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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子龙翼德
慕竹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又是一软,也不再过多呵斥,旋即起身道:“这几日你便在此修养,今日我会带百官前来探视,你便说你闭关操劳,修养一阵便可返朝。”
“是,老师。”萧启郑声应道,见慕竹离去,心中不由长舒一气,正欲躺下歇息,却听得门口传来一声轻柔之语——
“谢谢!”
萧启一时还有些懵懂,可已然走出房门的慕竹却是面色微微一红,仿佛像是偷偷尝了一口禁果一般,冰颜不复,刹那芳华。
“小姐?”恰巧素月正缓步走进,见得小姐这副模样,倒是有些错愕不解。
“咳,”慕竹微微一咳,旋即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淡雅:“素月,去把孙大人唤来吧,启儿刚出关有些操劳,不便多加叨扰。”
“是。”素月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向着府门外聚集的百官走去,边走边估摸着小姐刚刚的异样神采,却又始终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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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显端着一份食盒走入了寿春的府衙,战乱之时,寿春府衙官员尽皆退居二线坐镇,这府衙便成了惊雪一人的军帐,此刻的惊雪正独自站在一块沙盘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将军,吃饭了。”韩显轻唤了一声,好像是家仆一般将食盒放在了案前,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其中的几道菜肴,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军旅生涯,那时他们大败匈奴,心情也如此时这般畅快,如今战局已定,粮草又至,想那后唐大军也撑不到几时便会退军吧。
惊雪应了一声,习以为常的扔下了沙盘小旗便向着桌案走来,行至近前才发觉今日的饭菜倒是丰盛,不但量多了几分,平面上还摆着两块鲜美的烧肉,惊雪笑道:“怎么,今天赶上过年了?”
能看见惊雪一笑,韩显自是幸福非常,他憨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今天不是军粮运到了吗,兄弟们这些日子都没吃饱,前几日又大胜一场,理该庆祝一下,我就让伙夫张给杀了几头猪,好好让兄弟们开开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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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雪摇了摇头:“戒骄戒躁才是行军之道,如今后唐尚未退军,一切用度还是按照以往吧,待唐军一撤,再行庆功不迟。”
韩显有些尴尬,但他一向对惊雪唯命是从,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啊,那我让…”
惊雪又摇了摇头,脸上又是露出几分笑容:“既然做了便做了吧,你好歹也是将军,总不能朝令夕改吧。”
韩显当即像个受了表扬的孩子,大叫一声:“好嘞!”连忙将食盒碗碟扑开,拿出一副筷子递给惊雪,一边又道:“将军来尝尝这伙夫张的手艺,他做的烧肉可是咱军中一绝啊,我如今吃惯了他的手艺,南京府的大小酒楼可都瞧不上咯。”
惊雪轻轻一笑,拾起筷子便依他所言夹起一块烧肉朝着嘴边递去,正欲尝尝这韩显满心推崇的手艺,忽然,她眉心一皱,神色一紧,那夹在半空的烧肉却是并未向嘴中递去,而是转向了惊雪的鼻尖,惊雪轻嗅两声,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还不待韩显反应,便厉声问道:“将士们是否已经在用餐了?”
韩显却不知惊雪为何如此反应,连忙道:“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我这是提前端出来的,所以…”
韩显话音未落,惊雪已经向着府外奔去,恰如迅雷一般从韩显身旁闪过,韩显自问也是武艺高强,可比起这出神入化的惊雪那自是相去甚远,韩显连声问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
却见惊雪猛地朝着府衙上空一跃,在那空中屋檐站定,当即使出内功扩开声域,大声喊道:“吾乃惊雪,全军即刻停餐,食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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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给我将这里围起来!”韩显持刀在手,一声怒喝,身后士卒尽皆目露凶光,脚步齐整,不出片刻便将这驿馆给包得严严实实。
“鲍参军何在?”韩显一声暴喝,却是震得众人向后一缩,而那驿馆之中藏匿的士卒们也是皆被这阵仗吓破了但,他们一行伪军不过千人,而驿馆周边包围着的已然不下三千,更何况这城中还有上万兵马,这群伪军自然不敢与之为敌,当即有胆大之人跳脱出来言道:“我等愿降,愿降。”
“我等愿降!”挤在驿馆里的伪军双手抱头放下兵刃走了出来,各个神色慌张,韩显见着此状甚是恼火,喝道:“你们谁是领头人?那位鲍参军呢?”
一位看似年长的伪军上前答道:“回将军,那位运粮参军早已被护法给杀了,我们都是跟着护法与那位年轻少主而来的。”
“那他们人呢?”
“先前惊雪将军呼唤之时,他们便神色慌张的离开了,小的们也不知去了哪里。”
“混蛋!”韩显大骂一声,转身便要朝着城门追去,可他身后一名亲军却是上前小声问道:“将军,如何处置他们?”
“先押着吧!”韩显无暇理会这群降卒,随口应付一声,便要转身离去,而这时一声娇斥传来却是打断了他的思路:
“杀!”
“啊?”韩显错愕的望向御马而来的惊雪,却是不知她为何要施之如此雷霆手段,但见惊雪一脸冷漠,并未多做解释,而是转身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韩显当即咬了咬牙,喝道:“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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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西城,这是离驿馆最近的城门,此刻正有两道黑影朝着这里奔来。
虽是城头有重兵把守,但此刻也顾及不了许多,惊雪毕竟是惊雪,这在军粮中投毒一事还不出片刻便被发觉,着实打乱了萧逸的计划,自惊雪于城头高呼之时,萧逸已与陆祁玉觉着不对,赶忙寻了个借口朝着西城奔来。
“主人,城头左侧有根绳索,拉下来便可开启城门,我先去将守军引开。”陆祁玉言辞果断,说完便是起身一跃,直朝着城头上的守军扑去,当先两名明军骤然见得这名黑衣女子扑面而来,还正欲嬉皮笑脸对这美艳女子盘问一二,却不料脖间一凉,双眼一黑,只觉着这女子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两把双刀锋刃,手起刀落,简洁干练。
“杀人了!”城头守军一时间尽皆吸引过来,楼道涌动,群情激涌,众人都是难以想象有人敢在这满是军队的城头闹事,但陆祁玉却不恋战,当即左冲右突,仗着轻功卓绝,一时间倒也应付自如。
萧逸不再多看,当下便朝着那城头绳索奔去,过见那绳索粗实,其尾端连带着城头上空,而四周被陆祁玉这么一闹,只剩下两三个士卒把守,萧逸此刻修为已然高出陆祁玉许多,当即跳出,轻松制服了这几名守军,旋即对握起绳索用力一扯,那城门发出一声轰响之声,接着便缓缓向上升起。
“快看,他们要逃!”守军这才注意到萧逸这边,不断有士卒朝着他反扑而来,可萧逸一手握住绳索,另一手或拳或掌,三尺之内,寻常军士莫能近身。
“走!”萧逸大喝一声,陆祁玉当即几个纵步跃过人堆,一头便钻出城去,萧逸见她已逃出,当即大手狠狠一扯,直将那城门拉得老高,自己深吸一气,双手同时撤开绳索,趁那城门未关之前一个翻身,便也顺利跃出。
“呼呼…”二人虽是修为高深,可面对着千军万马如此折腾倒也着实不易,终是逃出城来,二人也累的气喘吁吁,正欲朝着北方后唐军营逃窜之时,却是脚上一滑,只觉地上一阵颤抖,萧逸与陆祁玉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明所以,可随着这股震颤之声越来越近,萧逸脸色变得煞白无比,他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自己被烟波楼众女劫出燕京之时的场面。
一样的踏地而来,一样的千军胆寒,这样的震颤之势,这样的杀气凛然,这个世上,唯有“饮血!”
“饮血”出现了,井然有序的站成一排,将萧逸二人围在了城门口,一言不发,但其带来的压力却是世所罕见。他们瞳孔之处均是一片灰暗,萧逸知道那是前几日大战之时自毁双眼所故,他不难想象当日战局是如何惨烈,因为能让这群疯子做下如此举动的大战,这世间也再难出现第二次了,“饮血”双眼已失,但其战意却更为汹涌,萧逸心中一片死寂,只觉面对这支神兵,自己二人实在是没有任何胜算。
“轰轰”一声,萧逸猛地回头,面上神色更是变得恐惧起来,但见城门拉开,一名白衣银甲的女将单枪匹马一跃而出,而那支围靠在四周的“饮血”似乎是感受到了惊雪的气息,一个个群情激涌,嗷嗷直叫,更是听得萧逸毛骨悚然。
“主人快逃,我去拦住她。”陆祁玉当机立断,将萧逸朝着“饮血”一推,自己便转身向着惊雪扑来,惊雪双眼冷冷一撇,丝毫不将这位摩尼教排行第二的女护法放在眼里,长枪一挑,陆祁玉还未近身,她的双峰刃已然被挑至空中,萧逸心知逃出去的机会不大,也不多做挣扎,当即转身拦住陆祁玉自杀式的进攻,朝着惊雪呼道:“惊雪,可还认得我?”
惊雪稍稍打量起了萧逸,好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你,你还未死?”
萧逸见她有叙旧之意,当下脑中连转,想着该如何说辞才能让惊雪暂时不杀了他俩,却不料他还未来得及说,惊雪便已是长枪直指:“即便以前未死,今日,你也该死了!”
长枪猛的朝萧逸刺来,萧逸与陆祁玉同时大骇,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无助的嘶喊一声:
“不要!”





烽火烟波楼 烽火烟波楼(8.4)
29-06-02
第四章:青徐坝
惊雪雷霆之势,枪若蚀龙一般刺来,直叫萧逸心中一片灰暗,自认必死之局。
可便在这千钧之际,陆祈玉却是突然站了出来,奔在了萧逸身前,一只手却是直直的朝着惊雪伸着,但惊雪枪势太猛,枪间临近,刹那光芒却是闪耀得两人纷纷双手护眼,不敢再看。周遭空气尽皆被吞噬殆尽,二人似已觉着近乎窒息起来。
然而光芒散尽,二人却是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均是有些不敢相信,惊雪依然毅立于白马之上,长枪直指,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一般,若不是长枪之上多出了一块儿红布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二人还沉浸在这股恐惧之中。
“说,她在哪里?”惊雪言语冰冷,杀气仍在。
“那地方只有我知道,我可以带你去寻她。”陆祈玉很快便从恐惧之中走了出来,她知道,这块红布便是他二人活命之机。
“那我便杀了他。”惊雪枪尖一转,似要再次朝着萧逸刺去。
“不可,”陆祈玉赶紧出声阻拦:“她的子母蛊已解封,你若杀了主人,她必死无疑。”
萧逸这才醒悟原来陆祈玉还留了这么一手,心中大为宽慰,当即上前道:“将军饶命,我等愿带将军寻人。”
惊雪面上古波不惊,一言不发的望着二人,寻思许久终是未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旋即朝着身边韩显道:“将他二人收押,好生看管,待唐军撤兵再做定夺。”
“是!”
惊雪心中主意已定,正欲率兵返程,却忽然一阵马蹄疾奔之声,不由眺目望去,却见着远方一名探马狂奔而来,神情似乎十分急切,惊雪不由驻足以待,待得那探马行至近前,喘着粗气道:“韩将军,韩将军何在,我有重大军情…”
韩显当即喝到:“吾便是韩显,你是哪路的探马,这位是惊雪将军,前方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那探马稍稍朝惊雪看了一眼,不由面露喜色,心中有些激动,当即将手中一指信笺递上,只道了一句:“还请将军定夺!”旋即不待惊雪答复便一头栽倒,晕厥过去。
韩显立马安排人将他扶起,下去安置歇息,这才转过身来,只见惊雪双目如火的看着那封信笺,心中不由狐疑到底出了何事,却听得一向沉稳的惊雪突然破口大骂一声:“畜生!”
寿春以北便是徐州,寿春以南便是长江,而这片青徐之地有着一条极为重要的水脉——淮河,寿春东北角一处河口,这里修筑着一座保护了青徐之地上百年的堤坝,唤作“青徐坝”,此坝北筑下邳,南修寿春,实乃两地生存之屏障,而今徐州归后唐所有,寿春归南明所有,故而即便完备如惊雪也并未在意此地,只是安排了几支探马斥候盯着而已,可这信笺上写得分明:“唐军分兵东进,意指青徐坝!”
青徐坝若是被毁,整个青徐便要化成一片汪洋,不但寿春被淹没,下邳徐州一代也难以幸免,这李孝广莫非疯了不成?
惊雪不再犹豫,当即下令道:“全军集结,众将府衙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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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府衙,惊雪白袍一甩,端坐于众将之前的帅椅上,众将林立左右,俱是军甲齐整,井然有序。
“白忠明!”
“末将在!”
“命你率五千人为前军,探清青徐坝敌情,如遇唐军,避战待援!”
“末将领命!”
“付玉良!”
“末将在!”
“命你负责修筑城中防水事宜,水袋、沙石一应物品筹措,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
城中战唔巨细,惊雪一一安排妥当,众将吩咐已定,正待离去,惊雪却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韩显身侧的一位江湖人士,惊雪沉吟许久,终是喊道:“赵乞儿!”
“啊?”赵乞儿莫名惊愕,他虽跟着韩显许久,可却从未有将自己当作朝廷将领,却不料惊雪却是突然于此时唤他,惊疑过后他立刻有所醒悟,想必此时情势危急,惊雪有需要他的地方,故而他肃然挺胸,郑重出列,答道:“赵乞儿听凭将军吩咐!”
惊雪微微点头:“城中军粮已竭,前线战局变幻无常,这一次,我需要一位信得过的人前去南京报讯,你,是最好的人选!”
在座之人俱是朝中将领,或人心各异不便全信,或此时又各有安排,而赵乞儿曾与琴枫有着一段三年之谊,安排他前去报讯却是再适合不过,赵乞儿想通此理,当即抱拳道:“赵乞儿,领命!”旋即又问道:“不知将军需要赵某所传何迅?”
惊雪微微一笑,却是云淡风轻的道出两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字来:“求-援!”
“将军?”韩显当即不可置信的望着惊雪。
惊雪朝他一望,又转向俱是惊愕一堂的众将道:“你们不必慌张,世上哪有常胜之理,唯有未虑胜先虑败尔,此战事涉寿春万千百姓安危,惊雪不得不慎!”
惊雪一面宽慰众将,一面朝着韩显道:“韩显,劳你整备全军,与我一同发兵青徐坝,但愿,还来得及!”
韩显见她如此,当下鼓起勇气道:“将军勿虑,此战必胜!”
“将军勿虑,此战必胜!”一时间众将群情激涌,一齐吼道。
惊雪微微凝目,心中已然开始盘算起此战可能发生的情况,尽管众将信心满满,可她,已然不再有绝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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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军青徐坝,是你的主意?”夜八荒掀开营帐门帘,不顾营中的众位将领侧目相望,径直朝着李孝广问道。
“老师!老师息怒。”李孝广连连起身,朝着夜八荒施了一礼:“老师,此战已然耗去了太多国力,若是此战不靖,我们,我们怕是会一败涂地啊。”
“这便是你的理由?”夜八荒近乎咆哮道:“我当初是怎么教你兵法的?民心虽然不值一提,但却万不可失,你若决堤,青徐两州数十万人都将毁于一旦,届时你该怎么办?”
“老师,青徐没了,咱们还有燕北,还有陕北,甚至还有草原人,如今国内老臣均在观望,若是咱们铩羽而归,无论是南明追及而上,还是朝中内乱爆发,咱们都无法抵抗,如今只要胜了惊雪,南明便再无人可用,朝中那帮老臣也不好再有异心,这,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
夜八荒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不断的在李孝广的全身扫过,终是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
“老师,您同意啦!”李孝广面露喜色,连忙问道。
“我,不同意!”夜八荒脸色骤变,语气却隐隐有些阴狠之气:“我不同意,你待如何?”
李孝广面色一阵阴白,但此刻夜八荒仍然是他的老师,手中摩尼教众仍然他军中最为信赖的精兵,李孝广只得赔礼道:“是是是,老师,弟子听您的话便是,弟子这就派人退兵!”
“哼。”夜八荒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他的谄媚,黑袍一甩便掀帐而出。
李孝广望着夜八荒远去的身影,心中竟是生出一丝怨恨之色,但他一向城府极深,此刻即便恼怒也并不会溢于脸上。
“陛下,真,真要退兵啊?”李孝广手下一名亲兵上前问道:“咱们的人可是好不容易到了那里,我估摸着寿春城就算是今日接到消息,那速度也赶不上咱们的人了。”
李孝广面色阴沉,沉吟许久,终是咬了咬牙:“传令下去,继续进军,大军一到便开闸放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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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书香卷卷,萧启正倚靠在桌案上静静沉思,手中御笔的帽儿不断在额头上来回轻敲,似是在想着什么头疼之事。
一阵微风拂过,萧启不由觉着一股清香扑面,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见着那位白衣款款的慕竹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萧启连忙起身,边走出桌案准备行礼边唤道:“老师来了。”
叶清澜淡淡一笑:“怎么样,这些时日堆存下来的奏折还应付得过来吧?”
萧启自是想在慕竹跟前表现得更好一些,当即答道:“启儿应付得来,按老师的指导,启儿先将这奏折分为上中下三等,这上等急奏便拿至朝中与群臣商议处决,中等奏折便拿来这御书房慢慢批阅,至于那些下等缓奏多半是些歌功颂德之流,启儿用餐偷闲之时便拿来翻阅一二,倒也自在。”
慕竹看着他如此阳光,不由生出一丝戏谑之心:“怕不止是用餐之时看的吧?”
萧启一时倒也未做他想,只当是老师问起,故而答道:“除了用餐之时,还有午时小憩之前,或是出…”萧启本欲说出“出恭”二字,却觉着这字眼实在不雅,故而一时停住,不由得抬头朝着老师看了一眼,却见着老师那仙颜之上竟是染上了一抹晕红之色,嘴角微微翘起,一只玉手轻轻搭在唇边,显然是在偷笑。
“老师,你…”萧启惊愕的唤道,却实在没有想到老师竟然有意调笑于他,而老师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清澈动人,他本欲说出“老师,你怎么也这般?”可话至嘴边,竟是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句:“老师,你…你真美!”
“咳咳…”慕竹轻咳两声,却也不知为何今日心情不错,见得萧启有些发楞,不由得将他唤醒,行至桌案前道:“刚才见你举棋不定,似是被什么事儿给难住了?”
“这…”萧启犹豫一阵,终是将奏折摊开来递与慕竹:“实不相瞒,是关于老师您的。”
慕竹面色如常,却是并未接过那封奏折,而是转过身来,寻了个椅子坐下,轻轻道:“可是有言官说我烟波楼专权,一手把持朝政,乃南明之大患?”
萧启面色有些尴尬,但却也不隐瞒:“确如老师所言。”
“你若信之,便应对我有所堤防,你若不信,也无需将此事告知于我,御笔一批,驳回便是,又何故如此为难呢?”
萧启闻言却是换了个表情:“嘿嘿,老师猜猜我如今是什么心思?”
“你啊…”慕竹微微摇头,颇是宠溺的笑道:“你年少治国有此寻惑之心,倒是不错。这些言官均是为大明考虑,却也不无道理,你也清楚,我烟波楼确是占了大明的太多权利。”
“老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您…”萧启话还未说完,慕竹便挥手打断:“我没有误会,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想做到二者兼顾,不想寒了他们的心,故而在此为难,如今见了我,却是想让我替你想个万全之策。”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师。”萧启不住的点着头。
“其实当年大皇子在世之时,我烟波楼便有出世辅佐之意,奈何天不遂人愿,你父萧烨倒行逆施,终致大明倾塌,鬼方肆虐苍生,而你,便也成了大明唯一的希望。我烟波楼出世助你,自是不会没有准备,素月助你肃清吏治,推行新政,充盈国库,惊雪助你荡平鬼方,北上横扫叛乱,而我,便在你身边,将我毕生所见所闻都教于你,也好让有朝一日我烟波楼归隐离去之时,你能继续坐稳这个皇位才是。”
“什么?归隐?”萧启当即有些慌乱:“老师怎能归隐?启儿能有今日全赖几位老师们的相助,老师怎能离我而去。”
“你终究是要长大的,你是大明的皇帝,是万民的天子,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的。”慕竹温柔的看着他,语声更是轻柔:“惊雪那边前几日传来讯息,寿春之危已解,素月也安排了南宫去送军粮,而那李孝广根基不稳,此战一失,北方必定大乱,大明北归之势便无人可挡,届时,也该是我烟波楼离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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