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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保育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歪脖铁树
“有红烧肉吗?”秦穗擦了擦眼泪,大声问。
“没有!你攒的那些红烧肉罐头还不够,还想要!”燕洵笑道,“不过有新鲜猪肉做的菜,比红烧肉罐头好吃多了。”
“多谢燕大人。”秦穗赶忙道。
其他人都反应过来,赶忙冲着燕洵拱手。
燕洵摆了摆手,和镜枫夜进了小屋,跟拾好乐器的幼崽们汇合,他们忙活大半天,也饿着肚子,准备出吃饭呢。
火车站饭堂里的人终于忙完了,用了燕洵带来的菜谱,做了许多菜。
冰镇的猪肉,虽然不如刚杀的猪肉那么新鲜,但比起红烧肉罐头来,又是另外一种滋味。还有燕洵用火车运来的一些新鲜蔬菜,除了一些冰镇的,大多数都做成了菜,一盘盘菜摆在桌子上,堪称丰盛。
幼崽们哗啦啦跑到前面,把桌子底下的板凳拿出来,燕洵和镜枫夜的板凳并排摆好,在最前面。
“开饭。”燕洵笑眯眯道。
“开饭!”蛇身幼崽用尾巴尖卷着独属于自己的勺子,飞快的舀骨头汤,他这些日子都很喜欢喝骨头汤,因为霍老说多喝骨头汤有助于骨骼生长,能长大高个。
蛇身幼崽平时要用身体游动走路,上半身就算竖起来也就那么点儿高,只有平躺的时候他才能跟其他幼崽一样高。
战兔幼崽过年后长了不少个头,现在就算平躺着也比蛇身幼崽高一点点了,以前他还是个头最矮的那个幼崽呢。
“大人,我听他们都没吃饭,在哭呢。”蛇身幼崽喝了一碗骨头汤,这才开始吃菜。
不远处的大饭堂中,尽管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但所有人都紧紧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家人。
“穗哥,这些年苦了你了。”莫大娘一眼看到秦穗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伤疤,他盔甲下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伤疤,这般想着,莫大娘就忍不住眼圈发红,“当初要是不让你去参军就好了,咱们家砸锅卖铁也能交得起银钱。”
秦穗赶忙道:“娘,我现在挺好的。”
当时家里的情况他知道,他有根基能修道成为道兵,一旦参军,不但不用交罚银,往后还能养活家里。秦穗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也从未怨恨过爹娘。
“如今总算是见了一面。”秦老汉感慨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旁边秦周才看不下去了,道:“爹娘,你们别伤心了。燕大人不是说了,等往后只要边城还在,就每年都给咱们一次来边城的机会,包吃住。要是平日里想来,交点钱就能坐火车。”
以前确实苦,但往后不一样了。
他们这些坐火车来的人都知道,往后机会多得是,而且坐火车不用花银钱,虽然一年只有一次机会,但比起以前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恩?”秦穗看向秦周才。
他一直都没怎么注意秦周才,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小汉子,怎么现在也喊爹娘?
“这是才哥。”莫大娘赶忙道,“你弟弟。”
秦周才长得跟秦老汉和莫大娘都不怎么像,但是跟秦穗像的地方很多,一看就是亲兄弟。秦穗这也才反应过来,赶忙让一直站在旁边的弟弟坐下。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这才被桌子上的饭菜香味吸引,又是一边吃一边感慨。
“穗哥,你可得记着燕大人,他是咱们家天大的好人。”莫大娘道。
秦穗赶忙点头,“我记着呢。”
燕大人不单单是帮了他们家,还在边城做了那么多事,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要不是傻子疯子别有用心之人,不会有任何人忘记感恩。
隔壁的动静都被幼崽们听到了。
战兔幼崽忍不住道:“大人说的很对,人其实很简单,对他们好他们都能记着。”
“家的感觉。”蛇身幼崽小声道,“你们听听,他们是一家人的,说话的口音都是一样的,而且懂的道理也都一样。尽管那么多年都没见面,但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血浓于水,说的便是那样吧。”战兔幼崽说着,偷偷看燕洵。
幼崽们内心里觉得保育堂就是家,他们学一样的学问,说一样的大秦官话,穿一样的衣裳,有一样的小秘密,跟别人的家是一模一样的。
以前幼崽们总能在保育堂找到跟别人的家相同的地方,而现在听着隔壁的动静,幼崽们又找到了许多证据,证明他们保育堂,就是一个家。
“他们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在一起,但还是一家人。”燕洵笑眯眯道,“家不是一种形式,而是羁绊,流淌在血脉中的羁绊。就像你们,即便是不在保育堂建设,不在京城,心里也还是装着其他幼崽,这就是羁绊。”
“那撼山岂不是有两个家?”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比划,“他可喜欢卫将军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把玉笛拿出来宝贝的擦擦,还经常跟我们念叨卫将军。”
燕洵笑着点头。
家是可以有好几个的,只要羁绊在,家就在。
隔壁的人又哭又笑,到最后还是把桌子上的菜全都吃了。
杨叔宁派来的亲兵也跟着吃了饭,他很羡慕的看着这些人,倒是不怎么难过,因为他将来也有机会见到家人。
“这就得分开吗?”秦周才虽然才跟秦穗见面,才说了几句话,但兄弟俩总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里面。
而且秦周才没有根基,不能修炼,他很羡慕成为道兵的秦穗。
秦穗则是很满意这个弟弟,他不在爹娘身边,有弟弟照料爹娘他也能放心的多。
“不会,燕大人说火车至少会停留一个月。”亲兵道,“不过你们每天见面的时辰有限,道兵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还是得回大营。”
“那就好。”秦周才放心了。
秦穗也放心的离开。
道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齐刷刷进入边城大营,每个人都满面红光,气神都不一样了。
消息不再是秘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群人很幸运的等到了家人来见他们,那些家人就住在火车站。
而依旧等待的边城道兵也不再是没有希望,他们将来也有机会等到家人。
当年的参军不再是永别。
年纪小的道兵眼圈发红,年纪大的道兵也悄悄擦起了眼睛,他们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本以为早已心冷如铁,周身煞气弥漫,跟正常人早就不一样了,但是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念家人。
秦穗满面红光,一大早跑到校场上操练,以前遇到怎么也突破不了的瓶颈,眨眼间迎刃而解。
“秦将军,你家人啥样?”黑熊也是副将,跟秦穗平起平坐,别人不敢问,他却可以。
秦穗擦了把脸上的汗,道:“就那样呗,一个老头一个老太,还有个弟弟。”
“具体说说呗,兄弟们都好奇呢。”黑熊忽然凑近了,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麻烦兄弟多说几句,没看到下面的道兵都想家了吗。”
他们想念自己的家人,又觉得秦穗的家人也应当跟自己家人一样,便想多听听。
秦穗便清了清嗓子道:“当年我参军的时候,只有爹和娘。今天我去了一看,没发现爹娘身边多了个小汉子,我跟爹娘说了许久的话,发现那个小汉子竟然还在,我以为他故意赖着不走,这才问了句,你们猜怎么着?”
“咋?”黑熊配合地问。
“那小汉子竟然是我弟弟,我参军以后我爹娘才生的。那小子我从来没见过面,但是我仔细一看就知道他是我弟弟。”秦穗道。
“你一直没正眼看人家?”黑熊又问。
秦穗点头,“见着爹娘我高兴,怎么有空去看别人啊。知道他是我弟弟后,我这才多看了几眼。你们呐,等以后见着家人,可得前后左右都看看,不然很容易落下谁。”
有些道兵忍不住笑,那种激动的心情平复许多,都想着等以后轮到自个儿,可一定得多看几眼,省得把弟弟妹妹啥的给落下了。
这话不知道怎么,迅速传遍边城大营,就连边城军户们也都知道了。
欢哥来找幼崽们玩,也说起这个事儿。
“大家都说秦周才惨,没见面的哥哥不认识他。还有人说秦穗惨,竟然不认识没见过面的弟弟,你说都没见面了,还怎么认识弟弟啊。”欢哥笑道。
“我昨天有看到秦周才和秦穗一起吃饭。”战兔幼崽道,“秦穗好像指点秦周才武艺来着,秦周才试着练了一天,累趴下了。”
当时燕洵也在。
自从这些人上了火车,燕洵和幼崽们就没露面,现在他们都见到了自家道兵,燕洵也就带着幼崽们露面了。
很心机,但是保护了幼崽们。
第122章
大秦百姓中,最怨恨妖怪的人无疑是家中有人在边城当兵的那些人家。
少小离家,老大也不一定能回。
但是为了对抗妖国,为了大秦安稳,自家孩子又不得不放出去。
担心孩子有没有吃饱穿暖,担心孩子有没有顺利提升修为,担心孩子……有没有在妖怪的利爪和血盆大口中活下来。
因为担心自家孩子的安慰,所以怨恨妖怪。
没牺牲一位道兵,就会有一户人家难过,想张寺家里,好几个哥哥都牺牲了,张三婆子便魔怔了,心中只剩下怨恨。
燕洵很能理解这些人,所以他没有领着幼崽们冒出来,去强调对错。这件事没有对错,他和幼崽们不露面,死去的人早已没有思考,而活着的人还能去思考,去想:幼崽们的存在,是对是错。
见到活生生的自家人,听着期盼已久的孩子说着熟悉的话,他们的想法不知不自觉得便改变了。
“边城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们去城里看看就知道了。”秦穗一边跟爹娘吃饭一边说,“自从燕大人来了以后,边城一个孩子都没有饿死,一个老人都没有饿死。”
“我们的好日子是燕大人给的。”莫大娘道,“燕大人良善。”
饭堂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虽然幼崽们跟他们隔得很远很远,但是幼崽们都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每个人都是善良的。”战兔幼崽道,“没有仇恨,他们就不会针对你,反而会对你好。”
战兔幼崽跑去打饭,秦周才看到了,还帮他拿餐盘了。
他脖子上有很明显的痕迹,长得跟寻常小孩没有那么像,而且他还穿着印有幼崽形象的棉衣,寻常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人类的小孩,而是妖怪幼崽。
但是秦周才没有针对他,反而帮了他忙。
若是跟秦周才解释,怕是就算嘴皮子磨破了他也不一定改变想法,更别说莫大娘和秦老汉,他们对妖怪深恶痛绝,即便是京城总是有关于幼崽们的消息,他们也还是敬而远之。
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才是真实愿意相信的,甚至他们自己的想法改变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燕洵带着幼崽们在饭堂吃饭,这些人看到了,一转身的功夫便习以为常,就像是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似的。
人们的变化很自然而然,潜移默化的,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变化。
战兔幼崽端着饭盘哒哒哒走远,去跟其他幼崽们汇合,秦周才站在后面,一脸的笑眯眯。忽然,秦周才反应过来,在京城的时候,他还天天怨恨妖怪,天天在家里骂呢,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反应,变化竟然那般大。
燕洵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让谁做什么说什么,但是那些人就是自己变了,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变了。
他改变的是人心,而不是这个人的皮囊外貌。





幼崽保育堂 第183节
屋里,镜枫夜蹲在墙角,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燕洵站在门口看了眼,悄悄退出去,拐到外面窗户那边,偷偷摸摸的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日头照下来,燕洵的影子盖到镜枫夜身上,他假装自己不知道,依旧低头看小本子。
燕洵眯起眼睛,隔着玻璃看得有点不清楚,但上面chi条条的小人穿没穿衣裳他还是能辨认出来的,而且看上去似乎跟镜枫夜以前看的那个不一样。
他们两个人几乎天天形影不离,镜枫夜干什么,见了什么人,他基本都知道。燕洵想了想,没想到镜枫夜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小本子的。
远处战兔幼崽骑着小铁驴路过,后面筐子里蛇身幼崽探头看了看,小声道:“我们不要过去打搅。”
“恩,我猜大人他们肯定会很快河蟹。”战兔幼崽小声道。
因为距离远,燕洵甚至都没发现两只小幼崽跑过去,倒是镜枫夜听的一清二楚,他继续不动声色,轻轻翻动手中的小本子。
小本子边上有一些随手画的画,从眉眼可以看出来,全都是燕洵。
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正脸、侧脸,衣衫半开的,脚上只穿着袜子的。有的画得极为细致,有的则要粗糙许多,但都十分好看。
燕洵眼神控制不住的飘到那些画上,脸有些红。
镜枫夜画得很传神,燕洵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某些动作是这个样,但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小本子翻到最后面一页,没有画,只有重重的两个字,‘吾爱’。
剑一样锋利的笔力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又有宏大的暖意扑面而来,里面的爱意霸道又透着一股小心翼翼,跟镜枫夜平时一样:总要敛身上所有的气势,跟在燕洵身边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的光和热都给燕洵。
燕洵感觉到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出,流淌便全身。
他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认识这么一只妖怪,哪怕是以后可能粉身碎骨,但是前半辈子他已经赚够了,不会后悔。
风吹来,一片落叶飘到燕洵身上,影子也凸起一点,恰巧在镜枫夜手中的小本子上。
燕洵刚要悄悄走开,就看到镜枫夜合上小本子,抬起头看着他。
“咳……”燕洵想说自己刚巧路过,又忽然想起来镜枫夜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来了有一会儿,现在再说跟睁眼说瞎话似的。
“我刚过来。”燕洵淡然道。
他还是睁眼说瞎话了。
镜枫夜笑着站起来,“大人要不要进屋?”
两个人隔着窗户,当中有厚厚的玻璃,他们看着对方的同时,也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玻璃后面的人和玻璃上的影子互相重叠,镜枫夜的身影能够完全遮住燕洵,但燕洵的存在却很明显,甚至比镜枫夜存在感更强。
镜枫夜倒像是一个巨大的影子守护在燕洵身后。
燕洵伸手拉开窗户,道:“好啊。”
“来。”镜枫夜伸手。
燕洵便拽着他的手,自己轻轻一跃便顺着镜枫夜的力道跳到窗户上,又顺势进了屋。
他脚上还穿着鞋子,从外面带进来一些尘土,在干净的地上留下一个很完整的鞋印。
镜枫夜蹲下,捧着燕洵的小腿帮他脱鞋,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双草鞋,正是燕洵平时穿的那双。
换上草鞋,燕洵试了试,发现草鞋还是热的,应该是刚从日头下面拿进来没多一会儿。
窗户关上,窗帘拉好,就连门也关上了。
外面日头正好,战兔幼崽骑着小铁驴进了作坊。
这次撼山幼崽留在京城没来,但是他经常跟幼崽们说欢哥的事儿,这回小幼崽们一来就见了欢哥,也跟他成了好朋友。
如今战兔幼崽也在作坊里领了差事,他力气大,很多活儿都能帮忙。
墙上挂着幼崽们带了的,很大很大的钟。
大家空闲的时候最热衷讨论作坊里的钟,时辰更准,聪慧的人很快就能学会看钟,有些脑子笨的就有点着急,恨不得一下子学会。
除此之外,大家最喜欢讨论的就是饭堂了。
从一开始燕洵说要管饭管饱,饭堂里的大馒头真的管饱后,边城军户们就都很高兴,干活也更加卖力。
若是有人偷懒,便会被群起而攻之,说的最多的就是:“饭堂的饭管饱,你对得起那些饭吗?”
不过燕洵觉得只有馒头不行,菜也得足够,先是用豆子生了豆芽,又用豆子做豆腐、豆浆、豆干等等,还有边城的野菜,除了这些,这回燕洵还带回来水果罐头。
自从边城的田地不长庄稼,果树也早都没了,肚子都填不饱,别说吃果子了。
甚至很多在边城出生长大的人都没见过水果。
到了吃饭的时辰,作坊大部分干活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呼啦啦的往饭堂走。
蛇身幼崽也歇息了,他来作坊是帮忙弄纯净水的,有些机器要求严格,用纯净水效果最好,而饭堂那边做饭用纯净水做出来的味道也更好。
“今天有水果罐头吧?”蛇身幼崽一边撵上欢哥和战兔幼崽一边甩着尾巴尖琢磨,“说是五天一次,今天到日子了吗?”
干活的时候是不允许随便说话的,只有歇息的时候才行,蛇身幼崽一直在忙,以至于没空跟大家闲聊,还没弄清楚今天的日子呢。
欢哥赶忙道:“是哩,今天是有水果罐头的日子。”
“哦,那咱们快点,去得早可以多打点汤。”蛇身幼崽立即游到前面,招呼欢哥撵上。
去饭堂的路上有很多人,小幼崽们和欢哥夹杂在其中,要不是蛇身幼崽比较特别,他们根本看不出区别。
路上也没有人盯着蛇身幼崽看,大家都很自然的讨论着饭堂今天的菜色,尤其是水果罐头。
蛇身幼崽飞快地游进饭堂,熟练的跑去排队。
“真的有水果罐头。”蛇身幼崽高兴道,“给我多打一点汤。”
每个人可以打一勺水果罐头,但如果去得早可以多给点汤。
小木碗里是很少很少的一勺,还有小半勺汤。
“这就是果子。”欢哥小心翼翼的帮着蛇身幼崽端着木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碗里的果子。
他在边城长大,鸣哥儿也在边城长大,他们都没见过可以吃的果子。偶尔会有一些老人怀念那些酸酸甜甜的水果,会讲给欢哥听。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想象都想不出那些果子的模样,脆脆甜甜,圆圆溜溜,咬一口里面都是甜丝丝的果汁儿,跟饴糖不一样,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但是孩子们从未见过可以吃的果子,便觉得那些挂在树上的果子应当都跟饴糖差不多。
欢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见到水果罐头,见到幼崽们画的图。
“给我多打点汤。”欢哥学着蛇身幼崽的样子小声说。
他的木碗里果然多了小半勺汤。
欢哥跟着幼崽们去桌子上做好,小木碗放在最最最中间的位置,吃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多看几眼。他没吃过这些水果,但是味道闻起来很香甜,不知道吃起来是怎样。
燕洵和镜枫夜来的有点晚,没有多出来的小半勺汤,只有一小勺水果罐头。
他们端着盘子来跟幼崽们一起吃饭,见欢哥很紧张那个小木碗,燕洵便笑道:“以后水果罐头还会有,总有你吃腻的时候。”
“大人,不如我们在墙上画一些果树怎么样?”蛇身幼崽提议,“这样大家都能看到果树的样子。”
在海边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很多果树,是燕洵特地花银钱从别的地方买的,还专门安排了农户照料,当年幼崽们就吃上了新鲜水果。
以前幼崽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过知道边城的情况后,幼崽们才发现燕洵的用心良苦:燕洵总会默默给他们最好的,最完善的。
现在到了幼崽们做什么的时候了。
“成。”燕洵点头,“你们回头把水泥墙上都画上画。”
“恩。”蛇身幼崽赶忙点头。
欢哥一边听着幼崽们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舀了一点水果放到嘴里慢慢嚼。
口感很不一样,跟饴糖也不一样,有点甜,还有点酸,真的是脆脆的。颜色不同的水果吃起来味道也不一样,有的很有嚼劲,有的很软糯,汤的味道也很好,甜中带着一点微酸。
是从未吃过的味道,怎么能跟饴糖比呢?
饭堂里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果子果然跟饴糖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很珍惜,碗里的汤喝的干干净净,都跟相熟的人小声说着自己吃到的水果是什么样的,又有点向往五天后的水果罐头。
燕洵笑眯眯的问欢哥,“你觉得边城怎么样?”
“很好。”欢哥认真道。
“跟别的地方比呢?京城有数不清的新鲜吃食,更有许多好玩的好用的,边城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而且边城很危险,外城墙随时都会有妖怪出现……”燕洵谆谆善诱道,“你想吃更好的吃食,穿更好的衣裳,去更安全的地方吗?”
燕洵是笑着的,眼睛里面也有笑意。
他见欢哥不说话,便又继续说,“只要你点头,我就有法子让你去京城,也是去作坊里干活。”
去京城肯定很体面,欢哥也相信燕洵的能耐。
但欢哥依旧摇了摇头,他说:“我想吃更好的吃食,穿更好的衣裳,也想去更安全的地方。但是我阿爹说过,我们都是边城军户,与边城共存亡。我们要守着边城,只要我们还在,大秦就是安稳的。”
这些话欢哥很小的时候就听鸣哥儿对他说,小时候不懂,只是跟着念叨,长大了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也知道那些话应当是他爹说给鸣哥儿的,然后鸣哥儿又说给他听。他还知道边城许多军户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孩子们或许很懵懂,但绝对不会茫茫然离开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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