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弗烟
沈恪附耳过去,低声道:“柴石州被囚于城东天慈寺。”
越行锋听得瞪大眼睛,看来这位离开沙场多年的沈恪依旧如当年那般敏锐,令人惧怕。
分明日夜被禁足于府中,即便出门也需装扮成下人,且不能逗留超过半日。即便如此,他仍是查出柴石州的下落。若说有家将相助,那绝不可能,留在京城的家将无一例外地被禁军影卫严密监视。
沈恪见他吃惊,随意笑了笑,眼底泛出睿智的光芒:“我自有我的方法,只是想你多个帮手,速战速决。假若一个柴石州不够,你尽管来昭国公府找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至于怎么入我家门,相信难不倒你。”
越行锋愈发觉得这位貌似不近人情的昭国公很有意思:“不必了。要是让沈翎知道,我肯定得被骂。何况现在,你也是我的老爹,我总不可能让你有危险。”
“你保护好沈翎就行。”沈恪自行卸去门上木栓,“两个儿子,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沈翎说他是花家少主……你最好别让他乱来,也尽量别让花冬青动手。花家,不可有失。”
“难道昭国公府就可以?”越行锋反问一句。
“可以。昭国公只是一个虚名,那昭国公府不过就是一座大宅,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同你们一起浪迹天涯,相信你不会介意。”沈恪一只脚已踏出门去。
越行锋站在门内,将唇色发白的阿福给推出去:“我是不介意,但是你儿子介意,他心思深,压力很大。”
沈恪没有停步,继续向前,双肩不住抖动,显然是笑了。
*
回到房间,沈翎依旧忧心忡忡,想问些情况,巡兵刚好上了四楼。
于是乎,他只得暂时与越行锋表演一段断袖恩爱的戏码。
巡兵逛了许久才离开,也去了羽的房间,花冬青仍然以“舍妹有病”的借口瞒过,悠闲自在地朝越行锋二人挤眉弄眼。
待人退了干净,沈翎赶忙关紧门窗,一个劲扑到越行锋身边:“你就这样放我爹走了?你把他关在柴房也好啊。”
越行锋漠然看他:“都劝好了,为什么不能放老爹走?说实话,昭国公府还挺安全的,因为那帝君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派人守着就没事,自然也不会怀疑你爹待在家里能做什么。”
此刻的沈翎全然没心情听后面那些句子,他清清楚楚听见越行锋说了两个字:老爹。
发觉心上人眼神不对劲,越行锋问道:“我说错了吗?”
沈翎暗道此人功夫太深了,遂摇首不止:“你和我爹正正经经见过面么?这么快就、就……老爹?”
越行锋一脸无辜:“你是我媳妇,我从不能叫伯父吧?要不,下回见了叫岳父?”
沈翎真想扇他一脸,但是听他叫得如此自然,想必父亲也无反对,也就是默许了。这么一想,心里还挺高兴。
越行锋难得见沈翎笑了,狠狠搂了他:“媳妇,你终于笑了,都快愁死为夫了。”
沈翎在他胸口一捶:“我饿了,快去做饭。”
听沈翎说想吃东西,越行锋当真谢天谢地,在他脸上重重一吻,开心地跑去后厨。
*
楼梯口,花冬青正等在那里,害得越行锋险些刹不住脚。
花冬青笑意凉凉,带了明显的冷笑:“你和那个人,相处得很愉快啊。”
还以为她花大小姐想说什么关键话,越行锋松了口气:“他是我岳父,能不愉快一些吗?”
花冬青轻哼一声,透过窗子,看去后门那边,脸上的表情令人胆寒:“刚才没偷袭沈恪,真是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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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锋干笑道:“你想把巡兵都引来么?亏我老爹还嘱咐我别让花家插手,还说什么花家不可有失……你心眼可真小。”
“我心眼小?他过去那样对我姑姑,他心眼就大了?”花冬青痛痛快快喷了几句,果断气顺了些,话音也变得缓和,但仍是一脸轻蔑,“沈恪,他就长这副模样?才这么一小把年纪,居然就老成这样,真是脏了我的眼。比起他……算了,姑姑真是瞎了眼。”
“是是是,就商谷主风华绝代,最年轻,长生不老,行了吧?”越行锋趁机将她推去一边,迅速下楼,“别挡着我给翎儿做饭。”
“慢着,沈恪真那么说了?”花冬青揪住越行锋的后襟,“说不可有失?”
“嗯。他对翎儿说的,我也听见了。”越行锋清晰地说道,“他说,他对不起你姑姑,欠她太多,绝不能因为这次的事而赔上一个花家。”
良久,背后也未有人出声,越行锋回过头,歪着问她:“我能走了?”
花冬青正是感慨的时候,然被越行锋这个无赖一炸,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看他歪着头,真想直接给拧下来。最终,她不耐烦地摆手,示意越行锋赶紧滚:“去去去!快滚!别碍着我回房洗眼睛!”
第230章天慈见闻
与相国寺相较,天慈寺的规模小了许多,但香火鼎盛,每日均有不少百姓往来。
一对平民夫妇貌合神离地在人群中挪动,看他们单手拈着线香的模样,完全没有虔诚的意味,在寺庙之中显得突兀。
其中的青衣女子挽着男人的臂弯,怨念地斜视过去,不耐烦道:“喂,都是你提议扮什么夫妻,就不能认真一点?”
男人的眼瞳浓黑,貌似亲昵地搂了女子的肩:“是,表姐。”
昨日极其自然地唤了老爹,今日更加自然地唤了表姐,越行锋已然彻底摆正自己的身份,全然不顾沈翎听到之后会吐成什么样,又将花冬青的手往怀里一揣。
此时两人皆是乔装打扮,连容貌也变了去,很好地融入周遭环境,成为广大敬香团中的一份子,不动声色。
被一个断袖揣着手,花冬青觉得十分不自在,真不知从前是着了什么魔,居然看上这个人,好在及时醒悟,没造成大错。
在花冬青的催促下,越行锋不走心地去边上燃了线香,随便塞在她手中:“拿去。这里的香居然掉色,相国寺的可好上不少。唉,大寺庙的香油钱就是多。”
花冬青嫣然一笑,很客气地把线香给推回去:“掉色还给我?自己拿着!我说,你想拜神也该诚心一些,来了这个庙,还想着那个庙,佛祖会不喜悦的。”
越行锋被迫接过掉色的线香,沾了一手赤灰:“佛祖也就那么一个,在哪儿拜还不都一样?佛祖要是不喜悦,也是对线香不喜悦,卖香的又不是我们,怕什么?”
说不过某人属于正常现象,花冬青只得继续挽着他,观察四周动静:“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把沈翎和羽交给颜陌一人看护,就不怕他把两人都劫走?”
越行锋坦然道:“用人不疑,疑人勿用。颜陌这个人,我还是信得过。何况他知道沈翎与我的关系,定会誓死护着,放心吧。现在还是配合一些为好。”
手又让他揣紧了些,花冬青扯了几下也没把手抽回来:“喂,演戏归演戏,揣这么紧,别人还以为你是人贩子。”话摆在这里,那人依是无动于衷,花冬青使出杀手锏,“商隐随时会回来,你就不怕他揍你?”
越行锋不以为然:“切,商谷主可比你讲理,知道我们是做戏,肯定不会对我怎样。哪像某些人那么小气。”
发觉自己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道,花冬青气不打一出来,奈何大庭广众的不能揍他。
随着人潮往前,越行锋没特意去挤,见入殿还有一段距离,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接受他的?他的年纪可比你大出一截,难不成你喜欢给人当后妈?”
花冬青趁旁人不注意,狠狠踩上一脚,解了气才说:“大概是孽缘吧。你别看他一副正经,貌似正义凛然的模样,说实在的,他很烦。但是,他的皮囊倒是不错,勉强接受了。”
说半天,还不是贪图美色?越行锋见她面色泛红,顿时无语。
话说商隐的确是个美男子,与他儿子站在一道也只像是兄弟,花冬青与他还算相配。再从现实意义上来说,繁吹谷与花家结合,绝对会让隐世各族胆怯。
*
好不容易进了大殿,两人大概诚心地烧香拜佛,然后似模似样地摇了签,各自拿着又走在一道,像是要寻高僧解签的样子。
花冬青看他完全没有去招人解签的意图:“现在能说了?”
直到现在,越行锋也未透露此行天慈寺的目的,眼见时机差不多,凑去她耳边:“昨天我老爹说了,柴石州被囚于天慈寺。”
花冬青蓦地瞪他,霎时瞠目:“你也不早说!”又惊了片刻,“那丑男还挺厉害,他不是一直被关着么?还能查到这些。”
“什么丑男?那是我老爹!”越行锋继续装模作样地牵她往前走,一边低声道,“注意表情,别那么吃惊。”
“我、我说你也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找京城的万花楼部署一番。”花冬青的眼神更为警觉,犀利的眼光不放过寺中任何一个角落。
越行锋最怕她现在这副模样,太过敏感,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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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看她眼神凌厉,全然不是平民妇人的神态,越行锋赶紧遮了她的眼,拖到一边:“我就是怕你打草惊蛇才不说。你看你,那眼睛跟做贼似的,现在人多,你先低头看签成么?”
花冬青心说言之有理,便低头看签,翻去另一面,惊道:“呀!上上签!”
越行锋无奈地凝视着这位奇葩女子:“低调一点,行吗?算我求你了大姐。”
确认目的之后,两人开始在寺庙中闲逛找人。
这对“夫妻”双目虔诚地走遍寺庙的各个角落,好像从未来过天慈寺一般。
对于这间寺庙,越行锋感到庆幸,若是那偌大的相国寺,只怕找到天黑也没个结果。
寺中僧人往来,但由于同时在寺中观光的闲人也不少,故而没人在意他们的存在,甚至还双手合十地给他们让路。
越行锋也合上双手回礼,顺道问一问今年的运势。
花冬青为此焦心不已,不止一次拽他离开。在她看来,寺庙并非久留之地,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小小寺庙里流连忘返,除非有剃度的打算。
越行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他问运势的原因是想分辨可疑的僧人,待看够了,便点到即止。与此同时,余光也不住地清扫四周。
两人忽见一处禅房外的僧人略多了些,眼光也不似方才遇见的那些单纯。大概是这里。
若无其事地上前,果断在禅房外十步处被拦下。
越行锋两眼茫然地望着那位僧人,轻易察觉他眼底透出的戾气,心底呵呵一笑。
那僧人拦手道:“这里是主持的居所,主持正在静修,还望二位施主见谅。”
静修?和尚静修还需要人守着?看来里边定然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地方。
两人相视会意,由花冬青主动拉走越行锋,一边责备道:“你看看,让你乱走,要是扰了大师清修,看佛祖怎么罚你!”
越行锋连连向那人道歉:“大师,对不住,我们这就走。”
*
迈着小碎步挪去外头,又回到人声鼎沸之地,两人松了口气。
花冬青小心往那厢房的方向一瞟:“没错了,在主持厢房。”
越行锋点头道:“那些人都是高手,说不定暗地里还有埋伏,得想办法潜进去。”
“你可以选择剃度。”花冬青一本正经,“有错吗?成了和尚就方便多了,不是吗?”
“拜托你为你表弟想想。”越行锋干笑着。
“就是为他想了才让你剃度。小小牺牲也不肯?”花冬青发觉越行锋神色有异,立即噤声,感知周边动静。
越行锋强行揣过花冬青的手,有意无意地朝两个交谈的僧人挪去,手里依然握着那根上上签,以便稍后行迹泄露,好当个借口。
待两人挪着步子凑近,亦听清两位僧人口中说的,遂笑逐颜开。
一高一矮两位僧人对两人的靠近浑然不觉,甚至以为他们是虔诚香客,还双手合十对他们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继续闲聊。
个高僧人的表情显得兴奋:“听说了吗?那位女国师要来我们寺里开坛祭天!就在两日后,听说主持已经允许把莲华台让给她用。”
个矮僧人一脸不屑:“不就是做一场法事么?怎么不去相国寺?那边的排场可比这里大。再说了,来了也没好处。从来国师的法事都是在那边做,忽然来了我们这边,指不定以后相国寺会找我们麻烦。”
个高僧人意味深长道:“这你就不懂了。帝君很看重那个女国师,既然女国师看重我们寺,那就是帝君看重。相国寺那些人要是做出什么,不怕帝君不悦么?”
个矮僧人作大悟状:“说的也是。可我就是不懂,这国师是佛门中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不是,为何非要来寺庙作法?”
个高僧人笑着说:“你管这些做什么?反正寺里能很多香油钱就对了。”
个矮僧人立即面露喜色:“对对对!这样一来,我们的禅房就能好好装修一番,还能换一身袈裟。诶,你说换哪种布料好?”
第231章国师祭天
两日后,大崇国最为神秘的女国师驾临天慈寺,轻纱步辇直入禅房。
与以往国师祭天不同的是,简青青恳请帝君不在寺庙内外多加禁制,且诚邀平民百姓在允许的范围内,旁观祭天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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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碍于国师的尊贵身份以及安全,帝君未能首肯简青青的请求,但后来听她说了不少此行的好处,方才勉强点头。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所有百姓皆称赞帝君贤明,正合了那位帝君的心思。
距离祭天仪式还有一个时辰,简青青暂在一处禅房内歇息,外头守着不少帝君派出的影卫,还有寺内僧人从旁准备仪式所需的道具,可谓排场十足,与相国寺不相上下。
简青青站在房内,透过窗纸静观外面的人来去往,似乎在寻谁的影子。
前几日,就在帝君下令十日后斩杀沈翌那时,她便为此算了一卦,算定会来的人,还有她必须做的事。
外头动静全无,简青青暂且去榻上小憩。然刚刚坐下去,门外忽地喧哗一片。
不知是谁得了消息,说是女国师在此,故而引了一群百姓前来一睹风采,因此骚乱不堪。
人多了,自然寻不得那人的踪迹,简青青微微开启一道门缝,对守在门前的影卫道:“跟他们说,先去莲华台等候,稍后我自然回去。”
影卫领命前去挡人,不到片刻,门外果真恢复平静。但是,平静过了头。
僧人在外准备事物,难会发出一些响动,还有影卫来回走动,或多或少也会有人影晃动,然而在这一刻,那些人似乎人间蒸发。
简青青站起身,打算去门后一探,哪知刚坐起身,便有人进屋。
那人一身影卫装扮,但在简青青眼前,根本无用。
简青青打量那人一遭,回头去坐榻歇息:“许久不见,你下手还是这么利落。”
那人揭开面罩,显然是越行锋,他笑了笑:“若是我穿着影卫衣裳就动手,岂不是打草惊蛇?放心,一招全灭的活计,有人做得比我好。”
门外掠过一道青色人影,简青青移目过去,果真见烟雾袅袅,立即认出那人的身份。
“真没想到,她也会与你联手。”简青青想起越行锋与那人的恩恩怨怨,不禁叹服事实无常,非卜算所能及。
“只要目标一致,即便是仇人,亦可联手。”越行锋瞧她一身华丽装束,惊叹道,“看来那个帝君很有诚意。”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大祸临头了?”简青青掐指点算,“你本该在南方,现在回了北边,还来了大崇王都,二龙争珠,必有大祸。”
越行锋假笑道:“二龙争珠?谁想争珠了?沈翌也算是珠?”
简青青垂眸道:“你不想争,也会有人认为你想。你想要保命就必须”争”,既然”争”了,就自然有成败之说。”
越行锋懒得理会所谓成败,他只想问:“你为何来天慈寺祭天?”
简青青泰然自若,睁眼看他:“你不是盼着我来么?天慈寺一役,我是你的贵人。”
“那么贵人,你准备怎么帮我?”越行锋警觉地往外头瞄,“你最好快点。那位花大小姐怕影卫察觉,所以下药的分量轻了不少。”
“柴石州被囚禁于此,我自然要帮你救他。”简青青丝毫不担心外面半梦半醒的那些人,她算准了柴石州可在今日脱困。
“我去!连你都知道!”在这一刻,越行锋忽然不再佩服沈恪查人的本事,连简青青都能查到的事,实在不怎么隐秘。这柴家藏人的本事真不怎么靠谱。
简青青抬眼看他,唇边噙了久违的柔媚笑容:“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越行锋望着她的笑眉,总觉得缺了什么:“没拿扇子遮着,还真有些不习惯。”
简青青将笑容放淡了些:“等祭天开始,我自有办法让全寺乱成一团,到时候守备必然涣散薄弱,你见机行事。若一个不慎,尽管来我屋里藏着。”
“那就谢了。”越行锋重新蒙上面罩,刚转身又回头,“主持禅房那头要更乱一些。”
“哦,在主持禅房啊。”简青青一脸顿悟表情,“你早说,我就去那边歇着了。”
“呵呵。”越行锋笑意发干,终是出了禅房。
*
一个时辰过后,祭天仪式开始。
冗长的咒文,滔滔不绝,更有繁复的程序,看得众位百姓昏昏欲睡。
突然间,简青青手里握着的长剑向天际打出一朵火花,绽开之后,金色的花瓣竟纷纷扬扬地散去四面八方。
这时,不知谁人喊了一句:“国师散灵符啦!大家快去捡啊!”
一时之间,围观百姓一哄而散,在天慈寺内四处流窜,连主持禅房也未能幸。
守在那禅房外头的,显然是柴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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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禅房外的庭院落了不少金色花瓣,闻讯而来的百姓争抢着扭打起来。
见百姓蜂拥而至却不能阻止,既然扮作和尚,就必须有和尚的样子。
安静的地方,顿时混乱一片,尽管众位“高僧”苦口相劝,但效甚微,终究是让一条漏网之鱼,从窗口翻了进去。
*
禅房的门紧锁着,只要金光灿灿的锁头依然在那里,外头的“高僧”就无多怀疑。
越行锋的眼光在禅房内巡梭,整间禅房摆设简陋,其中必有一物是机关。
佛像、书籍、睡榻、木鱼、文房四宝……
外头喧哗不堪,越行锋在禅房内摆弄物品,仅是一门之隔。
方才检视完佛像烛台,屋角睡榻之下忽然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不会吧?”越行锋默默看过去,默默看着一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平移开的洞穴钻出。
“你?”灰头土脸的柴石州皱眉拍打一身灰尘,当然,他皱眉的原因不是洁癖,而是空荡房间之中莫名出现的越行锋。
“当然是我。我来救……小心!”越行锋如猎豹一般扑过去,将柴石州摁趴在地。
门外人影恍惚掠过,是两个扭打正欢的百姓,而非柴家的“高僧”。
柴石州惊异地看他:“除了我爹,应该没人知道我被囚于此处,你怎么知道的?”
越行锋半张着嘴盯着他,忽觉柴石州也挺单纯:“你确定只有你爹?咳咳,首先是我老爹告诉我你被关在天慈寺,然后是青青……你爹的口风可真紧。”
难道是父亲走漏风声,有意让外人前来劫?柴石州只能推测出这个原因。
越行锋看他一身灰,叹息道:“早知道你能自己脱身,我就不用这么麻烦。”
柴石州回想越行锋说的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侧目道:“谁是你老爹?”
越行锋正直道:“昭国公沈恪是我岳父,我当然要尊称一句”老爹”。其实,你也可以。”
想到沈翌仍深陷险境,柴石州便无心与之说笑,但沈恪肯透露他所在之地,可见沈恪已然认同两人之间的关系?暂时不作猜度:“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禅房的门即被人推开,果真是在外放心不下的“高僧”。
开门就见两人伏在地上聊天,“高僧”大惊失色:“快来人啊!公子逃了!”
越行锋抄起榻旁的木鱼掷过去,一击即中:“太吵了。”
一人刚刚倒下,外头又冲进数人,越行锋下意识往禅房外的墙头看去:“果然有埋伏!”
柴石州拿过倚在墙边的法杖:“我爹埋伏的人不少,不止是寺内,还有寺外。若我算得不错,单凭你我二人之力,很难突围。”
七八人涌入禅房,还夹杂了几个百姓,禅房本就不宽敞,十多人拥在一道,实在没法施展,包括越行锋和柴石州。
那些“高僧”见百姓碍眼,又不敢杀了,生怕祭天死人传到帝君耳中,只得客客气气把几个百姓给丢出去,留一人挡在门前。
房内宽敞了些,自然而然就得开打,他们对柴石州还有所忌惮,但是对待越行锋,想也不想就是一记杀招。
越行锋抽出长剑,将攻来的两人拍去一边:“又没让你攻出寺庙,攻出这间禅房就行。”
意会到越行锋已有退避之所,柴石州握紧长杖,无所顾忌地挥向留手的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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