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萌c
瘦弱那人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怨恨之色,脸上却十分恭敬:“对对,是小的糊涂了,这里大喊大叫惊扰了亡魂可是要赔命的,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还不快滚!耽误了大人的正事儿有你小子好看。”另一人斜觑他一眼,策马朝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下去了。
瘦弱那人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就知道吼老子,你能耐你倒是抓去啊!十年了抓不住一个恶贼,窝囊废!”
啐完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
这两人神神叨叨的,让隐藏在一旁的卫若衣十分无语。
出了乱葬岗的地界,只有几棵在寒风中颤颤巍巍挨着冬天的枯树,没有遮挡,卫若衣也就没能再跟下去。
而且她也无需再跟下去,不管这群衙役突然至此是偶然还是巧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要进乱葬岗。
过了乱葬岗再往前走便是西凤村,经西凤村从北边回城虽然也会路过乱葬岗地界,但却比他们此时选的这条路要好得多,所以他们只要不傻就不会选这边这条路。
不能让他们过去,这是卫若衣的第一个想法。
正在她准备悄悄退回去之时,却忽然听得一声哨响,下一瞬,一只黑色的小鸟破空而来,卫若衣立马认了出来,那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小鸟,居然是青衣渡。
青衣渡乃是除了海东青之外,飞行速度最快的鸟,相较于海东青的高傲,不容易被驯服,青衣渡十分温顺。
再有一点,青衣渡是成双的鸟,不会单独出现。
听闻民间曾有一位商贾想要利用这一特性,用驯养过的青衣渡来传递消息,取代速度更慢的信鸽,却很遗憾的发现,他们低估了青衣渡的忠贞,离开伴偶一百里开外,青衣渡便会啼血而亡。
算盘落空,商贾很遗憾,青衣渡的事迹却慢慢流传开来,出现在无数话本之中,被奉为忠贞的典范。
时人爱跟风,那阵子京都稍微有头有脸些的人物家中都养着一对青衣渡,就连青衣渡这个名字,也是那会儿比着齐楚母亲河青衣江的名字给改的。
只不过风这种东西吹来快吹走得也快,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别的风潮,比如什么会说话的鹦鹉咯,会哼曲儿的画眉咯,青衣渡这种没有出众才艺的便被果断的弃之脑后。
卫若衣那时尚且年幼,自己是没有资格拥有的。也是因着父亲的门生送了一对给卫府,所以才见过。不过那天卫若衣跟在奶娘身边,看着笼子两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只觉得可怜,一点也没瞧出母亲们和姐姐们口中烈性来。
最后那对鸟儿送到了妹妹卫若锦院子里,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但这么多年,却也没忘记青衣渡的模样,是以一下便认了出来。
青衣渡应招而来,停在那个在树下歇脚的男子肩头,卫若衣瞧见那男子先将一支小竹筒挂在小鸟的脚环上,而后一声哨响,青衣渡振翅高飞,飞速扎进了乱葬岗的薄雾之中。
糟了!
卫若衣惊呼一声。
对方竟然还有后手!
卫若衣此刻真是恨死他们口中的那个恶贼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搅局,别让她看见,否则见一次揍一次!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想对策。
先前那两个衙役害怕成那个模样也要进乱葬岗来抓人,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个消息对卫若衣很不利,但却也很有利。
有利之处在于这群衙役显然目标十分明确,应当是得到了那恶贼在乱葬岗的确切消息,所以卫若衣倒不必担心另外那队人直接冲着西凤村而去。
但就算如此,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卫若衣隐下身形,悄无声息的往马车所在的方向掠去。
折枝脖子都望酸了,终于瞧见她回来:“夫人,太好了,您可算回来了!”
卫若衣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将先前的事情同他们讲了一遍。
折枝听说不仅那群衙役要进来,而且身后还有另外一群衙役,有些慌了:“不行!夫人您轻功好,不要管我们,快先离开此地,要是被人发现您在这里那可就糟了!”
堂堂将军府夫人,大白天的不在将军府后院绣花抚琴,却被人发现在乱葬岗里溜达,怕不是嫌边关百姓日子太过无聊,赶着给人递谈资
卫若衣倒还真没想过这个,名声于她如浮云,但她还是感念折枝的这份维护。
心头微暖,卫若衣笑了笑:“放心,不会让他们发现的。而且无论是我还是你们,现在都不能走,有人想要利用西凤村的事情伤害将军府,我们不能再这样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否则只是坐以待毙。”
说着看向旁边:“甄叔,有一件事我要交给你去办。”
甄叔立刻恭声道:“还请夫人吩咐。”
卫若衣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同他说了一遍,甄叔立马领命去了。
“夫人,那奴婢呢,奴婢能做些什么”等甄叔一走,折枝急忙问。
卫若衣道:“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你可有带纸笔”
“不,不曾。”折枝答道。
果然。
不过卫若衣也没有很失望,毕竟一早便也没抱什么希望。
正想着别的办法,折枝却突然叫了起来。
“不对!奴婢记得马车上好像有纸笔。”
说完便兴冲冲跑到马车上,掀起软垫,在底下的隔间里一阵翻找。
少顷之后,折枝拿着她的成果出来:“找着了找着了,夫人您看,纸笔!”
卫若衣伸出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又伸了出去。
“嗯”折枝有些茫然。
“墨呢”卫若衣提醒道。
“哦哦,对!”折枝反应过来,夫人让她找纸笔,她居然真的就只找了纸笔,笨死她算了!
又是一阵翻找,这次折枝却是两手空空的出来了:“夫人,马车上没有墨。”
卫若衣了然,低头用空着的那只手去翻腰间的香囊。
折枝这下机灵了,赶紧跳下车去帮忙:“夫人在找什么,让奴婢来。”
卫若衣一句“别乱动”还没说出口,香囊就已经被她取了下来。
非但如此,为图方便,折枝还一骨碌将东西都倒在马车的车板上。
卫若衣的香囊平时只让丫鬟们负责洗净和熏香,至于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安排。
折枝见她的香囊每日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私心里虽然也好奇,但夫人不让看,她也不会莽撞到因为这点好奇心,便要偷窥主子**。
但这会儿先是事出有因,后又因为这一整天她不仅没帮上忙,还要让主子以身犯险,心里正难受得紧,是以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立马想让自己派上点用场,一时忘了卫若衣不让人碰她香囊的事情。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几个白瓷瓶在平滑的车板上站立不稳,滚的七零八落,还有一个滚到了地上。
折枝立马蹲身下去捡了起来,顺手去扯上面的瓶塞,:“夫人您要找什么啊奴婢也帮您看看。”
“别动!”这一次,卫若衣终于及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折枝一惊,手里一个不稳,白瓷瓶再次落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她有些疑惑。
跌落在地上的白瓷瓶却在此时动了起来,折枝听见动静低头看了过去,便见刚刚被她扯的有些松动的瓶塞此时已经彻底跟瓶身分开。
短暂的静默之后,瓷瓶微微晃动,里面的东西慢慢爬了出来。
第五十七章 吓破小胆
一只。
两只。
三只。
折枝目瞪口呆,心神不属:“呃呵呵,夫人,奴婢好像眼睛有点花,居然看到了蜈蚣,蝎子还有蜘蛛从您的瓶子里跑出来诶!”
卫若衣叹了口气,看吧,这就是她不让她们看她香囊的原因,多好的一个小姑娘,硬生生给吓傻了。
而且还只是几只长得很正常的毒虫而已,换做前世她背的那个香囊,啧啧,估计能给人吓昏过去。
默默将手里的纸笔递给折枝,卫若衣俯下身,动作娴熟的将几只小家伙塞回白瓷瓶里装好,说了句“老实呆着”,而后便又在另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
至于受到惊吓的折枝,卫若衣想还是让她自己消化一下来的更好。
等卫若衣将香囊里的东西翻了个七七八八,折枝终于魂魄归位,虽然难免心有余悸,但至少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她慢慢走到卫若衣身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夫人,您在找什么奴婢帮您。”
“找个能代替墨的东西,奇怪了,我明明记得装了罐鹤顶红的啊,怎么不见了”卫若衣头也不回的答道。
折枝有些茫然,用鹤顶红代替墨
不对,重点是,夫人居然随身携带鹤顶红!还准备用鹤顶红来写字!!
折枝抿了抿唇,随后,默然从自己袖中掏出一盒口脂递了过去:“夫人,您看看这个行吗”
卫若衣有些欣喜的接过:“行,当然行!不过折枝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还带着这个!”
“女子随身带盒口脂,很厉害吗”折枝想问,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用汤婆子里的水将毛笔稍稍沁润,随后卫若衣便趴在车板上飞快的写着什么。
在乱葬岗里写信,自家夫人果真不是奇女子,折枝忍不住感叹,感叹着感叹着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写什么纸条
写了也送不出去,这,夫人写的该不会是……遗,遗书吧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吓自己,卫若衣已经将纸条写好,随后食指和拇指合成一个圈放进嘴里,微一用力,一声嘹亮的口哨应声而起。
“好了。”卫若衣笑着说。
“夫人。”折枝这次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她方才吹口哨的那只手:“您刚刚抓那些毒虫用的也是这只手吧”
卫若衣脸上的笑微不可察的僵了僵:“是吗你记错了吧,本夫人明明记得是另外一只!诶,甄叔好像回来了,走去看看去!”
说完,人就跑了。
折枝望着她的背影,连连叹气。
甄叔当然没有回来,卫若衣最后被折枝抓住,老老实实擦了手,刚擦完,一声利啸传来。
下一秒,海东青云端已然稳稳落在卫若衣肩头。
卫若衣也没想到云端会来得这么快,事实上,她甚至没有绝对的把握云端会听到她的哨声,毕竟云端也是一只有官衔的海东青,可不是别的随便什么鸟儿,每日没事到处飞着玩儿。
绝大多数时候云端都会跟在厉钰身边,负责传递消息。
今日云端来得这么快,难道,厉钰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眼下却没有时间让卫若衣多想,她麻利的将纸条卷成卷,绑在云端脚上,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尽快送到你主子手里,回去给你吃肉干。”
云端抖抖翅膀算作回应,接着便腾空而起,转眼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云端刚走,甄叔便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堆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夫人,只找到这些。”
卫若衣笑笑:“辛苦了,你回来的正好,知府的衙役们应当也快过来了,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得先到那片林子里去。折枝把衣服拿上,我们上马车赶路。”
说完自己率先一步将车板上的东西收进香囊,跨了进去,折枝和甄叔迅速跟上。
同一条路,这一次却比上一次快的多得多。
马车上卫若衣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那两人,既然这队衙役心心念念怕见到鬼,那他们索性就让他们梦想成真一回。
到了甄叔所说的那片树林,卫若衣和折枝立马抱着衣服开始行动,甄叔则先去藏马车。
折枝看着手里的衣服,还有些担忧:“夫人,您说这法子真的会管用吗”
“管不管用,一会儿便知,先去布置吧。”卫若衣笑着道。
两人选了一处,齐齐忙活起来。
乱葬岗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整块完整的地界,而是被一片“弓”字形的树林分为了东西两侧,不知是何原因,乱葬岗内一向是寸草不生,除了这片树林。
这片乱葬岗并不是今朝的产物,往上追溯甚至已经无法追溯到齐具体年月,存在的年月长了,无论是什么都容易带上点不一样的色彩,乱葬岗如此,连这片林子也是。
关内稍微上了年纪的百姓提起这片林子,总免不了摇头晃脑的叹口气,道一声:“鬼哭林啊……”
这隐藏了无数说不完道不尽故事的四个字,于关内土生土长的孩子们来说,简直充当了类似于《三字经》一般的启蒙的作用,虽然作用显然不是一种类型。
再加上伴随着他们长大的过程中,总会不知不觉了解到关于乱葬岗的更多绘声绘色的故事,而鬼哭林,好像永远都只停留在那四个字“鬼哭林啊”。
四个字,给人无尽的想象和无限的恐惧。
虽然的确从未听过有人在这里遇到过什么,但这却更使得鬼哭林成了一处令人讳莫如深之处,哪怕是知府衙役,对这个地方也是十分抗拒的。
可今日,他们抗拒,却不得不黑着胆子过来。
十年前,他们的头儿知府大人甫一上任,便被一大胆贼子偷窃了一件祖传的宝物,知府大人怒不可遏,严令下面的人一定要追查到此人,这一追,便是十年。
追了这么久,那贼子又十分狡猾,有过几次交手,但却一直让他逃之夭夭,再想找,便会更难,为了这件事知府大人十年间发了无数的缉查令,甚至还有重金悬赏令,俨然一副不计代价也要抓住此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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