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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穴上的一家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王满银说:“明天不是集日吗?能不能成,明天晚上见话。你等着。”
六十三、集上
任天魁坐在一个小饭店中,眼睛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对于他来说,这些上集的人十分可怜。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也就是这么些人,年年上集,大家互相着着,有什么意思呢?
看吧,那些蠢乎乎的丫头和媳妇们,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三五个一群地来到这这地方,要么买一些吃的,象什么桃子啦,瓜果啦,然后就嘻嘻哈哈地在充着泥泞的大街上闲浪着。她们的闲浪,其实就是一种展示,说白了就是给别人看的。不知道有人看没有,反正任天魁是不看。
他在等人。等一个说能给他搞到一支枪的人。
只所以要枪,是天魁现在感到不安全,好象是他的敌人太多了,许多人看他不顺眼。在赌场上他赢了钱有人看着不顺眼,在村里总有许多人说他是二流子,不干正事。在这一条街上,也有许多人看他任天魁不顺眼,觉得他不是好人。
如果有了枪,有了一把真枪,他任天魁就是会是现在的样子。有人再敢说什么他什么不好,等着吧,有一天他任天魁会让这些人认识他是谁。
天魁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道,到处都乱。谁是老大,谁有枪谁就是老大。最近镇子和村里出的一连串的事件,都是有枪的人把可怜的人干掉了。杀了也白杀,没听说保安队抓住了杀人的。也许就是他们干的。要不怎么抓不住这些凶手呢?在这样的乱的时候,要是有了枪,干几把好生意,然后再老老实实地做好人去,换一个地方再去过安宁的日子去,那不比什么都好。
当然,天魁要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这几天天天晚上做恶梦,梦中总是有人追他,而他跑呀跑的,总也摆脱不了这些追他的人。为什么追,原因老是搞不清楚,一夜一夜的恶梦,让天魁无法睡好。也许有了枪,他就感到安全了。
买枪的钱,他有。他玩多年的娼活,耍钱耍精了。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藏钱,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押什么宝。别人以为他任天魁会耍钱只是运气好手气好,可谁知道他任天魁的智力也是一流的。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没有人同他再玩下去了。一个人只要没有了希望,他们就会收手不干的。
好,天魁等的人来了。
饭店的门外,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
男的是王满银,女的是玉观音。那个玉观音大概知道了天魁要枪的事情,所以她扭着进来时,还咧着嘴,对着天魁笑了一下。天魁没有理她。
王满银一进来,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一拉天魁说:“要说话进里边来。”
天个人进了饭店板的卧室。
里边很黑,人进去了看不太清楚。王满银对天魁说:“侄子,事情说成了。人家也承认有货,价钱也不贵,说是要二十块大洋。子弹也有几发,但得另外出钱买。”
天魁高兴地说:“表叔,多亏你帮忙。”
王满银说:“谢啥?这是个啥事,掉脑袋的事情嘛。要不是看在你爸的脸上,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算亲近,把我当个亲戚看,我才不会理你的这种事。不是个好事嘛。”
天魁笑着。他在心里想,好我的表叔哩,在你的脑子里还有对错?那个娘们你都敢上,什么天理人情会束缚住你?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天魁并没有说出来。
“啥时交货?”天魁问。“
晚上,大白天不好办事。我刚才和你刘婶子去跟人家说好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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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穴上的一家人 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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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交货?”天魁问。“
晚上,大白天不好办事。我刚才和你刘婶子去跟人家说好了晚上去。钱货两清。”
玉观音看着天魁,飞过一个魅眼。天魁没有理。
“表叔,晚上是你和我一块去吗?因为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认识,再说是银子钱的事件,有个中间人最好。”天魁对王满银说。
不料王满银摇摇头,说:“本来我是打算跟你一块去的可刚才有一个窄峪口的人,说我在窄峪口的一个朋友捎话让我马上去一趟,我问了是什么事,可捎括的人只说有好事,什么好事就是不肯说。并且要我今天就动身,说是去迟了怕跟不上了。”
天魁笑笑,“表叔,该不是你害怕了吧。我一有事了,就是要跑?”
王满银说:“我跑什么?跟你说吧,你的这个事,不是我拉扯成不了的,你刘婶就不让拉扯这样的事……”
玉观音扭扭p股说:“拿刀弄枪是你们男人的事,我是女人,才不会管这样的事,也不想拉扯进去了。今天你们说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王满银拍拍玉观音的腰说:“这事是我拉扯的,跟你无关。你别怕。”玉观音显然不想跟人说这个,她扭着身子出去到外面的桌子上坐了。王满银把嘴巴凑到天魁的耳边说:“本来我想让刘四老婆和你一块去,可这娘们不去,说是半夜更不方面。这事只有你去了。晚上你带好钱,去火神楼外的石墙的那道巷子,进到最后一家,然后拍三下门, 人家就知道你是来拿货的。明白了吗?”
天魁点点头。他心里知道这是在海龙的家里,这个地方他去过。娘的,现在还得去一回。老子跟这个地方有缘哪。
说完了话,天魁和王满银到了外面,和玉观音坐在了一桌。天魁要请请这个表叔,人家可把事给拉扯成了。正在这时,一个带着蓝田口音的人进来,对王满银说:“你在这里啊,我再来靠一遍,你的刘哥一再让我给你捎话,让你去他家一趟,说是有好买卖,让你接到信就去。别耽误了啊。”王满银和天魁让来人坐下一同吃饭喝酒,可那个人转身就走了。
六十四、恩冤两清
半夜里黑乎乎一片。
月亮出来了,可是一种恍恍惚惚的毛月亮,可怜地在天上只是一个黄白色的小片。风很大,冷风吹得人全身的r皮子一阵一阵地发紧。
远处在狗在叫,声如巨豹,震得巷子发颤。
天魁用一个气死风的毯帽,把自个的脸全给挡住了。只露出一只眼睛能看清外面的世界。他来到这里已经很久了,就在海龙的房子不远的地方。
这个地方他以前来过。来就点了海龙的房子。那是因为海龙曾经打过他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天魁,这个生活在溺爱中的人,却特别地爱恨。一切东西,只要不合他的心意,立即气得他胸脯起伏,全身哆嗦。一个善于仇恨的人,可能不适合跟人打交道,因为跟人打交道,招来的只有痛苦,而痛苦又让他更加仇恨。
来到海龙家,天魁还有有点害怕,因为这个人是他的仇人。一看到他,或是听到海龙的声音,一种仇恨就涌上了天魁的心头。
天魁的手上拿着一把刀,这是一把给猪放血的刀。非常锋利。这不是天魁买的,而是他的父亲任之初用来防身的。在这个山村,有许多人的枕头下面,都有一把宝剑或是一把刀子,据说是为了避邪。其实在那个混乱年月,说是防身更确切一些。当然,大人为了不让孩子学坏,不让孩子们过早地接触到人世的险恶,说是避邪更文化一些。
夜很静了。
整个镇子上已经没有人家有灯光了。人们全都沉睡在梦乡。
这时候的天魁却守在海龙家的外面,他在等着大家的入睡。
脚已经麻木了,脸已经给风吹得发硬,全身不住地哆嗦。
天魁站起来,走到海龙的窗户底下,用手拍了三下。里边没有人动静。天魁又去拍了三下,还是没有人动静。天魁只好一再地反复着这个动作,也许是十次,也许是八次,直到里边有人应声了:“谁家,半夜天更的。”
天魁还是不理睬,他只是重复着拍三下窗户。
这个海龙家,房子只有一间,独立在街上的最西边,又在一个高坡处。它的高度可以与火神楼对等。怪不得人家叫他碉楼。
里边的人清醒了,点亮了灯,然后又在慢慢地穿衣服。
天魁等在外面。
等海龙开了门,天魁进到了里边,原来屋里竟然是一个人。难道是卖枪的人没有来?天魁想。
不海龙现在老多了。最少有五十吧,嘴前边缺了一颗牙,说话也漏风。
天魁问:“人呢?”海龙说:“我不就是个人。”
这个人妖,走路扭扭搭搭,象个娘们。现在站在那里,也是一条腿前一条腿后,男人谁这样站。天魁感到恶心。
“我是来取货的,响货。不是来开玩笑的。”天魁压低了声音说。
海龙哧地笑了,“钱够了吗?可是要二十块现大洋,一放在耳边能吹出响声的现大洋,你娃娃有吗?”
天魁拍了拍身上的一个捎马,又从底部把现大洋弄得呆叮当响,表示枪是有的。
“拿出来,让我看看钱是真是假?该不会是灌铅的货色吧。”
天魁骂道,“羞你先人,没见过钱啊。你把卖枪的人叫出来。要是没有,那我就走了。”天魁朝门口走了两步。
海龙说:“慢,我就是。”天魁扭回头,望着这个老光g,这个快到死了的老光g,他竟然是卖枪的人。他能有枪?
天魁冷笑着说:“你没做梦吧,有就拿出来,没有别跟老子话。”
“狗崽子,挺横啊,没枪都这么凶,有了枪一定是个好土匪。好,我喜欢,跟我有点象。我是有年轻二十岁,也拉杆子上山了。”
“快拿出来。”天魁低声喝着。海龙走到墙外,拿出一把镢头,走回来,走到他放n桶的地方,挖了几下,挖出一个坑来,又从坑里取出一个明亮的箱子,那上面明亮的东西,是蜡。弄开箱子,从时里拿出一枪瓦蓝的小马枪。这是骑兵用的东西。马家军全用的是这种枪。
天魁一见,眼肯发亮了。这东西太漂亮了。“这东西能用吗?你使给我看。”天魁说。海龙拉着枪栓,放进去子弹,眼睛闭了一只,做了一个瞄准保的动作。
天魁接过枪,扔过去身上带的大洋。海龙一见钱,急忙去验真假数目去了。天魁就学着海龙的样子做着拉栓瞄住处的动作。当然,他知道一扣扳机,就会发s子弹。
“有子弹吗?”天魁问。海龙说:“有,要加钱,一块两洋两粒。”要放枪的箱子时,有十几颗黄色的子弹。有的已经变绿了。天魁弯腰取了子弹,装在自己的捎马内。海龙急了,“你还没有点数,也没给钱,怎么就装了我的子弹呀,会不会做生意?”天魁从身上又摸出两块钱,扔在海龙的面前。海龙一脚踢开了钱,说:“太少了,我不买。把子弹给我。”说着就来枪。他在天魁身上一摸底,就摸底到天魁腰上c的那刀杀猪刀,“给我,不能我不客气了?”海龙大喊。
天魁手里正拿着寻支小马枪,他想都没想,手指一动,一声轰响,海龙倒下去了,子弹从他的左胸穿过。黑血冒出出来。
天魁一瞬间吓傻了,明白过天,他从地上拾起那些大洋,一口气吹了灯,就从后坡上悄悄地溜上山,看山下镇子里的动静。
六十五、界牌
散集的时候,也就是两三点钟。
山里的集市,本来就象山里的太阳,一晃就没有了。人们都叫这为露水集。
太阳刚到山顶,那些来赶集的人们,都三三两两地相跟着朝回走。赶集来就是为了图个热闹,大家一块说说话,看看人,买点吃食,把自己要买的要买的弄好了,也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在人们散去的时候,王满银没有向东西,而是跟着向西的人们朝西边走着。
那时候正是秋天,风刮起来,凉凉的。走路的人都走得不慢。后来回忆起王满银的人都说,那一天王满银穿得很精神,黑色的布衫,黑色的裤子,腿上扎着白皮脚裹缠,脚上是一双新的麻鞋。
这样的服装,在现在是一个标准的山民打扮,属于老土,拿出手,看不顺眼,可在当初,这可是一种很了不起的时兴的装束。谁能有黑色干净的一般衣服?谁有能丈二长的白布脚缠?谁能有一双新的发白银亮的一又麻鞋。只有他王满银有。也只有他能穿得起。别人治不起这样高级的叶子。没有钱嘛。
至于穿这样的服装,为什么在山里时兴,主要是在山里走路,穿布鞋容易打滑,一不小心就挂扯了。麻鞋走路不滑,又比草鞋结实。要是走长路,一百里路,穿破几双草鞋,一边走着,一边得背着干粮草鞋,那才叫可怜。走远路,身上少一斤重量,走起来轻松得多哩。
腿上裹上了白布脚缠,就象我们现在看到的电影中的军人一样,走路时裤子就不会挂了树枝上柴草上。也不所蛇咬什么的。特殊的地域,产生了这种时兴的装扮。
王满银走得很得劲。
散集的时候,王满银在集上的饭馆里,买了二手锅盔馍,一半吃了,一半拿在身上。馍太干了,他还买了一碗羊血汤就着喝了才走的。现在他浑身是劲,走得满头大汗。
蓝田是一个县,它和牧护关近邻,可是另一个专区的。属于渭南。但两地人关系却好。儿女结亲的,认干儿干女的特别多。蓝田人上集也来牧护关,关上的人做生意也到蓝田县。关上的人称蓝田不叫蓝田县,而是象蓝田人一样的叫县里,让不明白的人一听,以为牧护关也是归蓝田县管的。王满银在蓝田朋友很多,多是一些赌友。他们常常结伴去金山后镇一带合伙使坏钱赌钱。这种钱的中间加了铅,怎么转都是一边向下的。那些老实头子农民们不懂,就让王满银和他的哥们收拾了便宜。一个村子玩两天,一圈转下了,他们的兜里便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朋友这么紧地叫王满银,王满银好高兴,心里想着可能是这些地方秋忙后有生意了。秋忙以后,人们卖了粮食,正是有钱的时候,当然,到了过年过节,人们心里高兴,爱耍的人也很多。
王满银朝西走着。有熟悉的人见了问:“满银啊,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散集了不回家去,怎么朝蓝田跑呀?”
王满银笑呵呵地说:“我朋友叫我,怕是有什么事,我得去看一下,朋友一场,人得讲义气。”别人也就笑着招呼着他快去。越往西走,身边的人越是变少了。一路上的同伴,都让王满银丢在了牧护关。到了最后,王满银一个人走着。他经常一个人走长路,一个人走得更快。
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王满银走到了一个叫四道河的地方。
这里河水流下来,左拐右拐,走路的人就得过四次河。其实根本不是过四条河。过了这道河,就是蓝田,往东走就归牧护关。
一座碑子立在这里,人们叫它界牌。或者叫做蓝界牌。
蓝界牌的上边十七八里没人,下边几里也没人。不过听说这里的深沟时住处有几户人家,可不在路边,要走着羊肠子小路好几里,没有人去过那里。
王满银是个细相人。对他的衣服和鞋子很爱护,过河的时候,他就脱了鞋子,提在手上,把白布脚缠卷成两个筒状,抱在怀里。因为要过四道河,所以他只光着脚走着,并不急着穿鞋。
秋天的河水很凉。水中全是圆溜溜的石头,上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踩在上面很滑很滑。
过完了河,王满银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穿着鞋子包着裹缠。
穿好了鞋子包好了脚布,王满银正要起来赶路,却见身后有一个人。看了一眼他的样子,个子很低,一脸黑色,穿过得破破烂烂。一看就是这一带的土农民。王满银没有理这个人。他才赖得理这些穿得脏巴巴的人。理他们掉自己的身份。
那人走过来看着王满银,问道:“乡党是牧护关的不?”王满分银觉得奇怪,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是牧护关的。出门多年,王满银早养成了说假话的习惯,于是他笑着说:“我不是,我是蓝田窄峪的。”
那人说,“你不要哄我了,我一看你的穿着打份就认得你是牧护关的乡党。”
王满银笑着不言语。那人说:“你看你的麻鞋脚缠。”
王满银问:“有事吗?没事我还忙着赶路哩。”
那人说:“是这,乡党,今天我这里跟我老婆干活,遇着一个大闺女,说是给人拐出来了,那人在半路糟蹋了她,跑了。现在她小脚走不回去。我老婆心善,就让我在这等个关上的人,让回去捎个话,让她屋里人接她回去。”
王满银心跳起来,问:“你没听是谁家的女子?”那人说:“人家说话我听不太明白,你看,那不是,人就在那里。”随着那人手一指,王满银看见,路边的沟里四五百米处果然坐着双位包着白头巾的妇女。
那人说:“你去看一下嘛,还是乡党哩。”王满银心一软,就向沟里走去了。
六十六、遇上故人
王满银跟着那个矮个子人进入了沟里。
这条沟很窄很小,也就是一两丈宽。这条沟也很陡,差不着三四十度。从下往上走,人得猫着腰,撅着p股。没有一会儿,王满银就不想去了,说:“哎呀,这么陡,谁家的姑娘啊,我也不认识,去看啥?再说我又不回去,也不能相跟着她给领回去,去看也白看。”
跟着王满银的人就在身后,看见王满银要走下来,就说:“你还没看,咋知道就不认识,也许还是你一个熟人呢?上了半坡了,去看一下,不认识没关系,你问一下她是那里的人,叫啥,我们也好捎话叫家里人来接。”
王满银问,“你叫个啥名字,咋看着不熟呢?”
那人说:“我叫赖根柱,是蓝界牌的人。”
王满银想了一下,不离,也不知道这个人。于是他又问:“你们界牌不是有个叫周安树的人,你认识吧。”
那人说,“咋能不认识,那就是我媳妇的叔辈哥。一家子。你跟他熟呀,他是近在家呀,你一会想去他家看看不?”
王满银想了一下,自己还要赶几十里的路,那有时间走亲戚看朋友。再说他跟周安树也不熟,就是坐席在一块坐过,知道他叫周安树,是界牌人。
看着都是熟人,王满分银觉得安全了许多。可是他还是不舒服。心慌心路,腿肚子发软,走路没有一点劲儿。
不过不远了,再走几百步也就到了。
王满银停了下来,拿手擦拭着脸上的汗。说:“你别看我人是关上的,可是我常在蓝田一带跑一带住处,所以走山路不行。看样子还不如你哩。”
那个人笑着说:“当然,当然么,我们是土生土长的,整天在这山上跑,走山路跟在平处跑一样,你一看就是个细相人,不象我们是粗人。”
王满银乐得嘿嘿地笑了。
走近了半山沟,果然看到两个人坐在一条石堰的边上。头上包着头巾,背对着沟下。好象是在说着什么,又可象是没有说什么。
王满银问:“乡党,你不是说一个姑娘吗,咋成了两个?”
那人说:“是一个,另一个是我老婆。她在劝着呢?”
沟时边是一道一道的石堰,成了一道一道的梯田。在下边,只能看到人的上半身,还是个背影,王满银有点失望。他喜欢的女人,是那种长辫子红衣绿裤的女人,这样穿着一身黑的女人不太喜欢。
跟在后边的矮个子对王满分银说:“你快走嘛,马上就要到了。”
王满银嘴里答应着,可脚下走得更不快了。离那两个女人坐的地方只剩一道堰了,可以看到他们的身体了。粗粗笨笨的样子。象一个几十岁的老女人。
王满银心里有点烦。
因为看着上面的两个妇人,王满银的脚下可就没看,给一块石头或是土巴绊得差点摔倒了。
“妈日的,咋遇着了绊死鬼?”王满分银骂着,可回头一看,原来在这一块地上,挖了一个很大的坑。于是,他奇怪了,“乡党,好好的萝卜地,你挖这么大的坑干啥?明年不想种地了,想把嘴巴挂起来不吃了?”
矮个子嘿嘿地笑着说:“这是萝卜窑,冬天窑萝卜用的。”
“你个笨货,窑萝卜不把窑挖在家门口,窑在这里还不叫人偷光了?”王满银嘲笑着说。可是那个人并不生气,说:“我们这人少,没人偷,放在这里是为了过年拉上关上的集上卖时容易些,离路近。乡党,你看我挖这窑咋样?”
王满银走到坑前,看了一下,老深了,有一人多深,就说:“你个二百五,挖这么深的坑,将来萝卜可昨掏得出来呀。”
那人说:“你说的对,这坑到填一些才对。”说着拿起了一把镢头。王满银说:“你不是让我看那姑娘是不是关上谁家的么,咋就弄开了萝卜窑了。”那人不好意思地搔着头,突然用手一指山上,乡党,你看那是不是个黑熊?”王满分银眯着眼睛往沟上看着。那人抡起镢头,朝王满银的腿上砸去,一下子把王满银砸进了坑里。王满银滚下去,半天爬不起来,一条腿断了。
大痛不痛,伤筋动骨的痛,反而不痛了。
王满银半天才从坑中爬起来,抹着脸上的土泥,说:“乡党,你我平生无仇无冤,咋下这么黑的手呢?我身上只有十几块银元,要了拿去,兄弟这命不值钱,把命留给兄弟吧!”
那人说:“钱扔上来。”王满银从身上掏出那留作赌资的十几块银元。
矮子看看王满银,说:“看你也可怜巴巴的,不象是外凶狠的人,这事我说了不算。你跟当家的说吧。”然后对上面喊着:“当家的,人我弄住了。”
那边没有应声。过了一会,有人走下来了,原来是刚才坐在上面堰上的两个女人。这两个人身高马大,样子一点不象女人走路扭扭搭搭地样子。等他们走近来一看,老天,原来是两个男人装扮的。其中的一个人把头上包着的白帕帕用手抓了下来,露出了光头,王满银一看,天啊,原来是他。看样子今天是活不了啦。
六十七、有情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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