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大佬的吸金日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屏却相思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孙梓芹哽咽道,“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们明明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这样呢”
云染轻轻按住她的手背,安慰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可能够猛烈挣扎总比当一条僵死虫子要好。”
孙梓芹:“……”她悲伤的情绪顿时被云染这个相当煞风景的比喻给破坏得烟消云散。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失笑道:“你这孩子,哪有把自己比作虫子的”
云染微微一笑,不再多劝了。
有时候人的情绪总是很复杂,在伤心难过时,若是有人温柔劝说,说不定就会愈加伤心,悲伤到痛哭流涕,可是若无人搭理,便也能够自我消化,在跌倒后重新爬起。
……
吃过饭,她先把午饭送到外婆病房,陪老人家聊了一会儿天,又下楼拐去了孙阿姨家老人所住的病房。
她还没走进病房,虚掩的门缝中就传出了一阵争吵声:“……之前不是都谈好了吗,你也没说不愿意来当护工,现在怎么又反悔”
“你当初找我的时候,可没说你家老人得了这种怪病!你看看他,看看,谁还敢来帮忙”护工忽然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样子就跟死人差不多,谁愿意照看一个死人,晦气!”
护工虽然是自言自语嘟囔几句,可是孙梓芹还是清清楚楚听见了后半句话,她气得双手都在发抖,提高嗓门吼道:“你胡说什么嘴上要积德知道吗!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云染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看见那个护工粗暴地推门而出,那扇门差点就直接砸在她脸上。
护工低头拉了一下口罩,遮住自己的口鼻,嘟囔道:“神经病,走就走,好像会有人愿意赚你这一千块钱似的!这钱谁赚谁晦气!”
云染侧过头,看着那个护工匆匆而去的身影,又在门口等了五分钟,这才敲了三下门。
这五分钟,是给病房里的人一点平复的时间。
人都是有自尊的,任谁都不愿意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进来吧。”孙梓芹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听上去很是疲惫。她弯曲着背脊,无力地坐在病床边上,注视着病床上的老父亲,第一次感受到无边的绝望。
人到中年,上头有老人,膝下有孩子,她既是女儿,也是妻子和母亲,她所肩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尤其是,她的父亲竟然还得了这么一种怪病……
她发了一会儿呆,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个走进病房的人一直都没有出声。
她开始还以为是护士过来送药了。
“哦,是你啊,小云……”孙梓芹想要站起身来给她倒杯热水,可是还没动,就见云染走到了病床边上,弯着腰,很小心地从被子底下拿出了老人细瘦的手腕。
她把完脉,又翻起老人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很认真地问:“孙阿姨,我能把被子掀起来,看看爷爷的病症吗”
孙梓芹被她认真的模样给逗乐了,笑得时候眼睛里还闪动着泪光:“你会治病吗我记得你都还不到十八岁,还是个中学生吧”
云染微微颔首:“也许能治,还不很确定。爷爷应该得是硬皮病,四肢关节都被一层坚硬的灰皮覆盖,导致活动受阻,本来我还想看看舌苔,但是现在应该连小幅度张嘴都很困难了吧”
孙梓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颤抖声线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爷爷得的不是什么怪病,而是硬皮病,四肢关节活动受阻,皮肤变得像蜡一样,但是又比蜡质要坚硬得多。”
孙梓芹走上前,犹豫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急切地问:“你刚才说,也许能治你能治吗”
她已经快要被老父亲的怪病给逼疯了。
开始的时候,老人就抱怨过,说最近自己的皮肤变得又干又厚,紧绷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孙梓芹并没有把老人的抱怨当一回事。
年纪大了,衰老就是常态,身体机能退化,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毛病。
他们都没有太在意。
等到老人的皮肤变得色同尸蜡,遍布全身所有重要的关节,老人不光无法下床活动,就连吃饭都张不开嘴。
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全身僵硬,除了眼珠子能动,别的都动弹不得。
可是你若说这毛病很严重吧,却又只是皮肤病,根本不危及性命。
他们不知跑过多少家医院看过多少位专家医生,都是无功而返。
071硬皮病
前些日子,孙梓芹带着老人已经跑遍了京城所有医院,不管是私营的还是公立的。但凡在皮肤科上有点名气的医生都看遍了,药吃了不少,甚至连剥离角质的激光也做过好几次,完全没有一点效果。京城有家医院的医生给她推荐了菡城公立医院,说那边医院中医馆有个叫余年成的主任医师,经验丰富,是个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了。
她跟余老医生约好了,今天下午他不用门诊坐班,一空下来就过来看看情况。
现在,余年成还没来得及做出诊断,云染却已经很精确地说出了病症。
孙梓芹已经急病乱投医了,哪管她是有没有成年,现在还是个学生,抓住她就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充满期待地问“你能治吗如果你能治,阿姨一家都会感激你,不管你提什么条件都好,要钱你就报个数字,只要我能给得起——不不不,我可以去借钱!”
云染紧紧地抿住嘴角“不是钱的问题,硬皮病患者在临床上非常罕见,过往的数据不足以支撑起一个绝对有效的疗法。用药的话,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还得斟酌……”
硬皮病虽然属于疑难杂症,但是在未来,西医发展到一定水准之后,只需要用物理手段剥离表层硬皮就可以。
但是现在,西医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只能靠中医。
“云染,你怎么在这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回进来的是穿着白大褂的余年成和推着小推车来送药的护士,“没去陪你外婆”
以往这个时间,云染都在病房里陪伴老人,怎么今天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他朝孙梓芹点头示意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之前的医生都开的什么药”
孙梓芹立刻从包里掏出一盒药递过去“之前一直都吃这种药,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效果,后来药效就微乎其微,完全没有作用了。”
云染用余光瞥了药盒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强的松”,她不自觉地就皱紧了眉,大步走到床尾,拉起病情记录本开始翻看。
老人是从昨天下午入院,早上经过一次全身检查,化验单都还没出来,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强的松属于激素类药,是可以缓解皮肤上的炎症,但是副作用非常多,病人日常一般会吃多少片”
孙梓芹回答“8片到10片。”
余年成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赶紧停掉,这么大的剂量下去,会更加容易引起真菌感染!”
他就跟云染一样,先把脉,然后翻起眼皮查看,立刻就有了结论“这是硬皮病。”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直接掀开被子,轻声说“病人忍耐一下,会有点冷,马上就好。”
他缓缓地解开病人身上的病号服,露出老人骨瘦嶙峋的身体。
老人躺在病床上,两边肋骨都凹陷下去,露出来的皮肤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皮,要不是胸膛还能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这看上去都像极了失去生命体征好几天的死人了。
云染也凑到余年成身边,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看。
送药的小护士看着他们一老一少,明明年纪相差一大截,可不管是神态还是动作都如出一辙的相似,便开了一嘴玩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余主任和云染是祖孙俩呢!”
余年成闻言,一推老花镜,愤愤道“不敢当,看她多嚣张一孩子,我要是有这种孙女,早就气得中风了!”
云染十分不理解余老医生的反应,反驳道“余老你所做的假设是不成立的。如果我是你的孙女,你们一家人都会过得很舒心惬意,因为我不需要你们花费时间和金钱送我去补习班。”
余年成笑骂道“看看,她这个态度,能把我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云染“……”
她连实话都不能说吗
余年成戴上医用塑胶手套,伸手轻按着老人身上的灰色皮肤“没有弹性,形似尸蜡。”
按着按着,他又继续脱老人身上的病号服。
他从医近四十年,见过许多病人的身体,对身体和皮肤都心如止水,就跟看一具模型差不多,可是——
云染这小姑娘为什么跟他一样,也瞪着一双眼珠子看个不停!
他咳嗽一声,提醒她应该避嫌了“小姑娘羞不羞站到你护士姐姐那边去!”
云染偏生还振振有词“这里就只有医生和病人两种身份,我为什么要害羞”
她当年考医学学位的时候,可是解剖了整整三年的尸体,那些尸体从福尔马林池捞上来的时候,都是光溜溜的。
只要没毛病,谁会对一具没穿衣服的尸体感到害羞
那些供他们解剖的尸体被称为“大体老师”,是相当珍贵的资源,必须要物尽其用,用到不能再用为止。
现在同理代换到病人身上,每个病人都是她的实验数据,她仔细审视都来不及,害羞是毫无意义的。
“……”余年成被她这句话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再次在心里腹诽好苗子当然是好苗子,千里挑一,不,万里挑一的那种!可是怎么就这么气人呢
……
余年成看完病,把病号服给病人穿了回去,还把被子重新拉上,摘下医用手套扔进医疗废弃桶里“硬皮病,因为之前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可能需要吃很长时间的中药才能缓解。但能不能根治,也是说不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也在《柳叶刀》上看到过类似的病例,那个病历是在三十年前发生的。病人状如尸蜡,关节无法动弹。
只是当时的医疗水平实在太落后,物资也匮乏,那个病人的硬皮病严重到张不开嘴,就被活活饿死了。
怎么开对症的药方,他都还得仔细斟酌。
余年成走出病房的时候,顺便也把云染一把拎了出来“是我看病啊,你一小孩凑什么热闹药方我会开的,你赶紧回去睡一会儿,下午药房还有许多活要干!”
医院给医生和工作人员都安排了休息间,房间里就有简单的上下铺,医务人员忙碌,找到时间打个盹,也需要争分夺秒。
云染却说“我觉得这个药方现在还不能开,至少要等老人家的身体检查报告全部出来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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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皮病是《中医疑难杂症》上看到的,大概是我国刚成立时有人得了这种病,最后靠中医治愈的。因为皮肤太硬,嘴张不开,病人差点饿死。我也不学中医,只能写个半吊子啦。
071泡面之恩 加更
余年成“……”
他简直都有一口凌霄老血想吐。
好歹他也从医近四十年,当然知道要看到具体的化验结果再开药方啊!
是药三分毒,尤其病人还吃了这么久的激素类药物,副作用已经显现,开出来的中药必须慎之又慎。
他又不是庸医,还需要云染来提醒!
“你倒是挺关心他们,这非亲非故,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热心……”余年成神情悻悻。
如果说,云染有哪点让他不大满意,那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有点同情心匮乏。
医者,仁也,对病人仁慈,对疾病慎重,对生命敬畏,这就是他们作为医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可是云染,她很明显缺少了少年人应有的锐气和热情,还有容易感动的小情绪。
“是非亲非故,但有一饭之恩。”云染很认真地回答,“当初我从京城回来,是孙阿姨给了我两盒泡面,我坐了两天火车,全靠它们了。”
最初她连一碗泡面都要考虑半天才敢买,每天都把食量压缩到最少,是孙梓芹给了她帮助,她伸出援手的时候单纯就是出于同情,并没有预料到会有将来,也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帮助过的那个女生会有回报。
但是她却记得一清二楚。
她本来还想等回到京城再去找她道谢,现在,孙梓芹却来到了菡城,带着得了怪病的老父亲,她当然要尽己所能地回报她。
余年成愣了一下,摘下老花镜夹在白大褂的口袋边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你这傻孩子。”
两碗泡面。
也不过就是两碗泡面罢了。
他发现,一直以来,他还是对她有很大的误解。
……
云染没有去睡午觉,反而又回到了药房仓库。
她才刚一踏进仓库的门槛,就敏锐地感知到,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郑淑珍脸色铁青,看见她回来,扬声道“云染,你过来一下!”
空气中隐隐涌动着焦虑紧绷的情绪,除了她这个新来的,别的都是彼此之间很熟悉的老员工了,她们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俨然一派跟她划清界限的架势。
“我记得,上午最迟离开仓库的那个人就是你吧”郑淑珍打开仓库的内门,里面是她们刚刚入库的草药。
可是现在,好几个箱子都破了,凌乱地翻倒一地。药柜的抽屉也被人摔在地上,草药撒得到处都是。
云染微微眯起眼。
她大概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后续了。
在中药房仓库干活的就只有她一个新人,而除了她之外,都是做惯了的老人,从前都没有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件,她才刚来第一天就出事了,这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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