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萌c
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赶紧拆开来研究一下啊!
只是当着卫若衣的面好歹要矜持矜持,等人一走,徐凯新和莫询之立马凑上前去,陆工一看他两的表情便知他们的意图。
“啪嗒”一声扣上匣盖,陆工将东西收入袖中。
在那两人哀怨的眼神中,陆工显得又冷酷又无情。
“这东西我另有用处,你们别打它的主意,赶紧干活!”
第五十章 因果有命
而卫若衣,自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出了兵器司她便径直出了厉家军军营,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马车缓缓而行,慢慢隐入街市。
等到彻底看不见,军营门口蓦地出现两个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眸色深沉的向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
马车上。
折枝放下掀开的帘子,呵了口热气,搓了搓手,企图将那一丝丝灌进来的凉风赶走。
“我记得临出门的时候见你收了两个汤婆子带着,我这里一个,还有一个呢”卫若衣问到。
折枝拍拍她旁边的软垫,笑着道:“奴婢给夫人温在这里呢,夫人的已经凉了吗,可是要换”
卫若衣摇摇头:“我的还热着,无需再换,另一个你且拿出来给自己捂捂手吧。”
折枝本来已经将软垫掀开了,闻言又轻轻放下:“吓奴婢一跳,没凉就好,否则的话带的这两个汤婆子不够用冻着夫人就不好了。”
卫若衣很有些无奈,她让她拿来用,这丫头居然二话不说给捂了回去,正想说些什么,折枝那里却又开了口。
“夫人心地善良,奴婢心中感激,但这汤婆子奴婢却是万万不能用的。”
“为何”卫若衣看着她冻红的双手,十分不解。
折枝一本正经回道:“因为主仆有序,尊别有别呀。身为奴婢,却使用了主子的东西,若叫旁人知晓,这可是犯了大忌的。”
卫若衣再次无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旁人谁会知晓”
“隔墙有耳啊,夫人!”折枝却在这件事上分外坚持。
卫若衣闻言竟当真凝神听了一会儿,而后展颜道:“放心,咱们今日这马车选的甚为低调,无人跟踪。”
“奴婢跟您说正经儿的呢!”她这不开窍的模样急得折枝小脸一肃:“您可别不当一回事儿,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座大堤毁在一个蚂蚁洞手里,大堤是这样,一家一院也是如此,今日奴婢若是用了夫人的东西,让人知晓了,且不说府外,单单说将军府内,往轻了说是奴婢遭下人们的嫉妒和白眼,往重了,却是会影响到夫人的威严!”
她停了停,方才有些犹疑着开口:“夫人生于京都世家大族,内宅中的事情必定比奴婢看的更多,主子们虽然精贵,却也,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之处,特别是女主子,更是如此……夫人今日心善,赏奴婢一个汤婆子,明日说不准便有奴才觉得夫人人好,好欺负,想要利用夫人的好心,求别的东西。奴婢虽然蠢笨,但是最起码的忠心和本分不会忘,所以还请夫人莫要再为难奴婢,日后也莫要如此‘为难’别的下人。”
卫若衣没有说话,折枝碍于身份,这番话有许多未尽之处,但卫若衣明白她想说什么。
后宅女子一生荣辱皆系于人,出嫁之前靠家族,出嫁之后靠夫家,似她这般大家族出来的女子,荣华富贵不愁,又幸运如斯能遇得良人,可以说是非常圆满了。
但要说真的可以从此高枕无忧那也是空谈,一坐府宅的当家主母,抛却正妻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大管家身份,府中几百口人,主子就那么几个,下人才是绝大多数。
千人千面,想要治好家,就要驭好下,如何拿捏宽容和严苛之间的分寸,委实是一门学问。
卫若衣在脑海中将折致的话回味了一遍,不由想起前世的自己来,前世,也是因为自己对春桃的过份宽容,方才导致了最后她背主的结局吗
“夫人夫人”见她久不说话,折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卫若衣回神,在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不知不觉间竟差点重蹈覆辙。
“本夫人答应你便是。”
折枝顿时松了一口气。
卫若衣却不由再次走神了,都说凡事皆有因果,如果自己和春桃之间的确是种恶因得恶果,那么前世厉钰给予她的爱以及井域寒无端的算计,这当中的桩桩件件,“果”已然在生命的消亡中被验证了个彻底,但是这其中的“因”,又在何处呢
“夫人,您怎么了”折枝看她神情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
“本夫人无碍。”卫若衣收起心底莫名的惆怅,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折枝的头顶,赞道:“从前没看出来,你这丫头竟如此通透。”
折枝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其,其实,先前那些话,是听雪姐姐告诉奴婢的,奴婢觉得有道理,便一直记着。”
话音刚落,卫若衣放在她头上的手顺势就变成一个脑瓜蹦落了下来:“好啊你,亏的本夫人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原来是个拾人牙慧的小骗子。”
“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嘛,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夫人恕罪。”折枝抱着头讨饶。
卫若衣轻哼一声:“拾人牙慧也不知拾得好点,什么叫‘一座大堤毁在一个蚂蚁洞手里’那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回府之后……”
卫若衣本想说回府之后便给她找个先生,话到嘴边改了口:“回府之后便将你送到下庠院去,好好学点知识,省得给本夫人丢人。”
“夫人。”折枝一张脸顿时跟苦瓜似的。
齐楚建国不足百年,许多细枝末节之处还沿袭着前朝旧制。
比如文治这一块,前朝皇帝重文轻武,举国兴建学堂。
在宫中,有国子监,一州有府学,下面各县有县学,这还是政府所设立,在民间还有私人所设的学堂,个中规模有大有小,又分为学院,私塾。
除此之外,官员、世家以及有财力的商贾,在各自家族之中还有族学,延请先生到家中为公子小姐们传道授业解惑。
而所谓下庠,几乎只存在于品级较高的文官和有根底的世家之中,因为下庠是专为府中下人所设,延请的师父也不讲究出处,只要能起个教府中下人识文断字的作用即可。
这笔开销并不算大,但也只有同样崇文的文官和为了撑脸面的世家大族才会有,对于断字的下人,直接从牙市买一个方便得多。
这种举国尚文的风气在齐楚建国之后,唯有开朝皇帝曾下令整改,从绝对的文治到推行文武并重,厉家军也是在那时声名鹊起。
只是开朝皇帝虽有心整改,却奈何有心无力,在位短短几年便驾崩去见了列祖列宗。
那之后的几任皇帝皆没有人再重提整改之事,不过厉家军却也凭借着自己在漠北的战功立足下来,齐楚的“文”与“武”从此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和平共处,互不干预,至少表面上如此。
今上登上大统之后,似乎有重推文治的想法,包括将军府的下庠院,里面的先生都是圣上钦赐的,美其名曰厉氏一族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府中无女丁,亦无长辈,后宅无人可掌事,是以他这个做皇帝的为表体恤,派个先生来帮他提高府内人员的基本素养。
厉钰对此倒无甚所谓,人是跟着圣旨一起过来的,既然推脱不掉他便接着,吩咐好厉福全安排不当值的下人轮流进去“求学”,转头便上了战场。
他是无所谓了,下人们可难受了,下庠院这个御赐的文先生,是个古板至极的人,课堂上只知道一板一眼的背书,其中内容往往过于深奥,下人们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但又不敢拒绝又不敢得罪,那可是御赐啊御赐,得罪他,只有脑袋长多了不想要的人才干得出来这事儿。
下庠院每月逢一三五开堂授课,府中每月一号是除尘日,府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清扫一遍,文先生来之前除尘日是下人们公认最不想当值的日子,文先生来之后,人人都争着这日当值,齐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卫若衣并不知道文先生的事,只是知道府中设有下庠院之事,没想到竟误打误撞抓住了折枝的七寸,看见她脸上那惨兮兮的表情,卫若衣顿时一扫阴霾,心情大好。
折枝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正想求情,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
她们的目的地终是到了。
卫若衣的心重新重重的沉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进入荒村
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收到信之后的这些日子,卫若衣看似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天忙碌也好,闲适也好,她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名字,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井域寒!
井域寒!!
井域寒!!!
纵然相隔千里万里,但真的再次真真切切的跟这个人有了联系,她还是无法克制住心中那股汹涌的恨意。
一想到那封信此刻被放在她的衣袖之中,便觉得袖中似有千金重坠,压得她有些窒息。
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刚刚起身到一半,心口忽地一阵绞痛,卫若衣脚下微微酿跄,人又重新跌坐回去。
折枝正在给她打帘子,听见动静回头,就看见卫若衣脸色苍白,捂着心口整个人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夫人,先前还好好的,您突然这是怎么了”折枝惊慌的问。
“疼,冷。”卫若衣颤抖着说出两个字。
折枝闻言连忙将软垫下捂着的那个汤婆子拿出来,放到卫若衣怀里。
丝丝暖意隔着小袄传递进来,卫若衣顿时有些贪婪的将那个汤婆子抱紧了些。
折枝挑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马车此刻停在城西山郊,一路走来人烟越来越稀少,如今在她们面前的只有她们今日的目的地——西凤村。
大白天的,一眼往村子里望去,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安静的有几分可怕,折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村子,想要找个大夫,怕是很难了,得赶紧回将军府才行!
折枝放下帘子,卫若衣两个汤婆子抱在怀里,依然有些发抖。
她站起身来,将座位上的软垫拿开,软垫下面的座椅里有一个小隔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是以马车上常会在小隔间内放些备用的衣物,以防主子外出之时发生什么意外弄脏了衣物,在人前失了体面,今日倒正好派上用场。
折枝从里面取出一件素锦织绣银丝边云中仙鹤纹斗篷,将卫若衣严严实实裹在其中,而后便安静侯在一旁。
而此时的卫若衣却是冰火两重天,心口的疼痛像烈焰一般燃烧,身体却冷如寒冰,尤其是体内的真气,跟疯了一般到处乱窜,疼得她抓心挠肝。
她是大夫,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再清楚不过,前阵子受的那点伤早就痊愈了,今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眼下却没有时间让她多想,还是先稳住情况要紧。
卫若衣闭上眼睛,惹着疼痛,引导安抚体内的真气。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一些,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夫人,您怎么样了”折枝立马凑了上来。
感受到她的担忧,卫若衣轻轻一笑:“一点旧伤,已经无碍了,无需担心。”
这疼痛来得莫名其妙,却无端将她满心的恨怒交加给冲没了,理智重新回归。
卫若衣坐起身来,将盖在身上的斗篷放到座椅上:“走吧,将军今晚会到落月居用膳,我们要早点回去做准备才行,耽搁了这么许久,如今得抓紧时间去将事情办了。”
“夫人,不如今日我们先回去吧事情哪天都可以办,但您身体绝对不能耽搁,得赶紧回将军府去找大夫看看才行。”折枝犹豫着道,显然还是不放心。
卫若衣白她一眼:“你这丫鬟怎么这么啰嗦,你不去就在马车里待着,本夫人一个人去。”
说着已经率先跳下了马车,折枝这下就算是想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了,只能跟了上去。
好在卫若衣的脸色已经恢复,行走间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不然她就算被骂,也一定要拖着她回将军府才行。
车夫被留在了原地,卫若衣和折枝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踏入西凤村,谁都没有发现,在她们进去之后,两个黑色身影也来到此处,然后循着二人去的地方追了上去。
而那边,一进入西凤村,卫若衣便也发现了这个村子的诡异之处。
就算是冬日,但是今日又未下大雪,常年和严寒打交道的漠北百姓不至于因为点冷风大白天的全都窝在家中才对。
卫若衣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想着书信里的内容。
井域寒那封信诈看只是闺中姐妹的正常书信往来,其实却将信息都隐藏在字句里。
“青梅煮酒,音容犹记。”这一句,表达的并不是所谓思念之情,将其中首字“青”和“音”提出来,分别可拆做“十二月”与“立日”,合起来便是一个时间,十二月午时,至于具体是哪日,这种拆字信她与井域寒不是第一次写了,早有了不成文的规矩——若月份与日期想同,则只写其一,是以完整的时间信息便是:十二月十二日中午。
第二句亦是同样的拆字法,“家安宅宁,君所期也。”“家”字拆做“宀”和“豕”,古意家中有猪的人,“君”字拆开,是“手”与“口”二字,是以这一句描述的不是京都卫家的近况,而是告诉卫若衣要去之处的信息。
漠北百姓吃猪肉的只占少数,大多人更喜爱吃牛羊肉,卫若衣找人一打听,便很快锁定了五处家中有人养猪的村落,至于“君”字的具体意思,显得有些模糊,看着有点像让她杀某人灭口,但前世并没有这封书信,况且井域寒要想杀人也不应该让她来,所以只能先留着这个疑问。
而第三句:“闺中边思,如人曾道。”与前两句同又不同,相同之处在于用的依旧是拆字的手法,不同之处在于拆法,不再是拆首字,二是将拆字放到句中,所谓“闺中边思”便是“闷”,“人”与“曾”合起来是“僧”,也是这个僧字,进一步敲定了具体的地点。
前朝举国推行的,除了文治还有一个是佛法,齐楚建国之后文治被保留,学堂比起前朝只多不少,与之相反的便是从前随处可见的佛堂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一间间倒塌。
这一切也是因为齐楚皇室不知是何缘由十分讨厌礼佛,而且是自开国皇帝以来便是如此,凡皇室之人,以及妃嫔,甚至伺候的下人,都禁止礼佛,否则严惩不贷,有人除了几回霉头之后,底下的人也察觉到了什么,是以虽然皇室并未勒令官员和百姓不许礼佛,但也管不住底下的人上行下效,故而建国之后短短数十载,不管是佛寺还是僧人,都已经十分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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