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雾十
“阿律,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当我的伴读呢?”身为司徒大学士的小儿子,司徒律其实完全是不用入宫来给皇子当伴读的,还是给他这样的皇子当伴读,体验这样巨大的兄弟差距。
司徒律站在一边,看着外表是七岁,但其实内心是二十岁的闻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是不好回答,而是根本没有答案。
是的,没有理由。
遥想当年他初次在司徒音的带领下入宫,对闻欣惊鸿一瞥,粉雕玉砌的一个人物,就像是个糯米团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当时他就在想,要是能够和那个人一起玩该有多好啊,然后,他们就这样在御花园里认识了,一切都发生的是那么顺其自然,就好像他们两人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以前闻欣从来没有问过司徒律这个问题,但现在,闻欣却突然开口问了,如此的突然,到让司徒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让闻欣突然想要问了呢?
司徒律不由的感觉嗓子一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皇命难为。”
闻欣仰头看着司徒律,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大,却比他高了特别多的阿律,最后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没有勉强。”司徒律慌乱的开始弥补他刚刚的干巴巴。
闻欣弯弯着眼睛,笑的眼压不见眼,他说:“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司徒律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闻欣“哈哈”一笑:“阿律这个样子蠢死了。”
这一声笑声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司徒律一开始因为闻欣那一句喜欢好像已经不再跳动了的心脏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甚至额头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司徒律,是他想的那样吗?——闻欣其实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不是七岁闻欣的童言童语,而是二十岁的闻欣通过时空想要对他说出的真正感情……司徒律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咳,其实想做也没有那个生理条件来着。
“阿律将来想做什么?”闻欣继续问,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司徒律就是那个他认识的司徒律,他只以为司徒律还是那个倔强的从小就立志要拱卫他登上皇位的司徒律,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司徒律换换想法,起码是把他的想法传递给对方知道,他对那个皇位已经毫无兴趣,所以,阿律也就不要再继续那么勉强自己的上战场了,他不想阿律再次战死。
“……还没有想好,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司徒律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了,因为闻欣这套动作表达所代表的意思,他一面想要欣喜若狂,一面又怕不过是他空欢喜一场。
闻欣看着司徒律,还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么一副认真到好像即刻就要天老地荒的表情,他用稚嫩的嗓音做出一生的承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到底是谁说的来着?闻欣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闻欣是想说把这话说给那个二十岁的司徒律听的,那个傻傻的把他视作全部的阿律。
可惜,那个阿律已经不在了,面对现在七岁的阿律,闻欣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阿律长大后还会喜欢上他,那么他就和他在一起,如果阿律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就祝阿律幸福,然后一个人远行。
在闻欣的脑袋里,他总觉得命运是公平的,上一世阿律求而不得,也许这才就换做他了也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并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青灰色的墙壁遮挡住了二皇子闻骜青色的身影,他本来是应该留在中殿主殿的,不成想今日他的师傅请假了,所以他才想着来后殿找苏太傅请教一些在课业上的问题,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幕。稚嫩的孩童一脸认真的用清脆的声音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闻骜从未想过,他这个不起眼的六皇弟闻欣竟然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还真是……奇妙的缘分,本来他是从未想过要关注闻欣的,却不由自主的因为这一句话而驻足。
出身皇家是个注定高不可攀而又孤独的路,二皇子从很小开始就明白,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想法是极其天真而又可笑的,所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却在他内心中依旧这样执着于这样的天真可笑。
二皇子一直都是个干脆利落、感情用事的人,若爱,便深爱,若弃,会彻底。
看着不起眼的六皇子,二皇子心想,他这个六弟还是有点意思的嘛,以前怎么就这么个有趣的人直接无视了呢?真是失策。
73、第七周目(八)
驸马爷和长公主的奸情。
一周一次的两天休沐日,第一天一大早,大皇子闻烈就拿着出宫的腰牌离开了皇宫,乘着马车前往了驸马府,这次他出宫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舅舅宝阏。
闻烈并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但他舅舅宝阏不能算是别人,他的事儿也绝对算不得闲事。
当然,闻烈想要帮助宝阏解决心结的原因不可避免的要和他最重视的两个人都想宝阏好扯上关系,都说皇家亲情淡漠,但很显然他母妃和他亲弟弟闻欣却是这其中的两个异类。
而为了这两个异类,闻烈也只得当做甜蜜的包袱,痛并快乐着的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闻烈要来府上拜访的消息是提前几天就告知好的,宝阏也早早的就梳洗打扮上,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精神些来见闻烈。
闻烈进去后,自然先是要客套一番的,闻烈和闻欣年岁不一样,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一样。
客套完毕,进入自己人谈话模式,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被谴了出去。一番深谈后,宝阏终于还是跟闻烈说出了这些年他一直没能跟自己妹妹贤妃解释清楚的话,他妹妹是知道他在尚公主之前就有一个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的,但他妹妹不知道是,在和闻嫖还没有结婚之前,他就和闻嫖把关于初恋的这件事情如实说了。
“如今皇命难为,阏不得不娶公主,但在婚前,阏也想让公主了解实情,以免耽误公主一生。阏已有所爱之人,至死不渝,婚后亦不会改志,望公主三思。”
宝阏的本意是希望闻嫖能够主动放弃婚约,毕竟当时也只是有传言说他们两个人有可能结婚,正式的旨意并没有下来,宝阏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辗转悄悄的和闻嫖见了一面。宝阏真的做不出在他明明爱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却因为任何“不得已”的理由耽误另外一个人一生幸福的事情。而宝阏明显没有能力改变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想要从闻嫖方面下手,这样也不会让闻嫖难堪。
结果却不成想,因为宝阏的这一番直白,反而让闻嫖对宝阏另眼相待,她表示,婚是一定要结的,只要宝阏和她的初恋不会“情不自禁”,恪守己礼,她也不会为难那人,她会一直等待宝阏发现她的好,并爱上她,她坚信早晚有天会把宝阏感动,让宝阏忘记他的初恋。
婚姻初始,闻嫖斗志满满,好像永不言败的样子,可惜宝阏的态度却始终冷冰冰的不宜亲近,因为虽然宝阏是个温和的软性子,却也是知道不能给人不可能的希望,误了对方一生。
那个时候宝阏还是抱着要和闻嫖和离的希望的,哪怕是把过错都推给他,他也认了。
但闻嫖却一直对此很执着,哪怕是再后来闻嫖也想着要放弃曾经的誓言了,但她也没有打算和离。
却不成想,风云突变,宫中突然传出了皇后被毒杀的消息,宝阏心知肚明,他那个从小心思就很重的妹妹,终于还是没有听他的劝阻,对皇后下手了。宝阏不知道这里面因为他和公主结婚的原因有多少,但即便没有这事,毒杀皇后,其实也是早晚的事情,以她妹妹那个样子。
但,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为救妹妹,宝阏开始转变对于闻嫖的态度,宝阏知道他这样不对,却也是再无他法,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会真心实意的待闻嫖如妻,在心底里彻底放下曾经年少时的那段青涩初恋。闻嫖在已经快要放弃宝阏的时候突然收到宝阏这样的态度,虽然心知肚明是为了宫中的贤妃,但她也是满心欢喜的,她总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可不管宝阏是为了什么而转变态度要和她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宝阏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了,也就行了。
于是,在贤妃有孕,闻嫖从旁游说的情况下,神帝终于还是心软,放了贤妃一马,只是降了她一级,然后把她软禁在了洛川殿,从轻发落到不能再轻。
此后宝阏和长公主也算是郎情蜜意了一段日子,闻嫖因此怀孕,并顺利生下了宝贝。
本来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宝阏的初恋从旧京雍畿来华都找宝阏,结果宝阏当时去了南方参加一次十分重要的诗会,并不在府上,长公主闻嫖见了那人,到也没有怎么为难,好吧,也许也是酸了几句,后面一句我丈夫不在便打发了事。
谁也不曾想到,那人是在实在是穷途末路的情况下才来找的宝阏,如果哪怕有一丁点别的路子,她也是绝对不会想要来破坏宝阏的美满婚姻的。
闻嫖虽没有实质性动手为难,却也是断了那人最后的路。
所以在宝阏从南方回来时,接到的就是那人举办葬礼的消息,她自杀在旧京雍畿。
宝阏误会是闻嫖见死不救,立下重誓,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拥有闻嫖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妻子。闻嫖也是心灰意冷,便没再多做解释,夫妻感情彻底破裂。后来误会解开,宝阏知道了其实闻嫖也是不知情的,有心给闻嫖赔不是,闻嫖却拒不接受,两人终成怨偶,徒留遗憾。
这两年多以来,宝阏在旧爱身死,对现在妻子的愧疚中,病魔缠身,几乎丧失了求生欲。御医对此自然是回天乏术。
听完宝阏这一席话后,大皇子只对宝阏说了一句:“你若死,你要宝贝如何自处?”
宝阏不期然的就想多了前不久七岁的闻欣来时说过的童言童语,小孩子最是没心没肺,却也是说的是大实话,没有爹的孩子很可怜的,会被人欺负,会变成大胖子……宝阏开始真心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始终太过自私了,一直在不断逃避,忘记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一切已经晚了啊。
大皇子闻烈离开驸马府之后,就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公主府。
闻烈已经看出了宝阏真的是活不成时间了,他想要劝闻嫖能够先放下那些陈年往事,不要真的留下遗憾。当然,闻烈这么做不可能是不要好处的,好比如果他这次成了,不论宝阏是否会活,长公主都要记他一辈子的好,这对他未来可是大有裨益。
闻烈到了公主府,却也没能如愿见到闻嫖。
但闻烈并没有放弃,接下来的一天他还是来了,闻嫖继续不见,然后继续下一次的休沐日,闻烈还是风雨无阻的坚持来,终于让闻嫖的门人松口,请他进去,说闻嫖有客人,一会儿会来见他。
闻烈其实也清楚,这也算是闻嫖在变相晾着他,但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这可比前几次连门都不让进要好过太多了。
于是,他十分自得其乐的陪着只有四岁的小表弟宝贝玩了起来,从小闻欣就是闻烈带大的,闻烈对于和小孩相处很是有一套,起码宝贝就觉得很开心,四岁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心眼,二萌二萌的,一脸天真无邪。
“宝贝最近有没有乖啊?”大皇子问。
宝贝点点头,现在的宝贝还不是特别的胖,只是有点圆润而已,但四岁的小孩子,珠圆玉润的那才叫可爱,性子也没有被娇养的如日后那般无法无天,知道稍微有点任性傲娇,倒也是个讨喜的样子,他回答说:“有乖的,不过一个人,不好玩。”声音含含糊糊,倒也好玩。
总有那么几个人想弄死朕 第46节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不是还有你娘亲。”大皇子说。
“娘亲每日都很忙的……”宝贝很是失落的垂下头,“爹爹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宝贝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宝贝很想他。”
刚巧,闻嫖就站在后面,听到了这一段对话。
闻嫖也知道,闻烈是故意引着宝贝说这样的话给她听,但她又能如何?以为因为孩子她就会心软吗?他也太小瞧她了。
好吧,其实闻嫖对于的宝阏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最起码宝阏会是她一辈子的执念,这也就无怪乎宝阏死后,她反而一副伤心郁卒,悔不当初的样子。只是现在嘛,宝阏还没有死,闻嫖也就还在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闹着小性儿。
闻烈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有把握来劝动闻嫖。
在宝贝被抱走之后,闻烈上前行礼,对闻嫖直言不讳:“想必我来的目的,姑姑也是知道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了,只想对姑姑说一句,您九十九步都走了,为何要停在这最后一步上?不过想来也是,如果真的迈了那一步,姑父先去了,姑姑又该如何自处呢?”
“啪”的一记耳光,响亮而又清脆,闻嫖一脸的怒火:“你在瞎说什么,你姑父好好的,根本不会有事!”
闻烈的脸上离开就红肿了起来,甚至带有被指甲划过的血丝,但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执着的看着闻嫖:“是否有事,姑姑比我更清楚。既然已经冒犯了,就请姑姑再容我不客气一句,您是不是一直以为姑父只是因为那已死之人如此?为何您不想想死者又如何比生者来的刺激更大?哪一个喜欢着自己妻子的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妻子……咳,如此行径?但姑父一直忍了,因为什么?因为他的愧疚。他一直在像您当年等着他一样,在等着您回心转意。可是这种话,您不理解,也没人替他说,所以他只好憋着,看您与别人……”
“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管!”这一次闻嫖没再动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闻烈脸上的伤口而不忍心,还是因为闻烈说出了她一直在期待的话,喜欢,愧疚,等待。
从一开始,闻嫖也不过就是个没有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被娇宠过头的小姑娘而已。
再后来,闻烈离开公主府之后,据说闻嫖趁夜去了一趟驸马府。
夫妻夜话,闻嫖把一直忍着的眼泪全都流了个干净,她对宝阏说:“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
事不过三,宝阏觉得,他是该为他的儿子好好想想了。
至于到底爱不爱,这种问题,宝阏想,他已经过了那个为了一句爱就可以对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说出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的你的冲动年纪,虽不能举案齐眉,但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他想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同情,只是单纯的想要再重新开始爱上某个人了。
这一切闻欣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次休沐日之后不到一个月,他舅舅宝阏的病就有了很大起色,虽然御医们依旧不敢轻易下结论,但宝阏明显是比前段那要死不活的日子好多了。
闻嫖也遣散了她公主府里全部的面首,斩断了和朝臣中某些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带着唯一的儿子宝贝搬去了驸马府,说是儿子想念父亲,她这个当妻子的也要就近照顾丈夫。一副浪女回头的样子,令神帝都惊叹不已。
现在,只要闻欣再他把手上的药想办法让他舅舅服用下去,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圆满的告一段落了。
于是,新的难题出现了,如何让这驸马爷服药呢?
74、第七周目(九)
司徒律想,他需要一个具体的章程来确定下一步到底是表白还是交代问题。
“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司徒律再一次从梦中惊醒,闻欣的那两句话犹言在耳,只是梦中如此开口的是黄袍加身的二十岁青年,纤细脆弱,气质温和,普通又不普通,令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深吸一口气,吐出睡梦中的浊气,司徒律彻底清醒过来,摇摇头,他怎么都无法想明白闻欣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那是闻欣的告白当然是最好的一种猜测,可是哪怕是这种猜测也是危机四伏的,好比,闻欣喜欢的到底是没有囚禁过他的他,还是不论他是谁他都喜欢他?亦或者,闻欣根本就不是在真心实意的表白,只是在试探,就像是他试探闻欣一样的试探。
越想思绪越多,思绪越多就越举棋不定,视之如命,可不是那么好说着玩的,就是因为太过在乎了,反而一步都不敢往前迈了,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前方就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司徒律喃喃自语着。
他也知道拖着不是个事儿,必须要尽快拿出个章程,可是……这个章程又要怎么才能够稳妥呢?再给他一段时间吧,就一小段时间。
……
当国师离境出现在宫里的时候,闻欣就知道他用药救他舅舅的机会来了,这个世界上,最起码在大启,还有什么是比国师离境赐药创造奇迹更加让人信服的手段呢?只是不知道这次离境会不会像是上次一样看出他身上的问题,如果离境看出来了那问题就好说了,如果离境看不出来,那怎么解释他手上的这颗药就又是个麻烦。
这人生啊就是在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产生好几个问题之间不断的前行。而糟糕的是,此时此刻的闻欣实在是没多少空阳春白雪的感叹,他还有个大皇兄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为了司徒音姐弟俩的事情,最近大皇子没少来闻欣的小院串门。
不过,每每司徒律的事情大皇子没问到什么,他和司徒音之间的事情倒是被闻欣参合了不少,今天也一样,闻欣表示:“大哥,音哥的生日可快到了,你想好给她准备什么礼物了吗?”生日礼物这种东西,可是很重要的存在。
“核雕。”大皇子回答,他可比闻欣积极,早在去年司徒音的生日刚过之后,就已经在琢磨着今年的生日送什么了。
核雕这种奇葩艺术闻欣自然也是知道的,他现在脖子上就挂着一个十八罗汉的核桃雕呢。那还是贤妃在他离开洛川殿前往蒙馆读书的那天给他挂上的,意图让“最高果位”的罗汉们代替她保佑年幼的小儿子驱灭烦恼贪痴,脱离生老病死,一生顺遂,不受尘世之苦。
闻欣知道他大皇兄也有一套,是揉手九龙,紫褐色,精雕细琢,线条细婉,九龙腾云驾雾,栩栩如生,手感滋润熟滑,闻欣向往了很久,而他也是兄弟中唯一见过那套东西的人。
当时只顾着羡慕了,此时再想来,闻欣却有点触目惊心了,因为那套东西是他母妃在刚生了他大皇兄风头最盛的时候着人秘密制作的,哪怕后来她母亲势力落败了,被变相囚禁在了洛川殿,那套东西也没有被人任何知道。
这也就是说,早在他大皇兄刚出生时,他的母妃就已经把目标瞄准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并且哪怕是她失去势力了,他大皇兄也没有折损多少势力。
一直以来闻欣都以为他大皇兄是被现实所迫,现在看来,事情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最起码他大皇兄现在如此压抑,与他母妃的教育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想及此,闻欣在刚回来时对于他母妃刚刚升回来的孺慕之情,终于又还是再次降低回了低谷。
大儿子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小儿子是用来满足自己母爱的,后来小儿子当上皇帝,就改变策略,大儿子想要重新拿回权利,他母妃的策略就再次转换。她到底把她的儿子们当做什么呢?!只是一味迎合她一己私欲的物品吗?!
从来没有哪一次,闻欣会对他的母妃如此失望,即便是在被她母妃逼着退位的时候,闻欣也只是觉得她母妃爱他兄长更甚于他,现如今看来,她母妃其实只爱自己,仅此而已。
“你怎么了?难受吗?”大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甚至伸出手去摸了摸闻欣的额头。
这样发自真心的关爱着自己的大皇兄依旧有多少年没有看见了呢?闻欣已经算不过来了,他只知道,为了这样的大皇兄,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会舍弃他的母妃,那个变相教唆他们兄弟最后同室操戈的女人!
闻欣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皇子哭笑不得的说:“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是难受啊,还是不难受?”其实看闻欣的样子就是知道,他就算难受也不是很厉害,就是呆呆的,连自己是怎么难受都说不好。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怎么长大了都不知道改变一下呢?
闻欣张开手,大皇子就顺其自然的把他抱在了怀里:“好了,好了,不难受啊。大哥在这儿呢,大哥陪着欣儿啊,欣儿就不痛啦。”
“恩。”闻欣重重的点点头。
于是那一晚,大皇子再次陪着他的笨弟弟抵足而眠,小家伙一刻不肯消停,明明那会儿难受的眼睛里都有泪花了,吹灭了灯后反而不肯老实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亮的吓人,问他:“核雕雕的是什么啊?”
“一辆马车。”大皇子回答,一手搂着他的小弟弟,一手拍抚着他的肩膀,示意他消停点。
“为什么是车?”闻欣真的无法理解他大皇兄的想法,“虽然核雕雕车的确实很少见,不过那是因为核舟更出名啊,你要送,既没有心意,更没有特色,无法让音哥眼前一亮,也无法让音哥记住你,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
大皇子抬手,捏了一下闻欣的小鼻尖:“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嘛?说大哥的礼物不好,那你说什么好?”
“就像我刚刚的说啊,要有心意以及特色!”闻欣的语气很是严肃认真。
“唔,心意的话,这个核雕是我亲手雕的,算不算?”大皇子笑着配合闻欣道,大概他一直觉得闻欣这个狗头小军师样特别有趣,总喜欢逗他。
“诶?!!大哥你自己雕的?那个不是说要练习好多年吗?大哥好厉害。”崇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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