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萌c
那人又何至于恨她至此!
亏她还曾欣赏于她,敬佩于她,感谢于她,甚至,心底还默默的想要祝福于她!
薛添娣看她脸色不对,斟酌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道:“主子,您的脸只是暂时受伤而已,用了冯先生的雪肌膏,很快便好的,您千万不能想不开。”
呵,雪肌膏
凤岚歌心头火气更甚,冯知初的雪肌膏每年只做六瓶,只怕今年的雪肌膏,都送到浩然轩内院去了吧,又哪里还轮的上她
她最后深深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随后将其狠狠甩开。
卫若衣,既然你不仁在先,那么,便别怪本将军不义!
铜制古镜“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巧砸在春桃趴的地方,又刚刚好砸到她的肩膀上,她立马痛呼一声,想要跳起来揉一揉,却被平凉死死按着,动弹不得,只能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声。
面对凤岚歌突然的发作,薛添娣和平凉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寂静,半响,凤岚歌深吸一口气,蓦然道:“添娣,平凉。”
被喊到的两人立马异口同声道:“主子,您吩咐。”
凤岚歌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扶我起来,我们现在回凤府。”
语气中再无半分柔弱,而是那个冷面寒霜的女将军。
薛添娣闻言却慌了,立马劝道:“主子,万万不可,您的身体现在还十分危险,若是移动,属下害怕……”
凤岚歌看也不看她,沉声吩咐:“平凉,你来扶我。”
“主子,这……属下觉得,要不您还是听薛副队长的吧,先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回去也不迟。”平凉偷偷看了一眼薛添娣,犹豫着没有上前,而是跟着劝了一句。
只是越到后面声音越弱,因为从凤岚歌越来越差的脸色看来,她显然不想听这样的话。
凤岚歌垂下双眸,自顾自拿手撑着床板,想要将腿挪到地上,却不料到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便让她身子猛然一僵。
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而薛添娣还只以为她突然要走,是因为介意春桃的话,毫无所觉的继续劝道:“主子,您除了是厉将军的表妹,更是漠北女子军的统领,今日您受伤的事,军中众姐妹都已经知晓,如果我们这么简单的走了,不问将军府要个交代,那日后,下面的人该怎么想,您在军中,又该如何立足”
平凉立马在一旁帮腔:“是啊,主子,您不能就这么走了,要走也得等厉将军过来,将事情解决了才行!”
她们说话的功夫,凤岚歌已经勉强适应了腿上的疼痛,她将整个后背靠在雕花榆木床屏上,然后腾出手来,抱住自己的一条腿,慢慢往床边移。
如此轻微的动作,她也做的十分艰难。
第一下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适应了一些,这才继续以手抱腿往床沿边上挪动。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方才终于将腿挪到了床下。
她深吸一口气,倚着床架慢慢站了起来,而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大汗淋漓。
再想要迈出一步,脚下却猛的一个踉跄,伤口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撕裂,透过麻布渗出血来。
凤岚歌咬了咬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薛添娣和平凉这下终于知道她是真的想走,连忙跑过去帮忙。
在她们的手碰到凤岚歌之前,她已经重新站稳,瞥见她们的动作,凤岚歌眸光微寒,冷声道:“不准碰我!”
两人面面相觑,举起的手却没放下,一左一右虚扶着凤岚歌,她走一步,她们便也跟着走一步。
凤岚歌头也不回的吩咐:“不许碰本将军,这是军令!谁敢再走一步,军法处置!”
军令如山,她这是铁了心不准二人帮忙了。
她的腿才在雪地里跪了数个时辰,又连着受了重伤,每走一步,皆是锥心刺骨的痛。
然而腿再疼,又如何比得上心里的疼
这座镇北将军府,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可以说是第二个家也不为过。
但不知不觉间,这座府邸,却悄悄接纳了新的主人,再也不会,敞开怀抱来拥抱她了。
而疼她宠她的表哥,如今,眼里心里也都装进了别人,绝情的不给她半点希望。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时光经年。
她走的踉踉跄跄又狼狈至极,一路上将军府的仆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想要问询,却都被她脸上的寒霜吓得不敢上前。
路再长,都有尽头。
迈出大门,凤岚歌回头望去,目之所及,一切却是物是人非。
她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恋的消失在风雪之中。
至于春桃,自然不会乖乖的待在西厢房,趁着凤岚歌一行人已离开,她立马回了浩然轩外院。
厉福全还带着人在府里搜查询问,她做贼心虚,在浩然轩避避祸最是好。
只是,朔风已起,无论是何处,哪里又会有真正的安宁呢
浩然轩外院的门房处,小余子正一脸恭敬的站在一个低着头的青衣中年男子身前。
“六爷,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
“嗯,反应呢”那男人转了转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反应淡漠非常。
“如六爷所料,凤小姐和她身边的亲卫,都愤怒非常。只是……”小余子有些迟疑。
“什么”
“小的不懂,爷您明明没有递话给厉将军,为何却要小的告诉凤小姐已经递了,还特意吩咐要说雪肌膏的事”
静默半响,青衣中年男子停下转扳指的动作,微微抬起头。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上一任去了哪里吗”
小余子有些不解,六爷怎么会突然提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那男子继续道:“他这个人呐,从小陪爷长到大,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管不住这张嘴。爷便好心成全了他,送他去同苍梧山上的角雕作伴去了。”
他说这话,语气明明是阴森至极,脸上偏偏挂着和煦的笑意。
小余子双腿一软:“爷,奴才,奴才……”
角雕此鸟,群居于苍梧山,最爱食肉,且是生肉。
那人既然去了,定然就是——死无全尸。
第二十七章 昏迷醒来
傲雪埋白骨,凌霜葬孤魂。
临郢关一战仿若有感于天,战火一歇,一场大雪便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将军府在经历了最初的喧嚣之后,很快便闭门谢客,府里的人也开始深居简出起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关内的人私底下议论了两天,因为得不到答复,最后都只能各自歇了心思。
一来这么多年大家也习惯了将军府的神秘。
二来,除了那些手里还揣着礼物和心里还揣着想法的人,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将军府的热闹也不过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与将军府的冷清截然相反,自战争结束以来,为了及时的伤劳止损,厉家军军营自战争结束之后便人声鼎沸,彻夜不休。
此时,在副将军凤岚倾的营帐外,几个人影正在焦急的往里面张望。
“这个冯老头子怎么还没有出来到底能不能行,依俺看这个老头子一天天就嘴上骂人的功夫厉害,让他治个人这都治了三天了,一点好转都没有。”站在最前面的满脸胡须的军装男子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营帐,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显然心中已经堆积了很多的不满。
其余几人没有接他的话,他们之中也有人同他是一样的想法,听了这话,都悄悄拿眼风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厉钰,厉钰一脸平静的站着,黑眸古井无波,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嘴皮子动了动,最终碍于场面没有说出口。
那满脸胡须的军装男子见此,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脖子,怒道:“俺不行了,俺不能再等了,今天俺必须得进去看看!是死是活,都得有个交待!”
说着就伸手去掀门帘子。
他的手还没放到门帘子上面,那帘子就率先从里面被掀开了,下一刻被他质疑医术的冯知初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那满脸胡须的军装男子一时没收住脚,两人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好在他迅速退后一步,这才没真的将人撞着。
否则……
想到冯知初的臭脾气,那男子粗犷的脸上赶紧堆起一个笑,直接了当道:“冯老……先,先生,对不住对不住,是俺走的太急了。俺们副将军怎么样了”
冯知初不悦的斜觑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而后看向厉钰所在的方向,两人视线交错,厉钰接着一言不发往旁边的营帐走去。
那男子尴尬的挠挠后脑勺,有点憨厚的“嘿嘿”一笑,立马快步跟上。
一群人前后脚跟着进了厉钰的营帐,厉钰坐在上首,面色沉郁的听着冯知初的汇报。
“老夫先前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凤副将军身上的蛇毒乃是碧叶虬禠之毒。”
此言一出,帐内焦急的等消息的凤岚歌的下属们立马炸开了锅。
漠北临郢关已是齐楚极北之处,常年冰雪严寒,按理说本不该是蛇类的聚集之地才是,然而偏偏此处不仅有蛇,甚至常年蛇害泛滥成灾,数十以计,个中最为霸道的,非碧叶虬禠莫属。
所谓的碧叶虬禠,其实是一种浑身青碧色的小蛇,因其喜爱在白雪中爬行,远远望着犹如风吹绿叶,加之此蛇蛇身娇小,但蛇信极长,同民间某些神话野史本子里所载的剧毒白蛇“虬禠”十分相似,故而得了这么个名字。
虽然都叫碧叶虬禠,其中却也还有些讲究,在漠北,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要看碧叶虬禠的等级,就要看它的眼睛,从湖绿色到草绿色,颜色越深,那条蛇的毒性就越强,也意味着越少见。
传说碧叶虬禠中毒性最强的一种,其眼珠乃是墨绿色,如同最名贵的宝石一般夺目耀眼,所以也被换做“墨玉”,如果说碧叶虬禠是百蛇之王,那么“墨玉”便是王族中的王。
能做一族之王,“墨玉”当然不仅仅是依靠毒性,前朝有一本十分著名的民间风物地理志《停水行渊录》,其上有记载,说“墨玉”幼年时还是蛇身,待到成年,灵智顿开,竟能参悟术法,以致脱胎换骨,修成人身,行走于滚滚红尘。
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古往今来,除却书籍中的记载,就连最见多识广、经验最老道的捕蛇人也不曾亲眼见过蛇形的“墨玉”,更别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玄门之事了。
前几年倒有个趣闻,说是关外有个醉汉说在苍梧山山顶看到过“墨玉”,不过苍梧山本身也不是个活人进去了还能有来有回的地方,何况说话那人原也是个远近闻名的流氓无赖,素日都是谎话连篇,所以大家就当个茶余饭后的笑料听听也就罢了。
抛开“墨玉”不说,漠北的蛇害近些年来越闹越凶,毒蛇种类层出不穷,数量也急剧增加,百蛇之王碧叶虬禠却是仿若隐姓埋名一般,极少得见,连眼珠为湖绿色的碧叶虬禠也许久未曾现世过。
此番凤岚倾不过是去巡防,怎得就这么巧就叫他给遇上了!
冯知初轻咳一声,那些议论声立马停了下来。
他眉头紧皱,攒着几分阴郁,盯着众人肃声道:“碧叶虬禠是个什么东西,不用老夫说,在座的诸位也都清楚。不过……”
他眉头更深,叹了一口气:“凤副将军还有救。”
那些将领只注意看他的脸色,也没真的有谁有那个心情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先前那个满脸胡须的军装汉子就率先叫了起来,说是叫,也跟嚎差不多:“副将军啊,您好歹也算个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让俺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他凤岚倾的下属也跟着开始嗷,只是嗷着嗷着,声音却越来越弱。
那胡须汉子回过神来,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冯,冯,冯老先生,你你你你,你先前说什么”
冯知初白了他一眼,看向坐在首座的厉钰。
厉钰道:“莫非先生已经研究出了解碧叶虬禠毒的办法”
冯知初有些无奈的摇头:“将军可还记得,将军此番出关前,曾给老朽一个方子,让老朽看看是否有问题”
厉钰迅速反应过来:“本将记得,先生的意思是,寡虞能够大难不死与那药方有关”
“确实如此。”冯知初有些犹豫:“不过……”
胡须汉子见状又急了:“不过什么啊不过,冯老先生您倒是快说啊!真的急死俺了!”
冯知初没好气的吼道:“不过那方子只能缓毒不能真正的解毒,所以你那个病殃殃的副将军虽然现在还好好的躺在那儿,但要是没有解药,他还是会一命呜呼,让你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那,既然这么要紧,那个救命的解药,冯老先生能快点拿出来给俺们副将军用用吗……”顶着冯知初快要杀人的目光,胡须汉子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他缩了缩脖子,小声且认真的问:“能,能是不能呢”
冯知初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你说呢……”
胡须汉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闭上了嘴。
厉钰轻咳一声:“先生提起那方子,是想说解药与那方子有关。”
冯知初哼了一声,满屋子都是些只知道用蛮力的武夫,好歹除了个明白人。
“那方子,取材用量都十分巧妙,外看药效霸道凶猛,实则温润绵长,若不是此番亲眼见了它的效果,老朽也不敢相信,看起来仅是一剂补药,竟也有人能将它发挥到这一步。”说着有些自嘲的叹了口气:“世家大族,底蕴果然非比寻常。
当时让冯知初帮忙看方子,厉钰便告诉了他方子的来源,两人此刻心中皆是疑惑,不知卫府是从何处得到了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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