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猫的浪漫人生

    他们钱家虽然贫穷，却也是清白纯朴人家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今家中竟出现这等事，叫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以后叫钱家人怎么在乡里乡亲面前抬得起头只要一想到钱家帮别人养孩子，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拔了也痛，不拔也痛。

    “娘，您怎么不说话了您在想什么”

    “噢，我没有说什么。”

    “您今天好奇怪呀，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我……我……”

    钱婆婆暂时还不想说，吱吱唔唔，欲言又止。

    “您没事，那我就去看茂英了。”

    钱二郎没有等他母亲回应就大踏步走了。钱婆婆看到儿子远去的背影，兴冲冲的，似乎那边房子里有一块巨大的磁铁，把他吸引了过去。

    钱二郎一整天都没看到云朵和宝贝儿子，内心非常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站在床前，看到床上这母子俩，心花怒放，一天的辛苦疲惫全化为虚无。

    “相公，你快来抱抱我们的孩儿！”云朵说着。

    “嗯，我想了一天！”钱二郎道。乐呵呵地抱着儿子。

    云朵看着他们父子俩，情不自禁地流出了忧伤的泪水……她偷偷地擦了……




245.夫妻夜话
    云朵暗自流泪，那是因为她知道钱婆婆的烦忧，婆婆现在肯定非常厌弃她了！这些都是钱婆婆的贴身婢女阿贵告诉她的。同为猫头鹰，而云朵已是高高在上的精灵，法术无边，阿兰阿贵一直唯云朵马首是瞻。那天，阿贵得知钱婆婆与王婆婆的密聊话题，就寻机用猫头鹰语告诉了阿兰，再由阿兰告诉少奶奶云朵。

    云朵听后，伤心，气愤，人类真是自作聪明！而她又不想在钱家人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她决定了，先避开这个是非之地，日后寻机再让孩子回来认亲。现在孩子小，可以说像任何人，也可以说不像任何人。等他稍大些，五官长开了，就可以看出像谁了，就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世了，事实胜于雄辩。就是这个理，所以，她决定马上离开了。

    这天晚上，茂英躺在摇篮里，已睡熟。云朵蜷缩在二郎的怀里，极尽温柔，可以掐出水来。

    “相公，你有多喜欢我”云朵问。她也落俗了，问这种没有意思的话。

    “如果‘喜欢’可以用秤来秤的话，我的对你的‘喜欢’肯定有千斤重。”钱二郎道。他是老实人，说的是实话。想当初，云朵答应嫁给他之前，他对云朵的喜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云朵不理睬他，他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不管怎么推都推不动。

    “你白天出去上工会想我吗”

    “想，但我不敢想，劈柴的时候不能走神啊。”

    “哈哈哈，说的也是，那我也不敢要你想我了。”

    “学堂里应该有许多漂亮的女学生吧”

    “没发现。我一直在厨房后院干活。劈柴，拣菜，挑泔水，刷盆桶等等，没时间出去蹓跶。”

    “打明儿起，你就别去做那些辛苦的活了。”

    “那怎么行，我还要挣钱养家了。”钱二郎笑着说，“你别忘了，我现在是当爹的人了，应该给我们的孩子一个舒服的生活环境。”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是下地干活吧，自由自在，心情开朗。”

    云朵这一句说到钱二郎的心坎里了。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如果不是为多挣几个钱，这一段时间去别人那里干活，受的气比他从小到大受的气都多。真是不如种地来得畅快，谁也碍不着谁，老子天下第一，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还可看蓝天白云，山清水秀的美景。他心里认同，但现实不容他有选择的余地。于是，他没吱声。云朵以为他接受她的意见了。

    “以后，搬到我舅公院子里去住。”云朵道。

    “什么，那院子还不如咱们家呢，断壁残垣，风雨飘摇，能住人吗”钱二郎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嘴里嘟嚷道，“今天，你们这都怎么了”

    他先是见到母亲神神叨叨的，现在，又见娘子啰哩巴嗦，神经质似的。他连连哈欠，困极了。“娘子，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去上工呢……”

    “你先答应我再睡！”

    “好，都答应。”钱二郎侧身，脸朝外，眼皮很沉，慢慢阖上了。“你说什么我——都应了。”最后半句仿佛是呓语了。

    秋天的夜里，无风也凉，两三颗星在天边闪烁！从此，平静的生活不再平静。



246.钱府落成
    次日清晨，钱二郎被母亲叫醒。他睡眼惺忪，闭着眼一骨碌坐起来。喊道“娘，您怎么这么早来”

    “云朵跑了！”钱婆婆道。

    “怎么可能，她就睡——”钱二郎这时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床铺里侧——云朵睡的位置——空空如也。“她是不是早起去洗衣服了”

    “洗什么衣服茂英也被带走了。”

    “什么！”钱二郎再看看两丈远的摇篮也空空荡荡的。他再也坐不住，立马下床穿衣服。“不会的，娘，她不会这样的，待我去找找！”

    “她把两个哑巴丫环也带走了，现在这个家又剩下我们娘俩了。好呀，好呀，她也自知理亏，所以不辞而别，统统都走了好呀，走得干净！”钱婆婆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钱二郎听。

    “娘，您说什么呢云朵都走了，您还说‘好’！您真是老糊涂啊！”钱二郎临出门时丢下这句气话，然后一溜烟出了院子。

    “你才糊涂，明摆着的事，你却把她当作宝贝，把野杂种当作心肝宝贝！可笑啊！可悲啊！”钱婆婆对着空荡安静的院子继续说出自己的烦闷。“一切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钱二郎去附近的邱婶、李师傅、嫩豆腐等等人家都敲门问过了，都说今天没见过云朵。他又跑到小溪边，溪水边有好多女人在那里捣衣服，一边洗衣一边聊天，尽是说些流言蜚语、家长里短。她们时不时还发出愉悦的笑声。钱二郎朝她们一个一个女人看过去，都没有发现云朵的身影。

    他看“送子娘娘”王婆婆在其中，她是母亲的好朋友，就问“王阿姨，您瞧见我娘子云朵没”

    “没有，她走了吗”王婆婆问道。心下欢喜，钱姐姐果真听了她的话，把她媳妇逼走了。于是，她走近钱二郎，悄悄问道“几时的事”

    “昨晚我们还在一起睡觉呢，今早醒来她就不见了，小孩也被带走了。到处都找不到，把我急得不行了。她一个未出月子的弱女子，带着一个娃如何是好”钱二郎急得满头是汗，说话也大喘气，他刚才一路是跑过来的。他心里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个漂亮的娘子，出门在外太引人注目了，会遭来祸害的，他不敢往下想。云朵和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孩子，听阿姨一句话，她们这对母子本来就不属于你，你忘了她们吧。看在我和你母亲是老姐妹的份上，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姑娘。”

    “王阿姨，你怎么跟我母亲一样说出这种没有良心的话。我的娘子儿子都走了，哪有心情在这里听你说这些！”钱二郎瞪了王婆婆一眼跑了。

    大街小巷，两人曾经逛过的地方，常去的裁缝铺、药铺、说书馆、戏台子都去看过厂，甚至连恒喜酒楼也察看了，都没见着她的身影。云朵主仆三人带着一个小婴儿就如泥流入海，踪迹全无……

    他猜想云朵有可能回雁荡山龟村了，那里是她的老家，一般女孩子在婆家生气了，闹别扭了就会回娘家。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打定主意，要去雁荡山那边走一趟，说不定在路上就遇见云朵了，还可以请云朵回家。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他和云朵之间根没有什么不和。他们夫妻昨晚还恩爱温存来着，那感情真切实在，叫人激动不已。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母亲私下苛待她了不，不，绝不可能，母亲看到云朵给她生了一个孙子高兴还来不及，那云朵到底为何不辞而别哎呀呀，搞得他现在一头雾水。

    “娘子，你们去哪了我想你啊！”钱二郎对着茫茫前途叫道。

    兜兜转转，原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家后门的那条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座围墙四起，门楼耸立的豪宅赫然扑入眼帘。有许多人围着这座新宅子议论纷纷，啧啧称奇！

    这就奇了怪，昨天这里还是一座荒废破败的苗宅，因为他每天干活完就是从这条路回家的，他记得一清二楚。为何今天，苗宅的地基上就盖起了一座崭新的深宅大院。神速啊！一夜之间，废墟变豪宅，如有神助。他绕到这房子前面去，这边围得水泄不通，男女老少，热闹非凡。

    “兄弟，你看这房子奇怪不，一夜之间就盖好了。”人群中一个秃头说。

    “谁说不是呢，亘古未有，闻所未闻。可是‘钱宅’到底归属哪个钱家呢是钱二郎家的，或是钱木水家，亦或是钱安荣家”秃头身边高个子男人回道。

    “管它是哪个钱家，反正没有我们的份。”秃头又道。

    “你们也别羡慕，事不寻常必有妖！送给我我也不住。”一位道貌盎然的先生说。

    “哈哈哈，好玩，有趣，这房子建得漂亮，在我们这里首屈一指，简直是地标性建筑物。”一个母亲赞道。她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它就像从天而降的天宫，莫非仙界发生地震了！”

    ……

    说什么的人都有，嘈杂得很，很多人说的话都听不清。

    钱二郎远远地看过去，门楣上面果然刻着“钱宅”两个醒目的大字。同时，也看到“钱宅”门口站着他娘，她眼神中满是欣喜。可见，她母亲发自内心想拥有这座大宅院的。

    钱木水和钱安荣的两家人也站在“钱宅”门口。

    “这是我家的房子。”钱安荣道。

    “凭什么说是你家”钱木水道，“写你的名字吗”

    “又写你的名字啦”

    “没有，要不我们请官府来断。”

    “你去请，你去请！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府什么德行，要么一把火烧了，要么没收充公。”

    “……”钱木水哑口无言，呆木了。

    “苗宅，钱宅，钱宅！”钱二郎口里念着，脑子一激灵，想起昨晚，云朵叫他搬到苗宅去住。当时，他还说，苗宅破旧无法入住。而今，破败了50多年的苗宅就焕然一新了。难道一一他太震惊了，一时之间，竟把妻儿离家出走的的事给忘了。



247.入主钱府
    钱二郎走进人群，来到“钱府”大门口。

    “娘，我们回家。”

    拉着母亲欲走。

    “我还不想走。”钱婆婆道，“活到这么大岁数，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比先前的那个苗宅都更加气派！”

    “娘，这里人多，您还是赶紧随我回去吧，您的腿脚不灵便，要是被人撞到了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来了一队官兵。一大清早就有人到衙门去报信，说西湖南边有一处废墟，一夜之间耸立起一座豪宅，取名做“钱府”。刘知县于是带了数十个差役奔赴“钱府”来了，想一探究意。

    刘知县到来之前，早有官兵先一步过来清场了，把这些围观人群，赶得远远的，只允许他们在50米以外的地方观看，并撒了白石灰做为警戒线。都惊动官府了，许多看客就更不愿离去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越来越有意思了。大家窃窃私语，翘首以盼，非要探出个究竟不可！

    钱二郎扶着他母亲也站在人群中往这边瞧。他现在脑子里浆糊似的，一边是云朵母子失踪，一边是自家屋后的苗宅变成了“钱府”，这两件事似乎某种有联系，据云朵说，苗宅以前的主人苗恒就是他的舅公。

    没有时间让苗恒多想，很快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径直抬至“钱府”大门口。从轿里下来的人正是富阳县的刘知县，做为当地的父母官，在自己的管辖区域遇到这种奇事，他不得不亲自来视察一番，以安人心。

    刘知县下轿后，果然看到一座崭新而气派的宅子，心中吃惊，他命左右上前去叩门。不一会，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门内站着一个小丫头。

    “请问你家主人在吗”官差问。

    小丫头往远处人群中一指，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原来是一个哑巴！众人随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人群中有点躁动，有一位小伙子和一位老太太不畏官兵阻拦，往这边门口走来。他们正是钱二郎和钱婆婆。钱二郎看到阿贵从钱府里出来，他猜想与她一同失踪的云朵和茂英，肯定也在这座大宅门里，他好想飞奔进屋瞧瞧。钱二郎搀着老母亲，边走边叫喊道“大人，这是我家的丫头阿贵，他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

    当钱家母子快靠近知县大人时，差役们蜂拥而至，用剑直指钱二郎。吓得钱二郎立刻停住了脚步。

    刘知县一扬手，示意手下放行。然后，钱二郎和钱婆婆来到刘知县面前，双双拜倒。“草民钱二郎携母吴英拜见知县大人，这位是我家丫头阿贵。”

    刘知县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危危地跪在自己面，恐被折寿，忙说道“嗯，你们二位起来回话。”

    “谢大人！”钱二郎扶着母亲起来了。

    “这座钱府是你们的吗”刘知县问。

    钱二郎正想说“不是”。还没等他开口，哑巴阿贵迅速用手指指钱二郎和钱婆婆，一边递给大人一本小册子。

    钱二郎看着阿贵奇怪的举动，不知她给知县大人什么物件。他的目光就在知县手上那本小册子和阿贵身上来回移动。小册子上有两个字，一个是“房”字，一个不认识。钱二郎是一个庄稼汉，认识的字屈指可数。他现在完全懵了，脑子里被今天一连串的怪事搅得如同一锅浆糊，智商下降为零。

    刘知县看罢，把小册子丢给钱二郎，钱二郎吓得全身一抖，小册子滑到地上去了。然后，他赶紧蹲下身子去把那本小册子捡起来。

    一旁的钱婆婆看清了那本小册子。虽然也认不到几个字，但认识“房契”两字和当地房契惯用的书皮，以前在一个亲戚家见过。她的眼睛大放异彩，看这情形，自己的丫头从钱府出来，这座“钱府”不是她家又是何人家呢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勇气，决计做这个房子的主人。

    “钱老夫人，竟然本官都到了您家门口，何不请我入府参观一番”刘知县道。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特别是钱木水和钱安荣的两家人。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老身糊涂，若能请动刘大人，荣幸之至，荣幸之至！”钱婆婆看眼下这情形，刘知县都公开承认自己就是“钱府”的主人，顿时，感觉自己身价飙升，自尊心膨胀，又加上年长，见过世面，就很自然地顺着知县大人的话往下说了。又对面前站着的阿贵吩咐道“阿贵，还不给刘大人引路！”她有意向众乡亲显摆一下，她，钱婆婆也有今日，有大豪宅了，而且可以使奴唤婢了。

    于是，阿贵冲刘大人微微一笑，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阿贵是水灵的哑女，叫人看着舒服。刘知县带着两个贴身随高兴地大踏步进屋去了，钱二郎和母亲紧随其后，他心里也在打鼓这到底是在唱戏还是在做梦啊！。他抬头看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又看看前面人的身影，有影子耶，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其他官差很自然地在原地等候，围观者陆续散去，成群，七嘴八舌地谈论钱婆婆家的传奇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