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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微澜
陈婉知道秦昊不会满足,可他和以往大不一样。不会再蛮横地一定要介入她的生活,似乎只是静静地守候着,等待她惊寤的那一刻。但是对她来说,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亲情、友谊、现实的生活,这种认知在有了豆丁之后更加明确。劝他几次不要再执迷,他不出声之后,她对这样消耗他的时间只剩万分无奈。
小婉姐,外面来了一桌客,问现在开始营业了没有。我说中午不开市,那桌人没等我说完已经坐下了。馆子里的小妹探了个脑袋进来问。
你先招呼着,我看看有什么材料。巩香居因为都是费功夫的巧菜,开张两个多月来在济城渐渐有了点名头。本地客大多知道他们只做晚市,想来外面应该是旅游或者公务的外客。
小妹出去了一圈又回来说:他们说不赶时间,说着冲着我们馆子来的,只要是出名的那几个菜就成。
你忙吧,我先走了。何心眉吮吮指尖的芝麻,随陈婉一起站起来说。老宋说明天晚上来,留一桌子给他。豆丁,干妈走了,来,香一个。
何心眉一走,陈婉二话不说,将推车置于门口角落,挽起袖子就起炉开火。豆丁对她依赖很重,最近习惯了放在厨房里。只要能看见她的影子,小家伙就能自得其乐,比舅妈抱着不停哄还要乖巧。她偶尔闲下来,看着豆丁玩着自己手指能玩到叽叽咕咕地笑,她也不由莞尔。想象他再过几年会走会跑的样子,大概也会象幼时的她一样,坐在小板凳上,帮妈妈剥蒜头,眼巴巴地等锅里的煎饼出炉。
菜上了一半,舅舅回来,将采买的蔬菜放好就接了她的手,问:你舅妈呢
这两天不舒服,舅妈说去后头找地方躺会。
说话间厨房门口的阳光被影挡住,陈婉一扭身就看见有人躬着腰对豆丁扬着下巴逗他笑,身后还有两个人站在走廊影里。陈婉母发作,急步走过去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人的满头华发,当即放下心,欠身问:老先生,是不是找洗手间
那人拄着拐杖直了腰,逆光看不清样貌,比舅舅稍微矮一点的样子。象是视力不太好,眯起眼睛看了她许久,声音很温和迟缓地说:豆丁妈妈我是小五爷爷。
陈婉顿时悬起一颗心,回头看眼满脸警惕之色的舅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元宵节那天,秦昊的父母登门。道明来意后,舅舅对突然驾临的贵客只有三分客气,七分沉默,不表态不发言。倒是脾气向来温良的舅妈,在豆丁被秦昊母亲抱在怀里立刻大哭不止时说:您别见怪,我们家这孩子,我抱着都一样会发脾气,别说不相干的外人了。在秦昊父母告辞离开时更是毫不客气,把他们带来的礼物全部递回司机手上,然后关了大门。干脆利落得令陈婉下巴几乎堕地。
秦昊父母离开之后,陈婉避开被的那一段,道出其他始末。五年间的所有不过是一段话而已,却已是人世几翻新。舅舅闷头许久没做声,再抬头时只说了一句:舅舅没用,让自己孩子吃苦。
当时她耳边是豆丁不明就里的压抑气氛引起的哭嚎,眼前是舅舅的老泪纵横,心里干干瑟瑟的,枯涸得流不出一滴泪,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也不算坏,是我骗他孩子没有了他才选择离开。也不是因为他们家的反对,我们真是格很不合适。
舅舅摆摆手,说:孩子是我们家的,我们养得起。他们家好与坏和我们不相干。
这之后,舅舅再没问过豆丁父亲的事情。但是今天秦昊爷爷的出现,让她与舅舅同时起了防备之心
我来济城,是专程来看你们母子的。说着看看左右,问:这位是
秦老先生,这位是我舅舅。
秦昊爷爷与陈婉舅舅握了握手,耄耋垂暮,手掌青筋暴突依旧苍劲有力。巩自强猜到对方来意,但仍礼貌周全问: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小周,你们去吃午饭,不用管我。老太爷口中的小周也有四十上下,低应了一声,带着另一位工作人员进了后面包房。我们就在这里聊天也行,没外人。
陈婉连忙搬了椅子来服侍他坐下,见他视线扫视一周又落在豆丁小车里再不移开,她过去将豆丁抱来。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心跳,豆丁乍一惊,瘪了嘴就准备哭。
豆丁,是太爷爷呢。她蹲在旁边轻声哄着。
秦昊爷爷沉吟说:小五子一直说你脾气象他,我看比他温婉多了。哆嗦着手掌抚豆丁脸蛋半晌才又说:着可真象小五子襁褓时的小脸。我糖尿病,这两年视力越来越差了,想看清楚点也不成,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小家伙走路说话。
太爷爷身体好,一定能看见豆丁将来娶媳妇。
那也要孩子们孝顺,没有膈心的事才行。这一个个,哪个不心特别是老五。说着就叹了口气。
陈婉见话题转到秦昊身上,没有作答,只是把舅舅斟好的茶端了过来。太爷爷喝茶。
小巩,秦昊爷爷倒是不接刚才的话题,转向陈婉舅舅,过年小五的父母上门打扰了。
哪里哪里。巩自强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又不擅客套,说完哪里就停了下来。
我早就和他们说过,孩子大了,由不得大人心,有麻烦有矛盾等他们自己解决。大人干涉的多,反而起副作用。当初如果不是他们阻拦,现在我们亲家坐在一起,也不会这么生分尴尬,小婉也不会连声爷爷也不叫。
太爷爷
喊太爷爷是你心眼好,还肯让豆丁认他爸爸。你的子比小五子他可和善多了,如果我那样对她,她早就和我抄家伙了。秦昊爷爷一副遥想当年的模样,然后叹口气说:所以说,这少年夫妻老来伴。年轻的时候我的脾气比五子还暴,和五子他磨了一辈子,那感情是打出来的。等人不见了,回想起来,才觉得亏欠她。你们也一样。小五子我看着他大,也是我最喜欢的孙子,格可以说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他还小我就说,这孩子要往好处引导,不然做起坏事来,那可管不住。好在后来调皮捣蛋,倒没有犯过大错。对你,那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作恶。
陈婉垂头一勺勺喂豆丁吃苹果泥,静静地听着。
对不住你的地方,当爷爷的给你赔不是。是爷爷没教育好。
太爷爷她停下来,面对垂暮老人恳切的眼睛不知怎么应对
那孩子我看着大的,不坏,就是子燥。这几年我看着他一天天沉稳起来,一天比一天会想事,我知道,都是你调教的。我和他妈妈也说,娶媳妇要看什么家世门第我们家有什么家世他姥爷家有什么家世不都是洗脚上田拿了几年枪杆子,侥幸活下来的人吗没有那些,这会功夫说不准都蹲在山窝窝里挖红苕呢有什么牛的能把小五子燥脾气改好的就是好媳妇所以,这头婚事,谁拦就是和我过不去。话说回来,小婉,你们相处了几年,说没感情爷爷不相信。小五子对不住你的地方爷爷不能说让你忘了它,不过,有几年感情在,又有了孩子,五子也在为你改变。你是良善人,原谅他吧。
太爷爷,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也和他说过,他对我好的我都记着,也很感激。秦伯伯和阿姨的态度也是为自己孩子好,所以我没记恨过。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
少年夫妻老来伴,适不适合都是磨出来的。我和他磨了一辈子,没想过不适合三个字。爷爷多句嘴,小五子是把你揣在心口上,现在这样,他心窝子空落落的难受劲,爷爷看着更难受。
陈婉无力迎视他的眼睛,舅舅脸色郁郁,递了张纸巾来,她接过擦了擦豆丁嘴巴。一时厨房里只有炉火的呼呼声与豆丁舞着小手要拿勺子玩的哼哼。
我那孙子,喝酒都喝废了。这回回去看我,顺便检查身体秦昊爷爷老眼里泛着银光,往前没了小五子他大姑姑,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还要我
陈婉手中的银勺子掉下地,哐当声在脑中轰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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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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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想来想去,这法子不行。→傻→逼→小→说,www.shabixiaoshuo.com”
狗东西,爷爷为了你老脸都丢出去了,这时候和我说不行你十二岁偷车往墙上开,硬生生另外开了个胡同口的勇气去哪儿了
爷爷,真不行。瞒不了多久,知道我们合伙骗她,更要命
放一万个心。爷爷和你斗争了几十年,哪一次不是靠这一招赢回来的小婉和你一个脾气,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刚才我一说你肝坏了,手上的调羹都掉地上了,脸刷一下全白。这一招没用,没哪招能用。
那不一样。那会已经和你结了婚了,姑姑大伯都有了,知道你装病也没办法。小婉不一样,给她知道我们骗她,她转身就走了怎么办以后我说什么她会信
她知道前你赶紧的把证扯了不就完了我怎么你快点收拾收拾,估计她快到了。记得把我带来的抗癌药瓶放床头,那玩意记得当她面吃,吃多少没问题,全是维生素。我在朱雀巷溜达,晚上住你家老房子。你别管我,能留下她到明早上,这事就成了。

秦昊瞪了断线的电话半晌,认命地翻出老爷子准备好的病历放进第一个抽屉,将几个药瓶堆上床头柜子。打量了许久,不顺眼到极点,一股脑全部呼喇回抽屉。
她和看似相似,都有倔强的一面,其实内里大相径庭。是天生的泼辣爽利,她周身是后天累就的层层盾甲。他相信百般呵护着,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如果欺骗弄巧成拙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他突然想到爷爷说她脸一下子全白了,心里倒是有些美滋滋的。可当门铃响起她出现在门口时,望住她没一丝血色的小脸,再是笑不出来。
来了他让了她进来坐下,知道她爱喝柠檬茶,又慌慌张张进厨房拿。
离开一年有多,金盛这里毫无变化。陈婉环顾一周,目光投在他往厨房去的背影上,心中怅惘。冲动之下问了他在哪里就冲上来,路上伫结于心的,只有他爷爷那句话,只想看他一眼。可见到人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说爱情不重要,她告诉自己已经淡忘了曾经。二十四个小时大半被世情占据,她拘管着自己的心。只有在夜里,才放任那股深切的想念,化成一缕魂一缕游丝,跨越无数梗阻苦苦地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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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去厨房,从他手上接过柠檬茶,瞥见冰箱里她爱的巧克力,整整齐齐。她按捺心中的澎湃,哑着嗓子问:吃了饭没有
午饭吃了,晚饭还没有。
她看看墙上的挂钟才想起没到晚饭时间,脸上有些讪讪的。
豆丁呢,
舅妈带着。她细细端详他,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又瘦了些。拉开冰箱另一侧的门,半瓶黑方,一支已经见了底的伏特加。不由凝住脸,你还在喝酒
我喝了十多年了,戒不了。他瞅瞅她无奈又气结的表情,低声说:你不喜欢,那我戒,今天就开始。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你要顾着自己身体。你老实和我说,是肝硬化还是什么爷爷只说肝坏了,再说就要哭的样子,我也不敢多问。你老实和我说,究竟是怎么了
他眼中神色变幻,陈婉更是抓心的疼,定定地凝视他,万般情绪涌起无法自制,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爷爷骗你的。你别信他,他看我们不好,想了苦计来撮合。真的。
真的她呐呐重复,既希望是真的,又不敢轻易相信。狂震的心跳在他严肃的眼神下渐渐恢复正常,却又酸酸软软的,无着力处。爷爷怎么这样
吓着你了是不是她看着他,用那种有些感慨有些喟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看着他。他想问: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这几个字在心底盘旋着,蠢蠢欲动。
她想说些什么又合上嘴,不自然地别开脸。没有就好。我先回去了,晚上还要做生意,豆丁看不见我也要发脾气。说着又回首,酒还是少喝点,顾着身体。
他怔然点头,心中急速晃过无数挽留的理由,却没一样有足够的信心鼓励他开口,只得说:我送你。
下去停车场时遇见金盛保安,对方仍认识她,点头喊陈小姐。陈婉回以一笑,有些感叹: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
秦昊一边发动车子,边说:当然记得,我们哪回不是扭打着上楼,抱紧了吻着下楼,他们看了几年好戏了。那段时间还问我讨过喜糖来着。话一说完,心中恻恻而痛,斜睇她一眼,也是神色怆然。
两人缄默着到了朱雀巷口,她推门时回头犹豫地问:为什么我已经相信爷爷了,为什么不继续
我见不得你难过。不是不后悔的,而且,也不愿意欺骗你。
谢谢。
应该的。他挤出一个笑。
她象是突然想起什么,站直了问:明天,豆丁去打防疫针,你有没有空
秦昊的假笑在脸上刹时僵硬,回过味,又重新缓缓绽放开来,有空。
那爷爷
爷爷没事,计划定的是我妈明天陪他去小环山。我真有空。他抢着说,仿似怕她反悔。
他眼中倏忽间散发出和他们说好了要结婚那日一般的光彩,有种温热的东西漫上陈婉心头,那明天早上,你来了给我电话。要早一点,我怕排队的人多。
第二日清晨开始下雨,陈婉抱着豆丁下楼,秦昊已经撑起伞在楼道口等着。
长高了,壮实了。
陈婉嗔怪地瞟他一眼,不能说好的,要说不够胖不够高。小家伙见什么都好奇,欠着身子要车上闪闪亮的香水座,才转了粉,说要开始补钙了。这段时间吃什么都开胃,抓到什么都往嘴里递,昨晚还抱着我的脚丫子啃了一口。她说着就想笑。
他抿着嘴,止不住唇畔笑意吟吟。
豆丁的注意力转到他身上,执着地盯牢了他,微侧着头,研究着。
豆丁,是爸爸。
秦昊一颗心蓦然燃烧起来,颤巍巍伸手过去触碰豆丁的小手,一只手指被小家伙紧紧抓住,那种细微的力量象强大的电流般通过他全身,直击灵魂最幽深处。豆丁,我是爸爸。
该走了。她轻声提醒说,抱住跃跃欲试要把秦昊手指往嘴里送的豆丁。
烟雨霏霏,济城笼罩在暮春的轻雾里,豆丁仰着脖子,惊讶地注视窗外急速后退的绿油油的树枝,嘴里咦哦连连。
每天早晨就这样,我还没醒,他先醒了,自己在小床上玩,说个不停的。然后趴在小床栏杆上,看见我睁眼睛了,就呱呱地笑。
一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红灯间歇处,他侧脸凝视他们母子,心底是幸福的满足感,还是感恩的怅怀他来不及去判断。
医院里人很多,满眼是大人带着各自的宝宝,他们坐走廊上等叫号。豆丁兴奋莫名,脑袋扭来扭去,四处观察,最后视线被旁边的小美女吸引住,哦哦地不停说着话向人家搭讪。小美女不搭理他时,他恼火地蹬腿。
陈婉哄得额头冒出轻汗,啼笑皆非说:惫赖相和你一个样。
秦昊微窘,我主动搭讪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说着拿了纸巾帮她拭汗。
陈婉在他掌下的脸颊微热,只是几秒钟事却觉得时间像是流淌了一辈子。是不是轮到我们了她这才醒过神,抱了豆丁站起来。
从医院出来,豆丁脸上犹挂着泪,忿忿不平。秦昊去拿车的当口,陈婉扫见熟悉的影子,想躲已经来不及。她把豆丁往上举举,挺直了背,等待含笑的对方走过来。
小陈姐姐蒋盼边跑边喊。
对着那样发自真心的笑颜,陈婉冷不下脸,回了一个笑容她脑袋,小丫头,长这么高了。
蒋小薇缓步过来,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说着望向豆丁,这是
我儿子。陈婉轻拍豆丁后背安抚着,来打乙肝疫苗。你们
盼盼有些发烧。蒋小薇眼中疑惑、错愕、惊震淡去,剩下浅浅的同情和道不明的感怀之色,你也呵,真是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她步上后尘没想到她境遇窘迫陈婉竭力保持笑容,没想到很久不见,盼盼这么高了,我儿子也半岁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一个人带孩子来打针我送你们回去吧,我去拿车。盼盼,你和小陈阿姨
不用了,我陈婉被后面的声音打断,回头是秦昊。
蒋小薇面容僵硬,挤了一抹笑出来,说:那就好,我以为是、那行,我们先走了。
直到家中楼下,陈婉抱着阖眼浅睡的豆丁默不作声。秦昊颇有些难堪说: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我。孩子是我自己选择要生的,闲言碎语的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施舍同情的人是她,感觉有些别扭。谢谢你今天陪着我们,不然,更难过。
淡然的语气下的坚忍无法忽略,想及一年多来她经受的,他极欲拥她进怀里,细细安慰。
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中间有快乐欢愉处,有心伤神黯处,甚至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最终他们会走向哪里。但是,总不甘退缩,执着的坚持的,情愿点燃自己,在生命里镂刻下最深的印记。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像窗外的雨一般,细细密密的,不觉间早已润进心底去。
猫儿
敲打车窗的笃笃声打断了他的话,秦昊没有回头先看见陈婉脸色大变,低喊了一声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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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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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自强铁青着脸,手上拎了把夹煤的烧火钳子,叩击车窗的声音异常诡异的平静有序。↗傻↗逼↗小↗说,www.shabixiaoshuo.com”秦昊再次回头看看陈婉,惊魂未定下硬着头皮开了车门。
他下车的同时陈婉也踏出来,听陈婉在背后喊了声舅,眼角余光瞥见陈婉舅舅手臂扬起,他认命地阖上眼。阖眼的刹那,光影一闪,黑灰色的钳子划了一道圆弧垂下。秦昊这才发现,陈婉舅舅只是把钳子抛进了楼道口的一堆蜂窝煤里。
全身凛然直立的汗毛缓缓伏倒,听陈婉舅舅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上去吃饭。秦昊转忧为喜,刚准备跟上已经被陈婉拉过一旁,你先回去,我和舅舅说明白了,哪天有时间再
喊他一起上来。巩自强站在楼梯转角处,说完了径自抬脚往上。
那我上不上去好他问。
陈婉咬咬牙,把手上的豆丁递给他,你抱着豆丁,舅舅不好动手。
豆丁拳头松松地放在嘴边,换了个怀抱也只是咂了咂嘴巴而已。秦昊这才放了心,随着她拾级而上。站在她家门口时,她踌躇难安地问:紧不紧张不行还是先回去,我和舅舅解释。
紧很紧他抱着豆丁,掌心濡湿,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很紧张。感觉像是进了副本黑走了很久终于见到了终极大boss,血直往脑门冒。见陈婉很是挫败的样子,安慰说:最多胖揍我一顿,你别担心,我皮厚,能扛。
胆战心惊地踏进去,厅里却没人,听见抽油烟机响,陈婉悄声说:大概在厨房,你先坐,我进去看看。
秦昊毕恭毕敬地站在中间,肩膀上趴伏的豆丁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小小的重量、全然的信赖,连空气也似乎沉寂下来,前所未有的踏实感油然而生。他仔细打量眼前的一切,只有金盛厨房大小的厅,一张长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台电视,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干净整齐。角落里是豆丁的推车,电视下的柜子里排放着小家伙的粉罐。
这是她的家。
你是
他转头对上陈婉舅妈惊讶的眼睛,欠了身才想起手上还抱着儿子,躬了一半停住,很是尴尬地喊:阿姨,哦,伯母。
坐、坐。陈婉舅妈石化般,见豆丁被陌生人抱着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突然醒觉过来,你是去年来我们家找我们小婉那个,我说了小婉不在还想往里屋冲的那个说着又张大嘴,目光在惊醒了的豆丁和秦昊脸上游移,是豆丁爸爸老巩老巩
陈婉站在厨房门口,恨不能把时钟拨回今早重新开始。舅妈满脸惊异,嘴巴张得能吞下个核桃;秦昊要坐不坐,半翘着屁股;惺忪睡眼的豆丁被两人接来送往,张着嘴欲哭不哭的,看见她才终于哇一声释放出来。
她连忙上去把豆丁抱过来,边哄边说:舅妈,是他、是豆丁爸爸。
舅妈连声哦哦中,舅舅从厨房探个头出来,摆桌子吃饭,到点该回店里了。
秦昊刚坐下又立马站起来,四处望望找餐桌。只见陈婉舅妈进去里屋搬了个折叠桌出来,陈婉劝说:舅妈,没外人,就在茶几上吃一样的。
那不行,第一次进门。你也是,怎么不事先通知下舅妈望向秦昊,笑得眉眼弯弯地说:小秦,是姓秦对不对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对了,连茶也没有沏。
秦昊诺诺应是,对陈婉舅妈的热情有些出乎意料,和他爸妈春节来时的待遇太迥异了。他不明所以之下,更是手足失措。惶恐难安地想表现一下却没发现椅子在哪里,只得悄声问陈婉。
陈婉边哄着豆丁,边从里面拿了几张摞在一起的塑料凳出来,朝他努怒嘴,拆开来就行了。帮忙拿个饼干,豆丁的磨牙饼,在电视柜下面。
陈婉舅妈手上端着茶,站在厨房门前望着他们一家三口,失神而笑。昨天听说豆丁的太爷爷找了来,又知道豆丁爸爸身体不好,一晚上没怎么阖眼。夜里叹气和小婉舅舅说:本来我心里总以为豆丁他爸爸没什么责任心,不是个东西,连他家里人一起全恨上了。可如果是有病,老巩,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叹完又叹,真有病的话我们家小婉和豆丁还真是命苦。
小婉舅舅一直假寐不答,她心里敞亮,多半和她一样的心思,对豆丁爸爸既恨又有点期望,既希望内有隐情导致始乱终弃,又怕真有大病害他们母子受罪。
站门口做什么呢,端菜拿碗。巩自强喜怒难辨。里面有我给豆丁磨的淮山米糊,一起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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