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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简小号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没什么需要再藏的。
楚淮南不吭声,沈听便表情肃然地继续问:“那个贝隆是制毒贩毒的老油子,楚振生在你们远南管着原料采购,又和他走的这么近,你猜贝隆制造毒品的那些原料,是从哪儿来的?”
楚振生是楚振生,我是我。楚淮南很想冲他吼一声,但到底忍住了,好修养地没发脾气。
沈听不知道他在忍耐,又问:“天底下这么多人,那个whisper为什么偏偏就只把消息发给你?”
这简直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疑罪从有推论了。
楚淮南心里也明白,沈听只不过是在说他自己的疑问,要是真怀疑他,肯定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沙发上和他讨论。
但任何普通人被心上人莫名其妙地问了一连串问题,且对方的口吻还生硬得近似指责,大概都会气炸。
可楚淮南显然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
他脾气一般,却在关键时刻很能忍委屈,此刻也生生忍住了,既没大呼小叫,也没横眉冷对,冷静而理智地说:“我知道你怀疑楚振生涉毒。但也希望你了解,那种沾血的小钱,我看不上。”
他确实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自从纪江宁因为毒品间接引发的事故去世后,这么多年来,远南对江沪市本地禁毒工作的支持,有目共睹。
沈听盯着他的眼睛,对方毫不闪躲的直视眼神,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针对其他问题,楚淮南也没有逃避:“听你的意思,我受怀疑,是因为所有案件都似乎和远南的产业有关。你怀疑我,是因为案件发生在我的产业里,因为我给警方打击犯罪提供了资金帮助,因为whisper找我买回了被拐卖的儿童?所以,我的罪名是什么?太有钱?”
沈听被他问得一噎。楚淮南温和地笑笑,良善得像一只疏懒的大型猫科动物:“我和你频繁的偶遇,我也觉得诧异。但这个和案子没关系,和你的任务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他柔软的语气,倒像把扎进七寸的尖刀,沈听动作幅度略大地往后退了退,这是警惕的动作。
楚淮南有点伤心。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是不相信他。
但若是常清在场,一定会反驳楚淮南的想法。
沈听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在拼命地提醒自己不能就这么相信他。
作为优秀的卧底,他在行动中从不相信任何人。
对包括搭档在内所有人,都永远保持着半明半昧、半信半疑的警惕。这种顽固得不近人情的怀疑神,在关键时刻曾救过他的命。
但楚淮南和别人都不一样。
沈听直觉他是个危险人物。危险到可以打破他坚守的原则,成为他除自己以外,想要尝试去信任的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沈听犹豫了。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275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让你的同事去调查一下。我们的几次遇见,都是在我早就有约的情况下。”楚淮南说。
不用他讲,沈听早就查过。听他这么说,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楚淮南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块捂不化的冰。他觉得有点儿透不过来气,伸手解了衬衣最上头的两颗纽扣,还没来得及心酸,沈听突然说:“别脱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沈听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宋诗死了吗?”他慢悠悠地给认为自己已经被判了“斩立决”的资本家发了道赦令:“去医院看看宋诗,你要参加任务就陪我一起,算实习。”
那两颗纽扣解得很及时,资本家顿时一点儿都不觉得气闷了。谁说这是块捂不化的冰来着?明明就是块甜度怡人的糖。
第107章
沈听带着楚淮南搞了一场突然袭击。
一个月前,昏迷的宋诗就从医院转入了疗养院。他的意识形态分级是最糟糕的第五级,属于深度昏迷,眼球固定、瞳孔散大,丧失了所有反射。
他醒不过来了。几乎每一个看过他的医生都这么说。
而他的弟弟宋辞也已经有日子没来了,这次不知道怎么会心血来潮,不仅来得突然,探视态度还很坚决。
疗养院的小护士拦了一路,但执意探望的家属虽然年轻,却不比老奸巨猾的长辈们好对付。她拦不住只好跺着脚使眼色,要护工给林秘书打电话。
林霍在外省出差,来的是宋诗的司机刘胜。
刘胜到时,宋辞正坐在宋诗的床上打游戏。
楚淮南被拉着陪练,他做什么都争先,片刻不肯输,无奈沈听实在太菜,全程都在拖后腿。
哪怕从不玩游戏,但楚淮南很快上手,几局下来就知道了沈听的水平。这实力和想象中战无不胜的沈警督相差太远,他不由想笑。但沈听吊着石膏,单手玩得一本正经,此刻嘲笑势必要惹毛他,资本家只好憋到内伤。
“来啦?”虽然游戏玩得吊车尾,可他似乎连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人刚进门,便放下手机,抬头望过去,脸上还带着点孩子般的天真:“林霍呢?打他电话怎么不接?还有,我哥呢?”
刘胜不善言辞,打量着宋辞绑着石膏的手臂,沉默片刻才红着眼眶说:“宋先生在医院。”
“医院?去医院干什么?”他边说边从游戏里退出来,有点埋怨的嘟囔:“查来查去也都一样,你们干嘛要折腾他?”
“小宋先生。”刘胜说,“你也去医院吧,宋先生不是去检查的,他突然心脏骤停,现在还在抢救。”
“抢救?”沈听唰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吼:“那你怎么不早说!林霍呢,林霍死哪儿去了?”
刘胜被他吼得一愣:“林先生出差了,这会儿贝爷他们已经在医院了。”
宋辞虽然没心没肺,却到底只有这一个哥哥,听他这么说,急得直把他往外推,“那你快去开车啊!”
吼完了他,转头又冲坐在床上的俊美青年发脾气,“我跟你出趟门,也能摔断一条胳膊!我第一次带你来见我哥,他却突然心脏骤停了,楚淮南你是什么颗扫把星?”
刘胜第一次近距离见楚淮南,见宋辞疯了般地迁怒,赶紧去拉:“小宋先生,您别急,现在发脾气也没有用的,咱们快走吧。”
拉扯中不慎碰到了沈听手上的石膏,沈听微一动眉毛。
楚淮南立刻冷着一张脸,来掰他的手指:“你别拽他。”
这个传说中的大鳄,有着一副顶顶好看的皮相,眉尖若戚,无端便透出股锋利。
刘胜立刻松了手,宋辞一路哭着骂,从楚淮南骂到林霍,最终骂贝隆:“肯定是那个姓贝的搞的鬼,我哥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心脏骤停呢?一定是他想杀我没杀成,就转头来害我哥!”
在一路“老不死、老苍皮、老猢狲”的咒骂里,医院到了。
刘胜刚停好车,正想给宋辞开车门。可楚淮南带的保镖比他反应更快,四五个人从后头的安保车辆上下来,开车门的开车门,引路的引路,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楚淮南拢着宋辞的肩膀,贴着耳朵同他说话。
刘胜猜他应该是在安慰,但保镖太多了,把他远远地隔在外面,他听不清那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宋诗以前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偶尔生个小毛病,病房门口从不缺人。来送礼的、积极探望的、想攀交情的络绎不绝。但自从他出了车祸深度昏迷后,反倒门可罗雀。以往摆满花篮、果篮的床头柜,和门口一样空空荡荡的干净。
此刻,哪怕正经历着关乎生死的抢救,抢救室门口竟也只有一个盼着他早点儿死透的贝隆。
宋辞没空和贝隆斗,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步,急得连头发丝都在抖。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276
楚淮南知道原委,却也心疼,用手掌不断地抚他的背,贴着耳朵问他,打算怎么办?
沈听拨冗看他一眼,眼睛红红的,但眼神冷静。
嘴唇翕动,声音很小,像灌进耳朵里的暖风,还能怎么办,他们说在抢救就只当在抢救,有什么晚点再查。
作为实习生的楚淮南点头,用嘴唇吻他的额角,你别太投入,我心疼。
沈听趁贝隆一行不注意,给了他一拐子,你也别太投入,离我远点儿。
楚淮南吃痛地嘶了一声,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我没办法,因为真的喜欢。”
来不及骂他,手术室的门就开了。
贝隆急切地问:“怎么样?”
医生摇头,口罩没脱但眼睛里的歉意像模像样,“我们尽力了。”
呆立在原地的贝隆表情复杂,看不出悲喜,但眼睛也红红的。
沈听回打量的视线,一个箭步冲过去:“我哥人呢?”
医生被他捏得骨头都快碎了,哎地痛叫了一声才说:“在里面。”
冲进抢救室,沈听踉跄得站不住,扶了一把黑屏的心电监护仪才勉强站稳了。
手术台上的宋诗盖着厚厚的毯子,脸上蒙了块沾血的布。刘胜跟在贝隆后头进去,见宋辞抖着手试了几次都没敢掀,最后扑在宋诗身上,双膝跪地放声大哭。
楚淮南去扶他,宋辞不肯撒手,把宋诗身上的毯子扯落下来,露出软绵绵的手臂和一大片胸口。
在旁人眼里他只顾得上哭,可楚淮南分明看到他正了无痕迹地进行着探查。
宋辞哭得噎住了,小孩子一样地打着嗝。刘胜上来劝,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贝隆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两名保镖立在他身后,时刻警惕,那防备的脸色倒像是宋辞会扑上来掐断他们主人的脖子一样。
最后,还是楚淮南好说歹说才把他拉了起来。两个护工把宋诗从抢救台上搬下来装进尸袋。他又从楚淮南的怀里挣脱出去,“你们别碰我哥!”
明明知道是逢场作戏,可尖利的哭声还是掐得楚淮南心尖都在颤,伸手往后颈上重重一按,刚刚还要扑上去跟护工算账的青年立马软了下去。
楚淮南地一捞,把人圈在了自己怀里。到底是个成年人,份量不轻,保镖怕他累着伸手来接,被楚淮南避开了。
值班的医生临时让出了休息室,门刚落锁,刚刚还昏睡着的青年立马翻身起来,一脸平静地去水池边洗手。
楚淮南凑过来揉他的脖子:“疼不疼?”被一巴掌挥开了。
沈听仔细地冲着手上的泡沫,叮嘱:“以后别随便按人后颈。血管分布太密,手劲过大容易按出问题。”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过失致死、致残也是要坐牢的。”
楚淮南还有心思开玩笑:“几年起判?”
“致残三年以下,致死三到七年。”沈听擦着手,掀眼看过来,唇边勾了抹浅淡的笑:“怎么你想试试?”
眼皮上还带着哭过的红,鼻音浓重,撩得人小心肝都热起来。楚淮南立刻摇头:“身为警察家属,怎么能知法犯法?这影响多不好啊,我下次一定注意。”
沈听懒得和他贫,长腿一屈坐在床框上,抬起脸问:“看出什么来了?”
楚淮南和他并排坐下,淡定地答:“人肯定不是刚刚才死的。”
“废话。”沈听啐道:“还有呢?”
“那块蒙在宋诗脸上布有点怪。”
“哪儿怪?”
楚淮南倒真像个认真答辩的学生,:“我问过医生,宋诗是因为室颤引发的猝死,根本不会吐血。那那块布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沈听笑道:“那块布是专门用来吓我的。刚死的人和死了有日子的比起来,脸部状况天差地别。对方这么做显然是怕我看到脸后起疑。”
“哦,那倒也是,宋辞的资料里有提到过,他从小就怕血。”
“你知道的还挺多。”沈听被他挨得过近的体温,烘得心跳,往外挪了挪又说:“心电监护仪虽然连着电源,但机器没开过,后盖冰凉。”
楚淮南又靠了过来,充满占有欲的神情,足以让任何一个风月场上承欢的都心惊肉跳。
但沈听浑然不觉,继续说:“另外,根据尸温,他也不可能是刚死的,尸体显然被冷冻过。我检查了主躯干,尸僵消失了,尸斑也都已经压退,手臂上和胸口有明显的羊皮纸样斑,他应该死了超过72个小时。”
“这是谋杀。为什么不报警?”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277
一句我就是警察,卡在喉咙口,见楚淮南一脸无辜,他好脾气地继续解释:“报警也没用,就算查出来是谁杀了他,那又怎么样?很多其他证据一定都被湮灭了,我要查的又不止这些。”
他要查的是僵尸,这个时候警方贸然介入来查宋诗的死,只会打草惊蛇,两害相权取其轻,因此,他只能继续装糊涂。
“那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沈听反问:“你认为呢?”
楚淮南像只标记所有权的大猫,蹭得沈听浑身发痒:“我觉得林霍和贝隆都有嫌疑。”
沈听点了点头:“那个司机也是。他帮宋诗开了十几年的车,这么多年来,一直风雨无阻,可出事当天他却突然请假了。”
刘胜是雇佣兵出身,身手不俗,车技也很好。
十几年前,宋诗把他安排在了司机的位置上,但开的年薪,却比许多中型企业的高管还要高得多。
而宋诗出事那天,刘胜不在,是他自己开的车。
尽管刘胜在事后,表现出了极端的悔恨,说自己就不该在那天请假回老家。
但沈听查过他的出行记录,刘胜并没有回家,他就在江沪市。而他的老家也早就没有人了,特地请假回去,也不合常理。
沈听沉默了片刻,低头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吧。”
他脸颊上的绯红竟然还没退,楚淮南忍不住伸手来摸,却被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你在发烧。”
沈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满脸写着——那又怎么样?
见楚淮南态度紧张,他淡淡地解释:“被刀割伤,伤口大的话,偶尔是会发烧的。”
他本是好意,不想对方着急。可楚淮南的表情却像咽了只苍蝇。
他一向被业界认为是敬业爱岗的典范,可这份对自己的伤情过于疏忽轻视的态度,却成功惹恼了惜命的资本家。
捉着手臂的手使了点力,“回去躺着。”
“躺着能退烧?”
楚淮南没理他,拿起手机给楚秋白打电话。手机没接,又冷着脸往他值班室里拨号。
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问:“你动的什么手术,他在发烧。”
楚秋白连做了三台手术,严重睡眠不足,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补眠,睡眼惺忪地“啊”了一声,揉着眼睛懒懒地回:“发烧就吃药啊,我给配了阿莫西林的,要是六小时不退,就再吃退烧的。哦对了,记得跟你那心肝儿说,别空腹啊!”说罢啪地挂了电话。
他虽然偶尔拎不清,但脑子聪明着呢。
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手术刀割皮肉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的青年,是世间少有的、能够降住楚淮南的降魔杵。
第108章
两人靠得近,电话另一头,楚秋白那句大着喉咙的心肝,无遮无掩地钻进沈听耳朵里,实在不忍卒听。
楚淮南让人送药进来,门刚推开一个缝,沈听就往外钻,被他一把拽住了:“去哪儿?”
沈听烦他,觉得他碍手碍脚:“林霍发了微信给我,说他就快到了,我去门口看看。”
楚淮南强硬地把他拉到身后,接过保镖手里的药和吃食,把门“砰”地关牢了。
“去门口干嘛?门口有保镖,人来了自然会通知。你留在这儿把东西吃了,然后吃药。”
身为“实习生”,资本家却有的是说服人的歪理:“等人这样的事儿都要自己去做的话,我早累死病死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我雇那么多人干嘛?”
“那是你雇的人。”沈听挣开他,“我连你都信不过,凭什么相信你的保镖?”
楚淮南往他手里塞了碗鲍汁炆伊面,又拆了筷子递过来:“等个人而已,不需要相信吧?”
他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时间管理方法,灌输给准爱人:“假设你是世界上最适合做某件事情的人,你对这件事的完成度可以做到100%,然而由于时间有限,你不得不雇佣一批不那么完美的帮手。他们只能把事情做到60%,但这些人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哪怕十个他们也只能把事情做到80%,也比你过劳死来得好。”说罢皱着眉低头看表:“你已经接近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过觉,并且中途还接受了一场手术。你不觉得头晕吗?”
沈听体力超人,在透支自己方面更是天赋异禀:“我不觉得。”
楚淮南觉得自己得去量量血压,搞不好上压能有一百八。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他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爱人讲道理,可这个时候要不教育好了,等将来七老八十了,保不齐能被对方气死。




暗渡 完结+番外 暗渡 完结+番外_278
“林霍在浙省,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你先吃饭。”楚淮南坐在床框边,纡尊降贵地和他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一起吃:“林霍一到,外面就会立刻通知,保证不误你的事,要是误了,你拘我好不好?”
沈听用左手扒了一口饭,却还不忘跟他过不去,边嚼边说:“误了事,拘你有屁用。”
凶是挺凶,但左手吃饭不方便,米饭撒了一点儿出来,笨拙得像刚学握筷子的小朋友。
楚淮南顿时一点儿脾气都没了,拆了个原木色的勺子,往他碗里一放:“怎么着还想枪毙我啊?”
“那也没用。”两片薄唇沾了油,油光雪亮的。
楚淮南看在眼里就拔不出来,盯着他的脸愣了好一阵,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宋诗死了,我要是你就抓紧立份遗嘱。”
“什么意思?”
楚淮南解释:“之前杀你的那个吴岭,显然是个职业的,要是宋辞真是宋辞,那大概走的比他哥还早。”他虽是独子,但父母去的早,争权夺势早已是熟能生巧,信手拈来。
见沈听仍不接话,他继续说:“我不知道那些人杀宋诗和宋辞,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但是,既然宋诗已经死了,如果宋辞不想再陷入莫名的危机里,就得尽快写份遗嘱,昭告天下如果他也死了,那那个东西就永远没了,谁也得不到。”
这招投鼠忌器实在漂亮。
沈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楚淮南的心思根本不在查案上,他只想着怎么先保自身囫囵。
但左右也没什么错,保存有生力量,也是任务中很重要的一环。
宋诗的遗书在他本人出事前就去公证过,他一死,他的一切都属于女儿宋琪儿和弟弟宋辞。两人一人一半,毫无偏袒。
可宋琪儿才十岁,宋辞理所当然会成为她的法定监护人,这么一来,从实际操作层面,宋辞对宋诗的财产,有着完全的支配权。
而楚淮南提出的遗书,不亚于给“宋辞”加了个金刚罩铁布衫。只要有了这份遗书,但凡对方想得到僵尸配方,那就一定得留着宋辞的命。
这是单靠几张纸就能形成的、简单而有效的巧妙平衡。
这个人或许真能帮上忙。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在几天后再次得到了应验。
在林霍的张罗下,宋诗的告别仪式阵仗很大。
司仪是江沪卫视著名的主持人,念悼词时也不知是钱没拿够还是觉没睡足,声音懒洋洋的,一点儿都没有以往来宋家走动时的巴结劲儿。
仪式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殡仪馆门庭冷落,可自下午开始,新到的花圈从二楼一路排到门口,白黄两色的菊花,加上黑白的挽联,多得令人眼花缭乱。
一波又一波前来瞻仰遗容的宾客,熙熙攘攘地挤在大厅里,拥抱问好,互诉安慰。
前来吊唁的人数之多,把林霍都吓了一跳。
他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见识一遭人走茶凉,却没想到来的人,比宋诗三十六岁生日那年还要多。
意料之外的各路人马,令他忙得脚不沾地。
可他清楚,这些人冲的并不是宋诗,而是宋家的小公子宋辞。
准确的来说,他们冲着的是一上午都站在宋辞身边,悉心照顾着的远南掌门楚淮南。
讣告是三天前发出的,沈听想要借此机会,当众宣布那份“遗嘱”,可许多人根本没打算来。
但自从上午楚淮南一露面,一个小时后,新扎的花圈排山倒海地送进来,快把活人都给埋了。
饶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被这副盛景,惊得目瞪口呆。
告别仪式上,一向不着调的宋辞在表达对宋诗的追思后,又红着眼睛宣布了自己的遗嘱。
他表示,如果他也像他哥一样“英年早逝”的话,他将放弃一切财产,把所有不动产、股权、有价证券折现,除却留给宋琪儿一支有限的“成长信托”外,其余全部捐给慈善机构,并销毁全部存放在海内外保险柜、保管箱内的文件、珠宝等寄存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林霍僵着一张脸,礼貌地和来宾打了个招呼,然后把从台上下来的宋辞拉到一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方用红通通的眼睛瞪他:“我没胡说,我是认真的。”
就在宋家因宋诗的突然去世,而忙成一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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