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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番外:环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ZYDZYD
扶摇番外:环姬
作者:ZYDZYD

来自柳真真的美貌和特殊的家世,会给她们带去灾难还是幸福?1vs1的短文。





扶摇番外:环姬 一 美人图
东陆的云泽州如今富饶繁华,发达的水陆交通和政策的优待,使它成为了东陆交通中转的必经之处。几代人开凿出的运河和商道辅佐着这座曾经的废都,让它吸引来了无数商客和旅者,他们的短暂停留带来了丰厚的金币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在云泽州首辅的有意引导下,这里慢慢形成了东陆最大的自由贸易中心,同样的,伴随金钱出现的欲望膨胀,也带来了赌场,妓院,和黑市。云泽州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仙境,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连皇室都不敢对这里轻举妄动,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讳莫如深,前来任职的首辅也仅仅是这片土地真正主人的一个傀儡罢了。
谜一样的云泽州在常人眼里是华丽的销金窟,在皇帝眼里却是一个蛰伏的妖兽,开国至今没有一位帝王敢违背祖训踏入云泽州半步,那云泽主人就是他们午夜的梦魇。
云泽的黑市里有世间难得的珍宝,也有惟妙惟肖的赝品,端看买家可有那火眼金睛。而那云香阁的八仙会上用来交易的宝贝,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真迹,只是因为无法估价只能以物换物。这日,得到云香阁请帖的客人们依旧是焚香沐浴后带着面具依次入场在各自位子上静候着开场,能踏入云香阁的人早已见惯世间珍宝,一心只想要不寻常的孤品来丰富自己的藏宝罢了。
“陈叔,还剩几件没展示?”带着面具的男子提起茶壶给杯子里续上水,声音平淡,但是被唤作陈叔的中年男人却是知道主子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来欠了欠身,恭敬地回答道:“主子,还差最后一件了,请您再忍一忍。”
跟外面喧嚣的交易商讨甚至争吵不同,这间雅室的门帘始终没有被撩开过,里面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直到八仙会进入了尾声才有了点动静,两句低语很快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所掩盖。最后一件藏品即将登场,依照惯例,藏品的所有者会在侍卫的护送下依次进入雅间内,给客人展示讲解,让他们心里有个估价,然后就是客人们展示自己肯交换的珍宝若是能合了藏品主人的意,便能成交。
而这藏品所有者进入的第一间便是那安静的雅室,也是整个八仙会上最上等的一间。这个商人是这些藏家中的异类,完全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所以生的一双厉害的眼睛,经他手的宝贝都因为独到之处世间罕有,而十分抢手。进了屋内只有两人在,一坐一站,招呼他坐下的那人是主子模样的中年男子,而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侍卫。
这个商人也不推脱,径自坐到了中年男人对面,随行的两位侍女上前来,先在桌上铺开了白绢,一位双手捧着锦盒摆放其上,一位给三人递上丝绢缝制的手套之后才退到门外静候。商人戴上手套,小心取出卷轴,向着两人缓缓展开了画卷。他得意地看到了对面两人突然被定格住的模样,也没有错过那年轻侍卫一时乱了的呼吸,商人对这意料之中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摸着胡子正想开口说什么,那年轻侍卫一手撑在桌上,俯身凝视着画卷,开了口:“这张美人图除了你,还有谁见过?”
商人在面具下皱了皱眉,好个无礼的下人,但见那中年人没有制止,也不好发火,说道:“按规矩这画的来历是不能说的,但是我保证,在二位看到之前,见过这画的不超过三个人。”
听闻这回答,那低头看画的侍卫突然抬头盯住了商人,那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这个精明狡猾的商人心底便是没来由的一阵寒意,好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磅礴气势,让商人有些感觉不妙了,本能的想要离开,可他此时已经像是被猛虎盯上的猎物,早已软了双腿动弹不得。
“画留下,把另外两人的名字报上来,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赎回那艘商船。” 年轻人无意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抛出了条件。
“这,这,这不合规矩啊,大,大人。。。”商人颤抖着手去摸出帕子来擦汗,这个人竟然能查到自己的老底。要知道那艘商船因为走私军火被官府扣押,帝都直接派了督察亲临办案,即使他当初作为幕后指使自然有人帮忙顶罪,查不到这里来,可是那船价值连城,一旦没了也是几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啊。知道这么大的烫手番薯,此人还能笃定地抛出条件,商人已经隐隐想起了什么却是不敢相信,可心里已经暗呼吾命休矣。
那年轻男人这时正拿着那副画卷在灯下细细观赏,头也不抬地冷笑了声,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他话音未落,勉强坐在椅子上的商人身子一软就滑到了桌下,哆嗦半响才吐出了两个人名。那始终坐着的中年人恭敬地看着自家主子,道:“小的已经记下那两人名字了。”
“恩,这里按老规矩办。给我备车。”年轻男人淡漠地吩咐着,两眼却是一直瞧着已经被收回锦盒里的画卷,他有些着急要回去,要在书房里好好地再看看这美人图。中年男人猜得到主子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等年轻人一离开,便立刻张罗门口的人把备选的另外宝贝拿出来送去下一间雅室,自己则领着那位商人去账房里签个契约。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已经被放入白水晶画框的美人图上,丛丛簇簇的海棠花间玉体横陈的半裸美人慵懒地睁开双眸,作画之人完美的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神韵,迷蒙的,无辜的,怔怔望来的神情和眼角的泪痣,让这个娇怯的美人愈发楚楚可怜,轻易就撩起了男人们的征服欲。画中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斜倚在檀木软靠上,双手摆在枕边似乎才刚刚睡醒,雪肤乌发,高鼻樱唇,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块薄薄金纱似有若无地遮拦着胸口,圆翘的小屁股充满着弹性,修长笔直的长腿交叠着微微曲起,长发半掩着平坦光滑的小腹,发梢微微遮住了双腿间无法企及的私密之地。
年轻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隔着薄薄的白水晶在美人身上流连,明明是个还未长开的幼女,骨子里便生出这等风流,若是等她再长大一些。。。男人的指尖停留在少女的双腿间,眸色转暗,心道:“这处桃源怕是守不了几年了。”
这幅美人图上没有任何署名,不论纸张还是颜料也都非古迹,笔法甚至还不够老道,但是他不会看错,这正是他四处搜寻的最后一副真迹。这位作画之人年纪不会太大,但显然师从高人,尽管描绘的是半裸的幼女,不同于市面上大胆香艳的春宫图,画风纯真中透着淡淡情欲,并以民间香艳传说为载体作画,每个故事各不相同,那主角却始终是同一个面目模糊却勾人心魄的美人。其成名作便是水中仙,讲述池底修行的蛟龙因为瞧见了在水中洗浴的女子而心生爱慕,无心修行而化作人形前去求欢的故事。整幅画作是透过波纹涟漪的池水朦朦胧胧看见半裸的少女坐在塘边戏水的场景,没入水中的一双玉足秀美小巧,脚趾微微曲起,脚心一枚红痣看得人心神荡漾,以小见大能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美人图的主人身份也极为神秘,因为每隔三五月才放出一幅美人图,十分符合作画所需时间,所以外界自然认定他就是那个画家。因而当此人被发现死在屋内后,引来轩然大波,要知道这位画家生前曾透露这第五幅画中美人将露真容,所以得到了无数人的翘首企盼。结果却是这世间仅存四幅美人图,而那应当画完的第五幅却是不翼而飞,有人猜测是因为他画出了美人真容才招来杀身之祸,总之,这等珍宝如今已是有市无价了。鱼目混珠的画作比比皆是,仿得好的仍旧卖的出大价钱,可惜却再没有哪一幅能画出美人的神韵了。
年轻人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看似随意的改变了下书桌上笔墨纸砚的摆放顺序后,一道暗门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书架边,他小心带着这幅新的画进到密室里,同其余四幅摆到了一起,然后退了几步满足地欣赏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年轻人才想要离开,却舍不得转身,他踟蹰了下,又将画带了出来,最终放到了自己卧房的床头暗格里,这才安心更衣就寝。
镇南王府,玉初堂。
玉初堂是老王爷为了小孙女特意命人修筑的,这位年幼的郡主被保护得极好,除了家中亲近之人,几乎从未在外人跟前露过面。老王爷过世后,原本放弃继承权的苏鸣因为不愿违背父亲临终前的遗愿,成为了新一任的镇南王,膝下一子一女,年龄却差了近一辈。自幼被众人捧在手心的郡主不仅没有贵女们一贯的傲慢骄纵,还生得一颗菩萨心肠,玉初堂的花园内散养着不少鸟兽,甚至还有梅花鹿和鹰聿,它们都是受伤时遇见了跟王爷出游的小郡主,才逃过一劫得以在玉初堂内治愈恢复的。小郡主不让人拴着它们,任由来去,放生时不肯离开的便再带回花园里养着, 小动物们都很喜欢她,只要郡主一露面,便纷纷跑过来示好亲热。
王爷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极为宠爱的,只要是郡主喜欢的都由着她去做,从不阻拦。原本每隔一个半月王爷就要带小郡主出趟远门,这次眼看出行的日子要到了,侍女都开始替她收拾起行囊,苏鸣却被政务缠身,一时脱身不得,为了如约带环儿启程回去看柳真真,苏鸣瞒住了环儿,在书房一待便是一个通宵。若不是下人说漏了嘴,环儿就被一直蒙在鼓里了,她泪眼汪汪地去找爹爹,扑在他怀里带着哭音道:“爹爹,环儿不去看娘亲了,你不要熬夜批文了好不好?环儿好担心的,呜呜呜。。。。”
苏鸣又心疼又欣慰,搂着才到肩头高的爱女,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乖,环儿不哭,不哭了啊。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后不熬夜了好不好,乖宝宝,不哭了啊。”
环儿哽咽着抹着泪水乖乖点头,苏鸣坐到书桌边将女儿抱到膝上,用帕子轻轻给她擦脸:“怪不得这儿长了颗泪痣儿,我的小环儿可真爱哭,嗯?”环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搂着爹爹的脖子把小脸埋到了苏鸣颈窝里不肯抬头。刚出生的环儿并没有这颗泪痣,反而是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了,眼角下渐渐长出了颗泪痣,映着那水汪汪的美眸,让环儿愈发招人怜爱了。
“小环儿真的不想娘亲么?”苏鸣问她,环儿趴在他肩头小声说:“想的,环儿想娘亲,可是爹爹也不可以生病的。”
“乖,爹爹不会生病的,爹爹还要一直照顾着小环儿呢。 我也想你娘亲了,这样吧,爹爹再想想办法,一定让环儿见到娘亲好不好?”
“真的?爹爹最厉害了啊!”环儿听了苏鸣的允诺开心极了,她又能见到娘亲和妹妹们了。苏鸣瞧着怀里肖似娇妻的小女儿,怜爱地抚着她的长发,用指腹轻轻摸摸女儿的小脸,环儿像只小猫似的眯起眼儿在他的大掌里蹭了蹭,又软软依偎进爹爹的怀里。苏鸣抱着爱女就这么坐在靠椅里,静静享受这天伦之乐。当爹的自然知道小女儿是很想念娘亲的,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宝贝儿难过。左右为难的苏鸣没有头疼多久,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顾宁远这年已经是十七了,他和弟弟宁泰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四处游学,究其原因最主要的可能还是受不住家中整日春意绵绵,云雨不歇,纷纷出来透气。正好是游历得百无聊赖时,发现此地离镇南王府不远,便来祖父这儿拜访一下,顺道瞧瞧小姑姑。
对于顾宁远的突然到访,苏鸣大为欣喜,一面是好久未见孙儿,一面总算能了却一桩心事。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家人最能让他放心,而且自己女儿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环儿身子娇弱又畏生,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爹爹独自出去过,每回出远门都得让人抱着才能睡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宝贝儿怎么能安心托付给外人?辈分上她虽然是宁远的小姑姑,可是比宁远和宁泰都小,在侄儿们跟前更像个小妹妹,如果宁远能护送环儿,苏鸣就是十万个放心了。
顾宁远自然是一口答应的,他差不多是看着环儿她们长大的,论排行,其实珈儿才是最小的,但是这三个姑姑里,就属环儿最为娇小柔弱了。二姑姑珠儿自幼习武,十二三岁就敢背着顾风扮作男儿出门游历,结识了不少年轻一辈的高手,三姑姑珈儿多数时日在北陆,骑射御狼样样在行,唯有环儿还黏着自己爹爹和娘亲,开开心心养着一大窝小动物和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环儿也没有意见,能和大哥哥一样的顾宁远在一起,她就一点都不怕了。小时候她就是顾宁远他们的小尾巴,由他们牵着四处玩,长大后聚少离多,大家都很怀念儿时的美好时光呢。苏鸣总算是松了口气,跟顾宁远商量了下行程,让他们先到云泽州等着,云泽州热闹繁华,治安也不错,只要环儿乖乖带着面纱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顾宁远还是私下跟他说了声,自己近期在这一块逗留也是因为要见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可能会顺路跟他们一起到云泽,此人比顾宁远年长一些,但两人是过命的交情,加上武艺高强,还是值得信任的。苏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嘱托宁远还是不要让他的朋友瞧见环儿真容,也不要让两人单独相处就是了,顾宁远一一应下了。
等上了路,顾宁远才发觉小姑姑不仅比想象中还要黏人,走路时要他牵着小手寸步不离,坐在车里也要抓着他袖口衣摆才安心,而且一起上路的还有一只大白兔子,那是环儿最喜欢的宠物了,另外,最头痛的莫过于夜里睡觉了。顾宁远问环儿苏鸣是如何陪她的,环儿眨着眼睛说我和爹爹一人一床被子,我睡里面爹爹睡外面,然后爹爹会整晚都拉着我的手睡觉的。顾宁远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祖父把小姑姑都宠成什么样儿了,这么大了在外面还不敢一个人睡。可是他能怎么办呢,被环儿那水汪汪地满满期盼的眼睛看着,他只得照着环儿的说法,这般和她挤在一张大床上睡。
这日又到一个镇上,顾宁远牵着环儿去客栈里投宿,侍卫们分工有序地在外头搬行李牵马车,那掌柜一面收了钱给他们一间天字号房,一面小声提醒这对年轻夫妇:“公子莫要怪老头子多嘴,这些日子附近都有些不太平,夜里无事就不要外出的好。”
顾宁远习惯了这种误解,也不在意,谢了掌柜的提醒,给身后侍卫一个眼色后,便牵着环儿上楼去了。过了会那出门打听的侍卫折了回来,顾宁远哄了环儿去内屋给白白喂菜叶,自己跟侍卫走到外头院子里说话。
“公子,是相邻的镇上相继死了两人,都是倒卖的商贩。”
“跟那些画作可有联系?”
“暂时还查不到,但是属下觉得有点头绪,让暗卫们继续查下去了。”
“恩,既然我们手上的线索断了,就从这里接上去吧,还是要尽早把失窃的画作找回来才是。”
“是,属下自当尽全力,请公子放心。”
顾宁远转头看着屋里抱着肥兔子的环儿,按了按眉心,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走进去。这时,环儿正抬手将一缕长发别到耳后,将面纱取了下来,露出了左眼下的那颗泪痣。




扶摇番外:环姬 二 不速客
环儿先天体弱,从小开始便照着顾山的叮嘱,不仅白日里有各种药膳补着,夜里还要泡香汤,这样才好养身子。这日夜里,顾宁远看着小姑姑乖乖泡好了香汤,喝了加餐的红豆汤,最后钻进被窝里躺好,这才帮她拈了拈被角,自己开始去洗浴。
环儿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等宁远洗好出来拉着手一起睡觉,可这时白白一蹦一跳地来到主人床边,努力把短短的前爪扒到床沿上,可怜兮兮地看着环儿,试图传递着主人主人白白好饿的信息。听到动静的环儿坐起来,伸手揉白白的脑袋:“白白?你也怕黑么?可是你不能到床上来睡觉的哦,乖~”
白白被摸得很舒服,可是还是肚子饿呐,它张着三瓣嘴开始轻轻咬环儿的手指。“嗯~”环儿想了想“白白你是不是饿了?今天晚餐喂过你了哦~”
即便这么说着,环儿还是爬起来了,她抱着白白坐到桌子边,从篮子里挑了菜叶递到白白嘴边,只见它迫不及待的吃起来,忍不住笑起来:“唔,白白你越来越能吃了。”
她撑着头正玩着白白垂下的耳朵,原本窗门紧闭的屋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屋里竟然多出了一个壮汉。转身瞧见陌生男人的环儿下意识地抱起白白往床上躲,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喊一声,隔壁的宁远就能赶来,可是因为太害怕,她不仅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连腿也在发软,才走了几步就坐到床边的脚踏上。
那壮汉并未蒙面,一脸络腮胡子,那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鹰一般盯着软坐在床边的小美人。环儿心里其实好怕好怕的,吓得只想闭眼睛,可是记着娘亲的叮嘱只能鼓起勇气跟那人对视,恩,首先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这样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环儿在屋里没有带面纱,让那闯进来的男人瞧见了容貌,那人神色从难以置信,到震惊,再到狂喜,最后恢复镇定也不过一瞬间的事,他毫不犹豫地大步朝着环儿走过去。这个男人的突然动作,使得即使心里有了主意的环儿在瞧见那人几步就到了跟前后,还是吓得小脸发白,但好在身体害怕的感觉过去后,就能动了。男人一过来,她就飞快撑起身子坐上床,一面退后,一面三下两下就扯来被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粽子一样缩在了床角。
此刻的环儿看不见外面,只是紧紧裹着被子,用自身的重量压住边角,而白白还窝在她的小腹处瑟瑟发抖。环儿试图想要开口呼救,可是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一定是颤抖的,小声的,那还是不要出声好了。毕竟娘说过的,哪怕真的害怕,也不可以让对方觉察呐。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分分钟内的事,即便在水声中也没有错过隔壁间动静的顾宁远匆匆套了长裤就赶了过来,他推开房门进来,只见宁九生单腿跪在床上,半放下来的床幔遮挡了大半视线,还没等顾宁远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就听见了环儿的尖叫。他也顾不得什么,喊了声“九哥,住手!”就冲过去扯开了宁九生,这才瞧见床角裹成粽子的环儿。顾宁远知道环儿胆小畏生,宁九生又是这副模样怕是吓坏小东西了,因而来不及跟宁九生说什么,就赶忙坐到床上抱住棉被粽子,耐心哄起来:“环儿?环儿,不怕,不怕了嗯?没有坏人的。我是宁远啊。”
听见了宁远的声音,环儿才犹犹豫豫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到真是宁远在边上,立刻伸出手儿去环他的脖子,把小脸埋在宁远颈窝里抽噎起来:“呜呜呜,阿远我好怕,呜呜呜呜。”
“好了,环儿,乖,不怕了啊,我在这里呢。他不是坏人,是我的好朋友,还要保护环儿去云泽呢,小环儿不怕了,好不好?”小姑姑虽然娇怯些,可也很少哭的,所以听到环儿的哭声,宁远还是非常心疼的。他用被子好好裹着环儿,把她连人带被子的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还不时低头吻吻她的发鬓,好声安慰着。白白也钻出了被窝,往环儿怀里拱,顾宁远瞧着环儿伸手把那团白茸茸的毛球抱到胸口时,神色间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姑倒是把这白兔儿护的极好,只得把一人一兔都抱进怀里来。
“不好不好~他,他好凶,白白都怕他~我不要他保护,我只要阿远~呜呜呜~~~”环儿到底还是饱受宠爱的小郡主,受惊后的有了人怜惜,便委委屈屈的开始使小性子了。
环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宁九生,这倒是苦了顾宁远。要知道宁九生是何等人物,道上提起九爷的名号,谁敢不给他一个面子。能有宁九生一路跟着,他可以放一百个心。就连祖父顾风当年也承过九爷的人情,所以苏鸣听到宁九生的名字后,只是例常嘱咐几句,就非常放心的让他们启程了。素来被高高在上的宁九生如今被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般嫌弃,顾宁远都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一旁的宁九生瞧着环儿哭的小猫似的,满心信赖地依偎在宁远怀里软软撒娇,而平素几乎不近女色的宁远却满是怜爱地抱着她轻声安抚,好似对亲密无间的神仙眷侣一般,自己却成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男人脸色青黑,袖中双手紧握到青筋暴起才勉强恢复了神色, 开口道:
“环儿姑娘,在下宁九生,往日远弟屋里不曾有过外人,这才误会了。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出乎环儿意料的,和这个男人强壮野性的外表不同,宁九生的声音非常好听,如果只听声音会将他像做一个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而不是这么个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粗人。 她趴在宁远肩头这般闷闷想着,但也知礼数,那男人既然都放下了身段,她只得微微偏过小脸,把头靠在宁远肩膀上,抬眸瞧向那高大得几乎挡住所有光线的男人,轻声道:“原是一场误会,环儿若有失礼之处,也望宁公子海涵。”
顾宁远听见怀里美人如此通情达理,言辞得体,十分满意地抱着她轻声夸奖起来,错过了宁九生对上环儿美眸时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环儿被那骤然亮得惊人的鹰眼看的小心脏扑通直跳,立刻转头把面埋进宁远颈窝里去了,还不忘紧了紧怀里的白白,她心里想着,这个男人之前扯不开自己的被子,就伸手进来摸自己的脚,放才瞧着自己的眼神又好似要吃人一般,这个人好危险,好可怕。
宁九生摸摸鼻子,从怀里摸出枚平安扣递给顾宁远:“远弟,我这个做兄长的,头一回见了弟妹,不仅没有见面礼,反倒是吓着她了,来,一个小玩意,送给弟妹压压惊。”
“别,九哥,” 顾宁远见了那枚玉扣连连摆手,笑道:“这扣儿太贵重了。”要知道这可是宁九生的江湖令,见扣如见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得到的。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宁九生笑起来,俯身将那玉扣塞进了顾宁远手里:“我也就这个东西是拿得出手的了,别嫌弃。”
“说来也怪我忘了同你提这事,反倒让环儿占了这么大个便宜。”顾宁远推脱不得,收了下来,拉过环儿的小手塞给她, “环儿素来胆小怕生,我也舍不得让她见外人,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说着,他低头同环儿耳语几句,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小美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手,由他小心放回床上整理好了被子,放下了全部床幔。也幸好环儿之前弄乱了床铺,没叫宁九生瞧见一张床上的两个被窝,这才给了顾宁远机会掩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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