再见面的时候,会从堂弟脸上看到冷漠或是恨意……
他的迟疑和胆怯,倒把秦休给坑苦了。他一直等着乐令去见秦弼时到陵阳殿拜见他,无奈秦弼一直不曾叫人来,乐令也不愿再凑上去,数十年间竟一步不曾踏上问道峰。
池煦也一直没回来。
虽然各峰弟子出去历练数十百年都是常事,但池煦一向被景虚真人当作继承人培养,偶尔出门历练也多是几年就能回来,这样一去三十年,还一点消息也不透回来的情形,却是前所未有。
就连乐令心思都有些活动,担心池煦在外头出了什么事。
若池煦真出了事,他身为掌门唯一的嫡传弟子,距离罗浮掌门之位倒又更近了一步。虽然他也没兴致管这些人,但有了这个身份,要为难秦休就更方便些。早早把秦休杀了、把云铮制成傀儡,他也好回早些给师尊一个交代,然后回幽藏宗调丨教弟子,承继道统。
他关在洞府里胡思乱想时,掌门景虚真人就派人来上门叫他了。
乐令的洞府外早已换上了他自己炼制的阵法,不仅防御力强,还有隐蔽洞府的功效,功力低些的人在门外是找不到洞府大门的。而替他看守洞府的那两名杂役弟子,一个晋入了化气期,被提为外门弟子,进了悟法峰修行;另一个则因年纪大了,又晋级无望,就拿了些金银之物回到俗世生活。
那名弟子虽也是筑基初关修为,却不通阵法,连他的洞府大门也没找到,只得在外头高喊。乐令透过阵眼听到,忙起身打开洞门,含笑问道:“不知这位师弟有何贵干?”
三十余年间,他的外表彻底长成了青年模样,身姿挺拔萧肃,五官也越发鲜明清艳,如同画出来的一般。他的修为也增长了许多,玄关中凝结那粒真种已养出了丹气,只是还未能完全敛藏,透过毛孔隐隐散发,身周时刻都是灵气萦绕。
这样随意地站在洞门处,风姿气度就像上洞真仙一般。
那名弟子欣羡得移不开眼睛,乐令叫了他两回才回过神来,蓦然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道:“秦师兄,掌门真人有请。”
乐令随着他进入云笈殿,向景虚真人见过礼,那名弟子便自退下离开,留他们师徒二人单独相对。
景虚真人的脸色不大好,原本容光焕发的脸上也添了几道阴影,看到乐令只勉强一笑,和从前那副神采飞扬、爽朗豪迈的模样相差极大。就连他眉心印堂处都隐隐有丝晦暗,看得乐令眉头微皱,忙低下头掩饰神色。
景虚真人叫他在下首坐了,慢慢问起他这些日子修行的进度,待知道他已凝出丹气后,便鼓励地笑了笑:“你修行进度之快,放眼罗浮都是极难得的,以后也要再接再励,争取早日结丹。”
乐令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景虚真人强提精神看向他腰间,关切地问了一句:“你那只黑蛟如今养得怎么样了?”
乐令忙着湛墨从灵兽袋中取出,两手抓着,递与景虚真人。他在乐令手中不停扭动身体,挣扎着要把首尾两端缠在乐令臂膀上,不时发出声声不满的嘶吼。
景虚真人微眯起眼,盯着拼命往乐令身上缠去的黑蛟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你这蛟虽然灵性差些,也没什么天赋法术,但活了万年,积累的修为总不会弱于人修的金丹宗师。若能配合得好了,与人斗法时自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比你池师兄应当也差不多少。”
乐令拉下湛墨,将他的身子叠了几圈握在手中,低头谦虚道:“我怎能和池师兄相比。”迟疑了一下,又带着几分期盼神色问道:“师父,池师兄是不是要回来了?我也许久没见到池师兄,希望能好生给他接风洗尘……”
景虚真人扫了他一眼,神色更黯淡了几分,低叹了一声。乐令闻弦歌而知雅意,忙调整了下眉头嘴角的位置,焦急地问道:“师父,莫不是池师兄出了什么事?”
景虚真人终于开口说了正事:“今天一早,我忽然心血来潮,排卦算了一算,却算出你师兄正逢应爻入墓,怕是出了大岔子。虽然短期之内不会有大事,但若拖得久了,只怕那点生机就要断绝……”
原来找他来,是为看他有没有能力去救池煦?亏他还美美地想着景虚真人要把他当未来掌门培养呢。乐令不动声色,起身跪倒在地,诚挚地恳求道:“师父可知道池师兄的下落?我……我现在有了这只黑蛟,有他相助,一定能把池师兄救出来……”
景虚真人玉雕似的手掌在空中挥了一挥,脸上挂起了一丝真心笑意:“好孩子,我就知道你的心性好、讲情谊。你和池煦是咱们问道峰仅有的真传弟子,情份自然不同,你去救他我也放心。”
乐令自然顺情说好话,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将池煦带回。
景虚真人步下玉阶,亲手将乐令扶了起来,殷殷托付道:“你师兄自散修联盟出去,就一直寻找收买那卢令——就是那名丹宗师之人的下落,在何童、文举等地搜索,后来就失了联络……”
他忧心忡忡地点着眉心,将池煦的行程都告诉了乐令,又将自己才卜的结果也说了出来:“你师兄应在北方坎之地,应有水难,那只黑蛟正可派上用场。我再送你一件可辟水辟寒的仙衣和一块能在百里内追踪到修炼本门功法之人的钟元香,你到了北方凭此寻人即可。”
东西他都已预先备好,当场便给了乐令。
此事既已推不出去,乐令就打算尽心尽力地把人救回来,在景虚真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也让池煦这个未来掌门欠自己一个因果。
池师兄才是掌门属意的继承人,乐令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且不说池煦入山门的日子更长,与内外门弟子关系都好,对罗浮上下都有份责任感,就凭修为一项就已稳稳压过他一头。
且他与问道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秦休这份血缘之亲有利就有弊。这一趟不能把池煦救回来,秦休那边也不会感他除了掌门弟子的恩,和他更亲近些,只会当他无能。景虚真人也要对他生出芥蒂,觉着他是有私心才不尽心救池煦。
乐令是做惯了受宠的关门弟子的,对天下师父的心也能估摸出几分。他从云笈殿出来后,立刻回洞府收拾了灵石法宝之类,直接乘上飞剑,向西北文举州方向飞去。
他急于去找到池煦,一路飞行绝踪,遇到人就绕路而行,不愿中途惹上什么麻烦。坐在剑上飞行之余,更是不停琢磨着池煦会失陷在什么地方。
他本以为池煦去何童州找茬杀几个人就罢了,想不到他还认真查起此事幕后推手来了。可那收买卢令的人已叫人杀了,连魂魄都化作了飞灰,池煦再查就难得多了。说不准池煦是在那边调查时被云铮的人害了,或是不小心踏入了什么禁地……
景虚真人那一卦的卦象也不大好。坎卦于六十四卦中为习坎,坎者险也,习坎就是重险之地,险中叠险,池煦也真是会挑地方。
乐令在衣服外套了景虚真人赐下的仙衣,又将湛黑缠在腰间当作衣带,驭剑飞上千丈高空,在云层上观看下方万里山河。
他已有许久不曾飞这么高,这么疾。下方山川都隔着一层白色云雾,四周有冷冽天风迎面吹来,云中还不时蹿出形状色泽与云朵相似,却是性情凶悍、天生不能开灵智的云兽。再往上方数千丈,眼目所不能及处就是上界所在,也是现在的他不可能飞上去的地方。
他的师尊就住在那肉眼无法见到,唯有悟破虚空、与道合真之人才会被接引去的上界。
乐令向上提了提气,又纵剑向上飞了几十丈,被罡风云雾压得实在再无法上飞了才停下来,双手在袖中交握,仰着头喃喃叫了声:“师尊。”
蔼蔼云层之中,似有一个衣袍如云雾织成的俊美青年回过身来,淡淡看了他一眼。
仙途 第27节
49、第章 ...
乐令不敢相信师父会出现在这里,眨了眨眼睛重新向那处云间看去。
前方果然仍只有一片飘渺云层,看不出有人在的踪迹。乐令暗暗苦笑:“师尊当日教导我一回,已经是天大的情份,现在怎么会来见我。”
一声轻笑在他耳畔响起。乐令蓦然转过头去,正看到玄阙老祖负手站在他身旁,探出两指捏住他腰间的黑蛟,用力一抻,将他甩向空中。
乐令忙刹住剑光,对玄阙躬身行礼,快速说了一声:“师尊,这是我从清元洞天收服的灵宠,名叫湛墨。”
玄阙老祖点了点头,随手一指,将湛墨化成了原本大小。巨大的黑蛟在空中咆啸挣扎,目中射出一片凶光,向着乐令与玄阙两人这边扑来。可他的动作虽然猛烈,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困住,一寸也无法靠进二人。
湛墨挣扎得越发激烈,仰起头高声嘶吼:“杀……抢我……死……”
乐令皱了皱眉,怕他说话不知死活,惹怒玄阙,忙指挥真炁压制住他,对玄阙解释道:“这蛟的灵性被人压制了,性子又不讨喜,我正要替他重塑性情,让他驯服懂事些。”
玄阙却是满含兴味地看着空中黑蛟,淡淡笑道:“这蛟儿的确不错,若非被人压了灵性修为,也轮不到你收服。至于性情都是小事,懂得忠心护主才最重要。”
巨大的黑蛟在他手下如同小蛇一般,随着他的指画亮出全身爪牙鳞片,叫玄阙老祖看了个遍。
乐令陪在一旁,直到感觉着湛墨身上压制之力消失,便将他重新缩小,直接收入灵兽袋中。虽然这蛟不喜欢呆在灵兽袋里,每回出来都要加倍闹一阵,可也比让他在师尊面前放肆吵闹的强。
收起黑蛟后,他才得空问玄阙:“师尊怎会出现在此?弟子这些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气色也极好,不像是要有灾祸的样子……”
玄阙摆了摆手,转头看入他眼中:“你方才不是想念为师了么?”
乐令都有些怔住了。他的确是想念师父,可师父怎么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将分神化身重新投回下界?
玄阙老祖看出了他的心思,抬手挑起他的下巴,指尖在他脸上游移:“这一世我可不想等你魂飞魄散了才知道你出了事。怎么,你想为师只是口头说说,并不想真见着我?”
乐令连连摇头:“绝无此事。弟子只恨不得仍像从前一样侍奉在师尊膝下,怎么会不想见到师尊?”
玄阙满意地点了点头,召手将乐令拉进自己怀中,托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长大了几岁,果然比小时候更可爱了,抱在怀里时的感觉也更好……玄阙老祖细细摩挲着他颈后滑腻如脂的肌肤,轻轻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对着师父何需害羞。你是我从小养大的,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乐令脸色微红,心跳得几乎要跃出喉咙,眼前不禁浮现出上回在莲华宗与师父采战的情形。虽然顶在他衣带下那处尚没有什么动静,但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和近在咫尺的香气却是令人无法不心旌摇荡。
他暗暗期待着师父再让他采补一回,又因为两人身份之差,实在不敢说出——哪怕是在心里想一想,也觉着自己是在亵渎师父。
他半倚在玄阙怀中,眼帘低垂,模样确实十分乖巧。玄阙怜爱地看着他,心念微动,将脚下踏的那块云扩大了数步,让乐令与自己一同乘云。
乐令收回飞剑,稍稍退了一步,想像从前一样侍立在师父背后。玄阙老祖便抓着他的手将他拉上前来,淡淡说道:“我没叫你退下就不必退下,你如今已不是幽藏宗中人,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拘礼。”
乐令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脸色一下子煞白,苦苦求道:“弟子心中唯有师尊与本门,绝无投奔正道之意。若是师尊不喜,我就立刻回幽藏宗去,待修为高了,再杀上罗浮,将秦休碎尸万段。”
玄阙见他听不懂暗示,也有些无奈,只得把他拉起来,压在自己身旁:“我只有你一个衣钵传人,不要你还能要谁。不提此事了,你把这些日子在罗浮的见闻都告诉我。”
乐令稍稍放心,便将自己这些日子所为,连同这一趟出门的目的都告诉了玄阙老祖。正好这一趟路途遥远,有的是工夫,他细细讲了数个时辰,玄阙竟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陪在他身旁从头听到了尾。
只是乐令讲完之后,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和秦弼交接之际,怎地不用采补之法,将他的元精采来?”
这件事乐令方才却是不曾提过。他本以为那处洞天独立于三界之外,又有星轨图遮掩,师父应当看不到;那件事又不是能见人的事,就不想让师父知晓……可惜师父早已知道了。
他有些尴尬地垂下头认错:“秦弼对弟子一向有些爱慕之情,又曾救过弟子一命,有因缘纠缠。我想正好借那次机会偿了他的心愿,也算了断因果,以后与他没有牵绊了,省得对问道峰动手时还要担心道心蒙尘。”
玄阙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盯得他的头越垂越低。他心中一紧张,就忍不住按着前世习惯,手指缠着着玄阙腰间丝绦撒娇:“秦弼当时才刚筑基,修为又是丹药堆上去的,弟子也看不上眼。再说有师尊珠玉在前,我哪还看得上旁人的……”
说着说着,乐令才想到采补之事于他是好事,对玄阙老祖来说却是极丢面子的。若非为了他这个不肖的弟子,师父何至于做出这种事体来?
他顿时沉默下去。
玄阙老祖心中却是当真有一丝惊喜,重新托起他的下巴,直盯着他问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心?觉着与为师欢好比旁人更强?”
那不是采补吗?也算不上欢好吧?乐令虽然对当日之事的性质有些含糊,但听出师父是真不在乎当日之事,心中愧疚感也减少了许多,毫不犹豫地答道:“这是当然,世上无人可与师尊相比。”
玄阙老祖摸了摸他的鬓发,含笑夸赞道:“好徒儿,你对为师这样上心,我定然要奖赏你。就奖你……再采补一回……”
脚下层云漫上,化作一辆云车将两人重重裹住。
乐令一声轻呼还未出口,便被玄阙老祖紧紧堵了回去。眼前晴空朗日顿时被云壁完全遮住,就在眼前光亮消失之际,他身上的衣物也同时落尽,胸前挨上了一片温暖厚实的胸膛。
他陷身在柔软而又结实的云层中,点点火苗从胸腹间烧起,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已被那火烧得绵软无力,双手却紧紧搂在玄阙背后,随着云气波荡,无意识地声声叫着:“师尊……”
玄阙老祖的大半身体也陷在云中,而紧贴在胸腹间的肌肤亦如云一般柔软。皮肤下饱满坚实的肌肉将他的徒儿与云车区分开来。乐令这回比上次表现更好,没有上回那样的隔阂和畏惧,重又回到从前承欢膝下时的亲昵与仰慕。只可惜还差一点,他的心仍没完全拴在自己身上,也没把自己当作可以倾心爱慕的男人。
慢慢来吧。至少如今乐令已愿意主动迎合此事,不需要在他脑中预眼采战之法。而且承纳他身体时亦是完全放松包容,甚至有些求欢之意。
云车中一片黑暗,玄阙老祖也不用神识察看,只将徒儿抱在怀中,凭着肌肤相触,感受着乐令此时的情状,一分分将两人推入另一重云端。
文举州西南一处县城里,正有一群人聚在一座客栈下方,个个都是满面怒气,不停呼喝,其中许多人更执着木棒绳索。人群当中的地上倒着一名被绑成了虾子的黑衣人,满头满脸皆是被周遭众人打出的血迹伤痕,神色却是十分狠戾,嘶声呼喝道:“我是侍俸仙君的人,是陆地神仙!你们敢这样对我,天上立刻就要降下大祸来!”
一个敞胸露怀的壮汉狠狠在他腰上踢了一脚,大笑道:“你在我们阮丘县坑蒙拐骗,散播邪神异说,私建淫祠,害得县里无缘无故地死了十几口人,还敢自称神仙?若不是县太爷仁慈,留你个全尸,老子就把你活活烧死!”
那人蜷缩在地上,痛得脸色都变了,却还是狠狠地盯着众人,目光直直在他们脸上掠过,口中仍是死死咬定他所供奉的代间仙君是真神仙,这群人若不信他,顷刻就会大祸临身。
那名壮汉又踢了他一脚,招呼众人:“不必和这妖孽废话,咱们把他绑到菜市口,叫县太爷把他吊死安心!”
周围众人呼应着他的话语,七手八脚地把黑衣人抬了起来。正欲往县衙处走,那黑衣人忽地高叫起来:“是仙君!仙君派人来救我了,你们这群亵渎真君的愚人,都会有报应的!”
众人纷纷喝骂,却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向天上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惨白地高叫起来:“云、云……云掉下来了!”
几个年长的汉子喝斥他不许胡说,更有许多好奇的人也转过头看着天上——那里有一朵宛如马车车厢的云块正向他们飞来,越飞越低。其速度似缓实急,不一时便落压到了古树树顶那么高。
虽然那云离他们还有几条街便停住,众人心中还是难免忐忑。黑衣男子更是有恃无恐地高叫道:“代间仙君降临了!代间仙君亲自来救我了,你们这些愚民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些胆小的人双腿都开始打颤,托着黑衣男子的手上也失了力道,将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黑衣人被摔得鼻血横流,精神却越发振奋,在地上蠕动了一阵,直起上身呼唤:“信男杨德,恭请仙君降临!”
在他的呼唤声中,那朵云当真发生了变化,上半段渐渐消散,只余一片画上祥云似的云片,而那片云上竟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着淡淡青衫的男子,就那么无依无凭地站在空中。
真是神仙!
许多愚昧胆小的人当场跪下,祈求代间仙君饶恕他们的罪过;一些机灵的甚至去解杨德身上的绑绳,希望他能在仙君面前替自己求情;仅有几个胆大的人还站在场中,却也不敢再提半句邪神之说,而是强撑着向众人喊道:“那位神仙也不一定就是他说的代间仙君,说不定是位过路的神仙……”
云上走出来的仙人正是乐令。
他看着脚下凡人居住的街市,实在难忍心中惊讶,回首问师父:“师尊就是要回上界,也不必把云驾停在凡间的地方啊。难不成这些凡人还能知道池煦在哪儿了?”
玄阙真人点了点头:“你要救那个罗浮弟子,中间还要经些波折,也有许多危险。这也算是对你的历练,为师不能插手太多,今日送你到这里已经是照应不少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寻找。还要好生运化为师渡与你的元精……”
他看着乐令的脸慢慢变红,大有深意地笑了笑,连人带云一同消失在虚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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