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萧风落木
“如果要攻击近处,就要装成攻向远处;如果要攻击远处,就要装成攻向近处。”
上使微笑道:“三河帮就是远处,升天阁就是近处。”
任松不由点头。
风沙为了救三河帮,已经把围困玄武岛的死士调走大半,也等于放弃了保护自己的大半人手,的确是最好攻击的时机。
他还是有些不解,疑惑道:“可是咱们的人还困在岛上,莫非您埋下了其他奇兵”
上使手指往他额上一点:“蠢。”旋即往外一指:“那不就是奇兵吗!”
手指方向,正是流河。
刚还在攻击三河帮的白虎卫已经跳上快舟,背着星光,破浪而来。
白袍飒飒,暗带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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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战定
一句“大言不惭”已经到了任松嘴边,又给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
风少并不是个喜欢虚张声势的人,说出的话就一定做得到,如果做不到,根本连嘴都不会张。
任松忍不住左右张望:“您要杀我当然很容易,一支冷箭绰绰有余,别人要杀您恐怕也不难。”
风沙哑然失笑,刚想说话,宫青秀忽然从楼内走了出来。
一袭轻裙,一尘不染,星空照亮脸庞,散发圣洁的光泽,一对闪熠的明眸瞬间夺走漫天繁星的光辉。
一把剑柄自雪颈斜斜伸出,剑跟颈一样的白皙细腻,更衬得秀发瀑黑,又衬得嫩唇红艳。
或许因为背剑的关系,神情模样不似往先水般温柔,反而有种令人自惭形秽的清冷,绝色容颜上看不出任何傲气,却给人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整个夜空似乎都应她的存在而变得鲜明灵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止不住的落到她的身上。
一双双眼睛都像牵出一根根坚韧无形的蚕丝,轻柔却牢固的缠在她纤侬有致的娇躯上,哪怕用尽全身力气也休想转开半分。
呼吸产生的完美弧度甚至共振了众人的脉搏,启唇一语便使诸人的心脏都慢了半拍。
“谁杀风少,我便杀谁。”
天籁之美配天籁之音,明明听不出任何杀意,偏偏使人凛然戒惧。
任松好歹与宫青秀接触算多,回神挺快,不禁露出苦笑:“这不该是宫大家掺和的事,莫使在下为难。”
“这小子难得说话有道理,青秀你先回来好不好。”
风沙哪晓得她居然会跑出去,吓得心肝都震颤了。
宫青秀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回头,轻微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颊侧垂落的几缕秀发随之波浪般轻晃。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引得人呼吸一乱。
风沙本还想拖延一下,等白虎卫全部进场,现在看来不行了。
满场的弓弩,弦都紧绷,稍一触发就会引起震天霹雳。
武功再高也保不得万全,他根本不允许宫青秀有任何受到伤害的可能,招手道:“上。”
话音刚落,北楼东楼西楼纷纷传来悉索声,各个阳台窗口皆伸出无数曲弓,蹭亮的箭尖往下方利指,紧接着便是成片令人牙酸的拉弦声。
这一片乱中有序的响动之后,场内彻底安静下来,似乎听得见冷汗落地的声音。
本没有灵魂的箭头竟像是产生一道道无形的箭意,被无数支箭头对着的恐惧感压得任松连头不敢抬起,甚至连手指尖都不敢屈一下。
“我说过今次不杀你,便不会杀你。”
风沙淡淡道:“你可以带人走了,和他说一声,明天聚会照常。如若不服气,咱们还可以再来一场,两场,三场,直到他服气为止。”
任松满头冷汗,低头道:“是。”甚至不敢转身,就这么慢慢往后倒挪。
他知道风沙什么意思:我可以杀你,但不杀你。
这是自信,更是自傲。这是强者的宽容,更是胜者的姿态。
他们已经出尽所有筹码,上使也用尽奇谋,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翻盘的余地都没有。
明天的他们不会比今天更强,再来十场百场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会使本就遭受惨重损失的他们受伤更重。
上使只要没傻,低头认输是唯一仅剩的选择。
上使怔怔望着突然间灯火通明的升天阁,窗口阳台密密麻麻的人影使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这支奇兵不现身的时候,他完全料想不到,如今看得清清楚楚,想得明明白白。
风沙得到了辰流女王近乎无限的支持,居然连王宫禁卫都派来相助。
他玩了一手“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风沙则给他玩了一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
第五十三章 莫明遇袭
风沙登车后就歪着脑袋,软绵绵的斜靠在铺垫上小憩。
精神反噬使他通常睡不好觉,十分疲倦的时候更加难受。
忽听得车外剑侍几声娇叱,同时传来连续的拔剑出鞘声。
风沙猛地惊醒,刚刚坐直,一柄长曲刀刺入车帘,锋锐刃身斜斜蹭过他的脖子,颈前皮肤感到扎心的寒意,颈后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刃在颈上,命悬一线。
思绪一下快如电闪,衬得时间好像变得很慢。
不管脑筋转多快,风沙死活想不明白谁会在这时取他性命。
他现在死了,对任何人都没任何好处。
哪怕对刚刚惨败的上使来说都不例外,因为这将导致他不得不面对哀兵反扑,肯定没法活着走出流城。
云虚、隐谷都会因此蒙受巨大损失,辰流女王更会面对一团乱麻的局面。
二王子如果头脑发昏不计后果,那么倒是有点可能,也有这个实力。
一念转过,颈侧的长曲刀似乎被护卫他的剑侍击落,重重砸到大腿面上。
小心肝顿时过电般惊颤起来。
这要是刃尖刃身稍微歪上一丁点,他就可以进宫做太监了。
车外当当连响,然后几下沉闷的肉搏扑击声,
拉车的马匹蓦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
刚停下的马车突然加速。
风沙立时变成筛中之豆,重重甩到车架一侧,背脊咣当撞上车框。
车厢内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稀里哗啦随之甩下。
一个剑侍忽然撞破车帘,飞扑到风沙身上,将他死死压在车榻,以自己的躯体给他当做铠甲。
幸好女子娇躯柔软,就像盖上了一层刚刚阳光晒过的厚棉被,体感非常不错,压人不硌人,甚至还能嗅到令人酥麻的女儿香。
风沙的眼睛恰好对着这位剑侍的一侧脸庞。
云虚挑选的剑侍,样貌自然都在水准之上。本来雪白的脸颊忽如透血,眸瞳紧缩,显得极度紧张。
风沙轻轻拍拍她的肩侧:“谢谢。”
或许是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平静,又或许是双目中异常温柔的幽芒,剑侍急促的呼吸立时放缓,双手撑起身子,转睛上下打量,急急问道:“您没受伤吧”
风沙摇头道:“没有。”
那剑侍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前后翻转,双手撑住厢壁,将主人完全护在角落,目光警惕的扫视。
风沙透过她的颈侧往前张望,失去车帘的车门看外面一览无余。
车夫没持马鞭反而抓着一柄短剑,马股上鲜血淋漓,显然被狠狠刺了一下,难怪会吃痛狂奔。
另有两个剑侍半挂在车架两侧,皆横剑身前,紧张的警戒。
风沙垂下视线,感觉有些蹊跷。
除了他乘坐的马车之外,还有两辆外观一模一样的马车同行,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有时把他的马车夹在中间。
刺客怎么会知道他乘坐哪一辆
要么身边有内奸,要么看着他上车……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回到那座小院。
附近的巷弄被云本真手下的剑侍完全掌控,总算安全了。
风沙下马车后顿了顿步子,回手点点那个剑侍的额心:“今夜你把门。”
那剑侍忐忑不安的情绪总算稍平,伏首应是。
作为贴身的剑侍,差点让刺客得手……除非主人原谅,否则她的下场一定很惨。
如今愿意让她在身边继续护卫,说明还是信任她的,或许还有救。
风沙下车进院回房,透着窗户看着外面。
很快,另外两架马车先后回来。
过不多时,那剑侍进门叩拜。
“问清楚了,袭击者一共三人,都蒙着脸,似乎佩戴二王子府的腰牌。我们有两人受伤,伤了他们一人。婢子们无能,没捉到活口。”
身为护卫保护主人才是首要目的,不是和人干仗。
天色又黑,辨不清情况,
第五十四章 言出法随
清明,清晨。
云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过,明明没睡一会儿,居然起得这般早,还这么有精神。
落地长镜前,几个女侍为她换上华贵的红边黑袍,贴身的劲装显示纤侬合度的曼妙身段。
镜中人黑发高束,马尾低垂,粉脸不施艳彩,凝霜便是本色,冷漠抹作妆红。
张开玉臂,红带轻缠,收束出足以令任何男人屏息的纤细腰肢,对着镜子轻盈的转了一圈,傲人的曲线跃入眼帘。
唇角翘起自得的微笑,转瞬又敛回傲姿。
女侍捧来一柄寒意森森的锐尖四棱锏,当面归入黑纹圆鞘,挂至腰畔。
云虚将手一招,立刻黑披风覆肩,一面纹蛇吐信双弧圆盾旋即嵌于后背。
笔挺的披风笼罩娇躯,突显高挑的身材。造型粗犷的盾身和精致的纹雕又给她增添几分豪迈的气魄。
好似一个英武不凡的冷峻贵公子。
云虚侧甩披风,昂首迈步:“升天阁,玄武岛。”
她要以胜者的姿态,享受胜利的时刻。
玄武岛,大厅。
上使高坐上首,下排座有十二,分从左右,一边六座。
左首第一座有座无茶。辰流没有青龙,主事之位空设。
右首第一座有茶无人。玄武主事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与会。
左首第二座是朱雀主事,右首第二座是白虎主事。
两人一着红袍一着白袍。
朱雀主事不住抹汗,白虎主事木无表情。
其余副主事也着四灵正装,佩戴专属武器,以玄武朱雀白虎的顺序依次排座。
云虚位于右首第三座,她在流城四灵中的地位仅次于三位主事。
前面是白虎主事,后面是另一位玄武副主事,乃是任松提拔的人,负责玄武日常事务,当时直接被风沙赶回玄武岛。
现今正如坐针毡,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靠,似乎想离云虚越远越好。
他出身低微,所以更爱践踏高贵。
之前云虚身陷东鸟副使命案,前去哀求任松援手,他在旁边加了点油醋。
总之对女人是很屈辱的那种,对一位公主来说,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羞辱。
云虚当时低着头走了,现在昂着头回来。他知道云虚的为人,心中的恐惧和后悔已经满溢到脸上。
上使见诸人坐定,直入正题:“本使奉东鸟上执事令,巡察辰流,赏功罚过。在座诸位若有异议,提。若无异议,过。玄武主事风沙,有功留任。”
厅内一片寂静。
云虚美目射出凛然寒意,仿佛一柄无形利剑缓缓扫过,倒要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说话。
在座诸人无不低头垂目,一个个死死闭嘴,生怕多出口气让云虚误会。
云虚很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高傲的自尊心到了最大的满足,心情几乎算得上缤纷多彩。当然,俏脸的神情依然冷漠如故。
“既无异议,过。”上使又道:“朱雀主事何必帆……”停了下来,目视云虚,露出询问之色。
朱雀主事也瞧着云虚,目透哀求之色。
“我有异议。”
云虚清脆的嗓音寒泉般冷冽,偏又那么悦动好听。
每个字似乎都重逾千金。
在场人知道,她能够代表风沙,她的意思就是风沙的意思。
如果她说的话不能在今天得到实现,那么风沙就会在明天把她的话变成现实。
说到做到四个字,看似简单,实际很难。这就是实力,就是权柄。
风沙是她的情人,风沙的权柄,当然就是她的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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