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熊米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97节
坊间传闻不可信,林辰疏接连扳倒方守乾和齐言储,又怎么会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众人纷纷看着陈殊,却听皇辇上皇帝的声音响起:“可惜了,朕说过林爱卿实力不俗,不过寇状元武功高强,能与林爱卿切磋交流,这份勇气和魄力也难能可贵。”
解臻的话是对寇时分说的,话里虽然没有贬低寇时分的意思,可寇时分站在原地却觉得颜面扫地,恨不得从地面钻下去。
他脸皮很薄,面色已经通红,可解臻发话在前,他又不敢不应答,只得低头道:“多谢皇上夸奖。”
解臻在皇辇中笑道:“今日武举筛选出的诸位都是勇武俊杰,他日或将是我朝中栋梁,望诸位日后登高望远,一展我厉朝男儿雄风。”
“是,皇上!”在场的考生闻言,纷纷行礼跪拜,声音齐齐响起,交织成铿锵声响。
陈殊站在一侧,只见旌旗在校场飞扬,解家标识迎风挥展,飒飒起声。空中又有数只营中雄鹰飞掠,在苍穹中嚎唳,纵然寒风凛冽,也让人端起雄心万丈。
隔了一会儿,鹰唳渐远,皇辇重新抬起,解臻欲摆驾回宫,示意陈殊回归。陈殊这才从擂台角落边重新飞回帐中。
他这一飞还是和往常一样轻逸,轻巧地落在车边,随后撩帐而进,但行到中途,脚步却是突然一顿。
原本端正的葡萄也不知是在外面受到剑气侵袭还是之前陈殊运动的缘故,竟有的开始摇摇欲坠。陈殊刚进皇辇,恰逢一颗紫红但葡萄沿着颊侧掉落了下来。
陈殊身形顿时一僵,肉眼可及地看着葡萄啪嗒一下掉在自己的脖子边,随后又轻轻弹起,竟然顺着衣领往衫襟里滚落。
胸口传来冰凉但触感,林辰疏的衣服松垮,那吹过寒气的东西又顺着他的腹线滚下,好巧不巧卡在了腰带上、里衫内、小腹前。
陈殊:“……”
解臻:“……”
陈殊被冰凉刺激得浑身一个机灵,随后身体僵硬,连忙抬眼看向前面坐在兽皮大椅上的解臻,却见解臻原本正闲适地以手支额,但大概是看到了葡萄掉落的地方,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僵硬,目光开始盯着他的腰身。
他的目光足足停留了数息,男人这才唇角微微勾起,看着陈殊。
“掉了。”他道。
陈殊:“……”
果然,他再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
陈殊站在原地,头顶葡萄却终于崩盘,一颗接一颗簌簌落下,洒了一地。
皇辇摇摇晃晃,再度往皇宫行去,一路行至御书房,这才重新停下,两人复又回到了原先作画的桌案边,但这一次比起笔墨砚台,解臻手里还多了一支细细的尖笔。
据解臻说,这支笔就是这次葡萄掉了的“惩罚”。
陈殊依言拆去手腕上的护臂,撩起红色衣袖,露出林辰疏白皙的手臂,上面皮肤细腻无暇,覆在纤细的骨骼和皮肉之上,如同玉一般温润。
解臻走到陈殊身边,看过陈殊的手腕,终于抬起笔,在腕心处落笔,划下一横。
落笔的轻痛让陈殊握紧了手,往解臻看去。
男人正静静地慢慢地点着笔,将横线拉长。
气氛氤氲,吐息温热。
“疼吗?”察觉到陈殊手腕的握紧,解臻忽然抬头道。
刺青的痛对于陈殊来说完全可以忍受,他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解臻写字。
然而解臻写了一划之后,便没有继续往下写,反是又在一划边上重新起了一笔。
室内温暖如春,舒适安逸,唯有有一下没一下的刺青不停地撩动陈殊的心神。陈殊时而看去,眼里看到最多的却是解臻垂目凝神的容颜。
腕心处,有解臻冰凉的手扣住,凉凉的痒痒的,从手腕中传回,两人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直至解臻停笔。
他的目光也随着解臻的动作停顿,随后跟着对方的目光往腕心处看去,只见解臻在自己的手腕上写了一个“一”字,又在一的右边写了一个“三”字。
“一……三,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心莫名地加快了半分节奏,陈殊勉强从解臻处移开目光,问道。
宫里的护卫都是数字命名,解臻难道把他命名十三吧?
“有。”解臻道,却没有解释,只是起了刺青的笔,取过风轻花的药膏为陈殊敷上。
他又在细心地为自己敷伤口,陈殊微微一愣,几欲再度陷入恍惚,但手腕上的触麻感让他回神。
他看向他处,回避解臻,麻木地问:“是吗?”
“是。”
解臻眼睛暗沉,隐没了眸中的暗光。
陈殊就在他前面。
他现在有人的气息,胸口起伏着,脉搏在跳动,皮肤有温度,是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
红色的衣袍衬着容颜,陈殊的目光清亮,他以为他曾是为他停眸过。
然而,陈殊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时光易去,从指尖中漏走,他什么都无法挽留,但也无法再向以前那样凝望等待。
他现在不想等了。
“一三”不是护卫的排序,而是“臻”字的起始笔划。
他在陈殊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记号。
想念不切实际,他能做的只有把握当下。
——我要你属于我。
*
而此时,在通往塞北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匹马飞快地在道上疾驰,马上的人身后背着一道加急锦旗,此时正驱马一边飞驰,一边紧张地望向后方。
后方处,有三条人影追击而来,离快马越来越近。
这人影轻功迅捷,驱马的士兵目光露出一丝绝望——两周前,狄夷重整旗鼓,大举进犯边关,塞北再度告急,军中派出八支小队赶往京城送信,但此时八支小队已经被狄夷的人一波一波剿灭,现在他是唯一一个存活的送信兵。
而今,他也被人盯上了。
送信兵飞马奔驰,也就在此时,他忽地见得官道上有一匹马在悠悠行走,有一个绛紫身影施施然坐在马匹上,像是江湖人士,嘴中叼着个狗尾巴草,正仰面看着天空。
这是官道上唯一见到的活人。
眼见要被人追上,那送信兵再也不顾其他,冲着那绛紫身影喊道:“前面的大侠,我是塞北军信使兵,边关告急,我有密信要报给皇上,后面有三个狄夷蛮兵追杀,还请大侠帮忙!”
第107章 颜家与君同袍【7】
杨戊高中榜眼的事情立刻传遍了整个衙门。衙门相互道喜,羡慕有之, 祝福有之, 杨戊离职衙役,亲自做东挑了北城的一家新开张的酒楼, 宴请同僚吃酒。
陈殊是前廷尉少卿,也被杨戊同时邀请。他在宫中轮完值,等到酒楼的时候众人正到酣处,见林辰疏进来后, 目光皆是一亮, 纷纷前来排队敬酒。
林辰疏现在是三品御前侍卫,和廷尉恭常钦恭大人属于同一个品级,自然非常受人欢迎。
看到酒杯里被倒满酒, 陈殊皱了下眉, 到底还是拿起酒杯,与前来敬酒的人一一回敬,不一会便醉了。
杨戊没想到平时林大人自律,今日却喝得一声不吭, 不禁有些后悔。
林大人喝醉以后坐在椅子上取过花生碟子, 一颗一颗地剥着花生壳, 一没有胡闹二没有说胡话,看上去安安静静的, 但杨戊总觉得林辰疏有心事。
就像在武举的校场上,林大人在擂台上纵然击败了寇时分,但也是沉默寡言, 头上更顶了一串葡萄,让人觉得怪怪的。
可林辰疏什么都没有说,酒桌边的人过来询问,便只是笑着又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恭常钦也看出林辰疏喝得有些不行了,便索性提前结束了桌宴,让杨戊带着陈殊回家。
杨戊不敢怠慢,雇了马车带陈殊回家,家中荆楚一愣,见陈殊会喝这么多酒,不禁责怪了杨戊几句,便起身忙前忙后地去鼓捣醒酒汤。
陈殊只是沉默,目光紧紧地看着荆楚的背影。
荆楚只感觉身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盯着自己,但当她准备好醒酒汤之时,却见陈殊已经躺在床上阖上双眼,打着轻轻的鼾声睡着了。
她端着醒酒汤的碗顿了顿,见陈殊的睡颜,到底还是没有叫醒对方,只是起身替陈殊拉过被子,掐好被角,这才熄了灯退了出去。
黑夜里,陈殊的眼眸却在阖着的眼睑下不停地转动。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出现了他再也见不到的陈婉。
陈婉所在的地方阴雨绵绵,淅沥沥的雨将周遭的事物浇个湿透,陈殊回忆起来这个梦境似曾相识,好像是几年前他带着陈婉扫墓时候的场景。
他每逢清明都会带着陈婉去看早逝的父母,陈婉以前也经常会在墓碑前许一些奇奇怪怪的愿望。
而这一次……
父母的墓碑旁边又有一口崭新的坟墓,上面有人的照片,陈殊向前看去,只见照片里一个短发青年正弯着弧笑容,定格在相片里。
陈殊害怕地往后退,却穿过了陈婉的身体。
耳边有陈婉的声音。
“哥,你不是说要永远照顾我。”
“哥,你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人,所以这么狠心丢下我。”
“哥,没有你我一样会活得很好。”
……
……
陈婉头也不回地走了,与墓碑边行来的一人相错而过。
“小婉!”陈殊没有注意旁边的人的容貌,伸出手仓皇地想要挽留,但眼界突然变成一片黑暗,漆黑中只有自己的手茫然地伸向房梁,什么都没有。
这原来又是那些梦。
陈殊从梦中惊醒,徒劳地维持了伸手的姿势,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放了下来,遮住眼睛。
荆楚说,即便没有兄长,她也已经习惯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任由时间消耗,任由摆布。
陈殊终于在房间内低低笑了声。
他的姿势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至天渐渐破晓,窗外传来亮光,道路上有传来人开始忙碌的声音。
又是新的一天。
陈殊了无睡意,直接从床上起身洗漱。也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蓦然从宅子门外响起。
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98节
“林辰疏,你给我出来!”传进耳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娇俏,听上去如同黄鹂莺啼。
陈殊微微愣了愣。
“林辰疏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女子又喊道。
她这一声喊已经把院子里面的荆楚和杨戊惊醒,陈殊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皱眉,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刚行到院内,院子的大门再度被人砸得哐哐作响。
“林辰疏,你个缩头乌龟,快给本小姐出来!”门几欲被捅破。
本小姐?!
杨戊站在院子里一愣,往陈殊的方向看去,便见得昨夜宿酒的林大人同样站在宅子中,一脸困惑。
但这门要是再被人这么砸,怕是要重修了。
陈殊皱眉,最后还是颔首,让杨戊先去开门探听情况。但杨戊刚去了木梢打开一丝门缝,外面的女子已经一脚踢了进来。
“林辰疏,敢侮辱我们颜家,姑奶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杨戊被这女子力道冲得退后几步,便见门口处一道火红的身影跃过门槛,从外面往里杀进。
女子身上披着一件红色斗篷,整个身形拢在其中,跳跃时露出里面藕粉颈裳。她头发梳着云髻,年纪不过二十,生得十分娇俏。
她往里一看,先看向杨戊,皱了皱眉,后看向荆楚,很快又不屑地移开目光,随后落在院子里立的最后一道身影,见其身板瘦削,容貌像个娘娘腔似的,终于牢牢地锁定住。
“你就是林辰疏吧?”她面上露出一丝嘲讽。
“……敢问姑娘是?”这女子自称颜家,看上去也十分眼熟,莫非是之前林和鸣给她送过来的画像里头的姑娘?
颜家当朝有很多家,但敢这么肆无忌惮跑到民房来闹的,起背景和身份地位怕是只有颜旭一家。
塞北军颜旭的女儿。
果然,那女子倨傲道:“林辰疏,你故意折辱我颜家,还让我义兄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今日我颜茜就要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得罪我颜家的下场!”
第108章 硝烟再起与君同袍【8】
颜茜话一出口,便往腰间一探, 一条火红长鞭立刻卷出, 往着陈殊的方向打来。
陈殊没想到进来的女子说动手就动手,连忙伸手抵挡。鞭子和手腕相触, 瞬间传来“啪”的一声声响。
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陈殊有内功护体,但黑衣袖子却抵不过鞭子力道横扫,撕拉一下划开一道口子。
腕心处露出手臂的皮肤, 一个“一”一个“三”的刺青隐隐若现。眼下刺青没有风轻花的麻醉, 隐隐还有发热的感觉,灼烧着皮肤。
陈殊一愣,募地反应过来, 用手捂住被撕裂的袖口。
“疏哥!”“林大人!”杨戊、荆楚还以为陈殊受伤, 连忙上前探寻道。
陈殊垂眼按住刺青。
颜茜也没想到林辰疏没有还手,会硬生生地挨了自己一鞭子,不由得又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林辰疏被自己打过手腕,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喊疼, 只是一声不吭地用手捂住伤口, 动作丝毫不女气, 一张隽脸上也没有露出柔弱的神情,仿佛是让着自己打的。
他没有任何示弱, 但不知怎的骨子里头竟然有一种忧郁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和她想象当中的不一样,也和外面的那些男人也不大一样。
她微微一愣, 连忙回鞭子,第二鞭开始犹疑起来。
犹疑间,这男人的声音已经传来:“颜小姐,在下与颜家也并无关系往来,不知何来羞辱的说法。”
他的声音也是沉稳的,有点好听。
颜茜面色一变,脸上却是一红,冷哼道:“我颜家在你心中地位如何,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义兄寇时分不能入宫为仕,还不是受你排挤?”
颜家当家是现任塞北军将领颜旭。颜旭早年与齐言储不合,算是在新帝继位之后最早倒戈向解臻的一脉军系。后齐言储倒台,解臻掌权,颜旭镇北有功,地位也一跃成为解臻麾下的第一大将军。
然颜旭权力虽然大,管理的始终是北关偏远之地,纵然他在塞北权力庞大,但在京城的实力却十分薄弱,空有一个护国名声,在京中的地盘却连几个六部尚书都不如。
于是,颜旭仔细推敲了一番,想到了联姻。
颜茜是颜旭的独女,已经待嫁的年纪。颜旭曾想让其选秀入宫,奈何四年过去,不知道多少人旁敲侧听,当今的皇帝一直没有选秀的打算,让等候的人只能干瞪眼,反倒是颜茜的年龄被硬生生地耽搁了。
在厉朝,女儿家的大好年龄也就这么几年。
颜旭送不了女儿进宫,便把目光投向当朝的年轻俊杰之上。若是哪个年轻官吏有前途,可以稳固朝中的势力,或也可成为颜家的上门女婿。
而这时,正好林辰疏出现在颜家的视野里。
林辰疏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商贾之子爬升到三品御前侍卫,无疑是当朝风头最健的官吏,且其几次护驾有功,对于解臻有莫大的恩情,日后仕途必然敞亮,在京中权力也将会节节攀升,或可成为下一个方守乾都说不定。
颜茜起初本不愿嫁给一个从未相识的男人,可耐不住家中长辈好说歹说说起嫁给林辰疏的一系列好处,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她家境好,长得也好,武功更好,若是走到外面也是无数男人追求的存在。 而林辰疏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子,她能屈尊嫁给林辰疏都已经算是这人的荣幸,想来林辰疏看到自己的画像,再得知她的身份,绝对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颜茜这样想着,本以为会等到林家的媒婆会上门求亲,结果一段时间过去了,她的画像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再过几天,京城里面都开始讨论林辰疏的婚事,她颜茜被退卷轴的事情也在讨论之中。
一想到这里,颜茜便蒙了一肚子的气,结果武举结束后,寇时分又和她说见到了林辰疏,并被林辰疏破坏入宫当护卫的事情……
颜茜目光再度转为忿恨。
她的话说出口,完全是质问林辰疏。杨戊先在原地站不住了:“颜家,难道你义兄是寇时分?切磋本来就有胜负之分,更何况当日武举本就是你家兄长先行提出比试,与林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颜茜冷笑一声道:“我义兄已将那日情况说与我听,林辰疏故意所为,难不成他说的还有假的不成?”
杨戊沉默了一会:“当然是假的。”
颜茜:“……”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杨戊在官场上也算有几年的历练,一听颜茜所言,便察觉出是那寇时分被林大人击败之后,多半是回到颜家,将和林大人比试的事情恶意地描绘了一番。
荆楚也曾听杨戊说起过那时的状况,道:“颜小姐,疏哥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又是谁?”颜茜见院子里面的男女维护林辰疏,终于冷哼道:“我颜家镇守边关,有赫赫功勋,京城里就算翰林院士见我颜家的人都恭恭敬敬,我来找林辰疏,这里几时轮到你们说话了?”
荆楚面色一僵,却见身边的陈殊已经上前,拦在她的面前:“颜小姐,她是我义妹,我妹妹为我说话,也没有做错什么。至于寇状元,若颜小姐不信我们的解释,不如找他一起当面将武举之事复盘一次,怎样?”
林辰疏又站出来说话,音色平稳,一不做作二不柔弱,让颜茜的心居然砰砰跳了起来。
这本来是她准备好要嫁的男人。再看看他倒是他毫不犹豫地护住女人的动作,端的让人嫉妒。
但她已经打到对方的宅子里了,颜茜咬了咬牙,眉间一拧,再度冷哼道:“我义兄风头都已经被你杀尽,还有什么好复盘的?你现在惺惺作态,不过是小人得志,我颜茜才不吃你这一套!”
她说罢,犹豫了一会,又故作威风,往林辰疏身上甩去。
这一鞭她留了手,比先前的鞭子的力道却要轻上很多,本想吓唬吓唬林辰疏,但鞭到途中,却被陈殊一把接住,没有让她再恣意甩下去。
这一次,陈殊竟然出手了。
“颜小姐,既然你不信,那我们之间便没有什么好说的。”陈殊用没有扯破衣袖的左手抓住鞭尖,将右手掩于身后,慢慢道,“这里是我林某的家,并不是你们颜府,还请小姐注意形象,不要随意胡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颜茜惊愣当场。隔了一会儿,大小姐才蹙眉道:“你说什么?你、你、你说我没形象,还说我胡闹?”
“是。”陈殊护着荆楚道,“颜小姐,既然无法合谈,那便请回吧。”
“你、你……”颜茜听着陈殊竟然驱逐自己离院,又一连说了好几个同音,才皱眉看到陈殊脸上的生疏之意。
她眉一簇,正要继续扬鞭,却发现对方拽得紧紧的。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将她的身份放在眼里,此时竟然又在羞辱她!
颜茜又气又急,看着对方对自己毫不在意的目光,蓦然皱眉,不肯示弱道:“哼,林辰疏你在我面前优越什么?一个被所有人都说是断袖的人,你以为我稀罕?”
“……”陈殊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也轻轻颤了一下。
杨戊和荆楚听到颜茜如此说,脸色纷纷一变。荆楚忍不住再度站出来,皱眉道:“颜小姐,你上门就逞这些口舌,难道是大户人家的风范?”
“哼!”颜茜见陈殊终于变了脸色,原本挫败的心理有些得意。但随后又想到林辰疏变脸的原因,又不禁脸色也是一变。
林辰疏这样的男子,难道真的是……
现场维持了有一瞬间的静默,直至宅子外头一阵忽然乍开喧闹的声音,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年轻,有街坊邻里,也有不认识的,在相互传闻相告。
“不好了,不好了,塞北军刚刚有信使进城了!”
“那旗面是红色的,难道是边关出事情了?”
“塞北绝对出事了。那信使冲进城的时候浑身全是血,这绝对不是祥兆。”
“怕不是颜将军守不住边关了吧?”
“……”
街坊外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多,终于打破颜茜的思索,也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杨戊、荆楚、陈殊相互看了一眼。
“什么?!”颜茜听着,却是忍不住失声道。
*
陈殊赶到宫中的时候,便看见宫中气氛压抑,人人都有紧张的神色,衬得寒日的宫殿也萧瑟肃穆。
他一路没有做停留,先去御书房找了解臻,见房间里没人,又择路去了宫里的议事厅。
此时的议事厅已经有四人,其中一人跪着,是从边关送信至京城的信使。而另外有两人立着,分别是长禾山庄的庄主禾闻策与廷尉恭常钦,在这两人边,还有一人沉默地坐着,容颜冷峻,是皇帝解臻。
房间里的气压十分地低。
恭常钦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终于皱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颜将军被狄夷俘虏?他是如何被擒的?”
信使双手微颤,但听有大臣问来,连忙俯首道:“回大人和皇上,一个月前狄夷突然进犯我边关,颜将军派出军马迎击,却不曾想后方营里杀出人马,我方损失惨重,将军也被其俘获。葛军师让我等出来送信之时,边关就快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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