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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子龙翼德
徐州城下烟尘滚滚,十万大军呼啸而至,这路大军既不穿北国甲胄,也不着南明军衣,各个系着红色头巾,手中兵器杂乱无章,但每人的腰带之上却是系着一只竹筒。
“老师,为何他们人人都系这样一只竹筒?”大军列队完毕,阵前错开一条小道,萧启与叶清澜御马缓行,倒是颇为轻松自在。
叶清澜微微一笑:“据我所知,孤峰将军将‘蛊体融身’之术传于南疆蛊兵,其意便在于将南疆兵民不通蛊术者练就一身强劲体魄,以蛊术作引,将那‘强魄’蛊虫之力融于体内,这‘强魄’蛊虫倒是有些特点,遇酒而兴,故而这蛊兵人人善饮,这竹筒之中想必便是乘放的美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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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惊异的点了点头,只觉老师当真无所不晓,随口问道:“老师可也懂蛊术?”
叶清澜似是早知他会有此一问,笑道:“幼时曾随南宫叔父习得些皮毛而已。”
萧启连道:“老师谦虚了,南宫神女曾说‘子母蛊’是天下最为霸道的蛊虫,南宫神女这些年间一直未能化解,可老师一曲洞箫便将其解开,要我说,老师的蛊术还在南宫神女之上呢。”
叶清澜摇头道:“迷离她这些年来一直受控于人,若是她潜下心来研究,未必不能解开这‘子母蛊’。”
萧启一时语塞,只得道:“老师说是便是吧,今日还是启儿次带兵,有老师在侧,又有这十万蛊兵,料想这徐州也坚持不了多久罢。”萧启边说边顺着大军朝着徐州城头望去,徐州此刻城门紧闭,城楼之上也只站着些许守卫,全然不似有应战之意。
叶清澜见他此刻身披甲胄,面色肃穆,虽是有些俊朗挺拔,但神色之中也不乏紧张,不由觉着好笑,当即道:“我看,你今日是逞不了什么威风了。”
“啊?”
“不但今日,自寿春向北,这一路州府,估计也无一人敢与你这圣龙天子相抗。”叶清澜揶揄笑道:“你若是想逞威风,只能北上雁门,出了塞外与那草原上的残余斗上一斗。”
“这?”萧启感叹还未落音,便见一声巨响,徐州城门轰然倒下,自城中缓缓行出一队文士打扮官员,纷纷跪倒在城门之下,高呼:“恭迎大明天子!”
“恭迎大明天子!”一时间城上城下,无论军马尽皆跪倒,萧启所盼望的一场攻城之战俨然成了他的欢迎仪式,萧启不由苦笑道:“老师当真料事如神。”
“寿春一战尘埃落定,这些北朝州府经鬼方、李唐乃至萧逸三代,哪里还有什么忠贞之心,你是大明天子,不但名正言顺,此刻更是带甲十万拥兵而来,此刻若是有人顽抗,那才是愚昧至极。”
“嘿嘿!”萧启一脸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徐州对他而言自是好事一桩,当下挥鞭策马,行至万军之前,豪迈高呼:“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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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晨昏,商府书房,商承之只穿了件居家的小袄坐在案前,此等深夜他却并未睡下,如今商家声势浩大,繁杂琐碎之事也不计其数,商承之作为商家长子,如今也算得上半个家主,此刻自然是无心睡眠。
商承之本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富家子弟,只可惜天时不佳,鬼方南下,他商家的马场自然难以幸免,如今搬到南京,有素月照料,商承之也便开始追随父亲学习些经商之道,一晃半年,如今的他已然是商家举足轻重的少东家,此刻青灯在侧,商承之一手支起账簿一手快速的敲打着算珠,眼神在二者之间来回扫动,倒是熟练的紧。
一阵夜风袭来,商承之“噢”的一声打了个哈欠,倒是有了几分睡意,商承之稍稍放下账簿,拾起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正要再拿着账簿继续之时,却不由得在案上的那张宣纸上停留,那是他昨夜心血来潮之作,日日夜夜的魂牵梦绕,素月的身影早已在他心中深埋,商承之虽不是国手大师,但这画中仙子倒是颇有几分神韵,素衣轻盈,不施粉黛,但那画中之人却是犹如清泉一般动人,商承之也说不出素月究竟是哪里好看,但无论他将这画纸摆放成何种角度,他都觉着画中之人都是那般柔美,是了,若是不知素月小姐的学识,仅便是这画中之姿也已将他迷得神魂颠倒,更何况这位素月仙子通商道,晓政事,善琴艺,喜茶饮,素月所做的每一桩事情,都是那般的娴熟,既有男儿般的气度,又不失女儿家的端庄,商承之微微闭眼,想念着与素月在一起的娴静时光,不由得嘴角一翘,别样甜蜜滋味涌上心头。
“好一个痴情种子。”商承之正想得出神,忽然一声邪异之音自门外传来,商承之立时警醒,冷声道:“什么人?”
冷风袭过,吹熄了案前残灯,一道黑影自房梁之上跃出,手中利刃直指商承之而来。
商承之虽是懂些拳脚功夫,可哪里见过这般来势汹涌之剑,身体本能的向后一翻,却是因着身子坐在木椅之上不便动弹,一时之间慌了手脚被那木椅一绊倒,整个人都随着木椅向后翻去,长剑破空,一剑便自木椅后心插入,只听“咻咻”几声,木屑飞舞,那长剑丝毫未有停歇之意,顺着木椅刺开的剑眼,一路向前,直逼商承之正胸,而商承之经这一绊,全身自是痛疼无比,只能向后攀爬,而偏生这书案之后便是石墙,此刻长剑已至,商承之避无可避,只得闭紧双眼,暗道“吾命休矣!”
“叮”的一声剑吟,商承之未曾发觉身上有被利刃穿过的疼痛,他微微睁目,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房中竟是又多出一位黑衣刺客,那人亦是手持长剑,正一点不差的将长剑抵在先前之人的剑刃之上,这才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哼!”先前之人冷哼一声,当即撤回长剑,提剑横扫,转势便向这黑影刺来,黑影却是一言不发,一手提起商承之的手腕,向着房外狠狠一甩:“去码头!”
商承之猝不及防被甩至屋外,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却已见着房中两道黑影已然战至一处,夜色朦胧,黑衣混淆,此刻已难辨别敌友,商承之耳边回想起适才黑影所言,不由得面色微紧,当即朝着屋外奔去。
“轰隆”一声,一道黑影自天而落,自屋檐之上摔下,带起无数瓦砾尘埃,而另一人,却是长剑在手,款款而落,长剑指着落败之人脸上一划,黑巾散落,却是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面容。
“怎么可能?”吴越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即便是他机敏无双,却也难以想象此情此景。
而便在他错愕之时,那黑衣人却是陡然起身,趁着吴越不备一剑挺来,可吴越终究是有了苍生妒与琴枫的高深修为,有着紫衣剑神对剑的敏感,那长剑还未靠近便已然令他心有所觉,旋即迅速收起多余心思,虚身一晃,手中长剑反手一刺,却是自那黑影胸前刺入,吴越微微收住剑势,正要向着商承之逃窜方向追赶,却不料那黑影竟是又一次的爬起身来,虽是行动比起先前有些滞缓,可那胸襟之上未有一丝血渍,着实令吴越为之一震。
吴越见他不似等闲,当即打起十二分心神,双脚一跃而起,长剑翻飞,每一剑都是紫光闪烁,比起昔日紫衣剑之神韵竟是不遑多让。
“轰”的一声,黑衣人终是力有不逮,全身不知起了多少道剑伤,可终究未流出一丝鲜血,随着吴越一声“破”吼,剑吟呼啸,这黑衣人竟是自体内自行炸裂开来,一时之间石屑飞舞,全无半点血肉之气。吴越在那漫天石屑之中拾起那张精致人皮,这才恍然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明的傀儡,素月啊素月,你到底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
吴越了结了这具傀儡,倒也未做停歇,重新带起面纱,飞也似的朝着商承之逃跑的方向追去,商家乃素月身后的一道支撑,朝中毕元望已死,若是商家有个好歹,那素月,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吴越瞬步于南京城各处屋檐之上,轻功比起几年前在燕京做“落花公子”之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夜空星辰便在身侧擦肩,地上灯火亦是转瞬即逝,商府靠近东城码头,较城中的烟波府相去甚远,失了这傀儡人的庇护,又无素月支援,吴越心中清楚,若无意外,商承之必死无疑。
商承之已然跑得气喘吁吁,不禁回过头来向着身后一望,却见那黑影已然追至,商承之不由一阵颤栗,当即向着码头疯狂奔跑起来,而吴越,却是不再与他多言,此刻靠近码头人多眼杂,他倒是心生一计,将那长剑向后一掷,却是自背上抽出另一柄剑,这剑一身幽紫之色,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吴越紫衣在手,却是要学着那琴枫模样,自天而降,一剑西来。
“救我!救我!”商承之感受到了身后的凛冽杀气,见着码头近在眼前,当即放声呼喊起来。
“放箭!”正当紫衣剑划破长空,即将刺入商承之背心之时,却不知何人在码头之处一声冷斥,一轮箭雨铺天而来,吴越连忙收回剑势,几个旋回才堪堪挡住箭雨,忽然,码头之上火光四起,船夫走卒尽皆站起身来,手中各执兵刃,均是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吴越。
“原来如此!”吴越瞧这阵势登时明白过来,那号称“斩鬼”的精锐为何怎么查都查不出踪影,原来素月竟是将它藏在这不起眼的码头之内,有商家做后台,又能外出跑船掩人耳目,却是叫人不易察觉。“今日所获着实不小,便先饶你一命!”吴越心中盘算着这码头情形,见那四周涌来的火光数目,这支“斩鬼”一如当日“饮血”一般约莫三千人,自己此刻若是蛮上,未必能全身而退,吴越暗自计议,旋即一个拂袖转身,朝着远方遁去。





烽火烟波楼 烽火烟波楼(10.2)
第二章:南都变
29-06-24
“便是这样,那人手中剑却是冒着紫煞之气,自天而降,好不迅猛,若不是小姐早有安排,承之定是难逃一死!”素月房中,商承之将昨夜情景款款道来,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才算是恢复了些平静。
“先是毕元望,后是你商家,看来这伙人是坐不住了。”素月语气依旧平淡,手中微微抚摸着那只捡回来的傀儡石人,这傀儡是她重金打造,借取西域秘术而造,虽是不能言语,但却也能如常人一般动作,她将部分功力融于其中,这便成了她最好的“月影”。素月摸得出神,好半晌才想起屋中还坐着商承之,这才起身道:“既然他们先动了手,那我们就提前收网吧。”
“小姐的意思是现在就…”
“嗯,沈家与历王府的人手已然布置得差不多了,我若出动,摩尼教高手自会现身,至于这朝中隐患,我想,今日也该揭晓了。”
“小姐,宫中来人了!”二人布置之时,屋外却是传来通报之音,素月起身向外走去,却见着府外一名内侍走进,见着素月稍稍行了一礼:“素月小姐,总督大人命我来唤您,说有要事请您进宫相商。”
素月微微点头,转身朝着商承之轻柔一笑:“他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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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码头,人潮涌动,船夫、苦力、商贾尽皆忙在一块儿,下船要卸货,上船要装点,诺大的码头之上要却也是容纳了南京城数十家大户的漕运买卖,也怪不得素月会将“斩鬼”隐匿其中,这市井之中多出了千余人马,倒确能掩人耳目。
“让开,让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本是嘈杂无章的码头忽然间更是乱了几分,自北面涌来一支官军,约莫千余人马,井然有序的闯入这商家码头之地,为首一人抬手一挥,这支人马立时散开,竟是将码头团团围住。
“这位官爷,官爷,小人是商家码头的管事,家里人都唤我商老四,却不知官爷到此有何贵干?”官军各个明火执仗,显然是有备而来,码头上的寻常商贾早已吓得不敢言语,倒是这商家管事离得最近,当先迎了上去。
“我乃南京守备游千里!”官军为首之人神色倨傲立于马上,眼高于顶,却不将这小小管事放在眼里。
“原来是游将军,久仰久仰。”这商老四还待客气,那游千里却是不予理睬,当即呼喝道:“本将军接到线报,言你商家码头窝藏重兵,意图谋反,今番前来,便是要看看是否属实。”
“重兵?”商老四小眼一转,当即笑道:“想是游将军误会了,这码头之上除了南京商贾,便也只有我商家的一些船夫与家仆,而这些伙计虽是有把子力气,可也当不起‘重兵’一词啊。”
“是与不是,查过便知。”游千里策马驶过商老四,向着码头船行一指,高呼道:“给我搜!”
“游将军且慢!”那商老四见软语相求是不行了,倒是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本是谄媚的笑容立时变得冷峻起来:“游将军,这商家码头如今隶属皇商,虽是比不得游将军位高权重,可游将军要擅自搜捕,也至少得拿出朝廷的批文,如若是这般任意闯入,我商家却断不会任由将军胡来。”
游千里似是早有准备,登时一声冷哼:“哼,我便要胡来,你待如何?”
商老四身后突然站出几名亲卫,模样看起来均是凶神恶煞,为首一人更是叫嚣道:“我看谁敢!”随着这人话音着落,码头船只之上一时间竟是涌出无数大汉,虽是未着军衣,但这伙人眼中均是桀骜不驯,杀气外溢,立时叫游千里身后军士神色紧张起来。
游千里面色一时间也阴晴不定,虽是来此之前已被告知可能此地藏有重兵,但他却是以为无论什么“重兵”,见了官军也得放下武器求饶,可他哪里料到这伙人竟是如此硬茬,不但没有顺从之意,反是拉起阵仗在这小小码头与他对峙,游千里也是用兵之人,稍稍一撇便已看出这伙“贼人”人数虽是不多,但各个精气十足,观其手中兵刃及相互之间的站位,明显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做派,游千里沉吟不语,便索性不吭一声,便依然一脸傲气的立于马上,任由着双方紧紧对峙。
而码头上隐藏着的这群“斩鬼”自是不会主动寻事,双方各摆阵仗,相峙而立,等待着随时都可能开始的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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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行宫虽是才建不久,可也算得上是规模宏大,整座行宫坐南望北,寓意北归之志,北门唤作“凯旋门”,是因当初击败鬼方一役之战而成名,凯旋门以南绵延近一里,便是一片白玉石砌成的凯旋道。
素月此刻便缓缓行走在这凯旋道上,行进优雅,举止从容,虽只一身素衣,却隐有超然之气,行至凯旋道正中,稍稍抬首望天,只觉今日晴空有些刺眼,便好像此刻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宫廷大道之上一般,显得有些突兀了。
素月不再走了,她屏气凝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秫秫”几声响动传来,宽阔无比的凯旋大道四周几乎同时杀出百千军士,或长枪林立,或弯弓搭弩,一时间四门紧闭,这上千军士将素月笼罩其中,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孙大人,你这是何意?”素月并未张望,却是一脸从容的朝着人群之中轻唤一声。
面露难色的孙传旻自人群之中走出,身后自是跟着朝中文武百官,昔日南京事变,历王萧平印有意挟持他夺取南京自立,便是烟波楼救了他一次,此刻既然是闹得刀兵相见,孙传旻却是有些惭愧,但素月既然已经点出,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列来,上前沉声道:“素月小姐,论治国之才,在下着实钦佩于您,可烟波楼之存在于我大明却是不利,在下也只好如此,若是…”孙传旻有些犹豫的咬了咬牙:“若是素月小姐此刻答应归隐,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在下绝不伤害素月小姐分毫。”
素月一向雍和大度,此刻却是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好一个‘不利’于大明,昔日若没有我烟波楼出手相助,别说南明?就连你孙传旻的性命是否还在都是未知,如今,这是要卸磨杀驴?”
孙传旻心中也是料到素月会有此一说,当下不愿与她辩难,继续言道:“今日种种,是孙某亏欠与你,但今日之箭在弦上,还望素月莫要逞强。”
素月轻轻一笑:“若我所料不差,孙大人是听闻了‘斩鬼’现身商家码头一事,便叫游千里率南京府兵前去牵制,这才有把握能将我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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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旻应道:“不错,烟波楼威名远播,若无万全准备,在下却是不敢妄为。”
素月稍稍朝着四周打量一圈,再道:“那这里既不是游千里的府兵,也不是宫中的禁军,莫非,这是孙大人在黄龙山上养的那支私兵?”
孙传旻当即面露惊异之色:“你,你怎么知道…”接着却是有些惊慌的向着四周扫了一圈,连道:“不错,自那日被历王挟持,老夫便养了这些家仆以求自保,想不到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素月却是大笑一声道:“不错,孙大人的忠心自是日月可鉴,只不过鬼方南下之时,你投信乞逃的书信又作何解释?”
“你、你胡说什么?”孙传旻当即恼羞成怒,指着素月骂道。
“我还知道,当日历王谋逆,看似是挟持与你,实则是你与他早有勾结,你二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均是与那淮南杜伏威一丘之貉。”
“你…”
“孙传旻,你当真以为你掩饰得如此之好,这世上便无人能够察觉吗?”素月面色渐渐变得冰冷,忽然抬手猛地一甩,一方锦盒便是向着孙传旻掷去,孙传旻颤颤巍巍的接过锦盒,轻轻打开,顷刻间面色煞白,那锦盒之中果真是昔日他与历王、与鬼方之间是书信,孙传旻微微抬起头来朝着素月一撇,却见素月此刻依然从容,而身边百官的眼色也已经越发不对,孙传旻收起将书信损毁的心思,当即不敢再让她继续说下去,狰狞道:“休要多言,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烟波楼究竟是人是神?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诺大的皇庭中心,四面八方尽是飞箭袭来,素月眉心一皱,莲步轻移,几个腾挪,避过些许,素衣一掀,又是遮挡许多,独身一人在那箭雨丛林之中穿梭如龙,一阵箭雨作罢竟是毫发无损。在场百官曾于南京一战中见过慕竹千军阵前救人的神迹,可却未曾想到,这位足不出户的素月仙子,竟也是位绝顶高手。
箭声乍停,素月身前已然布满箭矢残支,素月立于场中,神态飘然,有若九天仙子,手中握着一团箭支,朝着地上轻轻一掷:“哼,看来今日在场诸公,却是要与这逆贼为伍了?”
这一句问出,倒是让孙传旻身后百官有些动摇,他们本是约好了今日在此地擒杀素月,却未曾想素月竟是一语道破孙传旻的罪行,然而此刻即便是不耻于孙传旻为人,可也不敢在这万军阵前换了阵营,吏部尚书李庭元当先道:“诸位大人,妖女误国,孙大人一向忠于社稷,更有南明拥立之功,今日绞杀妖女势在必行,诸公不可犹豫。”旋即朝着孙传旻道:“孙大人,这妖女撑不了多久,快快将她擒住。”
孙传旻稍稍点头,正欲下令,却听得耳边一阵甲胄群涌之声,孙传旻侧过头来,但见自己所伏兵马之后,竟是突然杀出一支金甲雄兵,孙传旻登时眼前一黑,这支雄兵他自是识得,金甲鲜明,自是皇家禁军守备。
金甲军中当前一人出列,却正是昔日护送萧启一路南下的禁军侍卫统领庞青,此刻他一脸肃然,径直朝着素月唤道:“素月小姐,庞青来迟了!”
“庞青,你这是何意?”孙传旻大怒道:“你不是说过,不会过问这朝中纠纷吗?”
庞青冷声道:“若是权柄之争,庞某却不会过问,可若是有人曾参与谋逆之行,那庞某身为禁军统领,此刻便责无旁贷。”旋即不再理会百官叱骂,朝着身后唤道:“给我拿下!”
一时间金甲禁军蜂拥而上,孙传旻所养的私兵早被素月吓破了胆,此刻面对这训练有素的禁军哪是敌手,只几个回合,便已支撑不住纷纷跪地求饶,庞青顺着满地的降卒而行,直至素月跟前,双手一揖:“素月小姐,这些贼人如何处置?”
素月微微朝着刀斧加身的孙传旻瞥了一眼,冷声道:“全部收押,待天子归来再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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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宫中混乱局势所不同的,烟波府此刻却是宁静异常,烟波府众人向来性情恬淡,惊雪在时还有些许侍卫将兵在府中巡卫,惊雪走后府中便也只剩几名奴仆打理,除了门口设有几名门卫,府中几乎可以算是空空如也。
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形如影魅一般根本未曾惊动门卫,而是一个翻身便已跃入府中后院,黑影朝着左右张望一二,确保后院无人,这才缓步向着素月的书房行去。
书房清新淡雅,桌上还残留着些许清香,叫人闻之分外舒爽,黑影向着书桌疾行两步,见那桌上放着一叠厚厚的书信,信封之上均是沾有蜡封,显是极为机密,黑影不由咧嘴轻笑一声,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却是要朝着那信封涂抹,可手伸至半空,却是稍稍顿住,那双淫邪鼠目转了一圈,却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将小瓶放置一边,自己轻手将那信封拆开。
“经查,历王府近日食材陡增,疑是藏纳十余人不等,摩尼教护法苍生妒或许便在其中,除摩尼教外,似有东瀛忍者介入,分列证据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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