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倩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本站
萧峰微微侧头,斜睨着他,一股怒火猛地在胸中烧将上来,说道:「段王爷,
我约你来此的用意,难道你竟然不知么?」
段正淳道:「我的确不知,但我知道我一生风流,处处留情,因此欠下了无
数情债,不知箫大侠是要为那位女子讨还公道?」
箫峰哈哈大笑道:「笑话,我才懒得去管你的那些风流债,我要跟你算的是
当年雁门关那场血战你所欠下的人命债!」
段正淳闻言,迷惑不解不地问:「箫大侠在说什么,我实在听得有些糊涂了。」
箫峰哈道:「段正淳,你休得装疯卖傻,你就是当年的那位带头大哥,你以
为我不知道吗?」
段正淳更是惊讶,问道:「雁门关血战,带头大哥?箫大侠,实在不是我装
糊涂!」
第章飞影破空解危难,康敏毒计险得逞箫峰喝道:「胆小鼠辈!你做
出来的事,竟然还不承认!」
段正淳也怒道:「我段正淳做过的事,绝对不会否认,我确实不知道你所说
的雁门关血战之事,我更不是什么带着大哥。」
箫峰道:「当年知情的人还有一个活在世上,就是她指证你的。」
段正淳道:「你且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诬蔑我,那个人是谁?」
箫峰冷笑道:「你可认识丐帮副帮马大元之妻康敏?」
段正淳惊道:「康敏?你是说是她指证我是带头大哥?」
箫峰道:「正是,可还有话要说,你还要狡辩吗?」
段正淳道:「真是冤孽啊,想我段某人一身的情债,终于还要受到报复了。」
箫峰喝道:「我不管你什么情债不情债,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带头大哥?」
段正淳仰天长叹道:「罢了,想来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你动手吧!」
箫峰喝道:「狗贼,拿命来!」
这时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将下来。萧峰听他说得豪迈,
不禁心中一动他素喜结交英雄好汉,自从一见段正淳,见他英姿爽飒,便生惺惺
相惜之意,倘若是常过节,便算是对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
去喝上几十碗烈酒。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就此放过?他举起一掌,说道:
「为人子,父母师长的大仇不能不报。你杀父亲、母亲、义父、义母、受业恩
师,一共五人,我便击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后,是死是活,前仇一笔勾销。」
段正淳道:「我的这条命在小镜湖本是你所救,现在还给你便是了!」
萧峰心道:「莫道你大理段氏武功卓绝,只怕萧峰这掌力你一掌也经受不起。」
说道:「如此看掌。」
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声击了出去。
电光一闪,半空中又是轰隆隆一个霹雳打了下来,雷助掌势,萧峰这一拳击
出,真具天地风雷之威,然而,那段正淳却不举掌相迎,而是闭目待葬。
箫峰正诧异之间,蓦地,一条人影破空而至,飞掠至段正淳的身前,单掌一
挥,轻描淡写的硬接下了乔峰这一掌「苍龙出洞」箫峰定眼一看,却见来人是杨
孤鸿,不由叫道:「杨兄,我在报父母恩师之仇,你为何要阻拦于我?」
杨孤鸿摇头道:「箫兄,你受了康敏的骗了,段王爷其实是康敏的情人,而
你又是康敏求而不得的男人,她对段王爷怀恨在心,又存心要毁灭你,所以才想
到这个办法来让你们互相残杀,让你们两败俱伤,以泄她的心头之恨。」
箫峰道:「杨孤兄此话可有什么凭证?」
杨孤鸿自怀中捣出一卷,扔给了箫峰,道:「你自己看吧!」
箫峰展开了画卷,但见上面写道:走近一步,再看条幅中的那几行字,只见
字迹圆润,儒雅洒脱。他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大声道:「那封信!带头大哥写给
汪帮的信,信上的字不是这样的,完全不同。」
他只粗通文字,原是不会辨认笔迹,但这条幅上的字秀丽圆熟,间格整齐,
那封信上的字却歪歪斜斜、瘦骨棱棱,一眼而知出于江湖武人之手。两者的差别
实在太大,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盯住了那条幅上的字,似乎要
从这几行字中,觅出这中间隐藏着的大秘密、大阴谋。他脑海中盘旋的,尽是
那晚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所见到的那封书信,那封带头大哥写给汪帮的信。智
光大师将信尾的署名撕下来吞入了肚中,令他无法知道写信之人是谁,但信上的
字迹,却已深深印入他脑海之中,清楚之极。写信之人,和写这张条幅的「大理
段二」绝非一人,决无可疑。但那信是不是「带头人哥」托旁人代写?他略一思
,便知决无可能。段正淳能写这样一笔好字,当然是拿惯笔杆之人,要写信给
汪帮,谈论如此大事,岂有叫旁人代笔之理?
而写一首风流艳词给自己情人,更无叫旁人代笔之理。他越想疑窦越大,不
住的想:「莫非那带头大哥不是段正淳?莫非这幅字不是段正淳写的?不对,不
对,除了段正淳,怎能有第二个『大理段二』写了这种风流诗词挂在此处?难道
马夫人说的是假话?那也不会。她和段正淳素不相识,一个地北,一个天南,一
个是草莽匹夫的孀妇,一个是王公贵人,能有什么仇怨,会故意捏造假话来骗我。」
他自从知道了「带头大哥」是段正淳后,心中的那种疑团本已一扫而空,所
思虑的只是如何报仇而已,这时陡然见到了这个条幅,各种各样的疑团又涌上心
头:「那封书信若不是段正淳写的,那么带头大哥便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却又
是谁?马夫人为什么要说假话骗人,这中间有什么阴谋诡计?
杨孤鸿早看出了箫峰脸上的迟疑之色,淡然道:「箫兄,我相信你一定看出
这画卷与当日杏子林中那封信上的字迹不一样了吧?而且,你可知道马夫人为何
要指证段王爷为带头大哥吗?」
箫峰心中正是怀疑段正淳与康敏有何纠葛,不由问道:「你说是为何?」
杨孤鸿道:「丐帮的马夫人与小镜湖人一样,都是这段王爷的情人。而马
夫人由爱生恨,对箫兄你也是一样,马夫人想要你们两个相互搏杀,从而泄去心
头之恨!」
箫峰闻言心中也是大奇,但也觉得杨孤鸿说得句句在理,不由转头向段正淳
问道:「你当真与马夫人有染,始乱终弃?」
段正淳脸色微变,怔在当地,久久不能言语,终于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
「正是,想我段正淳一生的情债,终于到了赎罪之时了!」
箫峰道:「可是你如何证明你真的不是带着大哥?」
段正淳笑道:「我堂堂大理段王爷,有着清福不享,何苦要跑到你们中原武
林来勾心斗角,况且,我们大理也没有侵犯大宋的野心,又何必在大宋境界制造
祸事?」
箫峰闻得段正淳如此一说,不由静心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再说又有杨孤
鸿在旁边作证,这杨孤鸿与自己相交不深,但却曾救过自己的性命,想来也无害
自己之心。那么一定是自己上了康敏的当了,这个可恶的女人!
杨孤鸿看到箫峰深思的样子,知道他已然动摇了,接着道:「箫峰,小绝
对可以做证,段王爷绝不是什么带头大哥。」
箫峰道:「既然杨兄这么说,我就相信你吧!」
杨孤鸿乐道:「多谢箫峰,以后箫兄还有用得着小的地方,尽管咐吩就是!」
箫峰道:「我箫峰的性命都是杨兄你救下的,箫某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哪里还敢麻烦你呢!」
杨孤鸿道:「都是自家兄,何必客气!现在,咱们该做的事情就是去痛快
地喝一场。」
箫峰大笑道:「正是,段王爷,你也一起吧,箫峰险些误伤了你,正好借此
机会向你陪罪!」
段正淳笑道:「陪罪就免了,能与两位英雄同饮,段某求之不得!」
三人大笑着一路离开了青石桥。
神雕倩影 【神雕倩影】(11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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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天仙母女水上飘,孤鸿狼爪掐婉清
小镜湖,小木桥上,杨孤鸿伫立风中,看一潭秋水,赏苍碧青山。
长空飞影,两人射落湖面,莲足轻点,「燕子三抄水」几个起落,已然双双
飘向上桥。来人一个是年近四十的紫衣美妇,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
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
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面
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
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美艳
成熟之中,却带几分俏皮,杨孤鸿一时不由看得呆了!
而另一个人,却是那日他在万劫谷附近救下的那个蒙面女郎。那蒙面女郎陡
然之间看到杨孤鸿,亦不由一怔,道:「是你?」
杨孤鸿一看便知是那个木婉清,而眼前这个美妇,想来便是她的母亲修罗刀
秦红棉了。当下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吧,不知钟灵姑娘近来可好?」
木婉清冷冷地道:「我和钟灵素无往来,我怎么知道她好不好。」
言语之间,隐隐带着一丝不快。
只听得那美妇说道:「喂,你是谁?姓阮的那贱人呢?」
她话声冷冷的,语调更是十分的无礼。
杨孤鸿淡然一笑,不答。
美妇道:「尊驾和阮星竹那贱人有什么瓜葛?快快说来。」
杨孤鸿仍是不答,却笑盈盈地盯着她的俏脸来看。
美妇脸上一热,不敢与他对视,大声道:「你是聋子呢还是哑巴,怎地一声
不响?」
语气中已充满了怒意。
杨孤鸿仍是不理,便如石像般站着不动。
那木婉清一跺脚,手中长剑一颤,剑刃震动,嗡嗡作响,剑尖斜对杨孤鸿的
太阳,相距不过数寸,喝道:「你再装傻,便给点苦头你吃吃。」
杨孤鸿于身外凶险,半分也没放在心上。那少女手臂向前一送,长剑刺出,
在他头颈边寸许之旁擦了过去。杨孤鸿听明白剑势来路,不闪不避,浑若不知。
两名女子相顾惊诧。木婉清道:「妈,这人莫非是个白痴?」
那妇人道:「他多半是装傻。在这贱人家中,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先劈他一
刀,再来拷打查问。」
话声甫毕,左手刀便向萧峰肩头砍了下去。
杨孤鸿待得刀刃离他肩头尚有半尺,右手翻出,疾伸而前,两根手指抓住了
刀背,那刀便如凝在半空,砍不下来。他手指向前一送,刀柄撞中那妇人肩下要,
登时令她动弹不得,顺手一抖,内力到处,拍的一声响,一柄钢刀断为两截。他
随手抛在地下。
木婉清见母亲被他制住,大惊之下,向后反跃,嗤嗤之声连响,七枝短箭连
珠价向他射来。杨孤鸿拾起断刀,一拍一落,跟着手一挥,那断刀倒飞出去,拍
的一声,刀柄撞在她腰间。木婉清「啊」的一声叫,道正被撞中,身子也登时给
定住了。
那妇人惊道:「你受伤了吗?」
那少女道:「腰里撞得好痛,倒没受伤,妈,我给封住了『京门』。」
那妇人道:「我给点中了『中府』。这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哪。」
木婉清道:「妈,这人到底是谁?我瞧他啊,多半是有邪术。」
那妇人不敢再凶,口气放软,向杨孤鸿道:「咱母女和尊驾无怨无仇,适才
妄自出手,得罪了尊驾,是咱二人的不对了。还请宽宏大量,高抬贵手。」
木婉清忙道:「不,不,咱们输了便输了,何必讨饶?你有种就将本姑娘一
刀杀了,我才不稀罕呢。」
正在此时,内屋有二女款步而出,正是阮星竹与阿紫。
那美妇一见到阮星竹,便冷冷地问道:「你是阮星竹?」
阮星竹道:「不错,我就是阮星竹,二位是?」
美妇冷哼道:「我是修罗刀秦红绵,那是我女儿木婉清。」
阮星竹闻言一怔,呆了半晌,这才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害得段郎
与你们分开的并不是我,而且我自己与段郎也是聚少离多,你要找,就该去找康
敏那个贱人才是。」
杨孤鸿道:「不错,你与这里的人都是同样的受害者,你们的确是不应该
相互残杀才对。」
秦红棉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来管我们的闲事,你快把我们的道解
开!」
阮星竹也道:「孤鸿,把她们放了吧!」
杨孤鸿长袖一拂,秦红棉与木婉清的道顿时解去了,两人对他怒目而视,却
是不敢再对他出手了。
秦红棉看到阮星竹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对她也没有显露出半点敌意,不由
一叹,道:「没想到姐姐你竟样这么善良,我现在看到你,对你倒真的没有了恨
意!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去信阳杀了那个康敏。我本想和段郎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就因为康敏这个贱女人,段郎才离开了我。」
阮星竹道:「那妹子见到康敏那贱女人,帮我也刺她几刀。」
秦红棉拍着阮星竹的肩道:「那还用说,姐姐要是见到段郎,也请你帮我狠
狠地打他两个耳光。一个算我的,一个算是我家清儿的。」
阮星竹道:「妹妹要是见到他,也请你帮我打他三个耳光,一个算我的,一
个算阿朱的,一个算阿紫的。」
「娘!你说什么咧!」
门帘启处,阿朱,阿碧,王语嫣香风款款而来。
木婉清看了看这三位美人儿,再看了看杨孤鸿,莫名其妙地偏过头去,低低
哼了一声:「!」
杨孤鸿耳力何等聪灵,早被他听了进去,他不由暗喜,原来这木婉清也开始
会为自己有了醋意,这可是个好兆头。
他悄悄地挪近木婉清,暗暗伸去在她的腰间掐了一下,木婉清没料到他敢在
众目睽睽之下施狼爪,正要大声责骂他,但想到自己的母亲在身边,也就只好狠
狠地瞪了他一眼,闪过了旁边去了。
第2章修罗刀迁怒康敏,阮星竹携女问罪这时,秦红棉道:「姐姐,你
等着,我们去杀了康敏那个贱人之后,就来和你做伴。」
阮星竹道:「这个仇我也有份,咱们一起去吧!」
秦红棉道:「如此甚好,走,咱们这就出发!」
阿紫一听说要去杀人,高兴地跳了起来,缠住了阮星竹叫道:「娘,我也要
去,我也要去!」
阮星竹知道她的武功不俗,而康敏又是个没有武功的人,所以也就答应了下
来。
阿朱道:「娘,女儿不愿意看到血腥的场面,女儿就不跟着去了,那康敏不
会武功,但是请娘和妹妹,还有秦阿姨要多注意一下丐帮的其他人。」
阮星竹点了点头,拉着秦红棉的手,一行四人往外便走。
木婉清走过杨孤鸿身边时,偷偷地用脚跟狠狠地踩了他的脚背,杨孤鸿虽然
不觉得疼,但却装着要张口痛呼的样子来,木婉清生怕别人听到,急忙闪了过去。
在她闪过去的一瞬间,杨孤鸿的手结结实实地在她丰满的香臀上捏了一把。
木婉清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却无法再实施报复,而杨孤鸿却冲着她志得意
满地笑了笑。
看着四人走远,阿朱轻叹着摇了摇头,道:「康敏那个女人虽然可恶,可是
她到底也是身世可怜,其实和娘她们差不多,这其中的对与错,实在是说不清道
不明啊!」
杨孤鸿道:「虽然我们不愿意再看到血腥,但也不妨跟着去看一看,也可以
照顾一下她们的安全。」
他的心思当然并不完全在这上面,那一行当中还有秦红棉,木婉清和阿紫三
个美人儿,这三个可不好收拾,个个都是带刺的,得多花点心思才能收服得了。
王语嫣道:「反正我们现在也无处可以,就当是旧地重游吧!」
阿碧也点了点头,在决定事情上,她一般都是看阿朱的意思的。
四人商量之后,打点好一切,也出了小镜湖,往信阳去了。
再说箫峰当日与杨孤鸿,段正淳相聚一饮之后,自己便一路向北行来,天气
渐渐寒了,这一日出门不久,天上便飘飘扬扬的下起大雪来。萧峰行到午间,在
一间小酒店中喝了十二三碗烈酒,酒瘾未杀,店中却没酒了。他好生扫兴,迈开
大步疾走了一阵,来到一座大城,走到近处,心头微微一震,原来已到了信阳。
一路上他想着自己的心事,于周遭人物景色,全没在意,竟然重信阳。段
正淳那日也说要到信阳去找康敏,而箫峰没有与他同行,他真要追上段正淳,原
是轻而易举,加快脚步疾奔得一天半日,自非赶上不可。但自他多方探听仇人踪
迹而不得,心头老是空荡荡地,不知如何打发日子才好,心里总是想:「追上了
段正淳,却又如何?找到了正凶,报了大仇,却又如何?我一个人到雁门关外,
在风沙大漠之中打猎牧羊,却又如何?」
是以一直并未急追。进了信阳城,见城墙脚下用炭笔写着个『段』字,字旁
的箭头指而向西。却不知是谁留下的记号,但他却不自觉地着记号而走。
只行出五六里,北风劲急,雪更下得大了。循着记号,径向西行,那些记号
都是新留下不久,有些是削去了树皮而画在树上的,树干刀削之处树脂,兀自未
凝,记号所向,正是马大元之家。萧峰暗暗奇怪,思:「莫非段正淳知道马夫
人陷害于他,因而找她算帐去了?
他一路上心情郁郁,颇有点神不守舍,这时逢到特异之事,登时精神一振,
复了昔日与劲敌交锋时的警觉。见道旁有座破庙,当即进去,掩上山门,放头
睡了三个时辰,到二更时分,这才出庙,向马大元家中行去。
将到临近时,隐身树后,察看周遭形势,只看了一会,嘴角边便微露笑容,
但见马家屋子东北侧伏有二人,瞧身形是阮星竹和阿紫。接着又见秦红棉母女伏
在屋子的东南角上。这时大雪未停,四个女子身上都堆了一层白雪。东厢房窗中
透出淡淡黄光,寂无声息。萧峰折了一根树枝,投向东方,拍的一声轻响,落在
地下。阮星竹等四人都向出声处望去,萧峰轻轻一跃,已到了东厢房窗下。
天寒地冻,马家窗子外都上了木,萧峰等了片刻,听得一阵朔风自北方呼
啸而来,待那阵风将要扑到窗上,他轻轻一掌推出,掌力和那阵风同时击向窗外
的木,喀喇一声响,木裂开,连里面的窗纸也破了一条缝。秦红棉和阮星竹
等虽在近处,只因掌风和北风配得丝丝入扣,并未察觉,房中若是有人自也不会
知觉。萧峰凑眼到破缝之上,向里张去,一看之下,登时呆了,几乎不信自己的
眼睛。只见段正淳短衣小帽,盘膝坐在炕边,手持酒杯,笑嘻嘻的瞅着炕桌边打
横而坐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身穿缟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
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斜睨着段正淳,正是马大元的遗孀
马夫人。
此刻室中的情景,萧峰若不是亲眼所见,不论是谁说与他知,他必斥之为荒
谬妄言。他总是见她冷若冰霜,凛然有不可犯之色,连她的笑容也是从未一见,
怎料得到竟会变成这般模样。更奇的是,她以言语陷害段正淳,自必和他有深仇
大恨,但瞧小室中的神情,酒酣香浓,情致缠绵,两人四目交投,惟见轻怜密爱,
哪里有半分仇怨?
桌上一个大花瓶中插满了红梅。炕中想是炭火烧得正旺,马夫人颈中扣子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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