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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望三山
众人等在层层密林与小路之外,只有那两匹已经休息够了的狼跟在顾元白的身后。这两匹狼可比十几个侍卫还凶狠,别人不好跟着进去,它们却是什么都不顾忌的。
因此,众人也心安的在外头守着。顾元白则是带着两匹狼,慢悠悠地顺着硫磺味走着。
泉庄底下就是温泉脉,有温泉在的地方,庄子里各季节的花草都开得繁荣艳丽,温度如春。大氅已经取下,穿着单衣也不冷。
顾元白下了水,两匹狼堵在小道之前,在池子里的圣上闭上眼之后,原本睡着的两只狼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它们倏地站起,眼神警惕凶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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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又莫名其妙地散去这些戒备,重新趴回了地上。
水声淅沥,顾元白舒服极了。正要闭上眼的时候,草丛之中突然传来响动,他正要回头,眼上却有一只大手盖了上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谁在身后叫了一声:“圣上。”
声音如哑巴破裂发出。
血腥气,风尘味。
顾元白呼吸顿了一下,这只手很烫,烫得顾元白眼皮发热。身后的人已经离他这么近,但那两匹狼却没有叫出声。这不可能,除非这个人是薛远。
但薛远在北疆。
理智说着不可能,但嘴上却沉声道:“薛九遥,你好大的胆子。”
半晌没人说话,只听得潺潺水流声,正当顾元白心道不好,快要皱起眉时,身后人突然笑了,压低身体,在顾元白耳边道:“你还没忘记我。”
话音刚落,他便已经跳进了水池,一身的风尘仆仆混着泉水而来,捂着顾元白双眼的手却还不放开。
顾元白知道是他后,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但隐隐的暗火又升了上来,抬脚就往水流晃动的方向踹去。
脚踝被人握上,粗糙炙热的手圈得严严实实。水波越来越大,人好像离顾元白更近了。顾元白伸手欲拨开薛远遮住他眼睛的手,可却犹如铁臂,纹丝不动。
“圣上,”薛远好像笑了,但他的嗓子太难听,好像还含着厚重的风沙,笑声便显得怪异,“我一进京,就听闻你来了这,也听闻了你要娶宫妃了。”





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第95节
他的手开始慢慢的摩挲,真的犹如石粒一般,“那女子是谁。”
杀意暗暗浮现,语气之中的戾气隐藏得再好也有苗头显现。
顾元白看不见,对耳侧的声音就更是敏感,他听到了薛远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敏锐地察觉到了薛九遥此时的不对劲,眼皮跳了几下,“给朕放开手。”
薛远却反而手上一紧。
“薛九遥,朕说的话你明明听到了却不去做,朕还没有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元白脸上一冷,用力要回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这句话好像是朝着猛兽刺去的一剑般,锋利得直戳要害。薛远被惊动一样骤然压着水花靠近,在声浪晃动之中压着顾元白靠在了岸边,泉水大幅度地冲上了岸,后方的水一拍一拍地推着薛远向前。
他还捂着顾元白的眼睛,牙齿恨不得咬着血肉,“我还不听话,我还不够听话?!”
干涸的血味夹杂着硫磺味道扑面而来,涌起的水也拍打在了顾元白的脸上发上,顾元白面上的冷静也被撕碎,他拽着薛远的衣服,把人扯到面前,太阳穴一鼓一鼓,脸色难看,“你给我发什么疯?!你这也叫听话?”
“你他娘的要妃入宫了!要娶妻了,”薛远的眼底通红,他捏着顾元白下巴的手在发抖,在控制着力气,“这个时候了,你要我听话,你嫌我不够冷静?”
“怎么算听话,看你娶妻,看你后宫佳丽三千,然后看你死在那群女人的床上吗!”
粗重的呼吸打在顾元白的脸上,顾元白的呼吸急促,头脑一抽一抽的疼,心脏也一下比一下的快。他放开薛远,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好像平静了下来一样,“滚回去。”
他尽量理智,平复呼吸:“滚回你的边疆去。”
薛远看着他冷酷无情的面容,忽的握拳重重砸在顾元白身旁的地上。
顾元白气息冷了下来,他一字一句道:“即便我不妃,这也不关你的事。”
“也不该闯到我面前,闹到我面前,”顾元白说着说着,又升起了怒意,“你是想怎么,想做什么?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身体弱的人连发脾气都要控制。顾元白竭力压制,薛远不说话了,过了半晌,他压低着声音,疲惫,“我在战场上一直护着我的背,生怕等我回来了,背上都是伤痕,就留不下你的指甲痕了。”
我做什么要在你的背上留下指甲痕?
顾元白气极,正想要冷嘲热讽,薛远却突地抓起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左胸之前,说道:“你摸一摸你的心。”
顾元白的手被他压着,层层交叠着放在了左边的胸口上,但却有什么东西从顾元白纤细的指缝之中露出,摩挲在薛远的掌心上,薛远面上的沉色一凝,干涩的眼底突然多出了点惊愕。
顾元白脸色变来变去,“薛九遥!”
薛远掌心发痒,鼻尖也发痒,疯狂的妒忌和醋意被这一下冲击的四分五裂,他哑声解释:“我只想让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没想摸你。”
顾元白冷笑不已,即便周边没有人在,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软,一点儿也不愿落人之下,“呵。”
薛远嗓子突然低了,求着,“顾敛,让我亲一下。”
顾元白紧抿着唇,唇色在泉池之下极尽秾丽。
他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在这雾气缥缈之下,容颜都好似被热气给软化了冷硬。薛远鬼迷心窍地上了前,鼻尖相触,唇上是说话就能碰上的距离。
薛远低低地道:“你要妃入宫了吗?”
每说一句话,唇瓣都好似快要贴上唇了。
顾元白冰冰冷冷,仿若不为所动,他连吐息都是稳的,“关你屁事。”
这是薛远喜欢说的话,薛远的呼吸已经紊乱,他笑了,“别宫妃,你身体不好,耐不住女人。”
顾元白冷笑勾唇,“什么意思。”
“我也不会有妻子,不会有女人,”薛远含着热气,水露凝结在剑眉之上,“我们相依为伴,我对你好,让你舒服,给你暖手暖脚,好不好?”
顾元白声音也低了下来,“滚蛋。”
“我不滚,”薛远挨得更近,身子压上,强劲有力的身体如同勃发的狼,周身上下喧嚣地叫着想亲近,想得到爱的欲望,“你不信我说的话?”
顾元白嗤笑,却又被薛远带着手,去隔着他湿透的衣袍摸了一手炙热。
“我想你想得难受,头疼,渴血,想杀人,”薛远的一只手还是不放开顾元白的眼睛,“你想切了它,手用力就能断。我知道我逾越,没规矩,不讨你喜欢,但顾元白,我太喜欢你了,我也不想一见到你就这样,但我控制不住。”
“我也不想像一头发情的野兽,想学褚卫那样的君子作风,”呼吸转到了脖子间,薛远吮了一口顾元白的喉结,沙哑,“但没办法,只要我一想起你,压也压不住。我跑了十五天,日夜赶路,十五天从北疆跑到京城,我原本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想要娶妃。”
他松了按住顾元白的手,反而去熟练至极的伺候着被他捂住眼睛的帝王。
“我听话,听话极了,”薛远咧嘴,抬头亲了口顾元白,“主子爷把我当狗,也不能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单独的两个人的空间,好像就是单独的两个人,无关帝王无关臣子,就是两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
顾元白终于说了话,他的呼吸开始喘了起来,白皙的脖颈仰起,仿若濒死的鹿一般修长漂亮,喉结在其上滚动,性感的水珠滑落,“你听话?呵。”
薛远上了嘴舔过那些水珠,顾元白伸出了手,用力抓着他的黑发,命令道:“低头。”
薛远却还是用着手,“现在低不了头,还不能松手让你看到我。”
顾元白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愠怒。
薛远道:“因为我现在太丑,会吓着你,不能让你看。”
等顾元白舒服了之后,薛远又拿着这只手去小心翼翼地掐着顾元白的下巴,猛得亲了几口,亲吻之声响亮,亲完之后就哑声道:“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没关系。”
他这次的笑声总算是好听了点,然后温柔低声。
“顾敛,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
第93章
你有一辈子的时间跟我耗,然而我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顾元白呼吸一下一下,有些急促,也有些闷声的喘息,水汽飘散,在鼻尖上凝结成了一个圆润的水珠。
薛远说了这么多话,他想看看顾元白的神色,可是顾元白被他捂住了半个脸,什么神色也看不见。
薛远心道就这样吧,看不到顾元白的表情他还可以骗自己他是喜欢他的,要是看到了厌恶的表情,那样才是难受。
眼睛被结结实实地捂着,黑暗一片,顾元白无神睁开眼,手心在薛远的掌心留下一片羽毛挠过的瘙痒。
薛远亲着顾元白的额头,两鬓,鼻梁上的水珠被他吻走,脸侧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安抚着刚刚出了神的顾元白。
顾元白嘴唇动了动,薛远见他如此便堵了上来,生怕顾元白会再说些伤人的话。
顾元白偏过了脸,道:“水脏了,起来。”
薛远终于松开了捂着顾元白眼睛的手。顾元白刚要去看看他,薛远下一瞬就将他抱了起来,皇帝的脸被埋在了他的怀里,还是一片黑暗。
“别看我,”薛远察觉到了顾元白的意图,“我现在难看很了。”
薛远的手心顺着顾元白的背,岸边有崭新的衣服和大氅,薛远坐在了椅子上,把小皇帝抱在腿上,往旁边一看,随手拿过最上方的发带绑住了顾元白的眼。
顾元白的手脚无力,动也动不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温泉,或许是因为怒火,亦有可能是爽了的那一下,他声音倦懒,“薛远,我们好好聊一聊。”
薛远给他穿着衣服,双手规矩,不停留一刻。
瘦弱的手臂穿进衣服之中,接着便是双腿。薛远知道顾元白瘦,但这次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知道他是有多么的瘦。
暗中牙关紧锁,手指用力到发白。
给顾元白穿好了衣服之后,他自己却是湿漉漉地将人抱了起来,跨过那两头狼,慢慢往外走去,坦然道:“你现在太过冷静,我不占优势。等哪日你能情感用事,我再和你交谈。”
他拍着顾元白,“先睡一觉。”
顾元白闭上了眼,哼笑一声,“有了第一次果然会有第二次,朕在你面前不是皇帝,也不是你的主子。”
“是我的主子,”薛远低头在他发上亲了一口,“主子,别犟了,睡一会。”
他声音低沉,顾元白还真的疲惫的有了困意,他神识飘忽了一会,真的陷入了梦乡之中。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顾元白心想,好几次了,他为什么总是在薛远面前这么说睡就睡?
*
薛远将顾元白抱回了房,小心放在了床上。
他站在床边看着顾元白,看了一会儿才去找了身衣服换下。等回来时,坐在床边又看起了小皇帝的睡颜。
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眼底青黑,胡子拉碴,日夜奔驰十五日的不要命的赶路法,即便是薛远,现在也狼狈极了。
薛远原本不在意容颜,因为他本身长相俊美,是天子骄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等要见到顾元白时,他却不由自主地去注意到了皮囊。
看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眉头皱起,似乎有些难受。
薛远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被中的手,很冷。他叹了一口气,上了床,掀起被子躺了进去,将顾元白抱在了怀中。
这可怎么办啊,这么怕冷,温泉庄子已经很暖和了,这要是到了严冬,岂不是难受得要命?
薛远的身体崩到了极限,他明日就需要上马回程,可现在,却眼睁睁地只想看着顾元白,舍不得闭眼。
就像睡觉也是浪时间一样,舍不得去睡。
顾元白感受到了暖意,刚刚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薛远将他的手脚放在怀中、腿间暖着,压低着声音问道:“舒服吗?”
顾元白呼吸浅浅,薛远暗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你要是真纳宫妃了,哪个人能这么给你暖着手暖着脚?到时候是你给她们暖手暖脚,不好。”
薛远停不下嘴,断断续续说个不停。半夜里,顾元白醒了一次,发现他还在说,说得本来就哑的声音更难听了,顾元白清醒了一瞬,但神智还有点混沌:“北疆……”
“北疆很好,”薛远道,“日连那被打得满头是包,跑去找悉万丹了,但悉万丹那个奸人狡猾万分,这个冬天过去,日连那的手下就要换首领了。”
“悉万丹有个儿子,”顾元白迷糊指点,“他儿子记恨悉万丹手下第一大将乌南,乌南好几次都想要暗中杀了悉万丹的儿子。”
薛远:“我记下了。”
顾元白正要闭眼接着睡去,鼻尖却好像闻到了几缕血丝味,他眉心一跳,“你跑死了几匹马?”
“五匹。”薛远。
从北疆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怎么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顾元白记得薛远之前所说的话,十五天,十五天他赶了过来,他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人都有一个极限,十五日,他连睡觉都不曾睡过吗?
屋中静默了半晌,顾元白突然睁开了眼,他起身,薛远也跟着莫名起身,但却在下一刻倏地被帝王压在了床头。
顾元白压着他,拿着手轻轻拍着他的脸,漫不经心地道:“薛九遥,天子入你怀?”
屋中的烛光一个不留,黑暗之中看不清薛远的表情,但薛远却闷笑了一声,“圣上,您这是要对臣做什么?”
脸侧的手一下拍着一下,羞辱一样,却很让人兴奋。
顾元白漫不经心,“你此时再说一遍,天子怎么入你怀?”
薛远乖顺极了,他笑了笑,“是臣入您的怀。”
顾元白冷笑了一声,放松了对薛远的钳制,“你从北疆偷偷回来一事,朕还没跟你算。”




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第96节
“我明日就走了,”薛远道,“等我回来那日,圣上再与我算账吧。”
“圣上有太多太多的账需要同我算了,”薛远在黑暗之中准确地摸到了顾元白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年后便是一场恶战,要是我能从战场上回来,那时圣上可以与我一分一毫的算。”
骗人。
顾元白心道,那对你来说怎么能算是恶战,你分明就是在对朕装着可怜,在用着苦肉计。
但薛远却只一笔带过地说了这一句,随即就将手覆在了顾元白的眼上,道:“睡吧,圣上。”
他总是能准地在黑暗之中找到顾元白,好像顾元白在他眼里会发着光一样,顾元白却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顾元白拍了拍身边的空处,难得心平气和道:“躺下,睡觉。”
薛远躺了下来,自觉抱住了顾元白的手脚,顾元白喟叹一声,突然笑了:“全天下,也就你敢这么抱着朕了。”
薛远笑了,“老天爷都不敢劈我,我还需要顾忌什么?”
“要是老天爷劈了你了呢?”顾元白突然问道。但他问完就后了悔,这么无趣的假设竟然是他问出口的。
薛远悠悠,抱着顾元白的手用了力,“他劈他的,老子做老子的。”
顾元白,“好一个薛九遥。”
“圣上不生气了?”薛远问。
“我生气干什么,”顾元白懒洋洋,“你敢回来,必定是北疆已定,你有了底气。之前那事我爽也爽到了,便宜都被我占了,我再生气,生什么的气?”
薛远闷笑几下,“那你先前还是怒气勃勃的样子。”
“那是对你,规矩都管不了你,”顾元白,“我罚了你多少回了,但你下次还敢。”
黑夜之中,只有身体贴在一起。看不清彼此,顾元白骤然之间升起了一种错乱,好像他又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现代。而他躺在床上,身边躺着的也是一个灵魂平等的人。
语气淡淡,但含着放松。
“我不敢做很多事了,”薛远抬起顾元白的手指啄吻,“不敢伤了你,不敢吓着你。连我想在你身上蹭一蹭,那你的手或者脚揉一揉那里,我都怕磨破了你。”
还挺敢想。顾元白随意的想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即便链子被顾元白攥在了手里,但薛远还有怕的东西吗?
他也索性问了出来:“你怕什么?”
薛远沉默了,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而在等着这个答案当中,顾元白已经睡着了。
等不知道到了多久,窗外的夜色隐隐退去,薛远才囫囵睡了一个小觉。
没过多久他就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初冬的早晨里他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面色已经狰狞。
薛远连忙翻身去看顾元白,数次去摸他的脉搏试探他的鼻息,一直这样持续了几十次,他才从森森寒意中稳住了颤得不停的手。
这双拿刀杀去无数人的手,竟然在现在因为一个人的鼻息存在而激动不已。
薛远忡愣了一会,才下床去穿鞋,拾好东西启程之前,他控制不住地又去试探了一下顾元白的鼻息,去额头贴额头地感受他浅浅的呼吸,才觉得嗓子里的那颗心脏又安稳回到了胸腔里。
亲了一口,低声道:“等我回来带你放风筝。”
顿了一下,又酸涩发胀道:“别给老子纳宫妃。”
*
阳光落了满地。
顾元白一夜好眠,从梦中转醒时,薛远已经没了踪影。
皇帝愣了一会儿,将奴仆叫了进来,问田福生道:“薛远呢?”
田福生一愣一愣,比圣上还懵,“薛大人何时回来过了?”
顾元白皱眉,他正要下床,却忽地想起了什么,扬手将被子猛得掀起,床上,就在顾元白躺下的地方旁边,正有着几块波澜血迹。
不是梦。
他十五日赶回来,已然烂掉几块肉。
第94章
顾元白看着这些血迹,过了一会,他下床走到了窗口处,阳光洒进来,晃眼得连外头的景色都不清不楚。
灿烂的阳光底下正是适合启程的好天气。
顾元白突然抬手捂住了眼,挡住刺目烈日,闷声笑了几下。
好手段,薛九遥。
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圣上?”
顾元白笑了一会儿,他就转过身,“来人。”
*
薛远来得如一阵风,走得也如一阵风。
一夜过去之后,没有人知晓昨日还有一个薛九遥来过。顾元白与人在亭中暖茶时,还在想着他究竟还有些什么本领,听到旁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抬眼看去。
孔奕林笑了笑,“圣上昨日泡泉,可有觉得暖和了一些?”
“确实,”顾元白,“就是中途跑来了一只野鸟,在朕的池子里落下了几根羽毛。”
孔奕林感叹:“如今这季节,没想到还能在和亲王这处见到鸟雀。”
众位青年才俊陪侍在侧,都想要在圣上面前表现一番,枯坐着无趣,求得同意后他们便将此当做成一个小小文会。暂以花枝为介,指到谁,谁就做一首诗。
这是文会常有的开胃菜,常玉言微微笑着,双手背在身后,十分的胸有成竹。顾元白有意给常玉言造势养名,他的名声不可同日而语,这些人当中,不少人将他视作劲敌。
汤勉年龄小,还未立冠,他主动跑出亭子去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芙蓉花,正满面笑意地想要跑回去时,一转身,却对上了和亲王的脸。
汤勉的脸霎时被吓得惨白,说话哆嗦,“王、王爷……”
和亲王冷冷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圣上面前。”
汤勉慌乱极了,与他一同私藏圣上画作的同犯李延现在也不在,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和亲王,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王爷,请听小臣解释!”
和亲王却直接转身,快步朝着亭中走去。
他的衣袍飞滚,汤勉却吓得六神无主,仓皇跟上,生怕和亲王会告诉圣上他曾做过什么。
而在亭子中,久久等不来汤勉的众人正说笑交谈着。圣上被众人围着中间,诸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官员凑在他的两旁,这些官员俱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考上了进士入了翰林院,孔奕林能与这些人交好,恰恰就表明了这些人并非迂腐古板之辈。
腹有诗书气自华,如此多的俊才在此,和亲王第一眼看过去的竟然还是顾元白。
他气息沉淀下去,干净利落上前行礼:“臣拜见圣上。”
“和亲王来了,”顾元白含笑拍了拍身侧,“坐。”
诸位官员朝着和亲王行了礼,退开了位置。和亲王走上前坐下,顾元白侧头看着他,“昨日朕有些体乏,睡得早了些。今早听田福生说,和亲王昨晚专门过来找了朕,似乎有些事想同朕说?”
汤勉紧跟在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和亲王却没有说他,而是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蟒纹,平静得宛若一个死潭:“圣上,臣只是想同您说一件喜事。前些日子大夫上门诊治,王妃有喜了。”
顾元白猛地看向他。
和亲王还在看着膝盖上的手,侧颜冷漠,手指不自然的痉挛,看着不像是得知自己妻子有了孩子的丈夫,而像是一个冰冷的刽子手,“夫人现在不宜面圣,她前些日子受了些惊吓,大夫说了,要时刻在府中好好安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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