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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她重生了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或许有一天
唐昭自然没有反驳,事实上与延平帝有仇的不止明达——前世她死于叛乱,叛乱的幕后之人便是延平帝,与她而言这便是杀身之仇。更别提前些日子定国公也死于暗杀,原本还能算在胡人头上的账,现在毫无疑问也是延平帝做的,这便又是杀父之仇了。
血仇累累,唐昭忽然生出些想法,便应承道:“殿下所望,我自当尽心竭力。”
明达何其了解唐昭,一听这话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拧着眉松开唐昭:“你要做些什么?”问完又紧接着道:“我不许你去北地!”
唐昭默了默,又无奈笑道:“那殿下准备让何人去拾这烂摊子?”
明达便沉默了,过了好半晌挤出一句:“让乐平侯去。”
唐昭想到萧翼,便摇头:“你让他去送死吗?!”
北地的风雪比京中要大上许多,冬至过后正冷的时节,漫天的鹅毛大雪几乎能将人埋了。
这样的时节本不适合行军打仗的,且不提行军难度急剧增加,就是行军路上的损耗也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不止是粮草的损耗,也不止是军械的损耗,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人命的消耗。天知道这样的天气里行军,能冻死多少人。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了,却有一队兵马在荒野疾行而过。奔驰的马背上坐着的是穿着厚实的胡人,可即便他们裹得严实,没被裹住的眼睛上,睫毛也早已经凝了冰。
队伍一路疾行,有马儿跑着跑着忽然倒地,也有人颠着颠着忽然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前者是马失前蹄,后者可能是骑士冻毙,但不论如何这支队伍都没有停下。如果有骑士及时爬起来,就会被后面的同伴拉扯上马背,如果没有,队伍便会自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回头,他们忙着赶赴目的,仿佛眼前这一幕早已是司空见惯……
后方百十里外,铭城的将军府中,却是一派安宁模样——如果忽略空气中还未曾散尽的些许血腥气,那么文士坐在庭院前煮酒赏雪,也确实算得上安宁,甚至是风雅了。
庭前雪未停,寒风中一盏温酒入喉,暖了心肺。
有人脚步匆匆而来,行到庭前却见文士坐在外面。来人顿时皱起了眉头,连之前想说的话都忘了,脱口便担忧道:“主上怎么在这里?这般的天气,该在屋中避寒才是!”
文士打扮的正是闹得北地不得安宁的延平帝,他与明达兄妹虽是同辈,但他那一支却是长子长孙,因此比明达他们要年长许多。如今的延平帝已近天命之年,远看文士翩翩,近看却能瞧见他眼角脸颊全是细纹,看上去甚至比同龄人更苍老几分。
延平帝闻言也未生气,甚至好脾气的笑了笑道:“我就在外面坐一会儿,不妨事的。我可不是京中那小皇帝,连这点风寒也扛不住。”
然而来人却不买账,依旧一脸不赞同道:“现今正是紧要时候,主上别任性!”
延平帝身体也算不得好,早年武兴帝兵变时,他为逃出宫在大冬天里泡了冰水,自那之后便坏了身体根基。这些年虽然一直将养着,身体看着好了许多,可到底不能恢复如前了。更何况三十年余年过去,他也成了老头子,再不是当初少时模样。
被人再三劝阻,延平帝最后还是无奈的选择了回房,临走前顺手拎走了煮得微烫的酒水。饮一口下肚,仍旧感觉一股暖流直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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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温暖的室内,延平帝抖落了身上沾染的些许雪花,这才转过身问来人道:“好了,现在说正事吧,你那边如何了?”
来人比延平帝年轻些,不过也是中年模样了,一身干练的武人打扮:“主上,这……”
见对方支吾犹豫的模样,延平帝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便了然道:“碰壁了吧?”说完不等来人回话,便又道:“我早说过,如今我这名号可不怎么好用了。”
对方默然片刻,又咬牙道:“一群乱臣贼子!”
意外的,延平帝的心态反而很平稳。他摆摆手,拎着酒壶坐去案前,又摆出两只酒杯来分别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属下:“时过境迁,本就不是我的臣子,你还能指望他们见着我纳头便拜?若真如此,我大梁的边境只怕早就守不住了。”
这话倒也没错,可来人接过酒杯之后依旧皱眉,似有些后悔道:“那之前,咱们是不是就不该这么着急打出旗号?自从旗号打出之后,各城守备似乎都更严了,咱们的人都难靠近城门。”
延平帝会走到如今,自然不是他一个人,事实上就算当初被人夺去了皇位,他的身边也始终聚集着一批势力。他们曾经是大梁的文臣武将,曾经是朝堂上最忠心的股肱,如今他们和他们的子孙也依旧围绕在延平帝身边,推动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打出旗号是众人商议的结果,本是算计着京中皇帝驾崩新君又年幼,趁着局势不稳军心不稳再添一把火。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还起了些反效果。
延平帝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举起自己那杯酒饮了下去:“打出旗号也是早晚的事,晚不如早。”说完对上对方疑惑的视线,便又解释了一句:“要夺回皇位,总要名正言顺的。”
其实与胡人勾连在一起,对于延平帝的声望是极大的妨碍——他远离皇权三十余年,口舌也被夺位的仇人掌握了三十余年,原本就被贬低名声不好。如今又与外族勾结,在年轻一辈中,他的名声更是差了极点。也是因此,北地各城不仅没有对他纳头便拜,反而颇多防备鄙夷。
这些在延平帝决定走这条路时,就已经想到了,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能借胡人的势,却不可能真等到兵临京城才打出自己的旗号,到那时局面才是真正的难看。
他堂堂帝王,怎能被人当做胡人的傀儡?!
眼见着延平帝神色淡淡,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人倒也冷静了下来。他一口饮尽了杯中已经变得温热的酒水,又抬头看向自家主上:“那今日突袭山阳一事……”
延平帝神色愈发淡漠起来:“占得一城是一城,更何况那些胡人,咱们也不必怜惜。”
这话说得冷酷,若不期然间抬头,还能瞧见延平帝眸底的冷光。那是真真切切的冷酷,可不见之前的好脾气,若是让胡人听见瞧见了,只怕都不敢再认他这个盟友。
可惜这里并没有胡人,对面的下属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又就局势说了两句,便听来人感叹道:“咱们也算打了个措手不及。北军少了定国公坐镇,一直群龙无首,也挡不住咱们的攻势。照这趋势下去,打去京城也不是难事。”
延平帝却摇头道:“哪有这么容易,京城很快就会派人来的。”
“可京中皇帝不是刚死?继位的小儿才十来岁吧,朝臣都应付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咱们?!”他说完自觉有理,还又补了句:“更何况京中也不是没有咱们的人。”
延平帝听罢淡淡扫他一眼:“你莫不是忘了,皇帝死了,朝中不还有个大长公主吗?!”
说起明达,对于延平帝他们来说就很糟心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有明达一直帮扶着皇兄,朝局早不知乱成什么样了,延平帝他们也不至于舍近求远跑来与胡人合作。甚至到了今日,这人依旧是他们的拦路石,而且怎么刺杀都死不了。
过了片刻,延平帝捧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微凉:“就不知,这次被派来北地对付咱们的,又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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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请命
明达最后也没有答应唐昭亲往北地的请求,因为她并不想赌,也赌不起。头一次,两人算是不欢而散,或者说是明达单方面抛下了唐昭。她回了宣室殿的灵堂,守在灵前的新帝见她回来,便迎了上去:“阿娘去了哪里,怎么去了这般久?”小孩儿眼圈儿还是红的,要说这满殿宗室大臣中,真正为先帝哭泣的人并不算多。明达算一个,小皇帝也算一个,只是情真意切的流了许久眼泪,到如今泪差不多流干了,人也从那种全然的伤心中解脱出来。再看四周,满室的陌生人,便不生出几分惶然来。小皇帝偷偷拽着阿娘一片衣角,明达看见了,却只觉得心软。她刚想说些什么,便发现左右哭灵的人不少都竖起了耳朵,于是又闭上嘴将人拉走了。等到了清静的偏殿,明达想了想,还是将如今的局势与小皇帝说了。小皇帝年纪不大,但这段日子以来却是跟在先帝身边长了不少见识,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小眉头紧蹙着:“北地那边不可耽搁,但该派什么人过去呢?”对于朝臣,小皇帝的了解显然还不够多。他如今北地北军,就是朝中各官署到底管辖些什么,他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如此要在这满殿朝臣中选出能用之人,着实是为难他,他便只好将依赖求助的目光投向明达。明达在宣政殿以及回来的路上都有好好想过:“北地如今局势难明,需要能征善战的主将,更需要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最好是宗室,然而回头看看京中这些宗室的嘴脸……明达真是连想都懒得想,那就是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虽然宗室式微,可以让皇权更加稳固,但式微成这样的,真要用时却也是足够让人头疼了。小皇帝闻言认真想了想,说道:“显国公、靖平侯,都是武将传家。”明达摇头:“老显国公年过七旬,已经不好上战场了,世子却从了文没去过军营。至于靖平侯,他曾与定国公有旧怨,这时候去北军恐怕不合适。”母子俩商议一阵也不得其解,这人选之事着实令人头疼,偏又不好耽搁。说了一阵,小皇帝抬头便见明达眼下已是一片青黑,饶是强撑着眉眼间也能瞧见几分疲色。他心下顿时担忧,便劝道:“阿娘当保重身体,北地之事也不是一日可决断的。这事明日再议,今日你便先回府去好好休息一夜吧。”宫中的朝华宫还空着,明达要过去住会更近些,可小皇帝担心明达住在宫中就得事事操心。他有些怕了,虽然明达在身边他会安心,可他更怕明达会被这些事累垮了身体。话音刚落,也没等明达回应,小皇帝抬头正见着唐昭过来,于是又冲她招手道:“姑父且过来,阿娘累了,你先带她回府去休息吧。”唐昭闻言立时走了过来,看着明达喊了一声:“殿下。”明达抿着唇,须臾后叹口气:“走吧,回府去。”自登上回府的马车,明达便闭上眼假寐,也不似平常总赖在唐昭身上。换做旁人见了,只怕都得以为两人生了嫌隙,但其实明达只是在逃避而已。经过一番思考几番商议,明达渐渐发现唐昭或许真的是被派往北地最好的人选——无论她现在身份如何,她曾经都是定国公世子,天然便对北军比旁人多几分亲近了解。到时候若能再借定国公两分名头,融入北军统帅北军不是难事。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满殿朝臣之中,如今明达能够信任的也只有唐昭而已,便丞相等股肱也难有着各自的私心。理智来说,明达该答应唐昭请求的,可情感上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为难之际也只好选择逃避,不去看唐昭,也不去想她到底有多合适。以唐昭对明达的了解,又怎会不懂她的纠结?不过她也不会多劝,因为她很明白,江山社稷之重已经刻进了明达的骨子里,她早晚都会答应的。马车里,两人都不开口,是难得的静谧。外间马蹄踏踏,踩在青石板的街道上,传来清脆又沉重的马蹄声。走着走着,马蹄声忽然就顿住了,马车也微微一晃停了下来。明达刚睁开眼,就听外间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外面有人拦车求见。”明达闻言眉头蹙了蹙,她此刻正烦恼,并不想见什么人。可拒绝的话到嘴边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咽了回去,最后令人打开了车门。车门一开,挡在马车外的人便露出了脸——是宋三郎。只见宋洋今日穿着一身白衣,家孝伴着国孝,他如今算是重孝加身。见着明达露面,宋洋便一撩前摆直接跪在了雪地里,张口便喊道:“殿下,长嫂……”这称呼一出就很尴尬了,因为驸马还在马车里。哪怕唐昭其实就是宋庭本人,可她和明达之间的气氛还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了一下。旋即明达便蹙眉道:“有什么事便直说,莫要胡言乱语。”宋洋微微抬眸往马车上瞥了一眼,面上却是一脸的义正言辞:“殿下,臣是来向殿下请命的!家父遭小人暗算,命丧北地,臣请往北地为父报仇!”话语掷地有声,语气也是诚恳愤慨,若不知情的人见了,只怕都要为宋洋这份慷慨激昂而动容。可明达没有,唐昭也没有,因为两人都知道宋洋的底细——他有很大嫌疑,早就投靠延平帝了,这时候让他去北地,是去领了北军一起投靠延平帝吗?说实话,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故,在宋洋露面之前,唐昭和明达几乎将他忘了。可现在人出现在了面前,两人却都不由生出了疑心,怀疑那份泄露的布防图,就是出自宋洋之手。只这事也是五五开,毕竟定国公常年驻守边疆,回来京城的时候并不多。不过无论如何,宋洋的请命已使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了。明达和唐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有些冷。宋洋在注视下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略微有些灼人。然后他就听明达的声音传来:“北地之事兹事体大,你又无领兵经验,也无惊艳才华,本宫如何能放心?”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且打脸了,宋洋闻言顿时捏紧了拳头,有种被羞辱的愤恨。可今日他来都来了,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街边相求,没个如愿的结局又如何肯甘心?!宋洋的脊背挺得更直了,他大言不惭道:“还请殿下信我一次。当初长兄既殁,父亲也曾好好培养过我,我于行军打仗之事也非一窍不通。”说完他便开始细数北地形势,又道该如何应对,听上去很是头头是道,却不过是纸上谈兵——定国公从来没对这心思不正的儿子上过心,宋洋所谓的教导,也不过是定国公对儿子们随口的指点,他在其中一点也不特殊。而且宋洋出仕后,定国公甚至没让他入武职,而是做了个文官。世道渐平,文官的地位其实已经渐渐赶超了武将,但定国公此举却不是为宋洋谋前程。毕竟定国公是武勋出身,至今也还掌着兵权,这种时候让儿子弃武从文显然就是将之排除在了继承人之外。外人看出些端倪,宋洋自己更是看得明白,不甘之余也愈发怨愤起来。当然,这些私底下的事宋洋可不打算拿出来说。左右定国公人都没了,宋洋索性也就厚着脸皮,将自己说得无比重要,想要借大长公主不解兵事糊弄她。明达确实不通兵事,但这不代表她就好糊弄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唐昭——和宋洋这水货不同,宋庭可是正正经经的国公府继承人,是定国公亲手培养出来的。哪怕她死时还年轻,没能亲自去北军历练一遭,可京中四营她也是待过的。唐昭听着宋洋那些自以为高明的言论,心中只觉哭笑不得,感觉到目光便示意明达放心。她轻咳一声打断了宋洋的话,直接问道:“我与殿下不听虚言,且问你,胡人骑兵的弱点是什么?”宋洋的夸夸其谈顿时一滞:“这……骑兵不擅攻城。”唐昭点点头,姑且认同这话,又问道:“那我再问你。若你有一万兵马守城,遭遇胡人三万骑兵围城……便以樟城为例吧,这城你要如何守?”樟城是哪里,宋洋都不清楚,就更别提回答这问题了,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明达见了仿佛十分败兴的模样,摆摆手道:“罢了,回家守孝去吧。得去了北地白白送了性命,定国公知道也会不安心的。”轻飘飘说完这番话,明达便令车夫关上车门,重新驾车绕开宋洋。这一问一答间,宋洋一直都还跪在地上,直到看着那马车远离视线,这才咬牙切齿的愤愤爬了起来。有小厮这时候才露面,跑来替宋洋整理打湿的衣摆和裤腿,却被宋洋一把推开了摔在雪地里,他暴躁又恼怒的喝了一声:“滚!”小厮怯怯爬了起来,却再不敢靠近宋洋,见他转身离开忙又跟上。只是主仆二人谁都没发现,暗地里有双眼睛,也一路跟着他们离开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923:40:48~2020072008:1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s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霭纷澄20瓶;谢谢有被笑到、绾绾小林子呀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监军
宋洋的打算落了空,反而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心里已是将明达与唐昭恨上了。尤其是唐昭,宋洋自认为优秀,唐昭的询问在他看了来就是刁难。而等他回到国公府寻来地图细细查看,找了半晌才在地图上找到樟城那样一座小城之后,他就更认定唐昭是刁难了——北地大大小小的城镇足有数十座,樟城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然而宋洋却忽略了,唐昭说樟城这般不起眼的小城里却有一万驻军,显然在军事方面樟城本是特殊的。也只有宋洋这般对北地不甚了解的人,才会不知道樟城。不过无论如何,宋洋没能达成所愿,心有怨怼已是必然。他扔开地图,又在房中发了会儿脾气,紧接着便到了主上召见的消息。宋洋的主上不是延平帝,而是他口中的殿下。当下他也不敢怠慢,忙敛了脾气,又换了身衣裳便出门去了。国孝期间,满城的酒楼乐坊都关了,宋洋在城中绕了好一阵,才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寻到了一处还开着的僻静茶楼。他推门走进茶楼,原本就僻静的茶楼如今倒是更冷清了,一楼只有三五个客人零零散散坐着,没有说书先生增添气氛,茶水喝着似乎也少了几分滋味儿。茶楼的大门一开一合,冷风便灌了进去。小二原本懒洋洋倚在柜台里打瞌睡,察觉到冷风抬眼一看,原本懒散的模样顿时敛了起来。小二上前几步,冲着宋洋便说道:“客官,二楼雅间有人等。”宋洋点点头,昂首挺胸跟着小二上了二楼,跟来的小厮则直接被他留在了楼下。到了雅间门口,小二先抬手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等门内传出一声冷冷清清的“进”字,小二这才让开了身子,请宋洋自行推门入内。在外人面前,宋洋素来是倨傲的,他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脊背也依旧挺得笔直。直到进屋之后回身关好房门,他身上的气质才在一瞬间从倨傲变成了谦卑。快步行到茶桌前,宋洋眼也没抬便冲着桌案后的锦衣青年行礼道:“宋洋见过殿下。”青年冷冷瞧他一眼,却并没有开口叫起,自顾自倒茶饮茶,只晾着宋洋。如果宋洋一开始还对此次召见没有什么想法,到了这时也知道有些不妙了。于是他额上渐渐浸出了薄汗,大冬天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行礼的动作保持太久累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宋洋心里越想越多,直把自己吓个够呛。尤其他知道青年不是个善茬,正惧怕对方的手段,终于听到青年开口问道:“宋洋,你可知错?”宋洋这会儿已经被自己吓老实了,闻言忙道:“宋洋知错。”青年眉梢一扬,终于正眼瞧他:“那你且说说错在何处?”宋洋便又支吾了起来。倒不是他不愿认错,只是他这般的人从来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若要他主动认错,也只会是因为上位者说他错了,他才会顺从对方的心意认错——毕竟得罪不起,这样的认错与其说是认错,不如说的认怂。青年显然看出来了,饶是他知道宋洋此人秉性,这时候也差点儿给气笑了。他终于不再卖关子,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磕,冷声问道:“是谁让你去寻明达请命的?!”宋洋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赶忙认错道:“属下自作主张,还请殿下恕罪。”青年闻言倏地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走到宋洋面前,后者下意识抬头,就见青年一脸阴鸷。他心下一颤,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腿后一疼,却是被青年一脚踹在了腿上。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又听青年斥道:“自作主张?好一个自作主张!本王见过蠢的,就没见过你这般蠢的,你倒是真拿下兵权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显然,宋洋想要趁机将兵权握在手里的心思,谁也瞒不过。喋喋不休怒骂了一阵,宋洋被训得连头都不敢抬。可笑的是之前明达和唐昭只是拒绝他的请命罢了,他便觉是奇耻大辱,将两人记恨上了。现下又是被人踹得跪倒,又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蠢货,宋洋却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更别提怨恨了。所谓欺软怕硬,大抵也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终于,青年发泄完怒气,又不能在这当口真对他如何,便气咻咻又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滚吧,下次若再自作主张,本王定不会放过你!”宋洋连连应是,又忙不迭退出了雅间,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宋洋的主动请命,终于提醒了明达和唐昭他这个人的存在,因此在拒绝了宋洋之后,马车虽然离去,但暗地里明达却是留了人跟着他的。随后宋洋回府查地图、发脾气,包括他接到消息匆匆赶去茶楼的事,便都落在了暗卫眼中。唯一可惜的是那茶馆明松暗紧,暗卫只跟到茶楼外便觉出不妥,怕惊动对方便没有跟进去,也并不知宋洋来此到底是见了谁。明达知道此事后不怎么意外,也只庆幸没被小人蒙蔽,暂时也抽不出空来拾宋洋。然宋洋的请命只是个开头,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向明达请命。可有了宋洋的例子在前,明达实在难以对这些请命之人生出全然的信任,就怕自己不慎选了心怀叵测之人。北地之事不可耽搁,偏明达对领军人选毫无头绪,简直烦恼得让人头疼。头疼是真头疼。明达一手翻着朝中武官的花名册,翻完又翻北军将领的名册,另一只手却忍不住在额上按了几下,头疼得直皱眉。正在这时,一双修长的手按在了她的额角,替她揉捏起来。明达微抬眸瞧了一眼,瞥见熟悉的衣袖荡过,便又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唐昭对她好是应该的,至于按按脑袋就放她去北地,那是不可能的!唐昭也没说什么,动作轻柔的替明达按捏了一会儿,才问道:“头还疼吗?”明达没吱声,只管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唐昭没再提主动请缨的事,可北地之事却是明达无论如何也不能回避的。她在唐昭面前可以装若无其事,但回过头面对丞相,面对朝臣,面的小皇帝,却总要拿出一个章程来的。终于,又一次商议无果之后,小皇帝偷偷拉住了明达:“其实现今主动请缨的将军中,有好些个都颇有才干,还有丞相他们举荐那些人选,看上去也都不错,阿娘为什么不肯选他们呢?”明达看着小皇帝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教他:“阿臻,用人不能只看才干,也要看忠心的。尤其是这样紧要的时候,紧要的位置。”小皇帝一点就通,恍然道:“阿娘是说他们怀有二心?”明达点点头,又摇头:“总有忠心之人,不过当此时你我却无暇分辨太多。”话说到这里,明达也不必瞒着小皇帝什么,当下便将上代人的恩怨全都说与对方听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场皇权争斗罢了,拖到如今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了。当年发动兵变叛乱的武兴帝算得上乱臣贼子,可如今在太平盛世里勾结外族兴起战事的延平帝又能好到哪里去?皇权争斗中,没有对错,只有胜败!小皇帝听罢沉吟了许久,也无法去批判先辈的对错,只好将注意重新放回眼前。他其实对皇位没什么执念,毕竟得来太容易,而承担的责任又太重。可事到如今谁都没有退路,他也只好尽心想得周全些:“那阿娘有没有想过,既然那些请命的将军咱们信不过,那难道就不能派些信得过的人同去,以作监军吗?”明达闻言有些好笑,觉得小皇帝到底还是天真——所谓监军,只有对忠诚之人才算桎梏,若是对方本就不忠,这一路北去都不知有多少手段能要了监军性命。可小皇帝显然不觉得自己思路有错,他又继续说道:“这监军的身份需得高些,得人微言轻,说了什么主将也不愿意听,咱们在京城更是鞭长莫及。而且人也必须聪明,否则去了战场胡乱插手,只会拖累大军……”渐渐地,明达听着小皇帝的话,思虑也不由得被他带动。然后随着小皇帝的叙述,脑海中的人选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被排除,最后发现选这监军也不比选主将容易。明达终于打断了小皇帝的话:“阿臻心中可是有了人选?”小皇帝闻言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明达一时没有说话。小孩儿是她亲手养大的,对方什么心思明达怎会不知?一看小皇帝这神情她就知道,对方这是心虚了,想必他想说的话是自己不爱听的。果不其然,小皇帝最后还是扯了扯明达衣袖,提议道:“让姑父去如何?”明达闻言神色顿时一冷,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悦来。小皇帝自然也看出来了,话出口前他就知道阿娘会不高兴,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要论信任,这满朝上下还有比姑父更能让阿娘与我更信任的人吗?要论才干,我也相信姑父不比旁人差,去了北地也不会被人糊弄。”作者有话要说:唐昭(沉吟):其实比起姑父,我还是更想给小孩儿当爹的,毕竟姑父和娘听起来就不是一家!宋臻(为难):那我现在叫你一声爹,你敢应吗?明达(拍板):所以下次别叫阿娘了,还是叫姑母吧。宋臻(qaq):说好的一直是阿娘,结果见色忘子就抛弃了我……骗子!!!感谢在2020072008:11:45~2020072023: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凰花又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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