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AspirinTY
愿你安好,自此无忧。
/
许久没回华盛顿了。
宁茶推开门的时候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很疲惫,瘫倒在沙发上。
符茗函去给她煮面了。
隐约有糊味传出来。
她没动,像是瘫软的鱼。
闭着眼,满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突然想起好久没能看邮箱了。
就跟魔怔了一样,非得这会儿打开看看。
果不其然。
女人第六感挺强。
有newt的一封信。
定时发的。
就在今天晚上六点。
她手指颤抖打开。
眼睛随着字体走,渐渐蓄满泪水。
短短几百字。
满满都是对世界的绝望。
就这么的。
女人整个人晕倒在地毯上,满脑子都是弟弟最后一句话。
她痛苦,崩溃,哭泣。
眼泪唰唰往地毯上滴。
手臂颤抖撑在地毯。
惹来男人急切的关心。
他将她扶起来,抱进怀里。
“怎么了?”
“别哭了宝贝儿...”
说着吻去她的眼泪。
宁茶痛不欲生,紧紧攥住他昂贵的衬衫。
眼泪顺着他的领口往胸口划,烫的他心脏抽痛。
“我早该看出来的.....”
“都怪我....”
“我若早些发现他的不正常,兴许他没事儿呢.....”
“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
“我对不起他....”
符茗函不停轻哄,换不来女人的半丝开心。
于是最终哭晕在男人怀里。
把她放到床上后 。
他起身去看那开着的电脑。
时间一秒一秒流动。
除了窗外似有似无的车声。
只有时钟滴答的声音。
男人到底是坚实的。
他对newt没作为姐姐那样深沉的感情。
却也被邮箱里内容惊住了。
于是他轻轻叹气。
靠在沙发上。
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不远处床上睡着的那女人。
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老天爷对他这狗孙子太好了。
他拥有了一切。
他的女孩儿,他的狗子,他的完美的生活。
还有他永无止尽炽烈的爱。
最后。
以男人的较量结尾。
他删除那邮件。
轻轻皱眉,眉眼带了可惜。
“真是.....辛苦你了。”
/
龄井泽在newt去世的一个月后辗转去了荷兰。
自此再无消息。
只给宁茶留下了一把钥匙,一个地址。
她顺着那地址找去。
是一套十分昂贵的公寓。
这是藏娇的金屋。
多的不必解释,和众多相爱相杀的情侣一样。
温馨,文艺,到处都是相爱的痕迹。
满墙都是情侣合照。
他们去过也门,去过新加坡,去过中国,去过新西兰,去过皇后镇。
那么多地方都去过了。
就是没有心心念念的荷兰。
她花了四个小时扫去照片上的灰尘。
耗了一个小时去怀念。
他说希望自己死在战场。
这样方可不留后患。
真狠心。
仿佛那一切美好都是捕风,全是虚空。
衣柜里放着两套西服。
纯白的。
跟他人一样单纯。
宁茶没哭。
她给门锁好。
让一切恢复原状,像他还在时一样。
如果世界万物皆无法直达你的眼底。
如果小情大爱无法留住你。
那么敬你一杯酒。
愿你荆棘冠冕,黄泉路上坦坦荡荡不回头。
腓情 37
符茗函和宁茶回国的第二个月。
关系就被曝光了。
宁母聪明。
一日晚上正同儿子女儿一起置办晚餐。
她低头挑空心菜,不着痕迹将女儿笑意盈盈低头发消息的行为入眼底。
于是她试探她。“最近怎么不跟小洛联系啊。”
宁茶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母亲冷哼一声,轻飘飘将一捆空心菜放入购物车,转身就往外走。
“晚上让他来家里吃饭。”
宁茶:“。。。”
啊?
谁啊。
又添了一句。
“上次去你家看你,门口黑皮鞋是他的吧。”
得。
人民教师真牛逼。
于是宁茶只能给符茗函发消息。
刚俩人就是在聊天呢。
符茗函刚下飞机,得知宁茶要回家,只好回自己买的房子。
谁知道刚开动。
老婆发话了。
【我妈让你来我家吃饭。】
符茗函:“。。。”
操?
【能不去吗?】
【不能。】
符茗函紧张死了。
他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咱爸妈都喜欢什么?】
【最好是贵的。】
宁茶:【谁跟你咱爸妈了?】
【反正不会喜欢你。】
【。。。】
哦。
【那咱爸妈心里素质怎么样。】
【没心脏病吧?】
宁茶:【你有病?】
/
老城区离飞机场远,符茗函带着大包小包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一刻也不敢耽搁,眉头都没松过。
好在女人乖的很,就在楼下等着。
见他下车,一脸仓皇。
她温柔笑笑,上前给他整了整领口。
“待会儿他们说什么你就听着就行,别放心上。”
“好。”
门一开。
心砰砰跳。
终于。
这次是真真正正亲家相见了。
符茗函被宁茶推着进来了屋。
恭恭敬敬把手在裤缝擦了又擦,这才敢朝岳父伸出友好的交握手势。
可是人家不买他帐。
于是手便被冷落在原地。
宁茶心疼男人,把他手抓回身边。
然后半蹲在宁父面前,依次掏出符茗函准备的东西。
十分知趣。
买了十分昂贵的正山小种。
雨后第一批新茶。
还给岳母准备了昂贵的苏绣披肩。
宁母还是冷静许多的,在沙发上一坐,示意他也坐。
符茗函只好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汗滴一滴一滴落下。
又听宁母说。
“我们宁家高攀不上你们。”
“我没管教好女儿,她干了如此忤逆列祖列宗的事儿,我们实在没脸。”
符茗函听不下去,和煦微笑。
“我的错。”
“伯母。”
“如若列祖列宗要报复尽管来找我好了。”
“茶茶是个好姑娘。”
“是我眼瞎。”
毕恭毕敬。
脑袋低了又低。
宁母宁父还没来得及说话。
又听他说。
“伯父伯母希望你们别被吓着。”
还没反应过来呢。
大老爷们儿一个。
没出息。
‘嘭’的一声。
膝盖着了地。
宁茶吓一跳。
但她没拦。
宁父如此威严的一个人,都让吓一跳。
宁母是想去扶他起来的。
男人不从,十分有骨气。
丈母娘拉老子也不起。
“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的混蛋。”
“这辈子我就认宁茶这一个人。”
“如若有半句谎言,就让老天爷走我的狗命。”
如此严肃的时刻。
女人听了都心动,况且是为人父母的。
自然希望儿女好。
所以并不是不心软的。
可实在又并非好事儿。
于是只能默默叹气。
起身往饭桌走。
“吃饭。”
得。
就此落笔。
就是愿意给他个机会。
男人感动得很。
又给老天爷谢了一通。
给他这样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
就事论事。
不说别的。
未来女婿还是知趣得很。
懂道理,能哄人。
有文化,又十分优秀。
酒足饭饱。
岳父被女婿喝倒。
宁茶牵着符茗函去楼下,司机已经等候好久了。
她肯定不能跟着走,只能给送车上。
“老婆.....”
他不愿离开,抱着宁茶不撒手。
酒气在脑袋里熏染,宁茶有点嫌弃推推他脸。
“我爸妈会看到的。”
行。
这句管用。
符茗函依依不舍撒了手。
宁茶笑了笑,有点好看。
眉眼如画。
“回去记得喝醒酒汤。”
“好。”
“早点睡,文件明天也能看。”
“好。”
“行了,你走吧。”
又不愿意了。
又抱了会儿。
“老婆。”
“嗯?”
“你了我吧。”
“行。”她去捏他耳朵。“了你这混蛋。”
/
日子过得快。
符茗函待宁茶极好。
感情是需要磨合的。
他们亦步亦趋,逐渐找到了彼此交往的方式。
十月份的时候符茗函出了一批枪支。
在中南半岛出了事儿。
他人跑去处理,差点小命丢在柬埔寨。
这种事情过去几年跟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按理说并不应该十分在意的。
刀尖舔血,生死听命。
符茗函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出院便借故将陨石手枪输给一个泰国年轻男人。
其实就是相当于放弃了涉黑这条道。
这路子不好退。
他自断了根手指,以表对中途抛弃兄弟们的歉意。
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坐车去医院接指头的路上,他疼的眼都睁不开。
捧着手指,浑身是血。
路途中有件事儿挺有意思的。
人都快疼晕了。
还没忘管助理要来电话。
raven觉得他有病,说你先给指头接上,超过俩小时就废了。
他不听,非得要手机。
贱男人发起疯真跟他家狗一样。
没办法,只能给他。
“你要干嘛。”
“给我老婆打电话。”
操。
“能等会儿打吗?昂?老板。”
“不行。每天十点不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她肯定睡不着。”
“。。。”
行。
于是raven作为老板的狗子。
只能心惊胆战给老板捧着那根断指。
听着断指的本人温温柔柔给那边说话。
“你先睡吧老婆.....”
“我后天就回去了.....”
“嗯....放心,安全的很。”
呵呵。
安全尼玛。
紧接着就是一年没露头,帮助泰国年轻人垄断了他的线,道上这才渐渐忘了有jayson这号人物。
宁茶看在眼里。
轻轻吻过男人接上的手指,那地儿不灵活,不好看。
但她总喜欢去吻。
然后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其实不管他如何。
她都是极爱的。
符茗函想了很久。
“也没什么,就是在子弹入腔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不能丢下你。”
“我得陪你好好活着。”
“我死了,怕你殉情。”
笑的真贱啊。
真恬不知耻。
宁茶没说话,眼睛蓄满泪水。
骂他,“傻逼。”
他们的爱情没有跌宕起伏的生死别离,没有行云流水的风光霁月。
只有后知后觉的爱你如命。
他将她庇护在羽翼下。
藏的严丝合缝。
宁茶原来十分奇怪。
为何男人从不让她了解他的生活,他活动的圈子,他住的房子。
直到去年看到他包着的手指。
她才知道。
他不止贩卖枪支,还倒卖毒品。
他所有的房子里里外外都是监控。
华盛顿那边所有房子都有保镖守着。
他不让她靠近。
其实是另外一种保护。
但她不知情。
便以为他是不爱她。
现在恍然大悟。
知道他的爱和活着一样伟大。
“茶。”
“嗯?”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好。”
“不问去哪儿吗?”
“不用。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将永远追随你。
就和十八岁的我一样。
腓情 38
今年是我同符先生结婚的第五年。
日子过得快。
真是匆匆又匆匆。
七年前他第一次带我去瑞士因特拉肯的艾格峰。
我极其怕冷,又极其爱冬天的雪。
可那里太美了,浪漫却危险。
每年都有人在那边丧生。
但我不怕。
我对符先生说,你很牛逼,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我太喜欢那地儿了。
所以他在那边买了块儿地,盖了栋房子。
我们约定以后每一年都到那里住一段时间。
雪山常常触发许多事故。
最艰险的一次遇到了大型雪崩。
那是恰逢凌晨叁点。
我还在睡梦中,只听到一声巨响。
我的符先生已经将我裹着被子抱起来跑出了房子外。
他聪明,总是备好了自救方案。
于是我们在冰天雪地里支起帐篷,点起火把。
每个人都穿了至少叁件保暖的鸭绒服。
那里不比珠穆朗玛,没那么冷。
我们站在小屋面前。
看着我们共同布置的小屋被雪崩摧毁。
我说真难受啊老公,小屋没了。
他没说话,但是第二年又给我造了个更结实的小屋。
那小屋有扇天窗,我们常常一起赤裸裸躺在床上看星星月亮。
我们拥抱,接吻,做爱。
我一伸脚就能贴上他滚烫的小腿肚。
一般这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抱紧我了。
这种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性事跟耶和华一样,是天然的造物主。
于是回去叁周后,我怀孕了。
我就是知道小屋是我们的福星。
因为在此之前的几年里我掉过一个孩子。
他叫蓁蓁。
是个男孩子。
符先生十分自责。
因为他总觉得是因为他曾经沾了毒品,因此老天爷给他惩罚。
但我们都知道不是这个原因的。
我天生子宫壁薄,不易受孕。
这是我的原因。
可他从未责怪我一次,反而在我小产那一段时间寸步不离照顾我。
手术很疼。
他趴我床边哭,攥住我的手说不生了老婆,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咱俩好好过。
我不同意。
香火这东西是很重要的,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可我拗不过他,于是后来两叁年就放弃了生孩子。
可就是如此幸运。
这次宝宝健康,因为常有滑胎迹象,我前五个月几乎没怎么走过路。
好在宝宝留住了。
是个女孩儿。
父亲送字‘瑀安’。
寓意天赐的宝贝要平平安安。
她很调皮。
我们家的nova一见她就怕,因为她老抓nova的毛发。
安安跟符先生长的更像一些。
特别是瞳孔的颜色,都是十分异域风情的棕蓝色。
我们一年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华盛顿。
我常带她去看newt。
我说:安安,这是小舅舅。是个英雄。
小孩子不明白。
问我为什么小舅舅跟大舅舅不一样,他怎么是个石头。
我偷偷擦眼泪。
这时候符先生就会十分耐心把女儿和我一起搂紧在怀里。
说因为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说起newt。
要从那封信说起了。
作为他最信任的家人。
我竟从未真真正正关心过他。
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儿。
一个人远在外国,随军战斗。
他本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的。
有他爱的龄老师,有爱他的姐姐。
还有待他不错的养父母。
没意外,几年后他还会看到他的小外甥女。
可是一切都在他是个同性恋的那天夜里改变了。
军营中一个天杀的混蛋发现了他的那副素描。
于是他被丢尽‘狼窝’,任人宰割。
信中他把那将他灵魂吞噬的军帐称为游乐园。
当然。
是那群混蛋这样称呼的。
于是就这样,一天又一天。
他胆战心惊。
几乎崩溃,禽兽行为像是海水将他吞没。
于是才有了后来他到中国的种种不正常。
我该死。
没能再敏感一些。
或许我能救了他的。
明明....
后来龄老师也同我们会合后,newt的变化如此明显。
他在我面前的失神,沉默,眸光散失。
在龄老师面前的可爱,粘人。
这样的变化。
其实是在求救。
我永远忘不了他的绝望。
哪怕那封信我只看了一次就被符先生删去了。
他说,老虎们将我撕裂,我在游乐园里感受不到快乐。姐,游乐园不应该是让人开心的吗?
他说,我希望能死在战场上,这样龄老师还能最后为我骄傲一次。
他说,姐。活着真累,弟弟要走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他说,姐,我都是骗你的。也门早就没了那副美丽,它疮痍遍布,千疮百孔。但你是美好的,我希望你能快乐。
他说,别告诉龄老师了,他爱我够辛苦了,后半生让他轻松些吧。
他说,我的救世主还活着,他举着灯,撑着伞,送了小孩儿一程。我不后悔。
混蛋。
胆小鬼。
你不知道。
你走后每一年他都会在你生日当天给我寄一封信。
你走后第一年,龄老师把给你画的那幅画改了名字。
叫《情人》。
你走后第二年,龄老师给我寄来了你们婚礼的照片。
你走后第叁年,龄老师以你的姓名在遥远的伊拉克建造了好几个救助站。
你走后第四年,我到了最后一封信。
自此。
再无消息。
莎士比亚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我无法翻了这一篇。
你将永远是是你。
世人也许记不得。
但我将永远记得那一天。
20xx年六月十日。
艳阳高照,市井纷扰,阖家欢乐,恶人狂笑。
那日。
世上再无龄老师的小孩儿。
腓情 结尾
(龄老师的信)
茶茶。
一别已是四年。
这一年我去了好多地方。
威尼斯,冰岛,挪威,玻利维亚
太多了。
我浅薄的记忆根本无法都记住。
这一年来记忆力越来越差,每天都记不得头一天都做了什么,明天应该做什么。
我觉得这是一种警告。
但我无所谓了。
最后一站去了云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